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有鈎(二)
金斓公主歸朝後第一場盛宴定在了欣悅宮。
一大早,寧勇侯府的徐氏便派人把蕭羨魚請過府來,如今的她大腹便便,就算沈相府隔得再近,想過去也有心無力。
而蕭羨魚為了幾日後單氏進門的急婚,忙得天昏地暗,原以為徐氏是叫她過去敘舊家常,便想推辭了,可來人卻說賈夫人也在。
看來是真有事,不得已,她只好抽空去一趟,将事情交給了賈晴心處理。
“嫂子,你這肚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徐氏見她還有心思看自己的肚子,着急道:“你還沒聽說嗎?”
蕭羨魚不明所以,“嗯?”
徐氏和賈夫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心說蕭羨魚是真的太忙了,以至于那麽大的事都沒聽說。
徐氏道:“那金斓公主宴請京中官眷,那宴請名單方才公布出來了,有我與賈夫人、賈妹妹,就是沒有你!”
先帝公主身份何其尊貴,按理說寧勇侯府的蕭盛銘是公主表哥,關系擺在那,宴請家眷也就請了徐氏,而賈夫人母女不得去還說得通,因為二人夫君官階不高,但是也請了。
何以沈珩在朝中的地位,身為他正妻的蕭羨魚不在宴請之列?
此時,蕭羨魚也不知怎麽了,想起秀月之前說的那件事,心髒猛地一跳!
女人的直覺萦繞心頭,即使她多年未見過這個表姐,但似乎不宴請的原因已經猜到了…還真是意外!
“羨魚!”徐氏點着她:“連霍柔依和單玖珠都能去,這公主在給你下馬威!”
聞言,她明白了。原來大夥都記得金斓公主喜歡沈珩啊…蕭羨魚望向她們,不同于一個個的焦慮不安,她表面上還算平靜,只是心還跳有幾分快。
“朝中局勢複雜,公主到底想幹什麽不是我們光坐在這猜便能猜得準的。若真的是有意針對我,只是不宴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你倒冷靜!”徐氏快坐不住了,“這不是成了京裏的大笑話了?”
“那我能怎麽辦?提一把劍去宮門前威脅她,一定得把我名字添上?”蕭羨魚說笑自嘲,“我臉皮再厚也不能厚成那樣。”
賈夫人也道:“要真那樣,才是正的出笑話了。”
“我們靜觀其變吧,眼下最主要是把阿崎的婚事辦了,緊接着便是祭天大事了。”
蕭羨魚如是說道,徐氏也沒法子,只能應了。
消息很快飛遍了京城,沈珩得知時,态度依舊漠然,回府時走往瀚碧院的步伐卻加快。
但見她一如往常在案前勾勾寫寫的,什麽重的心思又放下了,沈珩只字不提。
宴席當日,李府一處院子裏,霍柔依挺着肚子在試衣服。
一旁的李淮生很是擔憂,再次勸道:“柔依,要不別去了,你這身子重得很,随時會生了。”
“準生哥哥,這次是個難得見識大場面的機會,我讓穩婆摸過了,還有半個月才會生的,你就讓我去吧!”說完,拿着一套杏黃衣裙問他美不美。
他沒怎麽欣賞,徑直說好看。
其實李淮生也很意外他的妻子在受邀者裏,這是側面說明他的政績在同僚中屬于出色的,不免心花怒放。
想到确實是難得的機會,便親自送妻子前去。
馬車原本好好走在街上,外頭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忽然嘭一聲停了下來,吓得霍柔依肚子差點落地。
急忙詢問妻子有無異樣,直到她定了魂說沒事,李淮生才怒氣橫發下了馬車詢問事由。
“五爺,這人從巷子裏沖出來撞咱們馬車輪上昏死過去了。”車夫指着地上躺倒的人答道。
圍觀的群衆紛紛讨論是哪家的人,可惜沒一個認識。車夫叫散了人群,拿出官宦人家的名聲震懾,看熱鬧的很快就走光了。
李淮生說:“搜搜他身上有什麽東西能看出是哪家的,通知來接回去,只要不是來訛我們的,藥錢便給一些。”
車夫趕緊搜了身,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封信,遞給了主子。
李淮生拿來一瞧,頓時眼眸動了動。
信面上既然寫的是沈珩郎君親收'六字。
鬼使神差的,手在下一刻已經掏出了信箋,這一看,李淮生整個面部扭曲,思緒相當複雜。
幾乎是馬上做的決定,他抽來一旁攤面上的白紙疊好放進信封內,然後塞回那人身上。
而那信箋一把藏了起來,叫車夫留在原地照顧那人,自己駕着馬車送妻子進宮。
李淮生揣着一個驚天之秘回了書房把門關死。
信箋反反複複看了無數次,最後落款人居然是金斓公主…真是想破天也想不到的事,原來看起來風光霁月的沈珩,和當朝公主有見不得人的私情?!
李準生仔細想了想,也恍惚記起京城內多年前流傳的事,随即大笑起來,可笑着笑着,臉色有極其難看。
自從知道了蕭羨魚相嫁的真相後,他無數次陷在如果當初的死循環裏,抛開他誤會形成的厭惡,蕭羨魚無疑是那時京城內十分有名氣的貴女,而在李家三年從不興風作浪,知書達理,絕美容貌,做一個妻子無可挑剔。
他錯失了她,以至于在這段時間內苦苦煎熬,上回在莊子裏要不是仆人阻攔,他真的忍不住心裏瘋長的思念,想去親近她。
原本以為沈珩娶她會報複她,會折磨她,可是表現出來的作為卻推翻了猜想,令他徹底明白到失而複得這個詞是屬于沈珩的,與他李淮生沒有關系。
蕭羨魚于他而言,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樓,只能遠觀…于是他不停地自我勸解,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只要沈珩真心一輩子對她,他可以站得遠遠看她便好。
可如今…李淮生強忍住揉碎了信箋的沖動。
“沈珩你這個虛僞小人,竟敢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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