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39.家人
陳方和齊琛都擅地面技,陳方年紀輕,體力好,力氣大,只是經驗不夠,顯得略微急躁;齊琛年紀大了,體力和力量都不如陳方,但經驗和穩紮穩打的實力在那兒,一時半會兒兩人之間分不出個勝負來。
陳方一開始放不開手腳,臺下的教練訓斥道:“不要躲!看清動作!不要躲!”
齊琛很快就摸清了陳方的出拳習慣,暗自搖頭:小夥子反應不錯,力量也很好,就是這種習慣不可取,容易被人看出破綻抓住機會。
果然,第一回合還剩最後十秒時,齊琛順利将陳方打倒在地,抱壓時緊緊鎖住了陳方手臂,令他掙紮不開,陳方臉色發青,粗重喘息,懊惱自己太過畏縮不前,白白失了先機。
叮——
第一回合結束的鈴聲響起,兩人分開,陳方跟齊琛握了下手,摘了牙套道:“你很厲害。”
齊琛挑了下眉,走到角落将一瓶冷水擰開從頭澆下,心說:這小子有天賦,假以時日會是個不錯的對手。
可是自己呢?恐怕已經等不到對方成為對手的那一天了。
年底他就28了,無論心中還有多少熱血和不甘,客觀的身體條件擺在眼前,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面對這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力有不逮。
白白浪費了兩年的時間……
齊琛閉了閉眼,仰靠在護欄上,小張使勁搓着他的胳膊和腿,幫他放松肌肉。齊琛正走神,就聽護欄下方有人在叫他。
“齊琛?齊琛?”
齊琛睜開眼側頭看去,見紀星擠到了前頭來,趴在護欄下看着他道:“我有事跟你說!”
齊琛皺眉,蹲下來看他:“怎麽了?別到前面來,容易被砸到。”
黑拳賽的觀衆素質可不太好,扔飲料瓶、瓜子殼都是常事,氣急了還能砸凳子。
紀星擺手,急急道:“那個陳方,劉嬸說是她兒子。”
Advertisement
小張也湊了過來:“啥?是劉嬸兒子?她十幾年沒見過她兒子了,能認出來?”
“他背上有胎記,劉嬸認出來了。”紀星往遠處看了一眼,道,“她情緒有點激動,我沒讓她過來,你……”
紀星有些為難,比賽這種事就是應該竭盡全力,尊重對手,讓齊琛下手輕點什麽的實在說不過去。
但這場比賽原本就決定好了勝負,既然結局已經是假的了,似乎也沒必要太過糾結。
不等紀星開口,齊琛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有分寸。”
紀星這還是頭一次在齊琛比賽時候離他這麽近,視線在他身上來回打量,離遠了看不清,此時在大燈下,齊琛身上每一寸肌肉線條、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腿、腰腹和背上都已經有了發青的痕跡,額角稍微有些破了,但情況還不算嚴重。
紀星有些心疼,齊琛看進他的眼裏,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尖,給與無聲地安慰。
小張從旁邊探過頭來,左看看,右看看,道:“你們感情真好。”
齊琛五指張開蓋在小張臉上,面無表情地将人推遠了。
第二回合開始,陳方的學習能力很強,第一回合的失誤幾乎沒有再犯,他像是遇強則強,反應和速度再次提升,動作犀利了不少。
齊琛被他壓倒時,心裏不由贊嘆:這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料。
雖然考慮到劉嬸,齊琛想再放點水,但面對陳方接連不斷地攻擊,他也被激出了血性,不由地投入進了比賽中。
心髒劇烈跳動,周圍的聲音都不見了,只有對面的拳頭不斷閃過眼前。
他們彼此判斷,權衡,熊抱在一起壓在護欄上,粗重喘息,暗暗抵抗對方的力量,這讓體能消耗巨大,不過片刻兩人額頭、鬓角的汗就如雨滴砸在拳臺上。
陳方後背的肌肉
繃緊,肱二頭肌充血,齊琛适當地放松了力氣,仿佛是力有不逮,被陳方抓住了機會一把掼在地上,膝蓋一頂一壓,将齊琛的手臂扭轉過來,牢牢鎖住。
紀星在臺下看得心裏一抽——他心疼齊琛故意認輸,不能放開去打,也心疼他被壓在地上,整張臉磨蹭在地面,幾乎擠壓變形的樣子。
額角的傷口破裂,流下血來,沾濕了睫毛,齊琛深呼吸,嘗試着掙紮片刻,在第二回合即将結束前拍打地面,示意認輸。
裁判跪在地上,吹響了哨子,兩手一劃,示意比賽結束。
紀星扶着劉嬸,劉嬸眼眶通紅,一手捂着嘴幾乎站不住。到此時她才終于松了口氣,膝蓋發軟,被紀星扶着坐到一旁。
裁判高舉起陳方的手,臺下傳來歡呼,齊琛從地上爬起來,拿手背抹了下額頭的血,臉色隐沒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他拿了小張遞過來的毛巾頂在頭上,緩緩平複呼吸,陳方從後面追了上來,道:“前輩,前輩你很厲害,我學到很多!”
