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天降麟兒
許西元走後不久, 白素貞腹中疼痛陣陣, 小二黑按照許西元走前吩咐, 燒足熱水, 權且當作消毒用。
小青先去了穩婆甲處,穩婆死活不肯跟她回去, 說許大夫是個妖怪,怕許夫人生個怪物。
之後小青又去了穩婆乙處, 穩婆乙也不肯跟小青出門, 因為道士說最近她犯太歲, 不可出門做生意。
簡直氣死人,若非臨出門白素貞關照, 小青會把她直接綁回家。
小二黑一邊彙報, 許西元一邊罵人。
“去他爹的怪物。”
“直娘賊道士,臭牛鼻子死全家。”
陳知府首次見書生樣的許西元罵爹又罵娘,一方面覺得穩婆可惡, 一方面又覺得有辱斯文。
“現在呢,現在是什麽情況?”
小二黑道:“青娘子讓我先請你回去, 白娘子說沒有穩婆也成。”
也是, 這年頭又沒有什麽剖腹産, 無非就是給孕婦打打氣,喊喊口號,吸氣、呼氣、吸氣、呼氣、用力、再用力,之後剪個臍帶啥的。兩個穩婆都沒有着落,大不了她們自己來。她就不信了, 別人在廁所裏都能生個娃,她們還需要穩婆。
拿定主意,許西元向陳知府告罪道:“知府大人也聽見了,因這謠言,累得我妻子生産沒有穩婆,說什麽犯太歲,定是那些惡毒道人故意為之。請恕我挂念妻房,如若知府大人再招,小人必當從命,眼下我還得先回去陪在妻子身邊。”
陳知府剛要說好,法海和空行倒是先說:“不妨不妨,我們同去。”
許西元暗罵一句粗話,這兩個禿驢是要做甚,待白素貞産後虛弱一網打盡麽。
法海淡笑道:“許施主還在等什麽,既然空行師兄說尊夫人是妖,我們就去見證一下,這生的是人是妖。若是個白白胖胖的娃娃,空行師兄自然不會多說什麽。這樣便是對知府大人也有交代。”
陳知府忙點頭道:“同去同去。我們等在外頭就好。許大夫勿要太過着急,我夫人她已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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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西元憂心忡忡,也懶得與他們廢話,謝了陳知府,只對法海和空行說,見到小孩不要忘記給紅包就好。她先走一步,緊趕慢趕,半路上不忘讓小二黑先溜。“等空行走了再回來,省得到時候兩禿驢見你多生事端。”小二黑不想溜也還是先溜了。
陳知府和空行自然沒在意小二黑中途失蹤。法海不會錯過這些細枝末節,到保安堂門口,走到許西元身邊問:“怎不見那送信小哥?”
“許是送藥去了吧。”許西元順嘴一說。
“哦?”法海不信。蠢人這麽多,許西元妖名遠播,還會有人上保安堂來抓藥?抓妖倒是差不多。
“啊,這家夥居然偷懶!”許西元故作恍然,佯怒道,“虧得禪師提醒,這刁仆一定是偷懶去了,等他回來我打斷他的腿。”
法海呵呵笑笑,沒有當真。“每每覺得許施主已可預料,又每每令人耳目一新。許施主,你随我出家吧。”
饒是許西元已然心無他物,仍被法海這認真深情的話吓得抖了一抖。“別了好嘛,禪師,你不過看中我的皮囊,許你多看我兩眼,在我最美麗的時候。等有了娃,哭鬧聲聲俗物纏身,少年弟子彈指老,求你看我一眼你都不肯。”
說完,她疾步沖向卧房,“小青小青,娘子如何。”
最終許西元還是沒能實現親手給白素貞接生,男兒身不可進産房是其一;哪怕她再哭着喊着要進去,說自己是女子也沒用,陳夫人親來幫手是其二,也是她喝止許西元不要胡鬧;其三,白娘子順産,生得很快。
許西元幾乎喜極而泣,方才她一通胡攪蠻纏,陳夫人都不放她進門,她只得故作沉着又無法沉着地在門外徘徊。法海沒有繼續逗她,自顧自念着不知什麽經文。這一刻,許西元希望自己也會念經,至少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在裏頭生娃的白素貞痛苦,在外頭等待的人更是煎熬。尤其是許西元出現在白素貞身邊時,白素貞就已懷孕,她的出現從某種意義說像是對孕婦的保駕護航。她伴随着她幾乎整個孕期,間中有過對腹中孩子的輕視,有過忽視,有過敵意,但到了最後因愛這孩子的母親,将這愛惠及到孩子,哪怕這孩子是要歸還給這具軀殼的債。
許西元想着電視電影裏,每一次白素貞都會平安生下孩子。她知道她終将平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忐忑着,一直都聽說生孩子的疼,她希望她能生得快一點再快一點,這樣便不用疼那麽久。她聽着裏頭的呼叫,暗自下了決心,她不能再叫她受一次這樣的苦。
法海說:“許施主無須太過擔憂,白蛇産子,上承天意,必然順利。”
不算是好聽的話,可許西元握住他的手,連聲感謝他。法海睜眼看看她,又閉上。
之後空行走進來,坐在一旁,聽到慘呼時濃眉皺了幾皺。
陳知府磨磨蹭蹭到保安堂不久,只聽得外頭一陣驚呼吵嚷,他才命人出去看發生何事。端坐着閉目養神的法海豁然睜眼,“恭喜許施主。”随後才是陳夫人出來報喜,“恭喜許大夫,喜得麟兒。”
空行煞風景,分明聽到陳夫人報喜,偏生又要問:“不是蛋,不是妖物?”
陳夫人不喜,冷聲道一句法師說笑了,便使個眼色着陳知府打發空行。陳知府也覺得這和尚過分,人家都胎生了,還說人家是妖實在過不去。他放下一件心事,整個人輕松不少,琢磨着要怎麽還許西元公道。
許西元不管這些,匆匆謝過陳夫人又告罪一聲,急急入房見白娘子。進房前一剎,她聽到法海說:“哦,還是文曲星轉世。”
小青把襁褓裏的孩子遞給她,說到孩子一向兇巴巴的臉也添上幾分喜意。她不知當說恭喜不當說恭喜,還是說了,“恭喜西元,母子安康。”
許西元擦擦眼淚,接過孩子——肉乎乎的一團像母親,“你姐姐怎樣?”
“呶。”小青努努嘴。
床榻周圍已收拾幹淨,白素貞枕着高枕,含笑看她,臉容疲倦還有些經受苦痛後的狼狽。
許西元吸吸鼻子,快步走過去,把孩子放在她身邊,摟着她親了又親。
白素貞推推她:“一身汗漬漬的。”産婦不能沐浴,她此刻也有心無力。
“我來幫你擦擦。”
“別,有小青幫我。”
“不,我來。你覺得身子如何?”
白素貞犟不過她,不再反對,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
兩人逗弄孩子一會兒,把孩子交給小青抱。許西元打了熱水替白素貞擦身子,待整個兒擦過,白素貞才覺得身上爽利一些。
小青把孩子放回白素貞身邊,問道:“诶,姐姐,這孩子叫什麽?”
許西元與白素貞互望一眼,方想起尚未确定孩子的名字。
最後許西元決定,給這文曲星下凡的孩子取名叫許家寶。名字是父母對孩子的最初祝願。不管他是債,是孽,是羁絆或是牽扯,都将被許家視若珍寶。
作者有話要說: 小青:我要不要說恭喜呢……
白素貞:我要不要說孩子像西元呢……
許西元:孩子還是和娘子像吧……
(一群尴尬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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