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46.生日會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和蘇長玉約定好的日子。

蘇長玉送了兩套休閑西服來，衣服質量和剪裁跟之前小張去街邊租來的衣服完全不一樣。

紀星在金三角待久了，每日就混着穿背心大褲衩和齊琛的衣服，突然穿回西裝還有些不适應了，感覺沒有那麽自在。

他理着領帶從卧室裏出來，站在鞋櫃邊的穿衣鏡前左看右看，又蹲下身去看蘇長玉送來的配套鞋襪。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齊琛走了出來，頗有些不自然地道：“稍微有點緊。”

紀星回頭，登時拿着鞋子愣住了。

齊琛平日也就T恤外套，偶爾套個衛衣穿個牛仔褲，看着十分休閑随性，衣服的顏色也基本是灰、黑、紅三種顏色。這還是紀星頭一次看見齊琛穿這麽正式的衣服，果然是人靠衣裝，氣質完全不一樣了。

紀星心頭像是被電打了似的，酥酥麻麻的，兩眼放光地站起來圍着齊琛轉了一圈，又推着他去鏡前看。

“好帥！”紀星忍不住捧着齊琛的臉親了一口，“太帥了吧！我的天哪，我男朋友真好看！”

齊琛本還有些不自在，這衣服牌子一看就很貴，料子摸起來也跟出租店的衣服不在一個檔次，他總怕自己弄壞了，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擺。被紀星這麽一嚷嚷，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他站在鏡前，随意往後抹了下頭發，勾起嘴角：“帥嗎？”

紀星登時樂了：“剛剛是誰走路都同手同腳了？這會兒又能耐了？看你那德行……”

紀星揪着齊琛的耳朵扯了扯，笑着道：“帥，可帥了。”

齊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其實也有些意外。

白色的襯衣、黑色有銀色暗繡格紋的小馬甲加黑色的西裝外套，黑紅不規則條紋領帶，将他襯托出和拳手全然不同的氣場，像是……坐在拳臺下喝酒下賭注的老板。

西裝的剪裁十分合身，只是小馬甲稍微有些緊，勒着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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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了扯衣服下擺，左右轉了一圈，他長得人高馬大，身材結實，肩線繃緊了，顯得肩寬腰窄，筆直的褲腿勾勒出修長雙腿，他下意識挺直了脊背，微微側身時袖口上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扣子，反射出剔透華麗的光。

紀星跑去拿了配套送來的鞋襪和表，幫齊琛戴上了，拉着他轉了個圈，思索道：“唔，該換成法式襯衫，加一對白金袖扣……”

紀星腦袋裏的小燈泡“叮”地一亮，Purdey限量版那對袖扣就很适合齊琛啊！這麽想想Purdey的聯名款都很适合齊琛的氣質——原始而狂野的，熱血又帶着濃濃雄性荷爾蒙的攻擊性，紀星頭一次有了為自家男人買買買的沖動！

紀星站遠了些打量，突然不滿意齊琛的這身打扮了，太過中規中矩了一點，缺少了獨屬于齊琛的特質。

他摸了摸下巴，腦內将齊琛扒光了重新換了一身——白襯衣敞開上面兩顆扣子，不用這麽死板，不系領帶，換米色的馬甲加短款褐色風衣，衣領稍微豎起來，戴上Purdey限量版袖扣，沛納海Luminor1950Sealand腕表，選獅子頭的那款，牛仔褲加短皮靴……

紀星腦補得停不下來，感覺已經嗅到了齊琛渾身上下那股不羁的浪子、野性的味道，鼻血都快下來了。

“紀星？喂？”齊琛理了理衣領，發現紀星表情詭異地走了神，回頭擡手在紀星眼前晃了晃，“聽見我說話了嗎？怎麽了這是？餓了？”

紀星吞了下唾沫：“餓了。”

齊琛：“？”

紀星看了眼表，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二話不說拖着齊琛進了卧室，手腳麻利脫了外套，将齊琛的皮帶一把扯開。

齊琛：“……”

等兩人胡混夠了離開家，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只有20分鐘了。

紀星本只是想解解饞，哪知齊琛這老流氓的開關一旦打開就關不上了，硬是折騰到了現在。

蘇長玉派來的車半小時前就在金三角外等着了，打不通紀星的電話，司機也不敢催促，好不容易等到兩人上車，司機忙往定好的餐廳駛去——就算是一路綠燈，現在過去也一定遲到了。

紀星小聲在齊琛耳邊道：“長玉為了幫忙把你們圈子裏的大人物都請來了，你要是遲到了可說不過去啊。”

