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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浣工作結束的時間難得鎖定在半夜十二點之前，他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拿着美容儀來回滾自己的臉，悠閑地刷着美妝區。

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地了解國內博主們的風格與喜好，以便不斷調整自己的創作靈感。

本以為能夠收獲一些種草好物，沒想到卻收獲了點八卦。他關注了彩拉，這姐姐是個典型的仗義大姐，跟誰關系都好，替誰都能出頭。當初替方浣出頭時別人罵她抱大腿她也不在乎，方浣覺得，這姐姐有點意思。不過看多了之後，方浣發現，這姐姐性子是真的直，什麽都敢說。

今天，彩拉轉發了一個動态，跳腳罵黑子。

方浣無聊，就去戳彩拉：“姐妹，怎麽這麽大脾氣，誰惹你了？”

“不是我，是我好姐妹布塔。”彩拉氣急敗壞地連發好幾條語音，“她昨天剛發了個視頻，是萬聖節妝容。萬聖節不就是神神鬼鬼麽？她視頻留言裏就有人問她為什麽不把自己化成豬精……到底是內心有多黑暗才會對一個女孩兒說這種話？這群人是沒有媽媽麽？”

對于這樣的惡意，方浣已經習以為常，說：“這不是常态麽？”

彩拉說：“是常态，我也經常被人罵又醜又黑，戲精抱團抱大腿。哎，這事兒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其實一點都不氣，但是發生在朋友身上我就……我姐妹還是個新人博主，哪兒見過這樣的？Arose，你見過的世面比我多，你給我說說，難道‘常态’就是‘合理’的麽？”

方浣看着那幾個字眼愣了愣，他立刻去了布塔的首頁看那條視頻，視頻裏的女孩子很胖，保守估計得頂倆方浣，不用低頭都能看見非常明顯的雙下巴，萬聖節的妝容設計倒是挺好，但是不太适合她自己，顯得非常不協調，光也沒打好，犯了新人博主都會犯的一些錯誤。方浣又去看了布塔的日常妝容，倒是自然得很。

布塔素顏丢在人堆兒裏就是一個面目模糊的胖子，但是方浣能看出來，她很努力的在把自己畫得好看一些，發布的一些視頻雖然不溫不火，可随着時間的推移，能夠看到她技術和審美的成長。

方浣正在思考，看見視頻上有一個彈幕飄過。

“博主真的太胖了，太胖對身體不好，該減肥了，瘦了一定是美女，告辭。”

看似是站在布塔的角度替她着想，但是在方浣看來，這句話比那些咒罵更令人難以接受。仿佛高高在上，不允許人反駁，看似在說好話，心底裏還是嘲諷。

瘦了一定是美女……胖就不可以麽？

方浣撐着下巴，眯起眼睛看那些無辜又充滿惡意地字眼，“常态”真的“合理”麽？他拿起手機，給彩拉發消息：“管他合理不合理，統統罵回去，給他們臉了？”

“姐妹，你說的對。”彩拉立刻回複，“不過我先安慰一下布塔，然後組織組織語言替姐妹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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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浣本質上并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但是他眼睛裏就見不得事兒，看不得別人受委屈。布塔經歷過的東西他當初統統都經歷過，時至今日還有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謾罵。說戲精醜八怪整容算是好聽些的，更有甚者還造謠他**吸毒有艾滋病。

這些共鳴一旦湧上來，方浣就變得有點感性。他打開布塔的私信，敲敲打打了很多東西，左右删改，寫了很多鼓勵布塔的話發了過去。他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用，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鋼鐵**心，能夠承受惡毒言語的中傷。就算有一萬個人安慰布塔，這些話都不能中和一句“醜八怪”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他又打開了彩拉轉發的那條動态，那是布塔的道歉。

“我知道我很胖，長的也不好看，看來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啊，抱歉醜到大家了，我以後會少發這種東西的。”

方浣看得心裏來氣，布塔沒有回複他，可能不想看網上的糟心事。他幹脆一按轉發鍵，附上一段話。

Arose：我覺得你很美，美得發光。

“報——”李樂樂瘋狂給周唯贏發消息，“浣姐又去跟人撕逼了！”

周唯贏好久沒見着李光宇了，兩個人下了班之後找了個飯館喝酒，酒過三巡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周唯贏就看到了這個消息。

他頭皮一緊，酒勁兒散去了小一半兒，李光宇看他眉頭忽然緊皺，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麽？”

