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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拜師禮結束之後,冷予瑾便開始考慮如何指導啼莺學醫。
之前啼莺是看過幾本醫書,不過是揀着自己需要的才認真讀一讀,其他的內容只草草看過。冷予瑾細細一問,就發現他只學了個囫囵吞棗。雖然他悟性不錯,但入門的方式錯了,不利于日後深造。于是冷予瑾便想給他從頭制定一個學習計劃。
新置的這個院落比不得冷予瑾之前隐居的藥廬,沒有豐富的醫藥藏書。好在冷予瑾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尤其是醫藥相關的內容,可以倒背如流。于是他花了半日時間,在腦中按本草、方藥、經論、四診這幾個類別理出了入門該掌握的內容。
冷予瑾無論是學武還是學醫,重視最基礎的東西,所以打算在入門階段讓啼莺熟記這四類基本知識。其他諸如雜論、針灸、婦幼等內容暫且按下,若偶爾想起便說一說,也不要求他現在熟記,待基礎夯實之後,再作考慮。
整理出要教授的內容之後,冷予瑾用當日剩餘的時間列了一個內容提綱,又記下該給啼莺讀的書目。因是入門所用,他選的是連外行也耳熟能詳的經典著作,郡城的書局裏應該不難找到。
第二日,他與啼莺和陳餘一道吃過早飯,又将該做的晨練功課做了,洗漱更衣一番,便打算騎馬去郡城裏買書。
啼莺見他往馬廄走,便知他要出門,于是跟過去問:“師父,你要去哪兒?”
“嗯,去郡城給你買書。”
聽見他要去郡城,啼莺想起了前天被自己浪費的燒雞,于是請求道:“回來時能不能再帶一份上次的燒雞呀?”
“還想吃?”
啼莺連連點頭。
“小饞鬼。”冷予瑾隔空作勢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又說,“燒雞是在春江館買的,他家的烤鴨和乳鴿湯也不錯,不如這次給你帶烤鴨吧。”
啼莺很是開心,拱手笑道:“徒兒謝過師父!”
說完話,冷予瑾去馬廄裏牽了馬出來,套上馬鞍腳蹬和行囊,快馬奔向了郡城。正如他所想,這些書在郡城的書局中并不難找。他将購來的書打包成捆,放在了馬背後的行囊中,然後牽着馬去了春江館。
雖然不是午飯正點,但店內也坐着不少來打尖的客人。因為境內有鼓岩山,一年四季來鼓岩郡參觀的文人俠客絡繹不絕,郡城中自然是熱鬧非凡。春江館烹制禽類的名頭也是全國聞名,路過的旅客入了城若不是去客棧落腳,就是直奔春江館來嘗鮮。
冷予瑾跟掌櫃要了一整只烤鴨,說清了不上辣油和打包帶走的要求,将自己帶來的食籃遞了過去。一整只鴨子大約五六斤,春江館又做得有名氣,價錢算下來竟也要一錢銀子左右,當得了縣城客棧一晚的房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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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了錢,冷予瑾便尋了靠門的牆邊位子坐下。小二過來給他上了茶水,他斟出一杯來慢慢喝着。店家用腌制好的鴨子現烤還得半個時辰,他等着也無事,便聽周圍的旅客閑聊。
這個點來春江館的,都是從外地來鼓岩郡觀光的旅客,有文人儒生打扮的,也有江湖武者打扮的,冷予瑾混在裏面一點也不顯眼。
文人儒生多在談論明年春季的大考,偶爾也談及今年秋天的鄉試,再吟詩幾句,探讨一下聖賢之言,繞來繞去都繞不過功名兩字。江湖俠客可就有意思多了,大到門派間的明争暗鬥,小到前幾日喝的美酒,無所不談。
冷予瑾漫不經心地聽着,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號。
“嘿,聽說逸龍山莊重金尋冷面閻王的榜還沒撤呢,也不知咱們有沒有這個運氣。”剛剛走進店中的三位武者中的一位對同行的兩人說道。
聞言,冷予瑾側了側身,用身體和牆擋住了自己的佩劍,而舉着茶杯的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江湖流傳的百曉通名人錄只對他做了文字描述,并沒有留下畫像,他不确定這幾人會不會認出他來。
不過那三人顯然沒有想到神醫就在店中,并沒有注意到牆邊的冷予瑾,他們坐下之後轉而順着這個話題說起了幽谷毒門。
另一位武者接着說道:“聽說龍莊主的夫人中的是幽谷密毒,之前幾月他莊上的俠客也是如此吧?看來逸龍山莊真是惹到這惡鬼門派了。”
第三位看起來年紀最輕的人問道:“這幽谷毒門過去與逸龍山莊沒有恩怨啊,怎麽突然就頻繁對龍亦昊的人下手呢?”
“誰知道啊!聽說龍莊主之前派了不少人去了幽谷求解藥,卻連谷外的毒煙林都進不去。明明十幾年前幽谷毒門還只是個不足挂齒的邪門外道,現在江湖上誰人不聞之變色。”
“啧,幽谷昭也是有眼光的,知道自己不行,不知道從哪裏找來黑鴉這麽一號人物當副門主,幾年時間就将谷內外整饬得妥妥帖帖。”
年輕武者又疑惑地提問:“奇怪,黑鴉這麽厲害,怎麽不幹脆掀了幽谷昭,自己做門主,豈不快活?”
這個問題一出,另外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浮現了詭異而下流的笑容。
其中一人解釋道:“老弟,你才出師走動,不知道也是自然。幽谷全門上下所有權利都握在黑鴉手裏,幽谷昭挂着門主的名頭,除了研制□□一概不管。你說,黑鴉快活不快活?”
