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得救

此刻淩程程緊緊地攥着馮來財的手臂，讓他沒法抛下自己。水中阻力大，馮來財已經撈不起兩個丫頭了。

高秀見狀，只好抱住一邊的浮木，催促道：“馮大叔，你快帶淩程程上岸，我等你！”倒不是她舍已救人，而是眼看着馮大叔體力不支，他們三人的命都得交代在這裏。此時抱着浮木比三人僵持在一起安全多了。

“阿秀，謝謝你。”淩程程慚愧道。她知道她的做法很自私，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啊。

高秀沒理會她，催促着馮來財趕緊走。當下這種情況，淩程程的做法也算不得什麽，畢竟她們也不是真的親姐妹，而且認識也不久。

“秀丫頭，你等着！”馮來財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撈起淩程程便向渡口游去。

高秀雙手緊緊地抱着根浮木，一點都沒敢動，她怕動一下就掉進水裏去了。早知道今天會面對這種局面，她就應該把游泳學會啊！她決定了，這次活着回去以後，一定要學會游泳！

馮平安帶着高春、馮來財帶着淩程程，眼見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慢慢地看不清了，高秀覺得抱着浮木的手酸得沒知覺了，而且這根浮木還随着水飄動，若是稍微松點勁，可能就掉水裏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高秀從沒有覺得時間像此刻這樣慢過。她心中暗暗祈禱馮大叔早點過來救自己……雙手已然沒有知覺了，她真的真的好想撒手，可是不行，松開這根浮木她會淹死的。真的不行了，她真的堅持不住了。當她一不小心松開了浮木，瞬間整個人便往下沉。頃刻感覺口鼻灌進了水，整個人像是要被淹死一般。

“阿秀——”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可這聲音怎麽那麽陌生？她的大腦根本就沒法運轉，下一刻便聽到“噗通”一聲，有人落在了她的旁邊。待一只長而又力的手臂攬起自己，并帶着她浮出了水面，她才急切地呼吸着。

“阿秀，你沒事吧？”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高秀扭頭一看，竟然是錢淮放大的臉。她不自在的別開了頭，感激地道了聲謝。

錢淮見她沒事了高興不已，一邊讓人拉着他們上船，一邊将他出現在這裏的經過講了一遍。原來他打聽到她要來京城，早就算着日子來渡口了，當看到馮平安帶着高春上岸時才知道她有危險，便命人劃船趕了過來。

說完他還慶幸道：“幸虧我來得及時，不然我肯定得傷心死！”

高秀上了小船，擰了擰身上的水漬，又擰了一下頭發上的水，一臉濕嗒嗒地看着他說道：“你怎麽知道我要來京城？”

聞言，錢淮得意道：“本公子當然知道了！喔，對了，你那個堂姐在我那裏呢！”他怎麽說也是漢中堂的二少爺，想打聽高秀的行蹤當然不難。

堂姐？高秀一愣，她的堂姐只有高翠和高琴，可是高琴自從帶回來個啞巴之後，一直在她縣城的餅鋪做事，不可能來京城。那就只有她三嬸家的高翠了。她覺得挺不可思議的，高翠竟然會到京城來尋錢淮。

想了想還是問道：“她找你做什麽？不對，你收留她做什麽？”男女有別，若是被人知道了，高翠還怎麽嫁人。完了，眼下她應該擔心她自己！衆目睽睽之下，她被錢淮從水裏撈起來……似乎也不太好？

錢淮用腳指頭都知道高翠為什麽來找她，不過他不喜歡她，他喜歡的是她的堂妹，因着這層關系，他見她無處可去便将她留在了自己的宅子裏。此刻聽高秀問起，他還頗有節操地回道：“她硬是要來尋我，我不過是把她當成你的堂姐，咱們以後的親戚罷了。”

什麽叫“咱們以後的親戚”？高秀疑惑地看着他。

錢淮嘿嘿一笑道：“你上次來京城的時候，我不是說過以後要娶你嘛。阿秀，我可是認真的！再說了，咱們剛剛已經、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定是要嫁給我的，不然于你名聲受損，誰還敢娶你！”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對，趕緊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真的想娶你！”

高秀罷了罷手，回道：“不行，我不能嫁給你。”她剛想将小石頭搬出來，又想起她娘囑咐的，便沒說。

“為什麽？我們倆也算小時候就認識，我那時候就覺得你挺特別的，上次再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喜歡你！阿秀，你放心，我以後會對你好的！”錢淮着急說道。他還從來沒有對誰這麽上心過，本來以為自己一提，高秀就會同意，哪知道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自己。