齊琛轉頭看了他一眼,拍他肩膀:“你也很不錯。”
陳方所在的俱樂部,是這兩年才成立的新俱樂部,新人不多,但陳方顯然是很有潛力的新人,也難怪俱樂部要花錢來讓他積攢經驗了。
黑拳賽可能不算很正規,但這裏的拳手風格各不相同,比單純只和陪練對打要更有學習價值。況且比賽剛開始的時候,陳方不适應,放不開的樣子,顯然是還沒怎麽上過賽場的,讓他提前熟悉這種感覺也很有必要。
“我有問題,前輩。”陳方下了臺,話變得多起來,大概是贏了的緣故顯得十分精神奕奕,眼神裏亮着光,“我鎖你手臂的時候,感覺你是可以躲開的,你還有能力還擊。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我沒想到真的能制服你,第一回合剛開打不久我就覺得我贏不了。”
陳方不知道俱樂部是給了錢的,有些驚訝又很驚喜,道:“你當時為什麽沒躲開?”
齊琛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心有餘力不足,力氣不夠了。”
陳方點點頭,齊琛的年紀他是知道的,這麽說也有道理。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以前經常看你的比賽,你是我偶像。”
齊琛挑了下眉:“要簽名嗎?”
陳方當場就脫了比賽的褲子,讓齊琛給簽在褲子上,又盯着齊琛道:“冒昧地問一聲,你覺得你還能打多久?”
齊琛拿着小張遞來的筆,頓了一下,道:“說不好。”
“我希望有一天,能在職業賽場上和你再打一場。”陳方激動道,“我等你回來。”
齊琛簽完名,沒擡頭,拿毛巾随意擦了下汗濕的頭發,低沉道:“謝謝。”
陳方被教練叫走了,齊琛往休息室走去,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紀星拉住了手才回過神來。
“我叫你半天了。”紀星道,“你怎麽了?不舒服?我看看?”
齊琛被紀星拽掉了毛巾,額角的傷口和略微紅腫的臉頰就露了出來,齊琛有意留手,所以傷得有些重,小張很有經驗,已經提着藥箱過來了,拿了冰袋讓齊琛先敷。
紀星頓時心疼得不行,掐着齊琛的下颚不讓他轉頭,細細看了一圈,小聲道:“真疼啊。”
齊琛好笑,握着他的手腕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親了一下:“廢話,我又不是鐵打的,當然疼。”
“我說我,”紀星打發走了小張,幫他冰敷,道,“我心口疼。”
齊琛一愣,随即聲音沙啞地悶笑起來,只覺先前的失魂落魄瞬間被紀星治好了,心頭淌過暖暖的熱流,牽着紀星的手往裏走,道:“都是小傷,過兩天就好了,這方面我有經驗。”
紀星嗯了一聲,又往後看了一眼,道:“劉嬸走了。”
“嗯。”
“我讓她去見見陳方,她不去。”
齊琛神色微凝,拉着紀星進了休息室,關上門後才認真地說:“聽我說紀星,不要管劉嬸的事。”
“為什麽?”紀星皺眉,“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陳方了,我看得出來,她很擔心他。”
“你聽我的,不要管這件事,那是她的家事。”齊琛擔心紀星多管閑事的毛病又要發作,鄭重地道,“她要見還是不見,你都得尊重她的意願,不要想當然地去幫她。你很有可能好心辦壞事,明白嗎?”
