12 】離家的叛逆少女奉

天氣開始稍稍轉涼的時候，奉從千姬那裏得知，那個東鬼家的女孩子拒絕了她的提議，要求在新選組留下來，據說态度相當的堅決。

她同時也得到消息，風間千景一行又在此時回到了京都。

奉想，大概這才是讓前幾日還感覺無所謂的千姬突然間改變主意的理由，然而當事人卻已經明确表态，無論是誰都已經沒辦法強求了。

至少風間千景并非喜愛濫殺無辜的人，這點算是幫了個大忙。

冷靜下來好好權衡了下，不知火奉最終也只能嘆口氣，算是默認了這一結果。

在那之後，風間又帶着天霧和她哥騷擾了幾回新選組的屯說，她自然是沒興趣跟着湊什麽熱鬧，更何況，比起這些，奉覺得先找到雪村綱道的行蹤要更管用。

“聽說新選組換屯所了？”紫發少女趴在庭前的門廊上，懶洋洋地翹着雙腿，身側是兩只被抖下來的木屐，手上還漫不經心地翻着書頁，“啧，你們去鬧騰一番，人家幹脆就換了個大地方待了。”

不知火匡沒理會妹妹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感慨的語氣，只是暗暗瞥了一眼對方顯得過分随意的姿勢，糾結了一番後還是決定裝作沒看見：“在西本願寺那邊——說起來阿奉你打聽的這麽詳細，是打算去找那個姓原田的？”

“……”等等，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先讓她消化一下，不對，慢着，問題是——“卧槽尼桑你怎麽知道！”

然後安靜下來的變成了不知火匡，他覺得自家妹子的話信息量也有點過大，不過還沒等他消化完，奉便突然從地板上爬起來，慌慌張張地擺手開始各種解釋。

“等等不對啊尼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麽知道我想去找……呸，我是說你怎麽知道原田……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啊你真的誤會了！”奉少女頓時感到欲哭無淚，所謂越描越黑，大概就是指的這種情況吧。

難得的阿奉會這麽不淡定，而且還臉紅了——雖然本人似乎還毫無察覺。

于是不知火匡在扶額和笑出聲來左右選擇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個沒忍住破了功。

“……笑個鬼啊混蛋！”

“我說阿奉……”笑的夠了，不知火匡停下來，摸着下巴朝奉看去，“你當真的？”

末了也不等對方回答，他便又開始自言自語地說開了：“你這家夥有了心上人居然也不跟我說，不過你那叫暗戀？還是單相思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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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不知火匡這麽一笑，奉翻了個白眼，不知怎的突然就沒了心情。她抓起手邊的書，直直地往後躺倒在地板上，用攤開的書頁遮住陽光，同時也遮住了她臉上的一切表情。

“你這混蛋，還有千姬那家夥，一個個的都煩死了。”

她突然開口，有點像抱怨有點像責備的語氣隔着一層書本，變得有些不真切。

“說什麽心上人不心上人的，反正還不都是那樣。”奉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演變成了一個人的喃喃自語。

“反正……還不是什麽都改變不了。”

或許世界上真的是有緣分這種東西的。

不知火奉在擡眼的一瞬間，看見對方深紅色的發尾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就閃出了這麽一句話。

據後來原田所說，她當時失魂落魄地靠在小巷子的角落裏，在已經涼下來的晚上還穿着那身夏天的衣服，眉頭皺的緊緊的，嘴唇也近乎抿成了一條直線，就連扣着兩把長刀的手指，也不知是因為太冷還是太用力，關節也隐隐泛白。

總的來說，就是一副标準的離家出走叛逆少女的模樣，若不是那頭算不上标志性的紫色長發，原田還真的沒能認出來她。

“不知火？”他隔着一人的距離，想要伸手拍上她的肩膀，卻猛然意識到兩人似乎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相熟，便只得猶豫着收回了伸到一半的左手。

幾乎是在原田出聲叫她，或者是在他剛剛停下腳步的時候，少女便像是受了驚的野獸那樣，下意識地用左手去握上刀柄，一小節銀光已經若隐若現，然而與此相對的卻是她慢悠悠地擡頭，迎上原田的視線。

晚風吹開少女有些淩亂的劉海，露出那雙一如既往懶洋洋的深藍色眸子之後，原田才終于确定了他沒有因為天黑而認錯了人。

“……什麽啊，是你啊。”在看清了來人之後，奉也顯得有些吃驚，不過原本收緊的手指倒是微微放松了些，蓄勢待發的刀刃也被主人推回了鞘裏。

這樣幹脆利落地放下警戒的少女，不知道為何讓原田覺得有點高興。

“大晚上的，別這樣子吓人啊。”

奉的語氣不似平時那般游刃有餘的自信，反倒是煩躁和抱怨更多了些，這讓原田不禁感到些許的不尋常：“你才是吧，明知道是大晚上，卻跑出來亂晃。”

聞言，好似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奉撇着嘴揉了揉頭發，沒有在意對方略帶責備的話，反而眯着眼攤了攤手。