另一人嘿嘿一笑,補充道:“還有更快活的呢!幽谷昭不僅将所有權利拱手想讓,還在床上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黑鴉已然是毒門的老爺了,做什麽要去占那個門主的虛名。”
年輕武者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說:“兩位大哥可別瞎開玩笑。這幽谷昭又不是女子,怎麽會……”随即,他反應了過來,咽了一下口水,喃喃道,“真是可怕。”
“可不是。幽谷昭也是引狼入室,如今雌伏于人下,恐怕是為了保命吧。真是……啧啧,可悲啊。”最先說話的那人搖頭嘆道,臉上下流之色未減,眯着眼說,“聽說幽谷昭生得女相,也難怪黑鴉欣然笑納了。”
另一人接話道:“名人錄上有記載,幽谷昭形貌昳麗,面帶陰柔,而黑鴉則是滿面傷痕,以面具遮臉。如果不是為了保命忍辱負重,這幽谷昭的口味也太奇特了。”
這幾人聊得火熱,而冷予瑾也注意着他們這邊的動向。過了一會兒,負責續茶的店小二提着鐵壺,從另一邊的雅座走過來,也要給這三人續茶。冷予瑾眼神一凜,拿起一枚銅錢暗中擲了過去。
店小二被擊中腳踝,慌亂中為了扶住桌子站穩,他扔掉了手裏的鐵壺。鐵壺哐當掉在地上,裏面的茶水半撲半濺,淌了一地。他連忙對四周的客人道歉,蹲下身收拾東西,拿起鐵壺往後廚走。
冷予瑾也站起來,跟着這位店小二走向後廚,卻在路過雅座時,被獨坐的一人起身攔下。來人眯着眼睛笑,卻讓人覺得他不懷好意,像一只笑面狐貍。
“冷大夫,你要去哪裏?不如坐下來說話。”
冷予瑾認得這人,以前雲游九州時與他打過幾次照面,對方對自己莫名地多有禮讓。今日再見,他心中卻感到一陣不喜,只因這人是幽谷毒門的左使,而啼莺中的就是幽谷的密毒。入座時他便發現了這人,所以才一直留意說話的三位武者和這裏,防的就是這人下毒手。
“孟聲。”冷予瑾看着他,語氣冷淡,“我得去處理那把鐵壺。”
剛才店小二給孟聲續茶時,他注意到對方偷偷給壺中加了東西。那三人的确嘴上沒門,但他不想他們當場中毒發作惹來麻煩,所以才讓店小二打翻了鐵壺。那鐵壺已經沾了毒,若不去處理,就會害了其他無辜的人。
孟聲仍舊笑眯眯地,不肯讓步,只是說:“舍弟已經去處理了。”
“孟司?”
冷予瑾知道這人有個雙胞弟弟,是幽谷毒門的右使,以往也是形影不離的。剛才沒見着孟司,他還覺着有些奇怪。
“正是。”孟聲應着,又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冷大夫,這下可以入座了吧?”
冷予瑾這才入座,将佩劍用身體擋住,才擡眼看向孟聲,問道:“要說什麽?”
“傳言說神醫不救江湖之人,如今看來也不可信啊。”孟聲說罷,啜了一口茶。
“出了這道門,你想如何,我都不會插手。”冷予瑾哼了一聲,“別壞了人生意。”啼莺愛吃這裏的東西,他可不想這春江館被卷入命案而關了門。
孟聲微笑着點點頭,道:“是我失慮了。美食的确不可辜負。那我便等他們離去再動手吧。”
雖然不想管那幾位江湖人的死活,但聽得人在自己面前毫無顧忌地說要動手,冷予瑾還是不悅地蹙起了眉。
孟聲了然道:“神醫放心,不過是毀了他們的嗓子而已,不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那三人到底會如何,冷予瑾并不關心,他方才想起啼莺所中的幽谷密毒,便要試探對方一番,看能否套出話來。
“去年,你們為何要對左慕白下手?”
孟聲挑眉,輕笑一聲:“你不是一向不問江湖之事嘛,怎麽忽然對左家公子感興趣了?”
“只是好奇罷了。最近你們動作太多,先是峒州左家,後是柊州逸龍山莊,莫不是背後有什麽陰謀?”
冷予瑾從扶傷那裏聽來了啼莺中毒的始末,知道真相與江湖傳聞有許多出入,但他故意接着江湖傳聞往邪教意圖染指江湖安危上推論,好逼對方多說一些。
“天地冤枉,我們尊主可沒有這麽大的野心。”
孟聲總是格外好說話的樣子,此時笑着喊冤,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他嘴裏說的尊主是副門主黑鴉,他與胞弟雖然名義上是毒門的左右使,實際上是黑鴉的半個養子與徒弟。
“峒州左家與我們一派素有舊怨,但尊主也不是愛挑事的性子。不過那左公子竟是有本事的,找到了我們在谷外秘密設立的藥園,毀了我們培育多年的珍貴藥材。他已經踩到我們頭上了,還指望我們咽下這口氣麽?”
“至于那逸龍山莊……我們兩派往日并無恩怨,什麽神秘俠客和莊主夫人,我們全不知情,也不知道他為何非要給我們潑髒水。”
孟聲說到這裏,笑眯眯地看着冷予瑾。
“神醫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尊主呀。”
冷予瑾聽後不置可否。
作者有話要說:
副西皮是黑鴉X幽谷昭,他們以後會出場,這兩人與冷予瑾和啼莺都有關聯。
這期榜單沒有申上,以後新來的小天使應該不會太多,我會努力留住看到這裏的你們噠!
感謝小天使用收藏和評論支持我,希望自己以後能越寫越好!
雖然這章啼莺就露了個臉,但是冷予瑾心裏記挂着他。冷予瑾還去套話,真是為難這個社交障礙者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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