紀星之前因為打探齊琛的隐私而惹火了齊琛,眼下已經對擅自插手別人的私事有了一定的概念,聞言也沒強求,只是還是想不通:“她為什麽不願意見陳方呢?她很擔心他,也不是不愛他,我不明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齊琛拿了要換的衣服,打算去淋浴房洗個澡,“你在家人的寵愛下長大,會覺得家人在一起理所當然,但不是每一個‘家’都是避風港,不是每個‘家人’都值得你付出感情。有時候‘家人’不過是另一種負擔和重壓,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
紀星确實對這種看法無法理解,在他看來,雖然老爸總是自說自話,但對他的好是不可否認的,老媽和大姐、二哥則十分寵愛他,事事依着他,他自小有什麽不開心,有任何小秘密,幾乎都不會瞞着家裏人,尤其是大姐——她甚至是第一個知道他性向的人。
這麽多年,哪怕在性向的事情上,家裏人雖擔心,卻也沒有嚴厲阻止過他。
有任何事,他們可以商量,可以溝通,可以吵架,可以好幾天彼此不理不睬,但內心卻始終清楚,家是他的歸屬,是他的避風港,是他的驕傲。
避開家人,将家人看做是一種壓力的想法,他還從未有過。
紀星看着齊琛嚴肅的面容,突然道:“你也是嗎?”
齊琛一愣。
紀星有些緊張,他感覺自己第一次接近了齊琛對家庭的真實想法——齊琛從不提家人,不提家事,對別人的家事也并不感興趣,從不多問。這還是第一次,紀星感覺自己看見了一點對方內心深淵下藏着的巨大冰山。
紀星不由緊張道:“你的家人……對你來說也不能承受嗎?”
齊琛深深看了紀星一眼,猶豫了一下道:“我現在還不想說這個。”
說完,他也不等紀星回答,拿着要換的衣物離開了。
翌日,紀星打着哈欠,打算去網吧整理一下大姐要推薦的兩位明星的資料,順便設計一下公衆號和圍脖的Logo,想個好聽又體面一些的名字。
他有很多事要做,現在辭職了,沒了收入,他還得把房租、水電飯錢攢起來,否則豈不是被齊琛“包養”了?
他得抓緊時間,拿到第一筆投資和廣告費。
紀星腦子裏飛速轉着,去網吧之前先去找了劉嬸,他知道劉嬸很挂心兒子現在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要去打拳,于是昨晚拜托齊琛和小張聯絡了一下,問到了不少關于陳方的信息。
兩人雖然不能見面相認,但讓劉嬸多了解陳方一點總是好的。
“嬸兒。”紀星跟劉嬸打了個招呼,劉嬸心不在焉,臉色也憔悴了不少,顯然昨晚的所見對她刺激很大。
紀星有些不忍,買了酸奶和面包,一邊吃一邊道:“您可能覺得我多管閑事,不過我幫您打聽了一下,陳方是參加黑拳賽用的假名,他的真名叫陳志飛,兩年前進了拳館學拳,今年第一次簽俱樂部,是個新人,還沒打過正式的比賽。”
劉嬸聽到陳志飛這個名字,瞳孔微微縮了一下,片刻道:“他為什麽……要學這個?”
紀星知道,劉嬸一直覺得這個職業不太好,容易受傷落下後遺症,年紀輕輕的一身
傷病,原本她就不太贊同齊琛,現在換成自己的親兒子,哪裏能接受得了?
“聽說是很喜歡,具體原因就不清楚了,聽俱樂部的意思,他很有天賦。”
“天賦?什麽天賦?打人的天賦?”劉嬸坐在椅子裏,一手扶着額頭,“造孽啊,造孽!”
紀星嘆氣,安慰她:“齊琛也說他很有天賦,假以時日會是個好拳手。其實,其實劉嬸,這一行要是做得不錯,也很賺錢的。”
“錢賺得完嗎?”劉嬸十分難過,道,“能有健康的身體重要嗎?你看看小齊他們,身上永遠都有傷,之前那個,之前那個還折了腿!天吶。”
紀星又好奇又疑惑,終于忍不住道:“您這麽擔心,昨天為什麽不去見他?您去勸勸他,也許他會聽您的話呢?”
“不,我不能見他。”劉嬸抱着手臂,神經質地搓了搓,用衣服将手臂上的傷掩蓋住,“我沒法見他,我……”
她像是壓力很大,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道:“我對不起他,但我也沒辦法,一看到他我就……我就控制不住。”
紀星正想說,控制不住什麽?
劉嬸卻渾身都抖了起來,仿佛呼吸不上來似的,整個人僵硬得倒了下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