齊琛頓時懵了：“不是給他慶生嗎？”

紀星捂着嘴偷笑，齊琛一頭汗都快下來了：別的不說，人蘇長玉好心幫忙，如果遲到了豈不是不識好歹？

他見紀星還在笑，頓時忍不住将人拉過來壓在膝蓋上打了屁股：“還笑！怎麽不早說？！”

紀星猝不及防被打了屁股，登時愣了，好在這車前排和後排中間是有擋板的，司機看不見他們在幹嘛，否則他紀小少爺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你打我！”紀星壓低了聲音，在齊琛膝蓋上撲騰，“你放我下來！”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能由着你性子亂來？”齊琛捏着他下巴發洩似地咬了一口，“還有沒有下次了？！”

“有！”紀星一把揉住了齊琛的褲裆，恨恨道，“你敢打小爺，膽兒肥了？”

齊琛倒抽一口氣，還未徹底消褪的歡愉再次席卷回來，他忙不疊将人放開，警告地拿手指點了點紀星額頭，又忍不住去看表，眼底藏着無奈和焦急。

紀星笑夠了，揉了揉他的短發：“不着急，晚一點沒事的，咱們可不是去求人的，知道嗎？你去晚了才有那個範兒呢。”

齊琛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紀星是真的不在意——這就是他和紀星之間很大的區別了。

紀星從未求過人，從未低聲下氣過，他早年的經歷讓他習慣了別人的奉承和理所當然的尊敬，這是刻在骨子裏的自傲，是不可能改變的。

而他只是一個打工的，無論是以前在俱樂部，還是現在在黑拳賽，他都得看別人的臉色。他從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

齊琛沉默下來，看了心情愉快的紀星一眼，沒再說什麽。

到了餐廳，果然遲到了快十五分鐘。

迎賓上前開門，司機恭敬地雙手奉上門卡，道：“少爺在3樓。”

“嗯。”紀星接了卡，随手揣進左胸口袋，這一瞬間他的氣質完全改變了。

齊琛不動聲色地跟着他進了門——這餐廳他以前在俱樂部的時候聽說過，是裕城蘇家餐飲集團的一處私人餐廳，除了黑卡、白金會員和特定邀請的客人，平時不會對外開放，有錢你也進不了這裏。

而三樓主廳，是只有黑卡會員才能去的地方。

齊琛心念一動，蘇家……蘇長玉就姓蘇，跟這個蘇家有什麽關系？還是自己想多了？畢竟姓蘇的人也不少。

他又忍不住看了紀星一眼，小男友穿着合身的米色西裝，頭發用發蠟往後抹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曬得有些小麥色的皮膚襯着紅潤的嘴唇，眼角微微挑起，面無表情，清隽的眉宇間帶着舒适的從容，仿佛天生就該待在類似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和金三角那個連衣服也舍不得多買一件的小孩兒完全不是一個人。

迎賓恭敬地在前引路，到了電梯前，紀星摸出門卡給他，迎賓刷了去三樓的卡，幫他們按下了按鈕。

“先生請。”迎賓低着頭，将門卡還給了紀星，“蘇少爺的包間在主廳右邊。”

“嗯。”紀星點了下頭，沒什麽多餘的表情，眼神看向齊琛的時候帶了點疑惑——杵着做什麽？進來啊？

靈動的眼神讓齊琛重新感到了一股熟悉感，從

進這裏的門開始，他就總覺得紀星有些陌生。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這就是紀星以前習以為常的生活嗎？

三樓的按鈕和別的都不一樣，是紅色的。

電梯兩側是透明的，在高處能看見整個餐廳的環境。

這處私人餐廳修建得別有特色，在一處半山腰間，但距離市區也不算太遠。

後山環繞，其中亮着淺淺的燈光，能隐約看見有車繞過山路往山頂開。

前方是餐廳進門的地方，有餐廳、咖啡廳和各色包間，小小的旋轉樓梯通往二樓，樓梯邊綁着彩色的氣球，長廊上挂着許多名畫。

二樓是靠山林的包間，寬大明亮的落地窗在白天能看見很遠的山景和市區景色。

電梯通往的三樓則得繞過長廊，經過一個中庭花園通往後方更大的建築。

三樓被稱為“主廳”，基本是黑卡客人才能來的地方，而這些黑卡客人裏大半都是蘇家人，相當于是蘇家人的主要活動區。

因為會招待一些朋友、重要客戶、政治官員，所以這裏不允許黑卡以下的客人進入，有嚴格的門禁系統。

蘇長玉的生日會就辦在這裏，大部分請來的客人都在一樓和二樓，這會兒蘇長玉正在招待客人，三樓則顯得有些冷清。

走廊右邊的包間很大，主廳裏則擺滿了禮物盒子、氣球等營造氛圍的小東西，大屏幕上還放着蘇長玉的自制vlog，他那張斯文英俊的臉特寫在屏幕上，笑得跟朵花似的，看着仿佛要結婚了一樣。

