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兔子打臭狗◎
他的眼神沒有躲閃,但她捕捉到了一瞬怔。
“我明白了。”陶曉皙已經不需要他的回答,邁步要往下走。
陳放一把撈住人,“明白什麽了,我什麽都還沒說,你就明白了,陶曉皙,你什麽時候長了讀心術的本事。”
陶曉皙只拿眼看着他,一句話都不說。
陳放被那雙清冷冷的眼睛看得心裏一動,他想解釋,他有那一瞬的征是因為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問他和周莺的關系很好嗎,所以……從那個時候她心裏就有了疑問?
要解釋的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彎腰去抵她的額,“吃醋了?”
陶曉皙偏過頭去,笑了笑,“我吃什麽醋,活到這麽大年紀,誰還沒幾個喜歡過的人,要是這都吃醋,那賣醋的直接關門好了。”
陳放去捏她的下巴,“你除了邱廷宇還喜歡過誰?”
陶曉皙抿嘴不語。
“看來我回頭真得好好找找你藏的那些畫。”
陶曉皙直接上手推他,可她那幾分力,在他面前連撓癢癢還不如,根本掙不開他。
陳放箍緊她的腰,緩慢道,“我對周莺的感情--”
陶曉皙手上的動作随着他的聲音緩下來。
陳放停了幾秒,給出了一個詞,“很複雜。”
陶曉皙肩膀頓了一下,随後手上的力道變大,使出了吃奶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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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放雙手把她圈在自己懷裏,“你不想聽聽怎麽個複雜法?”
“随便你怎麽複雜,和我都沒關系,我只關心我的營業執照什麽時候辦下來,麻煩放開我,我要去工商局了。”
陳放怎麽可能放人,“我可是對誰都沒有說過,你不是有很多秘密,這也算是我的一個秘密。”
陶曉皙整個人突然安靜下來,斂了眉眼裏所有的表情,一道門之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道門之內只有兩個人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沉默在喧鬧的對比下更加沉默。
在這種沉默中,陶曉皙開口,“你先放開我,放開我,也能聽你的秘密。”
陳放當真放開了她,還後退了一步,他不想錯過她臉上一丁點的變化,盡管她在努力地裝面無表情。
陶曉皙語氣不耐,“你要說就快點說,我趕時間。”
陳放眼底蘊着不易察覺的笑,“我對周莺,用個好聽的詞大概叫……羨慕,說點小心眼的話,也可以說是嫉妒。”
陶曉皙表情有一瞬的凝固,确切地說是先凝固後龜裂,像是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又像是聽懂了他在說什麽。
她問的是他對周莺的感情,為什麽他說出來的……是她對周莺的感覺。
陳放捏了捏她的臉,“你這是什麽表情?”
陶曉皙怔怔地問,“什麽意思?”
陳放想了想要怎麽說明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他還真沒和誰說過自己內心深處的一些情感,總覺得一個大男人,就該話少說事兒多做,努力為家人拼好日子,努力還別人對自己的恩情。
“我第一次被老周拎着進他們家,正好趕上周莺大學暑假回家,她回來之前沒跟老周他們說,老周當時正在板着臉訓我,她一進家門,你是沒看到老周那一張老臉,瞬間笑成了一朵花,真的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師母抱着周莺一直不松手,要是師母勁兒夠大,我估計得抱着周莺在屋子裏轉幾圈。”
“看着那個場面,我就想,我爸媽要是還活着,我出一趟遠門,他們見到我,大概也是這樣的高興。”
陶曉皙擡眼看向他,陳放也垂眸看過來,“那是我第一次見老周當爹的樣子,簡直太絮叨了,比他上課還絮叨,能把人給絮叨死。他絕對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父親的類型,可我……竟然想過,如果我要是他兒子,應該不會讨厭那種絮叨。我很少在別人家吃飯,在老周家算是吃得最多的,吃得越多,越打心眼裏羨慕周莺,叫一聲爸媽,會有人應你,對我而言是一種奢望。”
陶曉的手不由握緊了他的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企圖給他一點兒安慰,他從沒有跟她說過他父母的事情,越不說大概心裏越想得厲害,她看到過他錢包裏藏着一張照片,一家三口的,男人高大帥氣,女人溫婉漂亮,懷裏抱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陳放看着她的眼睛,他喜歡她這樣的注視,溫柔的,還帶着些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安慰的小心翼翼。
“心疼我了?”他問。
陶曉皙摩挲的拇指停住,反問他,“所以你是在用讓我心疼這一招,轉移我最初的問題?”