高秀還想說什麽，卻是打了個噴嚏。

錢淮讓人趕緊将船劃到岸邊，上了岸就能把這身溫衣服換下來。

兩人便沒再說話，等快到渡口時便聽到高春哭着喊她。她揚手回道：“阿春，我在這裏！”她知道高春一定着急壞了。

高秀捶了馮平安一下，埋怨道：“都怪你，誰叫你救我的？要是我大姐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都不能原諒自己！”她大姐對她們姐妹可好了，若不是大姐，她們家怎麽能過上好日子！在為難關頭，她竟然抛棄了大姐，她覺得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馮平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只想先救阿春！眼下見阿春一臉愧疚，他認真說道：“阿春，你別難過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先救阿秀姐，再陪你一起！”

高春被他發誓一般的神情逗樂了。她癟嘴看了他一眼，又踮着腳看她大姐。而一旁的淩程程則是一臉尴尬地站在那裏，她甚至不敢對高春說是她要求自己先上岸的。

馮來財剛是剛剛從水裏爬起來，他本來準備游回去救高秀，卻見到錢淮的小船劃了過去，便折了回來。此刻見到高秀完好無損地站在小船上同他們打招呼，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小船很快劃到了岸邊，高春趕緊上前拉過大姐，一把抱住了她，一邊哭着說道：“大姐，對不起，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高秀輕輕推開她，笑道：“你傻呀，你怎麽對不起我了？剛剛那種情況，本來你就應該跟着平安走。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對啊，幸虧本公子來得及時！”錢淮上岸後插話道。他的面容姣好，身上的錦服雖然濕透了，可仍能看出衣料不菲，一看就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兒。在場的人除了淩程程，大夥兒都認識他。故而只有淩程程好奇錢淮的身份。可她剛剛自私地非要馮來財帶她上岸，此刻她還不好意思說話。

“錢二少爺，謝謝你救了我大姐。”高春認真地說道。不管她喜不喜歡面前這位錢淮，可是他救了她大姐，她心裏是成分地感激他。

錢淮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提議道：“咱們先找個客棧換身衣服，再去吃一頓好的！”

眼瞅着天色也不早了，高秀雖然想早點回她買的宅子去，可他畢竟剛剛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不好駁了他的好意，便點了點頭。

幾人身上都穿着濕衣服，怪不舒服的。找了家成衣店，一人選了一身新衣服，換了衣服便去對面的酒樓吃飯。而天色也慢慢地暗了下來，酒足飯飽，錢淮邀請他們去他的宅子歇息，卻被高秀拒絕了。

她回道：“真的不用了，其實我們這次進京是打算常住的。我在這邊買了間宅子，準備也開個餅鋪。”至于已經營業的“缤紛”首飾鋪，她還不想告訴錢淮。确切的說，除了她們家的人和馮家父子，她還不想讓別人知道。

錢淮知道她們家的小高氏餅鋪生意很好，倒也沒說什麽，只是堅持要送他們回家。

高秀買的宅子不在鬧市，靠近鬧市的一條巷子裏，平日裏人流量也挺多的。宅子是個兩進的院子，比起高家村的宅子是小了些，可這裏地段貴，買一間這樣的宅子也不容易了。

而高鐵柱他們走得是陸路，比她們應該慢許多，可能還要兩天才能到京城。高秀想着這兩日可以先将餅鋪開起來，等她爹娘來了再忙小武入學的事情。

錢淮依依不舍地帶着随從走了。馮家父子也準備離開。高秀一怔，連忙出聲挽留。其實她心裏也知道，馮來財父子跟着他們進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高春。可他們銀子有限，應該在京城買不起宅子，這會兒離開這裏，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馮來財笑了笑，道：“秀丫頭、春丫頭，你們別操心了，我帶着平安去租一間客棧，等明天我們找個便宜的宅子租下來就好了。”他有他的堅持，他不想讓別人看輕了他的兒子。

高秀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勉強，笑道：“行，馮大叔，你也別跟我們客氣，明天我準備把餅鋪開起來，到時候你們來幫忙，對了，我還有樁生意要和你們合作。”

“行，沒問題！”馮來財應道。高秀說是與他合作，不如說是幫襯他們。

一旁的高春偷偷給馮平安揚了揚手，馮平安則是傻乎乎地看着她。待兩人走後，高秀才帶着高春進了宅子。而一直未說話的淩程程則跟在了身後。

“大姐，你要跟馮大叔合作什麽生意啊？”高春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