服務生恭敬地幫紀星開了門，寬大的包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已經到了的客人們回過頭，看向了門口的二人。

齊琛一眼掃過去，基本都是熟面孔——但要說熟悉，畢竟離開拳臺兩年了，和這些人也再沒了交集，又顯出了幾分疏離的陌生。

這種感覺很奇怪，齊琛面無表情，進門後微微朝衆人點頭示意。

紀星勾起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屬于紀家少爺的氣場全開，他只掃了衆人一眼，邊脫外套邊吩咐道：“去看看長玉好了沒有，客人到齊了嗎？先上菜吧。”

“好的。”服務生認識紀星，接了他的外套挂起來，又去看齊琛，“先生？您的衣服……”

齊琛回過神，脫了外套交給她。

在場的人都不認識紀星，但見他一副主人家的氣勢，反應快的立刻起身道：“你好，免貴姓李，國鴻拳館的負責人，請問貴姓？”

對方說着雙手遞上了名片，紀星接過來掃了一眼，道：“叫我小紀就行。”

“紀先生。”中年男人笑了笑，又看向齊琛，“這不是小齊嘛，好久不見了。”

齊琛點頭：“李館長。”

紀星拉開椅子，讓齊琛坐，又幫他倒了杯茶，這回笑得真切了不少，道：“你認識的？”

話語裏親昵的語調讓一桌的人都忍不住打量起齊琛來，猜測着他和這位紀先生的關系，甚至是和蘇家少爺的關系。

“都認識。”齊琛幫他拉開旁邊的椅子，讓他先坐，道，“以前受過前輩們不少照顧。”

這話令一桌的人臉色各異，當年那事鬧得厲害，外行看熱鬧內行卻是心裏有數的。齊琛是個好苗子，有天賦也有沖擊UFC的能力，說不定真能捧回屬于他的金腰帶，但變故一出，他的職業生涯幾乎全毀了，實在是令人扼腕。

圈子內當時也為這事鬧過一場，惜才的人當然想替齊琛要一個公道，不希望資本插手正當的體育賽事，兩方甚至面紅耳赤拍桌子吵過架，就眼下同桌的這群人，也有不少是當年意見不合，互相敵對過的。

相信齊琛是被冤枉的人立刻激動道：“小齊，最近怎麽樣？有在訓練嗎？是準備回來嗎？”

也有不看好齊琛

的人，喝了口茶，淡淡提醒道：“小齊年紀不小了吧？結婚了嗎？”

紀星不擅長應酬，更不喜歡和人互相察言觀色地打交道，覺得累。但此刻他卻一反常态，主動對不看好齊琛的人道：“你是……黑獅俱樂部的負責人吧？你們大老板沒來？”

“抱歉，老板在國外，臨時趕不回來。”黑獅的負責人跟齊琛更熟，第一眼看到他時大概就知道這頓飯是怎麽回事了。雖然蘇家的面子确實很大，但蘇家并不經營體育方面的業務，旗下主要是房地産和餐飲，跟他們算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也不知道齊琛是怎麽攀上人家的，估計蘇少爺是MMA粉絲吧。

可僅僅靠粉絲，在眼下的大環境裏卻不太能改變什麽。

想是這麽想，負責人對紀星還是很恭敬的，雙手遞上名片道：“免貴姓黃。”

“黃先生，”紀星點點頭，“聽齊琛說他以前是在你們俱樂部就職？就職這話是不是不太對？哈哈哈，別在意，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才好，畢竟這麽有天賦有實力的人，當年為你們賺了不少錢吧？退一萬步說，你的工資也算是他給開的吧？我看網上評價說，他在三十歲前沖擊UFC金腰帶是有希望的呢，你們老板的戰略規劃不行啊，怎麽就輕易放手了呢？”

滿桌寂靜，紀星不打招呼突然發難，這實在讓人沒有想到。

看好齊琛的人低頭喝茶，掩飾地擋住了嘴角笑意，黑獅負責人則臉色難看，捏緊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