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人無遠慮
許大官人被妖怪一案終于塵埃落定, 一時間保安堂門庭若市。使許西元擺脫妖怪謠傳的并不是知府大人的支持或是公告, 而是許家寶出生時天空中降下的一道霞光。
那一日, 陳知府與夫人剛踏出保安堂, 就被一群鄉裏鄉親團團圍住,陳知府吓一大跳, 衙役正欲驅趕。有人問保安堂裏頭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方才天邊一道祥雲, 雲霞光芒萬丈落入保安堂裏。還有好些個遠遠看見的, 以為是什麽寶貝, 循着光芒找到此地。也有人以為是起了火災,探頭探腦的。
陳知府借機把兩大高僧作證許大夫不是妖怪一事公布于衆, 說這事時, 他自己都覺得荒唐,一個人是人是妖竟要道士和尚來證明。陳知府道,在保安堂裏, 他不曾見到什麽光芒,不過剛才許夫人誕下麟兒。
既然不是妖怪, 生兒子的時機又有神光籠罩, 難道是菩薩不成。前一日還在嘀嘀咕咕妖怪要害人, 眼下巴不得求菩薩保佑,竟有不少人當街跪了下來。
空行和法海走出保安堂時,叩拜祈福的人還未散去。兩人破天荒交換了一個不屑的眼神。有道者見性見佛,無道者見相見佛,看到禿頭當法師, 把好人當成怪,把妖孽當好人。
這霞光加上白素貞生了個兒子,傳着傳着變成保安堂許大夫有仙人所授生子秘方,還自帶背後故事。說到是許大夫年少時調皮愛玩,時常在山間行走,一日在山上遇見個白發老翁向他求助。許大夫頑皮也心善,幫助老翁。誰知這老翁是呂祖化身,點化許大夫學醫從善。之後許大夫在臨安習醫,呂祖在臨安見到他,便傳授他生子妙法。
小二黑将這故事繪聲繪色的講來,白素貞和小青好笑不已,許西元只想罵粗話。因謠言把她當作妖怪疏遠她的是這群人,因謠言把她奉上神壇的也是這群人,愚昧不堪。
過了許家寶的三朝禮,保安堂還沒有要重新開業的打算,外頭每日有人來探,小二黑與小青出門采辦總會被人問幾時開業。小青懶得理他們,被問煩了就說我們許大夫是妖怪,只害人,不治病,要治病去找上真觀的道士們,保管治得了不孕不育。鄉親們見她态度惡劣,越發肯定了許大夫有生子秘方,只管陪笑道歉說自己有眼無珠,望許大夫大人大量,早日開業,診治蘇州城老百姓。把小青氣得完全沒了脾氣。
孩子出生那日,許西元便寫了家書回去報喜,過了幾天收到來蘇州城公幹的錢塘縣捕快——李公甫的手下代送的家書與禮物,原來是許嬌容近日生了個女兒名碧蓮,不能去蘇州看他,故而托人轉交。按照白娘子的指點,許西元請來人吃酒并拿了豐盛回禮托人送回家。
生兒子這種大事,放在尋常人家,定是要請周圍的鄰居吃個酒席的,但是許西元這一次,只在三朝禮時叫人往知府、永昌行送了三朝禮時要吃的湯餅,其他該辦的一概沒辦。鄰居少了個能搭話的平臺,怪這許大夫小氣。
許大夫是很小氣,給人冤枉是妖怪,天天被人指指點點提心吊膽臭道士有何戲碼會否對娘子不利,沒下毒還禮已是仁義,還搞什麽鄰裏關系。她還想遞狀紙去告造謠的上真觀诽謗呢。要不是白娘子再三說算了算了,她才不會算了。即便是算了,許西元想到還會忿忿不平,她賭氣,保安堂不開業,門外求生子秘法的依舊絡繹不絕。
