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別說是時小慢,越馳自己都沒想到,怎麽就突然親了一口。

時小慢的額頭也是軟軟的,興許是晚上剛洗了頭,頭發帶有甜甜的奶香。越馳親了一回,揉了揉時小慢的流海,沒有克制住,也再次沒有想到,他又親了一下。

時小慢本就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這樣一來,時小慢的身子越來越僵,僵到臉上的肌肉也繃了起來,越馳的嘴唇觸碰到的額頭也不如剛剛那樣軟。

越大少爺也終于回過神來。

黯淡的廚房門口,越大少爺難得也懵了幾秒鐘,他在時小慢看不到的上方迅速眨了好幾下眼睛,緩慢松開時小慢的腦袋。他也收回自己的手,想找些話說,想了半天,說道:“洗發水味道挺好聞。”

說完,越大少爺就皺眉了。

這他媽什麽話?

洗發水好聞,所以就親了上去?!

時小慢也在懵,他聽到越馳近在耳邊的話,懵着懵着,竟然還有問有答道:“我,我回來的時候,箱子裏有好幾瓶洗發水,我,我就用了……”

“哦。”越馳應了聲。

時小慢低頭看腳尖,越馳“咳”了聲,兩人再次沉默。

這時多虧了越馳手上的那把蠟燭,蠟燭燒久了,蠟油便滴了下來,有那麽一點滴到越馳的手上。越馳被燙得下意識地一收手,總算是回過神。時小慢正好低頭,也看到了,立刻擡頭吓道:“是不是燙到了?!”

他伸手就去拉越馳的手,急道:“快點用冷水沖!”

越馳順勢握住時小慢的手,嚴肅道:“沒事。”

“蠟燭油很燙的啊!”時小慢還在急,吓得也不再僵硬了。

越馳看他滿臉的急躁,心中再高興起來,他握緊時小慢的手,将時小慢拉回客廳。邊走,他邊道:“沒關系,吃蛋糕。”

“你的手——”

越馳嚴肅:“再不吃今天就要過去了。”他自己雖然沒怎麽過過生日,倒也知道生日是個蠻重要的日子,否則姨媽跟越老師也不至于每年都給越霖大辦。

“可是你的手!”

他們倆走到客廳,站在燈下,越馳先将那一把蠟燭插到蛋糕上,再将自己的手給他看:“沒事。”

時小慢也不緊張了,拉着越馳的手仔仔細細,正面反面均看了遍,發現的确沒什麽事,沒起泡,也沒紅,他才松了口氣。

越馳被他這樣看着,也拉着時小慢的手,心中美滋滋的。越馳坐下,還拉着時小慢的手,擡頭看站着的他,說道:“吹蠟燭,吃蛋糕。”

“好……”時小慢應了,卻沒動。

越馳看他,看了幾秒,時小慢低頭繼續看腳尖。再看了會兒,時小慢還不吹蠟燭,也不切蛋糕,只是手動了動。越馳恍然大悟,他還拉着時小慢的手呢!

這他媽真是太丢人了。

越馳立即松手,又“咳”了聲。

時小慢火速去關了燈,再回頭時,客廳內就只剩蠟燭亮着,燭光裏,越馳看着他。他……又有點不敢再上前了,燭光下的越馳更好看了。

直到越馳不悅道:“過來。”

他才上前,也不敢坐在越馳身旁。他腿上穿的棉褲,剛剛那些事将他吓得渾身出汗,一點也不冷,他索性直接跪坐到地上,準備小心将蠟燭拿出來。

“要許願。”越馳提醒,他常看越霖許願,越霖每次都要大聲說出願望。姨媽跟越老師就會笑着立刻幫越霖實現。

他也可以,可以幫時小慢實現他的每個願望。

時小慢聽話地許願了,但是他閉眼低頭湊近蛋糕許願的,什麽也沒說。

越馳不滿,問他:“許了什麽願?”

時小慢睜眼,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燭光下的越馳更好看,時小慢卻也不遑多讓。

越馳清晰看到時小慢臉上變得淡然許多的笑容,沒了剛剛的僵硬與緊張。不知許了什麽願?許願還有寧神作用?

其實越馳來到這兒,就表明他做好了選擇。他長這麽大,時小慢是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他不會放過時小慢。

可是要越少爺直白地把這些話表達出來,他真的是做不到。

他從來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更何況又是這種感情。

與其說是他做不到,不如說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時小慢許了願,就認認真真地将蠟燭拔了,用刀小心切了正中間的那塊蛋糕,并用雙手遞給越馳。時小慢跪坐在地上,下巴幾乎是放在茶幾上了,擡頭一臉期待地看他。

越馳接過他的蛋糕,時小慢立刻高興地笑了起來。

越馳心想,時小慢是懂的吧?不懂的話,為何突然笑得這樣高興。不懂的話,為何還要這樣看他。

時小慢自己也切了一塊蛋糕,再擡頭看越馳,問他:“越先生,你怎麽不吃啊。”

越馳知道自己不吃的話,時小慢估計也不會吃,他很給面子地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果然,他吃了一口,時小慢才吃。時小慢吃了蛋糕,眼睛就是一亮。

“好吃?”

