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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厚厚的,就算摟着腰身也只感覺抱住了一具溫暖的軀體,少女沒有他想,卻意外留戀罪臣的擁抱。
賀蘭瑾不可能擁抱她。
就像父親母親不會再回到她身邊。
當認定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可能,她愛意匮乏的心髒仿佛流進了新鮮的血液,忽然變得有些貪心,還想要更多。
李星禾從罪臣的懷抱中直起身子,擡起頭鄭重道:“你先前說過,只要我能高興,你什麽都願意做?”
“是,不知公主需要某做什麽?”賀蘭瑾低頭看着她。
她從風雪中歸來,停留在他懷中取暖。像只金燦紅豔的小鳳凰,永遠光鮮亮麗,驕傲地仰着頭顱,只在緊緊擁抱的一瞬間,将悲傷的脆弱短暫的暴露在他面前。
在他柔和視線的注視下,李星禾支吾道:“也不是多麽具體的事,只是想告訴你……”
“何事?”賀蘭瑾繼續追問,不急不躁。
“就是……我們雖未完婚,但你先前是很喜歡很喜歡我的,也是為着你這份情,我才頂着那麽大的壓力把你帶回來,你懂吧?”李星禾不想把自己挾恩圖報的心思表現的太明顯,只着重強調“他應該喜歡她”。
賀蘭瑾應聲答:“某懂的。公主的恩情,某沒齒難忘。”
李星禾從來不懷疑賀蘭瑾的悟性,提醒他:“你既然懂得,可知道以後在府裏,該把心思用在什麽地方了?”
“知道。”美人彎起一雙桃花眼。
好像真的知道了。
李星禾心想,馴賀蘭瑾比馴馬要容易多了,只要稍微裝的對他好一些,就能換來他的溫順乖巧,甘心奉獻,實在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
第二日一早,李星禾出了府。
賀蘭瑾用過早飯,換了傷口上的藥,坐在房中看了半晌的書,又對完了兩本管家送來的賬目,疲憊後覺得乏味了才走出門來。
許是冬日寂寥,又或許是長公主不在,公主府中意外寧靜,像失去了火焰的暖爐,在冬日的嚴寒中漸漸冷了下來。
他走到院中,被阿福陪同着在公主府中散步閑走。
想到昨日長公主一再強調的“要多為她用些心思”,賀蘭瑾有些好奇,他當然會對公主用心,只是……公主為何會如此看重他的心意,仿佛,她就只有他一般。
榮寵極盛的長公主要什麽東西沒有,竟會渴求他的心意。
賀蘭瑾微笑着抿唇,臉頰浮起一層薄紅,自然而然的就将公主的看重理解為兩人之間矢志不渝的愛情。
雖然他想象不到自己是如何苦苦追求的長公主,但他卻能想象自己與公主完婚時的盛景,且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眼下留在公主府裏只是權宜之計,可他不能做一輩子的階下囚,如果沒有辦法洗脫身上的罪名,至少要将功補過,擺脫罪臣的身份。
他得知道自己從前的事才行。
賀蘭瑾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心知他必然不會對自己吐露前事,想着便将心思一轉,問了些他更為在意的事。
“不知公主的爹娘都是何人?”
忽然聽到他開口問,陪侍在身側的阿福緊張起來,反應過來他問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長公主的事,才放心答:“公主的父親是聖上的長兄,靖北王,母親是将門梁家的獨女。”
爹娘都是人中龍鳳,久經沙場之人,難怪會生出這樣一位個性張揚的小鳳凰。
賀蘭瑾又問:“那怎的不見他們?”
阿福放低了聲音,垂頭答:“他們在公主還年幼的時候便戰死沙場了,聖上為了表彰靖北王夫婦的戰功,才封了公主為長公主。”
聞言,賀蘭瑾心中一痛。
平日只見長公主笑得燦爛,卻不知她沒了爹娘,竟是孤身一人。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賀蘭瑾轉言問:“聽說聖上很寵愛長公主?”
“說是寵愛,倒不如說是放縱。”阿福喪氣着臉,嘟囔說,“我們公主喜歡熱鬧,不愛守規矩,跟宮裏出來的皇子公主都說不上話,聖上也不怎麽拘束長公主,都叫她自己拿主意,随她開心。”
不是自己的孩子,怎麽會真心去管。
賀蘭瑾漸漸明白為何公主會如此看重自己,又為何會怕他失憶後便忘了喜歡她。
旁人不為她上心,自有他來為公主上心。
賀蘭瑾主動詢問:“長公主平日裏都做些什麽?”
阿福歪過頭,一邊數着一邊說:“公主會作畫寫詩,騎馬釣魚,看話本子聽說書,逛街買些小玩意兒,然後就是處理一些政事。”
聽到最後,賀蘭瑾眼中一亮,驚訝問:“公主在朝中有任職?”
“公主在兵部任職。”阿福老實答。
“她還會統兵作戰?”賀蘭瑾一想到少女紅衣披身,騎在馬背上潇灑張狂的模樣,便心動不已。
阿福趕忙解釋說:“不是不是,小的聽芷藍姐姐說過,公主處理的都是些籌備糧草、劃建運糧道這樣的事。”
即便這些,也不是容易事。
賀蘭瑾點頭肯定說:“公主還真是年少有為。”
聽罷,阿福終于露了個憨憨的笑,“公主要是知道公子您這樣誇獎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主仆二人走進了前院。
與此同時,公主府門外停下來一輛馬車,随行的下人撩開車簾,上頭走下來一位身着紫袍的華貴男子,身後跟着一行随從,聲勢不小。
來人走到門前,看門小厮一驚,行禮後勸說道:“大皇子,長公主還未回府,您若有事,小人可以代為轉告。”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怎麽,你們公主又定了什麽古怪規矩,連我都不得入內?”