陳放先是一愣,随後啞然失笑,“陶曉皙,我發現你比我想得還要在乎我。”
陶曉皙徹底惱了,她和他說東,他偏要說西,這明顯就是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陳放大笑着把甩手要走的人扯了回來,“我沒有喜歡過周莺,之前沒有,現在更不會有。你是沒見到她給我上課的那個樣子,完全得到了老周的真傳,恨不得拿個小鞭子,拎着我的耳朵給我往裏面灌,我既讓她過了當老師的瘾,也讓她過了當姐的瘾,她當時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個女魔頭,怎麽可能會喜歡。”
“邱廷宇才喜歡周莺那種……網上怎麽形容來着,禦姐型的,是有這個詞吧,管他跟管個小雞仔似的,”他俯身貼到她的耳旁,“我跟邱廷宇不一樣,我喜歡的是兔子,白白軟軟的兔子。”
陶曉皙本來聽得認真,聽到後面發現他又開始沒正經,剛想踹他,他又開了口。
“老太太說,我高中時沒走上歪路,老周家占一大多半的原因。老周動不動就要拉出一個小時給我上一堂裹腳布的人生教育課。師母三天兩頭給我開個小竈,怕我長身體,營養跟不上,雖然味道實在是不怎麽樣,你也知道師母的手藝。周莺呢,她把讓我考上大學當成她人生的一個挑戰,說我考不上大學就是在丢她爹的人。”
“我們家親戚不多,老太太就我爸一個兒子,我媽那邊,姥姥姥爺去得早,我媽走了以後,基本上也就沒了什麽聯系。老太太生病那兩年,老周他們幫了我不少,不管是出人還是出錢。我活到現在,要說感激誰,老周家能排頭一個。這幾年我和老太太一直把老周家當一個正經親戚走,有個什麽事情都會互相照應一些,就當是老太太多了老周一個子侄輩,我多了周莺一個姐。我和周莺的關系,大概就像你和大哥二哥三哥或者曉筱他們一樣。”
陳放看她,“陶曉皙,我這樣算是回答清楚你的問題了嗎?”
陶曉皙不說話。
陳放又道,“我之前是會羨慕周莺,可現在不會了,因為我也有爸媽了,我丈母娘和老丈人恨不得把我這個女婿捧到手心裏,我還羨慕她幹什麽。”
陶曉皙還是不說話,不過心裏在反駁他,我爸媽才沒有把你捧在手心裏,他們捧在手心裏的只有我一個。
陳放拇指壓了壓她緊繃的唇角,慢悠悠地問,“所以,你這一陣是不是一直在暗暗地吃醋?”
陶曉皙很難裝作聽不出他聲音裏的愉悅,她啪一下拍開他的手,“我牙軟,缺鈣,吃不了醋。”
陳放恍然大悟,聲音壓得更低,“我原以為你只身上是軟的,沒想到牙齒也是軟的。來,讓我看看,軟到什麽程度。”他彎腰要欺近。
陶曉皙瞅準時機,擡腿屈膝,陳放餘光裏看見她的動作,要壓制已經來不及,趕緊後退一步,松了箍在她腰上的那只胳膊。
他咬牙,“陶曉皙,這一招是可以随便對你男人用的嗎,真要撞壞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陶曉皙将包甩到肩上,快步下了幾級臺階,昂着頭看他,“我男人現在正在市裏投标呢,你是誰?我連見都沒見過,你對我耍流氓,我還不能踢你了。”
陳放提步要下去逮她,樓道的門咯吱一聲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對中年夫婦,恰好聽到陶曉皙最後一句話,瞅瞅陳放,十分鄙夷,又瞅瞅陶曉皙,用眼神表示她不用怕,有他們在。
陳放被人當成了真流氓也不尴尬,對中年夫婦笑着解釋,“我媳婦兒,和我鬧着玩呢。”
中年夫婦先是懷疑,但是看到陶曉皙通紅的一張臉上有明顯的羞,這才信了。中年婦女會心一笑,還加了一句,“沒打擾到你們吧?”