“好吃!”時小慢點頭。

“慢慢吃。”

“我要留點給樂樂——”

“樓下車裏還有很多。”

時小慢聽到這話,終于敢把心中疑惑問出口:“越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家在這裏啊,還知道我的生日……”

“我看過你的身份證。”

“原來是這樣!”時小慢低頭戳了戳蛋糕,又小聲問,“你是不是要走了啊,很晚了。”

越馳明顯聽到他聲音中的不舍,時小慢是在舍不得他?他越發覺得時小慢是懂的,也想再确定一番,便道:“我今天不走,明天走。”

“哦……”時小慢還低頭,聲音中的不舍卻更濃厚。

這種情況下,這樣的時小慢,就算他真是鋼鐵直男,越馳既然确定自己心動了,也一定會把他帶走。更何況越馳能察覺,時小慢似乎真的是懂的,他足夠自信,見時小慢越發不舍,直接道:“明天走,你跟我一起走。”

時小慢立即擡頭:“啊?!”

越馳看到時小慢臉上又是驚喜又是緊張的,心中沒來由地也有些興奮,真實想法無論如何也沒臉說出口,借了一貫的理由,似是為了遮掩,愈發冷冷道:“回去給我工作。”

“可是司機說你忙,沒時間給我安排工作。”時小慢趕緊道。

“現在又有時間了。”

“可是——”

“哪來那麽多可是,走不走?”越馳打斷他的話。

時小慢的脖子一縮,繼續低頭,不敢再說話。這樣一幅可憐的樣子,越馳又有些心疼,他不該再兇時小慢的。他正要再開口,時小慢慢吞吞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越馳隐隐明白是什麽問題,他有些不自在,還是道:“問。”

“就是,就是,剛剛,剛剛……”時小慢問不出口了。

正好越馳也沒臉答,他嚴肅道:“吃了蛋糕早些睡,有什麽事明天再問。”

“哦……”時小慢徹底沒了勇氣再問,他低頭将自己那塊蛋糕都吃了,後來因為怕浪費,連着越馳的那塊蛋糕也吃了。

越馳其實特怕他又要問,臉上的嚴肅愈發深刻,反客為主地指揮道:“你進去陪樂樂睡吧,我在沙發上睡,明天一起回。”

“可是——”

越馳看他,時小慢趕緊閉嘴,也是不敢再在這兒待下去了,他擡腳就往卧室走。越馳剛松了口氣,時小慢又沖了出來,越馳立刻再度正襟危坐。時小慢手上抱着一床被子,小心放到他身邊,愧疚道:“我家太小了,只有一張床,樂樂睡着了,對不起,你只能睡沙發。這個被子是厚的!早上剛曬過!”他手上還有一本書,“我看你家裏的書都很高級,我家裏沒有,這個,這個是我剛看的,你要是想看書,先看看吧……”

“好。”越少爺保持風度,矜持地應了聲。

他的矜貴一出來,氣場全開,變得更帥,看得時小慢舍不得移開雙眼,可是又叫時小慢更緊張。尤其越馳看了他幾眼後,時小慢已經完全不敢再看他,本來還想磨着再問一問,這下徹底沒了心思,回頭就沖進了卧室中。

等了幾分鐘,再沒動靜。

越少爺徹底松了口氣。

于他而言,這也真是奇幻冒險。

越馳睡不着,他可是越家大少爺,生平就沒住過這麽小的地方,他哪怕出差不得不住酒店,也是從家中帶被子與枕頭。可是也很奇妙,他竟然不嫌棄時小慢的被子,聞了聞,真的是陽光的味道。

他睡不着,純粹是因為心中平靜不下來,盡管他看似平靜得不能更平靜。

他靠着被子看起時小慢的書。

越馳是喜歡讀書的,但他很少看小說。他試着看時小慢看過的那個故事,還真的看了進去,故事寫得不錯。他也開始明白為何剛開門的時小慢眼圈是紅的。他其實對時小慢的家庭特別好奇,眼下看來,時小慢的确是帶着女兒獨自住。

可平心而論,若是有人當面問及他越馳的家庭與父母,他臉上雖無謂與冷漠,心裏肯定是要氣死。要是還有人敢背地裏查他家的事,他肯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他既然要好好對時小慢,就不能高高在上地随意打聽,只能靠自己去慢慢摸索。

看到一半時,卧室門忽然又打開,時小慢探出一雙眼睛,越馳掀開雙眼,與他對視。

時小慢一縮,又要躲,越馳朝他招手。

時小慢鼓起勇氣,走到沙發面前,小聲問他:“你怎麽不睡啊,明天不是要回上海?”

“我是要回上海,你跟不跟我走?”

時小慢的眼睛連連眨,他到底還是看向越馳,說道:“越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

越馳就知道這關逃不過,不過一兩個小時過去,他已經擺好了心态。此時,他還又輕松地換了個坐姿:“你說。”

“就是——”時小慢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就是這個……”

這個動作特別可愛,越馳扯了扯嘴角,先問他:“剛剛過去的昨天,你過得高興嗎?”

時小慢點頭。

“有人陪你過生日,是不是特別好?”

“是的。”

“蛋糕是不是也很好吃?”

“嗯。”

越馳看他,似是承諾,卻又平靜道:“那你跟我走,我以後給你更好的。好不好?”

“好……”時小慢被越馳這話帶得不禁十分向往,更好的是指什麽?是指每年生日都有人陪,都有蛋糕吃?再也不孤單?再也不會有人看輕他?

時小慢一旦開始發呆,眼神便會變得更懵。

越馳特別喜歡看他這副樣子,越馳将書放到一旁,再朝時小慢招手:“來,再近點。”

時小慢懵懂地彎腰,越馳摟住他的脖頸,自己的脖頸上揚,在時小慢的眉間再度落下一吻。

他輕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對時小慢道:“懂了?”

時小慢其實更不懂了,他看着越馳的臉,已被帥得徹底不知東南西北,眉間也似有火在燒。

越馳扯唇而笑,拍拍他的臉:“去睡吧。”

時小慢暈乎乎地飄回卧室,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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