看門小厮的腰都快彎到地上了,恭敬地勸阻,“并非是小的有意要阻攔,實在是公主出門前叮囑過,她不在時,府上不接待外客。實在有重要事,大皇子可以去兵部尋公主。”
“哦?我竟然不知,自己成了外客?”大皇子站在門前,神情狠厲起來。
小厮直接跪在了地上,“小的失言,還請大皇子恕罪。”
“罷了罷了,我也知禾妹妹向來我行我素,不愛聽人勸,倒苦了你們這些底下做事的人。”大皇子大度的讓他站起了身,緊接着就邁進了門去。
從小厮身邊走過時,言語輕松道:“也快到她該回來的時候了,我進去等她,若是長公主生氣,我一力承擔就是。”
說着,便帶一行随從進了公主府。
面對大皇子的到訪,公主府并未失了禮數,管家安排人沏了茶,自己親自送上前廳。
管家在大皇子手邊放下茶碗,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大皇子叫住,“先別走。”
“大皇子有何吩咐?”
“長公主不是新納了個侍君嗎?去把他叫出來,我要親眼見一見。”大皇子冷着臉,說到後頭,臉上才多了一分笑意。
管家猶豫了一刻,答話說:“這恐怕不妥。公主臨行前叮囑過,不許賀蘭公子面見外人。”
“哦?長公主還真是會護着他。”大皇子放松的翹起了二郎腿。
管家低頭道:“長公主自小與賀蘭公子交惡,她是什麽心思,大皇子您還不明白嗎。”
“那我就更得見見他了。”大皇子堅持道,“長公主舉止任性不講後果,我這個做堂長兄的,總得替她多考慮些。”
李星禾先前那麽厭惡賀蘭瑾,數次當面跟他嗆聲,這會兒卻把人藏在後院裏,不舍得給人看,說是為美色,實在過了些。
其中必定有鬼。
大皇子直接命令道:“把人帶過來。”
說着,身後的幾個随從便繞過公主府裏的人,徑直沖着後院去。管家寧願冒着得罪大皇子的風險,也不能違背長公主的吩咐,叫了人阻攔住大皇子的人手。
“不許過去!”
“這是大皇子的命令,你個狗奴才不要命了嗎,趕快讓開!”
“長公主府不容外人造次!”
款款散步到前院的賀蘭瑾隔着老遠就聽見前廳亂哄哄的,像是兩撥人在争執。
“發生什麽事了?”賀蘭瑾要走近去看。
阿福意識到不對,扶着他的手臂要把人往回帶,“沒什麽事,公子身上有傷,千萬別去湊這種熱鬧。”
賀蘭瑾皺起眉,“公主說過我是這府上的男主事,她不在,府裏的事我怎能不管。”說罷,甩開了阿福的手,走向人群前。
衣着翩翩的美人出現在衆人面前,青絲半散,面容嚴肅,如同廟中神像端莊清冷,教人無端生出敬畏之心。
管家驚訝道:“公子您怎麽過來了?”
“府上來客人了?”賀蘭瑾看着與府上人纏在一起的穿着陌生的仆從,視線穿過他們,望向了坐在廳上的男子,“那位是?”
“是大皇子。”管家小聲在他耳邊說。
賀蘭瑾從容不迫的走到皇子面前,行禮道:“見過大皇子。”
如願見到賀蘭瑾本人,大皇子微笑着上下打量他,見他穿着打扮與以往截然不同,便知是被李星禾馴服的結果。
堂堂首輔不但成了階下囚,還被任意妄為的李星禾挫磨成了這副模樣,失了威嚴氣度,變成了跟在主人身邊搖尾乞憐的奴才。
大皇子堅決的反對改革,見賀蘭瑾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得意道:“能得賀蘭大人待我如此恭敬,真是稀奇。”
賀蘭瑾不理解他話中之意,客氣答:“身份有別,某怎會對大皇子無禮。”
聽罷,大皇子暗暗覺得不對。
賀蘭瑾一個清高文臣,成了李星禾的侍君應該很為羞恥才是,怎麽會像現在這般神态自若?
他開口試探,“怎麽……你賀蘭瑾竟也甘願做人侍君?”
“侍君?”賀蘭瑾一驚。
他不是公主的未婚夫嗎?公主給他管家權,又那樣依賴他,怎會讓他做低賤無名的侍君呢……
看到罪臣的反應,大皇子滿意地将身子往後靠了一下,火上澆油道,“長公主還未通人事,你既為她的第一位侍君,當通曉侍君的規矩,将公主伺候的好了,自能保衣食無憂,伺候的不好,當心小命不保。”
言語譏諷他是賣身求安的低賤之人。
賀蘭瑾攥起拳頭,視線掃過他身後随從間的佩劍時,腦海中竟然冒出了,将眼前人殺之而後快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12-24 22:07:06~2022-12-26 15:3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這禮拜 145瓶;妧妧 15瓶;星河 6瓶;弘宮芝山 5瓶;未來可期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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