陶曉皙沒臉再待下去,蹬蹬地下了一層樓,拐出了樓道間,正好趕上電梯開門,她把一直嗡嗡叫的手機振動按了靜音,一口氣跑到了停車場。
他電話打不通,改發信息。
【媽說午飯你會送過來,你什麽時候到,我現在就有些餓了。】
陶曉皙将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位上,餓死活該。
過了一個紅燈,手機又進信息。
【我身上真的很疼,不騙你。】
陶曉皙噼裏啪啦打出【疼死活該】,剛要發出去,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删除掉,車裏沒有木頭,她只能對着方向盤敲了三下,重新打字,【你現在的信譽度在我這兒就是個負數,所以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回完信息她把手機塞到了包裏,包被她扔到了後座,眼不見為淨。
陶曉皙從工商局出來,直接去了他爸媽那兒,陶文永已經做好飯了,四菜一湯,有菜有肉,夥食标準都快要趕上五星級酒店了。
“爸,您怎麽做了這麽多?”陶曉皙看着桌子上的兩個保溫桶。
陶文永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那個胡小樂的哥哥也在,一份給陳放,一份給他。”
“胡小樂是誰?”陶曉皙問。
“就是陳放公司裏受傷的那個人,他哥哥瘸着一條腿在那兒守着,家裏肯定沒人送飯。”
“哦。”陶曉皙提起保溫桶,“爸,我先走了,我下午還得去店裏。”
“你吃完飯再走,我這都做出來了。”陶文永急。
“不吃了,待會兒送家具的到,我人得在。”陶曉皙現在什麽胃口都沒有。
陶文永在櫃子裏翻飯盒,“那你等一下,我給你打包點兒,你帶着走。”
陶曉皙剛要坐下,外面樓道裏突然響起了一陣罵嚷聲,是孟青的聲音,陶曉皙趕緊跑出去,尋着聲音下到了一樓。
孟青正堵在慧慧家門口,指着慧慧媽的鼻子罵,孟青已經好多年沒和誰打過架了,這些年被陶文永和陶曉皙這父女倆的軟性子磨的,愣生生把年輕時候的那個潑辣勁兒給磨下去了,她脾氣是收斂了不少,可收斂并不代表該放的時候放不出來。
孟青本來就對慧慧媽憋着火,但也沒打算今天發作,家裏一堆事兒一腦門的官司,誰有功夫搭理她,她趁着午休的時間回趟家,結果剛一進樓道又碰到了要去扔垃圾的慧慧媽。
慧慧媽是見早晨孟青慘白着一張臉,急匆匆地走了,還以為被她說對了,曉皙女婿真出了大事兒。
現在又見到孟青,她假裝關心地把人拉住,曉皙媽,我早上忘了和你說,就算曉皙離了婚,你也不用擔心她再婚的問題,慧慧他老公有好些朋友可以介紹給曉皙,年紀大是年紀大了些,可家底比她現在這個不知道好了多少,曉皙嫁過去,絕對不會受委屈,這也算是一嫁更比一嫁高的好事兒。
那種隐退多年的大俠,重出江湖,必定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重出江湖的孟青,罵聲恨不得要沖破樓層沖出小區沖破大氣層去。
罵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個髒字都沒有,但是會讓人覺得你還不如帶髒字罵我聽起來更舒服些。
