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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冷予瑾按時去休閣為幽谷昭診脈,進了寝室便發現黑鴉今日也在。他看向坐在床上的幽谷昭,對方脖子上圍着一條紗絹。現在已是夏季,這種打扮實在可疑。待他為幽谷昭診完脈,便證實了心中猜測。
冷予瑾忍不住皺了眉。幽谷昭昨日定是動了情,今日脈象才會出現異樣。若不要求幽谷昭禁欲,須将此事納入考慮中并在藥方中多加幾味藥。現在沒有藥物控制,幽谷昭卻破了戒,對治療有礙。好在他及時發現,今日改了藥方還能挽救回來。
黑鴉見他皺眉,也跟着緊張起來,問道:“冷大夫,可是出了問題?”
冷予瑾瞧見這兩人神色都有異樣,明明之前他們都很配合地進行禁欲,卻不知昨日發生了什麽。啼莺這兩日也有些小動作,他不是毫無察覺,但想着對方既然不願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了。現在想想,會不會和幽谷昭有關?
他腦中想着事,嘴上答道:“的确有事,不過還能靠改藥方挽救回來。”又對幽谷昭說,“希望幽谷門主在餘下一月的治療中能節制一些。”
幽谷昭雖然用了潤喉的藥,但嗓子還沒有恢複過來。見冷予瑾察覺了昨日的行為,此時也不想讓他聽到自己啞了的嗓音,便轉頭用眼神向黑鴉求助。
黑鴉接過話,道:“昨日出了意外,之後不會了。”
冷予瑾略一點頭,便去桌邊将改後的藥方寫下,交給了黑鴉。臨走時,幽谷昭讓仆人将昨日啼莺給他送食物的竹籃交給冷予瑾,冷予瑾收下後,便回到了煉閣去找啼莺。
啼莺跟他學醫已經過了一年了,基礎知識已經教授了大半,所以現在他會在授課之中抽幾日來布置一個問題,讓啼莺花幾日分析病因,給出醫治方案,而今日便是提交作業的截止日。他去休閣之前,啼莺得了空,就在桌邊檢查自己的作業,看有無疏漏。
“師父。”啼莺見他回來,連忙拿着自己的作業迎上來,“我做完了,請檢查。”他将作業遞給冷予瑾,又将食籃接到自己手裏。
冷予瑾見他迫不及待,便将其他事放下,先幫他檢查作業。他快速地将三張紙上的內容都看了一遍,對啼莺的認真态度和學醫天賦感到高興。
“很不錯,心思缜密,基本功也紮實,連我故意模糊掉的細節之處也考慮進去了。”冷予瑾誇獎了他一番,接着說,“不過仍有可以改進的地方。首先……”他指着第一張紙,細細與他講解了起來。
啼莺聽完冷予瑾的講解,又是一次收獲,便想拿回紙張,将冷予瑾剛才所說的內容記下。但冷予瑾将紙張交還給他之後,卻拉住了他的手,沒讓他立刻離開。
“徒兒,我還有話要與你說。”
啼莺問:“什麽事?”
“這幾日,幽谷昭是不是又對你說了什麽?”冷予瑾之前想了很久,幽谷昭和黑鴉的表現讓他實在擔心啼莺受到不好的牽連,便決定來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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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啼莺剛想掩飾過去,但瞧見冷予瑾認真又緊張的眼神,便開不了撒謊的口了。
而且,冷予瑾在給幽谷昭診完脈後便來問自己,或許是幽谷昭那邊出了什麽情況,讓他察覺了。可是,他實在不敢将真相告訴冷予瑾,以冷予瑾對自己的重視程度,很可能因此不願繼續為幽谷昭醫治。
冷予瑾見他神色為難,接着說:“徒兒,你若是不想說,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也是可以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自己忍着委屈。”
這番話說得很是暖心。啼莺握着冷予瑾的手,放柔了聲音說:“師父請放心,我沒有委屈自己。幽谷門主是跟我聊了些事,他說出來也算是出于好意,只是我覺得現在不是跟你說的時機。對不起,前兩天對你撒了謊。”
冷予瑾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握着的手,安撫道,“沒關系。你有你的難處。”
啼莺覺得冷予瑾實在是太寵着自己了,嘴角便忍不住地上揚。他瞧見屋子裏的兩個門徒正在臺面上忙着配藥,沒有注意自己和冷予瑾,便湊過去偷親了一下對方。
冷予瑾也對他笑了一下,便将這個話題揭過了。
晚上啼莺照例提着食籃去休閣給幽谷昭送食物,這回又被仆人請進了院子裏。不過請他的人不是幽谷昭,而是黑鴉。因為與幽谷昭相處得比較多,啼莺多少也了解了這人的脾性。而黑鴉雖然見過幾次,倒沒有說過話,啼莺摸不準這人的想法,也有點怕他。
啼莺走進院子裏時,黑鴉正搭着梯子在樹上幫幽谷昭找成熟了的橘子。他見啼莺進來,便将手中的長剪放在了樹杈間的籃子中,然後用輕功直接從梯子上跳下來,直接落在了啼莺面前。