“這樣的話，原田先生就當我是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好了。”

盡管是咧嘴笑着，可原田就是從對方的表情上讀到了“我很煩惱”這四個大字。

他自然是不解：“離家出走？出什麽事了？”然而話音剛落，原田就有點後悔了，他突然發覺自己問的太多，難免會被對方反感。

只是大概是正煩心，奉沒能從原田的問題裏聽出什麽不妥，只不過挑了挑眉：“算了，說起來也不簡單，大概就是……和家裏人意見不合吵了一架——這麽點事了。”

“你哥哥？”“不是他。”

相當簡短地回了三個字之後，奉便垂着眼靠上牆，大有“沒關系你不用管我讓我自生自滅”的架勢。

可惜的是，不知火奉顯然低估了對方作為新選組十番隊隊長的責任心。

“走吧。”

“……什麽？”沒等她反應過來，原田已經先一步握上了奉的左手，在感受到異常冰冷的溫度時，他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你不是打算繼續在這裏待下去吧？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你……”奉動了動手指試圖把手抽回來，但是察覺到了她這一動作的原田把手掌收的更緊，絲毫不給她挪動的機會。

不得不被拽着前行了幾步，原田才轉過身來，一臉不贊同地看着她那一身衣裝：“你還真是不怕把自己凍壞啊。”

被這麽說的一愣，奉才突然想起，自己在家裏長輩的面前摔門而去，氣沖沖地穿着那套夏裝就跑來了京都。

怪不得她剛剛覺得對方的手那麽溫暖，原來是因為她自己的太涼了麽？

“你沒必要非得送我回去，我……”她剛想說她能保護自己，讓眼前的這個人不要管她了——她記得，新選組是有門禁規定的，雖說現在天黑的晚，時間還沒有看上去的那麽晚，但是若是這個人執意送她回去再趕回屯所，斷然是趕不上門禁的時間的。

只不過，她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了：“嗯？你不是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嗎？送你回家可是我的工作。”

紅發的男人一臉義正言辭，讓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然後，他又朝奉伸出另一只手：“說起來，那只要不要也幫你暖暖？”

“不……不必了。”聞言，奉慌忙将握刀的手伸到背後，小心地磨蹭着和服以獲得些暖意。

“真的到這兒就可以了？”拗不過對方的執着，最後奉還是默許着任由原田将自己送到了原先她在京都的那家旅店，兩人在隔着一條街的地方停了下來。

“嗯，今天的事……謝謝了。”她點點頭，抽回被握住的左手，瞬間沒了熱源的皮膚在一陣冷風吹過的時候禁不住感到絲絲寒意。

她往前邁了半步後回頭，皺起眉猶豫着開口：“對了，有些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位山南先生的事，我聽說了。”她盡量讓自己裝作毫不在意，但暗中收緊的雙拳卻洩漏了，“還有伊東那家夥。”

“你……”

“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再繼續下去了。”雖然用着異常正式的詞句，但是奉的語氣卻平靜的完全不像是在請求，再加上她任由額前的劉海遮住雙眼，讓原田更加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他心裏自然是清楚對方此言是指什麽，卻僅僅只是沉默不語。

“小千應該已經忠告過你們了，那并非人類可以掌控的力量，也絕不是什麽好東西。”奉旁若無人一般地繼續說着。

然而盡管如此，她大概也從對方沉默的态度中領會到了什麽，說着說着，便突然嘆了口氣，無奈一般地聳了聳肩：“呼……算了。”

“那麽，至少，原田先生……”她長出了一口氣，“請別喝那東西。”

請別讓她在最後，看見你變成那樣。

這一次，奉的語氣幾乎是懇求一般的脆弱。

原田左之助愣住了，在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之後，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奉的腦袋：

“別擔心，我又不會有事。”

她本來是不喜歡別人做出這樣的動作的，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的處境相當不好。

但是，這一次意外的不讨厭。

“……伊東甲子太郎計劃暗殺掉你們的局長。”沉默半晌，奉突然冷不丁地蹦出一句毫不相幹的話，而內容卻讓聽者大為震驚，好在現下時間已晚，這四周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無旁人。

盡管如此，奉還是刻意放低了聲音，倒是能剛好讓對面的原田聽得一清二楚。

“具體時間雖然不清楚，不過建議早下手為強。”語畢，她擡起頭，仿佛什麽都沒說過一樣，自然地看了看天色，像往常那樣揚起嘴角沖對方揮手告別。

走了幾步，奉又回過頭，看見原田還站在原地，便提了提嗓音，說道：“就當是你今天送我回來的謝禮了，記得你答應的事。”

說罷，又握着雙刀小跑着轉過了街角。

原田左之助聳了聳肩，看着少女消失在視線裏，也轉身踱着步子往新選組屯所走去。

看樣子離家出走的落魄少女已經重新打起精神來了，這下子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沒寫了，又去看了看劇情……有小bug什麽的如果不影響閱讀還請原諒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