慧慧媽平時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真是要真刀實槍地幹起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左右鄰居都推門出來看了,孟青就是要別人出來看,她幾句話把罵慧慧媽的原因給大家夥說了個清楚,咒她女婿瘸了癱了要成植物人了,撺掇她閨女離婚嫁老頭,還什麽一嫁更比一嫁高,她沒大巴掌掄她,就是夠給她面子了。
大家夥平時對慧慧媽就有諸多不滿,這下也左一言右一語評起理來。孟青打架,第一個講究的是氣勢,第一個講究的是一個“理”字,不占理的架打贏了也不痛快。
陶曉皙趁孟青歇嘴的功夫,趕緊把人連拉帶推弄回了家,她怕再罵下去,她媽血壓一高,慧慧媽血壓也一高,再出個什麽事兒。
孟青回到家灌了兩杯水,才把心裏那口氣給順下去。
“不氣了不氣了,她什麽人您不一早就知道了,不值當和她生那個氣。”陶曉皙拿出量血壓的儀器,要給孟青量血壓。
孟青擺擺手,“沒事兒,不用量,血壓高不了,不罵她我血壓才高,我跟你說,你以後見到她連句嬸兒都不用叫,她不配。”
孟青的一貫主張,我們老一輩不對付是我們老一輩的事情,你們小輩見到人該怎麽打招呼還是要怎麽打招呼,她沒個當長輩的樣子,你這個當小輩的不能失了禮數,現在孟青也不想和她講禮數了,那種人都不知道禮字怎麽寫,叫她一句嬸兒都是侮辱了這個稱呼。
“行,不叫,以後見到她,我都不擡眼看她。”陶曉皙連連應下,她算是見識到她媽真正發起火來是什麽樣子,以前罵她那簡直就是蜻蜓點水,太溫和了,她現在相信了,她絕對是她媽的親閨女。
陶文永在邊上小聲唠叨,“你說你都這麽大年紀了,脾氣也不知道收斂些,你再氣出個好歹來,受罪的不還是你。”
孟青眉毛一豎,“我就是到八十了,她那樣說我閨女和女婿,我該罵她還得罵她,罵她我還挑什麽年紀。”
陶曉皙趕緊轉移話題,“您怎麽現在回來了?”
孟青把空杯子遞給陶曉皙,讓她再接一杯水去,“陳放那個員工出這個事兒肯定是工傷,保險和對方賠償一時半會兒應該到不了位,陳放說他公司要出醫療費,後續治療肯定要不少錢,我早晨也忘了問了,他錢能周轉開嗎?他們做工程是不是很需要現錢周轉,我也不太懂。你剛買了店面,他又剛給你買了車,我怕你們錢不夠,我想着不行我和你爸就取出一筆定期來,反正錢在銀行存着也沒多少利息。”
陶曉皙接過水來送到孟青手裏,用生硬的語氣掩飾鼻子裏的酸,“哎呀,不用呢,取什麽定期,哪兒就能用到你們的錢了。他有錢,您沒聽過做工程的都是土大款嗎,他比您想得還有錢,您不用給他操這個心。”
陶曉皙對陳放還沒消散的氣,因為孟青的話,又往上升了一丈,她爸媽把他當親女婿,前前後後為他忙,他卻把她當外人,最開始都沒打算讓她知道這件事。
所以,還送什麽飯,陶曉皙開到半路轉了方向盤,人不用她送飯也能活得好好的,昨晚不也沒餓死。
陳放午飯沒等來,等來了一條信息,說午飯讓他自己去醫院食堂或者點外賣解決吧,她店裏有事情走不開。
他打電話過去沒人接,只能給阿建打電話。
阿建嘴裏嚼着東西,嗚嗚囔囔,說半天陳放也沒聽清他說什麽。
陳放啧了一聲,“你吃什麽呢,還能把半個舌頭給吃進去。”
阿建總算咽下去嘴裏的菜,“嫂子帶過來了兩大保溫桶的菜,說是嫂子爸給我們做的加餐,放哥,你真是享福,你老丈人手藝可真不賴。”
……
陳放沉默地挂斷了電話。
快五點的時候,陶文永給陶曉皙打電話過來,“我飯做好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陶曉皙正在拆快遞,“我都說不用做了呢,醫院有食堂更方便,您費那個勁幹什麽?”