“你來了。”黑鴉打了個招呼,接過啼莺手裏的食籃,示意他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下說話。
啼莺有點緊張,見黑鴉已經坐下了,便跟着在他對面的石凳上也坐下了。
“謝謝你沒有将昨天的事跟冷大夫說。”黑鴉開門見山地說。
啼莺一聽,先是有點驚訝黑鴉怎麽知道昨日的事情,後是感嘆這人果真十分關心幽谷昭。他點了一下頭,說道:“沒事,我也不想耽誤他的治療。何況,過去的事也無法改變,我不想去計較了。”
黑鴉看着他,半面下方的嘴角勾了勾,似乎是笑了。他說:“你是個好孩子,冷大夫沒有看錯人。”
“我叫你來,就是想和你道聲謝。”黑鴉說着,拍了拍食籃的蓋子,接着說,“還有這個,昨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今日你還來送。這份胸襟,我真心佩服。”
啼莺不知該如何回複這個誇獎,只好回了一個微笑。
黑鴉知道啼莺有些怕自己,話說完了也就不再多留他了。在啼莺走前,黑鴉飛身到樹杈上的籃子裏取了幾個熟了的橘子拿給他,讓他帶回去吃。
啼莺捧着橘子往回走,覺得自己像是個去親戚長輩家竄門要糖吃的小孩。不過這橘子是真的甜,他拿回去剝了一個,嘗了一瓣之後便趕緊去找冷予瑾。冷予瑾此時正在書房裏整理之前寫過的藥方,手上沾着墨汁,不方便拿食物,啼莺便掰下一瓣塞進他的嘴裏。
冷予瑾嚼了嚼,揚眉道:“好甜。”
“是吧。”啼莺又喂了他一瓣,接着說,“今天去休閣,副門主正在摘橘子,就分了我幾個。”
冷予瑾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你給幽谷昭做了那麽多美味,這幾個橘子算什麽。太甜了,沒有杏子酸甜來的好。”
咦,師父難道是心裏不平衡了嗎?怎麽會這麽可愛。
啼莺心裏軟軟的,湊到冷予瑾面前去瞧他的神情,笑着說:“那我不吃橘子了。我去将之前做好的杏肉脯拿來,配着茶吃。”
“嗯。”冷予瑾應了聲。
啼莺連忙去準備。他将泡好的熱茶和裝碟的杏肉脯拿回來時,冷予瑾已經收工并洗淨手了。他們在窗邊的矮榻上坐下,中間擺着茶具和瓷碟,一邊飲茶吃果脯,一邊慢悠悠地下着棋說着話。
“對了,還有一事。”冷予瑾說着,突然想起今日才安排妥當的事情,便告訴啼莺,“從明日起,每天下午花半個時辰,我教你騎馬。”
“咦?”啼莺一愣,“怎麽突然要教我騎馬?”
冷予瑾微蹙着眉頭說:“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想學騎馬嗎?現在毒清了,又調養了一段時日,我想你可以試着學一學了。”
之前……啼莺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似乎是去年八月寒露去游湖賞菊時的事。不過這都過了一整年了,啼莺早就不記得了,他沒想到冷予瑾還一直記在心上。還有之前的杏子也是,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冷予瑾卻還惦記着要兌現承諾。
啼莺很是感動,便說了出來:“師父,你待我真好。我自己都不記得了的事,你還一直記得。”
“你忘了?”冷予瑾說着,又問他,“那你還記得今年秋天要一起去霖陵郡看紅楓林海的事嗎?”
啼莺突然有點心虛,若不是冷予瑾提起來,他還真忘了這件事。他想了想,覺得一定是自己在冷予瑾身邊過得很舒心,十分安于現狀,所以對旁的事就不上心了。
啼莺連忙抓住冷予瑾的手,讨好地搖了搖,有點耍賴似的說:“我腦子沒有師父好嘛,而且每天都在學習醫藥知識,已經不夠用了。”
冷予瑾見他眼神一飄,就知道他忘了。現在聽到他耍賴的話語,冷予瑾嘆了口氣,又覺得好笑。他點了一下啼莺的額頭,回道:“忘了也無妨,反正我記得。”
啼莺知道只要自己示弱,冷予瑾就不會跟自己計較了。此事翻了篇,他便想起了幽谷昭還要治療,便說:“很快就要到深秋了,可門主他的病還沒好……”
“放心,最遲九月上旬便能将他調養好,之後只需要用藥穩固,無需施針,我不在谷內也一樣。”冷予瑾很有把握地說了這番話。
啼莺當然是信服的。以往冷予瑾估算治療時間的誤差不過幾天左右,若他們九月中旬出谷,下旬到十月初,正好是賞楓的好時節。
于是他很是期待地說:“那我可要快些學會騎馬了,到時候就可以和師父一起策馬同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知道,師父不說,太擔心了,才問一問。徒兒說過的事,師父都記着要兌現。
下一章就出谷玩一玩,讓師徒倆在其他人面前撒狗糧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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