“方浣又在給我搞事情。”周唯贏看了看李樂樂發來的東西，他根本就不想理。把手機一扣，問李光宇：“你說，他怎麽跟個娘們兒似的？天天張家長李家短？不關他的事兒他也要硬參合一腳，是不是覺得自己名聲特好沒人給他找麻煩？還是覺得自己說話可以當屁放沒人給他做文章？他是不是覺得我死得不夠快？他就是想氣死我！”

一聽這話，李光宇就知道周唯贏沒少在方浣那受氣。這事兒他也有責任，要不是他硬逼着周唯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周唯贏也不至于這樣。他很多年沒見周唯贏如此苦惱過了，離婚的時候都沒這樣過。

“周哥，別別，不至于。”李光宇拍着周唯贏的肩膀，給他倒上了酒，“他可能就是一時頭腦發熱。藝人還有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時候呢，就別說博主了，他一個人混到這般地位肯定有很多把刷子的，你就別太擔心了。”

周唯贏說：“他化妝的刷子是挺不少的，一抽屜呢。”

“你看嘛，術業有專攻，方浣就很專業，而且他販賣的就是他的專業，不是人設。”李光宇說，“偶像才販賣人設，因為他們除了人設什麽都沒有。”

“道理我都懂。”周唯贏一手撐着自己的額頭，“我見過他工作，确實很專業很投入，跟我最開始想象的不一樣。可是每次當我想認真和他相處的時候，他總是要給我搞麻煩事兒！”

李光宇說：“老周啊，你怎麽突然一下子又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剛入行時候的狀态？我覺得不是他給你搞事兒，是你心裏始終沒繞過這個彎兒來。”其實把周唯贏放在方浣身邊，李光宇是有些顧慮的。因為方浣是個基佬，而周唯贏那個樣子簡直就是基佬天菜。周唯贏自己沒有這方面嗅覺和雷達，再加上平時的工作狀态太兇殘導致沒人敢靠近。可是私底下，李光宇是聽說過有幾個小藝人偷偷惦記過周唯贏的。

“而且我覺得你倆還行吧？”李光宇笑道，“還打打鬧鬧呢，不是挺開心的麽？”

周唯贏想到那天被李光宇撞見尴尬事兒，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發燒，興許是酒勁兒又上來了。他揉了一把臉，解釋說：“那真的是意外，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提這個？你幾歲啊？我倆關系并不好。”

“好吧好吧，你說什麽是什麽吧。”李光宇又哄着周唯贏喝了兩杯，勸說道，“哥啊，你回憶回憶，你跟方浣相處的這段時間，難道他一直都是在給你惹事兒麽？他就從來沒有跟你有句好話？你想想？”

周唯贏被李光宇灌得暈暈乎乎的，竟然認真回憶了一番自己與方浣的過往。他不是沒良心的人，憑良心說，方浣并不是只會給他惹事兒。專業上就不多談了，雖然人很抓馬，但本質上并不是一個壞人。至少踹了自己沒有把人晾地板上，還給他做了點吃的。

只要方浣別那麽扭捏，別不分時間地點地開他玩笑，周唯贏不是一定要對他兇的。

“哎！”周唯贏長嘆。

李光宇說：“道阻且長，老周，道阻且長啊！”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喝多了，周唯贏腿都站不直，李光宇的司機很負責地先把他送回的家。站在家門口摸周唯贏鑰匙的時候，見到了出來倒垃圾的方浣。

此時夜已經深，方浣睡不着覺幹脆起來錄視頻，臉上還帶着妝。還好這次不誇張，不至于大半夜吓到人。

他看見一個男人把周唯贏按牆上，然後在周唯贏身上摸摸索索，掏出來了鑰匙剛打算開門，周唯贏就順着牆往下滑，那個男人不得不去扶周唯贏。

這本是很正常的動作，但是方浣gay眼見人基，沒想到周唯贏平時一臉威嚴正經，喝多了還不是随意讓人吃豆腐，把身上摸了個遍？

想到這裏，方浣有點不爽，他摸過周唯贏的胸口，手感很好，就算他嫌棄周唯贏，也不能便宜了鹹豬手！

“哎呀周叔叔！你怎麽喝成這樣兒！”方浣扭着腰走上前，掐着嗓子說，“真不怕惹出事兒來，還好遇見了我。”他對那人說，“謝謝你把他送回來，剩下的交給我吧。”