白娘子由得她去,許西元在家裏幫忙帶帶孩子,她也能輕松不少。好在許家寶一出生就乖,愛笑愛睡,晚上少有吵鬧,不讨手腳。照顧孩子之餘,許西元不忘每日給白素貞按摩,好讓她早日排出惡露。但是白素貞總覺得近來的許西元怪怪的。她生産之後,許西元仿佛變成了柳下惠。生孩子之前,兩人情濃意濃,哪怕不好做些什麽,許西元都會勾勾搭搭,挨挨碰碰。現在她像是轉了性子,噓寒問暖一點沒少,但是好像完全沒有那種心思。白素貞不禁要想,是不是自己生孩子之後,人胖腰身粗,整個人都腫了還沒恢複,因而貪愛色的許西元嫌棄她不好看了。但許西元不是這樣的人。
許家寶滿月之後,聽說仍不時有人上門問起生子之方。許西元終于有了上元後開業的打算,似是在盤算什麽,天天躲在書房裏翻醫書,有時候竟廢寝忘食半夜裏才回房,不像之前動不動就要黏在她邊上。
白素貞心存疑惑,又不好直接問她怎麽不跟自己親熱了,只能變着法兒問小青,小青又說西元一點變化都沒有。她不免惴惴不安。
這一日,許西元回房晚了。白素貞躺在床榻上,看着她進門先看孩子,之後蹑手蹑腳湊到跟前看她。她閉着眼裝睡,忽然覺得臉上軟軟的,是西元偷偷在親她,待西元在她身側躺下,又親親她的額頭。
為何只親額頭只親臉呢,她又不是許家寶,白素貞不滿意。
之前——和鄰裏仍有來往的時候,同是孕婦的珍娘被她娘齊氏陪着又來看過幾次診。齊氏是個嘴巴不能閑着的田舍婦,叨叨不絕說着:生完孩子惡露未盡時同房對男人不好,但要是男人實在要,可以酌情考慮;為何生娃不讓男人看,就是怕男人看了吓得軟了再也不要跟女人好;男人要是變了心就會冷淡你——每句叫許西元聽見都會罵狗屁的話,到她嘴裏都成了真理。
白素貞自然不會将這些渾話聽進去,西元不是男人呀。但現在西元這樣,她反倒想起了那些,難道男人女人都一個樣?她翻個身鑽到西元的懷裏。自從程青檀提到九尾狐幾次轉變時空,每一次她都敵不過許仙。白素貞就對許仙這個軀殼産生了厭煩。要不是日日所見都是許西元的魂,她保不齊一把火燒了這軀殼。
許西元才感覺到來自香軟娘子的誘惑,這壓抑多時的身體蠢蠢欲動,她暗道不好,就覺得身子一輕。
……
逐漸恢複法力的白娘子把東璜的勸告抛到九霄雲外,又把她給拽了出來。
有道行就是任性。
沒了軀殼帶來的隐憂,許西元徑自吻上她心愛的娘子。這些日子親也不敢親,抱也不敢多抱,真是快把她憋壞了。西元的熱情排山倒海,白素貞又驚又喜。她惡露未盡,不好放縱,但西元沒有這個問題。嬌嬌魂魄,任她搓扁搓圓,撚攏挑撥,要不是魂魄沒了軀殼不可在人世活動,她還要那軀殼幹嘛。
待白娘子狠狠撥弄西元魂魄幾次,報了冷淡之仇,方才停手。
“娘子,你的怨念很深啊。”西元的魂魄整個兒覆在白素貞身上,再不用擔心會壓到碰不起的胎兒。
“哼。”白素貞終究沒忍住,“這幾日何故待我冷淡?”
“哎,娘子大人,我何曾待你冷淡。”白素貞生娃已把許西元吓個半死,她只怕這副軀殼作孽,再過些時日兩人若同房相親,在這個沒有避孕措施的年代,她要如何是好?只得先從不方便的時候克制起來,免得到時候一失足成千古恨,讓白素貞又受生育之苦。
白素貞給她說得啼笑皆非。那邊孩子醒了,她又把西元塞回軀殼裏,起身去給孩子喂夜奶。至于第二天西元又像踩棉花那般飄飄的走路就是後話,反正人都有其适應性,許西元相信自己飄着飄着也就習慣了。
作者有話要說: 西元:娘子,我腿軟……
小白:受着吧。
西元:娘子你又來……
小白:我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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