陶文永說,“食堂哪有自家做的有營養,他現在正是補身體的時候。”
陶曉皙回,“送空調的待會兒要到,我現在沒時間過去拿,他那麽大人了,餓不死。”
陶文永一聽她還要忙,“你忙你的,不用管了。”
陶曉皙還要說,陶文永已經挂了電話,送空調的正好到,陶曉皙也就沒有再管。
收完空調,阿建他們就先走了,陶曉皙又歸置了歸置店裏的東西才拿包走。
冬天天黑的早,不到六點,外面已經蒙蒙黑,陶曉皙鎖上門,轉身看到不遠處路燈下晃蕩着幾個小年輕,其中一個雖然黃毛變成了紅毛,但是陶曉皙能認出他來,就是那天問她網吧在哪兒的那個。
他們站在路燈下守着垃圾桶在抽煙,按說是在大街上,晃蕩這麽幾個人也不奇怪,可陶曉皙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兒。
她坐到車上,假裝打電話看了他們一會兒,他們抽完煙也就走了。難道是自己這幾天電視劇看多了,疑神疑鬼過度。
她剛打着火,手機響了,陶曉皙任他嗡了一會兒,才接起,也不說話。
陳放問,“還在店裏呢?”
“嗯。”陶曉皙勉強回了一聲。
“爸剛才給我送飯過來了。”
“哦。”
“爸手藝真好。”
“哦。”
陳放笑,“爸還給你帶了一份,你從店裏直接來醫院?”
陶曉皙倒車出去,回他,“我晚上不吃,減肥。”
這意思是不去醫院。
陳放又說,“我沒換洗衣服了,你能不能給我送點衣服過來?”
“你不是說你有備用的嗎,昨天不用我送,現在就又讓我送了,你說話是不是什麽時候都做不了準。”
陳放默了兩秒,他搬着石頭砸自己的腳砸得有點疼。
“我想你了。”他嗓音刻意放低,充滿着磁性的聲音回蕩在車內,很是深情。
“哦,”陶曉皙手指輕敲着方向盤,“可我不想你哎,我在開車,打電話不安全,挂了。”
陳放看着幹脆被挂斷的手機屏幕,有些頭疼。
性子好的人生起氣來更難哄,還不如打他一頓罵他一頓,把心裏憋着的那口氣給發出來。
陳放開始還抱着些希望,她晚點可能也就來了,怎麽也得看看他吧,但是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人。
孟青電話打過來時,陶曉皙正睡得迷迷糊糊,她前半夜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天快亮了才迷瞪了會兒。
孟青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還沒起,“陶曉皙,你是打算睡到中午去是嗎?”
陶曉皙意識雖然還沒完全醒過來,但也能聽出她媽嗓子裏壓着的火,她拿床頭櫃上的杯子冰了冰自己的臉。
“媽,我早醒了啊,我在收拾東西呢,馬上就出門。”
“你快點吧,我和你爸都到醫院了,你說你晚上不陪護也就算了,大清早的也不說早點過來,懶死你得了。”
陶曉皙小聲回嘴,“他又不是動不了,哪兒用得着我陪護。”
孟青啧她,“我看你以後要是生個什麽病住個院的話,是不是也不讓人陪你。”
陶曉皙不滿且有骨氣,“哪兒有說自己閨女生病住院的呀,我就算住院了,我要是能動,也不用他陪。”
孟青聽出了不對,“你們吵架了?”