司機看着方浣一臉懵逼，問：“請問您是……”

“我叫方浣，我是他好朋友，你看，就住他對門。”方浣笑着朝司機抛了個眉眼，“好朋友”三個字突然就變了味道。

司機跟在李光宇身邊也是見過世面的，大約猜了個七七八八，把門打開之後便說：“那我就先告辭了。”

“拜拜！”方浣笑着目送司機離開，然後把門一關，嘟囔說：“就這水平還出來勾搭男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他打開了燈，一路把周唯贏拖進卧室裏。他很後悔，因為喝多了的周唯贏真的死沉死沉的。

“呼——”方浣成功地把周唯贏丢到了床上，他舒了口氣，坐下來，對着不省人事地周唯贏說，“你是不是要記我一個人情啊周叔叔？要不是我，你搞不好真的被人入室劫財劫色了！”他覺得自己做了很大的好事，胸前的紅領巾都鮮豔了起來。

周唯贏側躺在床上，雙眸緊閉，皺着眉。

方浣彎下腰，兩根手指點在周唯贏的眉心，然後輕輕地向兩邊分，自言自語：“明明長得很好看，幹嘛總皺着眉？別人都欠你錢麽？”他湊近了一點，好奇地在周唯贏的臉頰上點了點，很柔軟，不像身上那麽硬邦邦。

周唯贏有了點意識，伸手去撓，揮到了方浣的手。

“你還把我當蚊子打？這麽冷哪兒還有蚊子？”方浣不認輸，繼續在周唯贏臉上戳，“笨蛋直男。”

周唯贏被弄煩了，幹脆一把按住方浣的手，将人壓入懷中。

“別鬧了。”周唯贏的聲音沙啞低沉，模模糊糊的，“夢琳。”

方浣吓了一跳，他的臉就貼着周唯贏的胸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安靜聽了一會兒，周唯贏壓根兒就沒醒。不知道夢裏是不是把他當純情女大學生摟着了，“夢琳”這個名字聽着就很綠茶！

方浣覺得別扭，但又不舍得離開這麽霸道的懷抱。他可能有點賤皮子，太久沒跟人親近過，就很貪戀人體的溫度。

不過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再好看的直男也是直男，他占點便宜就算了。他只想當面惡心周唯贏，給周唯贏難堪，私底下這般動作，搞得好像他真對周唯贏有意思似的。

……可是臉好看身材又好的長腿叔叔哪個貌美如花的小基佬不喜歡呀？

方浣很想哭，為什麽周唯贏這副絕頂皮囊裏裝了這麽一個傻/逼的靈魂？能不能身體和靈魂拆賣啊！

他一邊理智地從周唯贏懷裏爬出來，一邊感性地心裏嘤嘤嘤地抹眼淚，簡直像是餓了十年的野狗硬生生地把嘴裏的肉包子吐出來，還要安慰自己包子有毒，吃了會死。

方浣從醉鬼家裏出來也沒什麽心思繼續撸他的視頻了，幹脆卸了妝躺床上瘋狂刷同志社交軟件。他覺得自己就是太**了才會産生那樣詭異的想法，他需要發洩自己，再幹枯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死。

可是刷了半天也沒什麽有眼緣的，要不就是太醜要不就是太油膩。方浣愛美，嘴上說着臉不能當飯吃，可心裏還是割舍不掉。可圈子就是這樣的現狀，僧多粥少，由不得他挑挑揀揀。

可越是不挑，就越覺得那些自诩絕世猛1的兄弟們哪兒哪兒都不行。跟褚勳比有點越級碰瓷，連周唯贏都比不過為什麽還出來當gay？為什麽上天要把這群gay造的這麽歪瓜裂棗，把一個直男造的那麽條順盤靓？

寂寞小零深閨落淚。

方浣覺得很不服，他想來想去，大半夜給汪動發信息。

“親愛的，你知道北京有什麽晚上好玩的地方麽？我在家裏宅着好無聊啊，好久沒有夜生活了。”

沒想到汪動也沒睡，幾乎是秒回他消息。

“寶貝兒早說呀，周末有趴，來麽？”汪動雖然看不見他本人，但是好像隔着屏幕都能聞到方浣散發的**的味道，補充說明，“有帥哥喲！”

配合一個壞笑的表情。

方浣心說，行，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