陶曉皙立刻回,“沒有啊,吵什麽架。”
孟青懶得和她掰扯,“行了,我挂了,你趕緊收拾。”
陶曉皙臨出門前,站在玄關處愣了一下神,本來已經換好鞋了,又脫鞋,重新穿上拖鞋,進了衣帽間,裏面穿和外面穿的衣服,随便扯了兩件,找了個袋裝進去才出門。
陶曉皙走進病房,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
她一來,陳放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但是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是和老丈人丈母娘說話,就是擺弄手機,他現在她眼裏,怕是連空氣都不如。
中年醫生忍不住打趣他,“這是誰來了啊,眼睛看得這個緊,再看眼珠子都出來了。”
醫生的聲音不小,旁邊的護士都笑了起來,陶曉皙就算假裝聽不到,也控制不了臉唰一下紅了個透頂。
陳放無所謂,他正愁沒個助攻,“我媳婦兒呗,除了我媳婦兒我還能這麽瞅誰,我要是這麽瞅您,嫂子也不樂意啊。”
陶曉皙暗啐他一聲,臭流氓,她爸媽在呢,什麽葷素不忌的話都敢說。關鍵是臭流氓在哪兒都有熟人,進個醫院還能有個哥,他跟這位中年醫生一看就是認識的。
中年醫生笑着啧了他一聲,“行了,沒啥大問題了,直接去辦出院吧,近幾天吃飯吃清淡些,別劇烈運動。”
他又說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項,陶曉皙在備忘錄上一一記錄下來。陳放湊到陶曉皙身邊,看她在寫什麽。
陶曉皙察覺到他的靠近,收起手機,蹙眉橫他,“看什麽看。”
陳放接着剛才的話,小聲說,“自然是看我媳婦兒。我媳婦兒關心我,我得記在心裏。”
陶曉皙後退一步,用同樣小的聲音回他,“我不是關心你,我是關心狗。”
沒良心的臭狗。
陳放:……
從醫院出來,陶曉皙先把陳放送到了小區門口,又分別去送孟青和陶文永到單位,正好一條路順下來,陳放怕她送完人不回來,本來想跟着一起送,但是老丈人和丈母娘都說,讓他趕緊回家卧床休息,他總不能擰着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話來。
和他預料的一樣,她送完人直接去了店裏。
陳放洗了個熱水澡,打車去公司處理了些積壓的事情。胡小樂那邊他找了兩個看護二十四小時輪流,胡小樂的哥哥那邊他也安排了人,胡小樂這種情況,公司肯定要管到底。豐益負責人那邊的會面時間改成了明天,這次一定不能再出什麽差錯,如果連着放人兩次鴿子,估計還沒開始他們就徹底出局了。
陳放安排好公司的事情,打車去了陶曉皙的店。山不來,他就去見山。
店裏的工人見到陳放,都紛紛停手喊放哥,陳放把手裏的飲料和吃的遞給他們。
他環顧了一圈,沒見到想見的人,“你們嫂子呢?””
“嫂子出去了。”阿建笑嘻嘻地接過東西,看到他放哥另一只手裏的袋子,忍不住想調侃他老大一句,“放哥,你還喝奶茶呀?”
陳放虛踢了他一腳,“知道你嫂子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接了個電話就走了,說是去見個朋友。”阿建老實回答。
陳放本想給她打個電話,後來一想,還是守株待兔的好,他一打電話,沒準她就又跑了。
陳放裏裏外外轉了轉屋子,眼睛落到牆角放着的一個招牌上,他挑了一個眉,拿起來放在桌子上,招牌是一個兔子的造型,上面畫着一個戴着王冠的粉色小兔子依偎着一頭大黑狼,店名是《兔子女王與狼》。
他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阿建狼吞虎咽下半個漢堡,“哥,嫂子說那個不要了。”
“怎麽不要了?”
“我聽嫂子叨叨了一句,說是要換一個店名,要換成什麽兔子打狗,額……不對,是兔子打臭狗。老大,我只聽過肉包子打狗,什麽時候兔子也能和狗對打了,是我太落後了嗎,這名字能當店名嗎,還是美甲店的店名?”
兔子打……臭狗?
陳放的太陽穴跳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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