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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禮和莊複帶幾大堂主及手下精兵打頭陣,日夜兼程,路上有人來報,說近幾日紅鸩教弟子仍舊行動如常,向千洞窪中輸送嬰孩。只是每次都走不同的洞口,看似毫無規律,就算尾随而入也很快跟丢,只剩眼前一條死路。抓人來審,都說她們只管随便找個洞口,在洞中走一炷香時間就會有人前來接走嬰孩。
“看來此處地形複雜,程綿也因而有恃無恐。”
“門主,那我們該如何行事?”
莊禮将頭轉向一邊,道:“複兒,你怎麽想?”
“我想,我們守在外界,阻斷所有的運輸,引蛇出洞。”
“是引蛇出洞還是打草驚蛇啊?”韓堂主道,“我們一行人馬大張旗鼓前來,對方不可能沒有察覺,仍留在此地,便是可以随時利用這裏的地形逃脫,到時候你去哪裏找人?”
莊複這些天也想過這個問題,他認為最為穩妥的方法還是調集足夠人手,将千洞窪周邊包圍起來,再對每個洞口進行偵查。他對莊禮說過這個想法,莊禮那時說:“除了我們,不會有人來。”
莊禮又問韓堂主:“那你可有良策?”
韓堂主道:“如今運送嬰孩前來的教徒本就是各地弟子,互不相識,我們可以僞裝成紅鸩教弟子,帶着嬰兒混進去。”
“你認為呢,複兒?”
“我認為可行,只是他們只兩三人一行人,一日也只有五六組人,也就是說如此潛入,實力必将被打散。而且,而且要女扮男裝,恐怕很難不被發現……”
莊禮笑了,道:“披上個黑袍,誰還認得出你男女。”
莊複不再說話。
莊禮道:“韓堂主、左堂主、車堂主各帶一人,加上我和複兒二人,我們先快馬前往,各帶一紅鸩教弟子,頭波潛入。交遞嬰兒過後跟蹤運送者,沿途留下記號,次日,等大部隊到達,一同攻入。”
“是。”
身邊人将信息傳達下去,韓堂主吹了聲口哨,又有一只白鴿飛來落下,韓堂主寫了字條,送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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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名的幾人換了快馬,莊禮疾馳在前,莊複追了上去,說:“父親,您不要進去了,在外接應我吧。”
“為何?”
“您太高大了。”
“什麽?”
夾了夾馬肚,馬快跑兩步追到與莊禮比肩,莊複向他喊道:“您太高大了!裝女人會露餡!”
“你這是少見多怪,比我高大的女人都比比皆是。”
“總之您不要進去了!”
“為何?”
“我不怕毒,不會出事,您不一樣!”
莊禮哈哈大笑,道:“聽聽你說的什麽話,你覺得可能嗎?”
莊複神情複雜地望着前方。
莊禮又道:“有你在我身邊,不怕。”
莊複也不好再說什麽,到了千洞窪外圍,已備好受擒女子,及幾套黑衣。
支起帳幕,莊禮換了衣服出來,那是一身黑色夜行服,外套黑色鬥篷,雖又高又大,款型卻是特地為女子定制的,胸前松敞,塞了東西,腰部緊束,戴上黑色的面紗,再以紗帷帽遮面,竟有幾分陰柔妖嬈的味道。
莊複看得愣住不動,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自己娶了這樣一位高大健壯的女子,兩人種田紡衣,夜裏頭,他好像騎上一匹壯碩的野馬。
“還不快去換。”莊禮掐着嗓子道,給莊複吓出一個激靈,急忙也去換上黑衣。
剛剛穿好,莊禮不知何時鑽進帳內,将他一把摟緊懷裏,在胸前一捏,道:“小娘子,你的奶子好脹,用不用我幫你吸一吸?”
莊複又忽地看到另一番景象,自己是這人的妻子,仍是種田紡衣,夜裏頭,他吸吮着他的乳房。
莊複紅着臉回過頭瞪了莊禮一眼,莊禮照他臉上一親,放開了他。
準備妥當,背着嬰孩的紅鸩教女子被押了上來。
她此時沒戴面紗,是個皮膚白嫩的年輕女孩,像是已哭啼了許久,眼睛腫着,不時聳着肩膀抽泣一聲。
她所背的是個男嬰,莊複抱出查看,也是毒入肺腑,沒得救了。
韓堂主手下對她說:“先前交代的事,你記清楚沒有?”
“記清楚了,記清楚了……”
“如有差錯,哼,你也看到你的姐妹們了,絕對不會讓你死得痛快。”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走罷。”莊複道。
紅鸩教弟子只用短兵,凝雪及赤心皆是長劍,頗為醒目,莊複并沒帶在身上。
一路上,莊複為了安撫女孩情緒,問她說:“你是幾時加入紅鸩教的?”
“我……我生下來被丢棄,就被紅鸩教的姐姐撿回來養了……”
“你怎知你不是被搶來的?”
“因為,因為我們紅鸩教大部分姐妹都是如此,我也撿到過一個妹妹,還有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女子,我們紅鸩教都會收留。”
莊複一聲嘆息,道:“若本就都是可憐人,又為何行此陰毒之事。”
“可若軟弱,肯定要被欺負……”
“到了,不要再說話。”未等女孩回答,莊禮便打斷了他們。
女孩還是說:“我什麽都聽你們的,只是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進去。”莊禮道。
女孩提着燈籠走在前,兩人跟在後面。
莊複仔細觀察,見越是深入,腳邊的毒蟲就越多,也越躁動。指給莊禮看,莊禮點了點頭,在石壁上塞入一枚夜光石碎片。
分岔路不斷,幾人随機選擇,走了一炷香時間,果真從某個交叉口出現了一個黑衣女子。
兩人都毫無聲息,女孩将燈籠放到腳下,又摘下背上的籮筐,遞給那女子。
女子掀開籮筐看看,背上籮筐,轉身走了。
他們三人也轉身往回走,走到沒有蟲子的地方,莊禮拇指頂起匕首。莊複一直盯着他,見狀猛地扭過頭去看他,莊禮笑笑,兩人回身,放輕腳步,去追剛剛那女子了。
莊複先前在那孩子衣服裏放了藥囊,只要不離得太遠,都能追上。又怕驚動此處毒蟲引來其他教徒,莊複割破了手指,果真一路上再也就見不到半只蟲子。
莊複負責聞香選路,莊禮便在路口留下記號。如此走過二十多個路口,便已能聽到先前那女子走路的沙沙聲。
保持距離跟着,道路開始向下延伸,又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他們聽到了更多聲音。
稍等片刻再伏身上前,見那是一個較為寬敞的穴室,連通着九個可過人的洞口。穴室有微風,穴壁四周牆上擺滿了蠟燭,正中放着一大缸水,以及一個大盆。盆中已灌滿了大半的血,四處彌漫着血腥味。
此處還有十來個戴着面紗的女子,有兩人前來幫忙,剩下的在一旁打坐運功,以待命。
只見嬰孩被從籮筐中抱出,除去衣物,再放到水缸中洗涮一番。
饒是被灌了迷藥,嬰兒被跑到涼水裏,還是嘹亮地啼哭起來。
将他抱出,擦幹,一人抱着他的身體,一人托着他的腦袋,再一人拿出短刀,在嬰兒脖子上一抹。
紫紅的鮮血噴濺而出,全數撒進大盆。那孩子也終于不再哭了,不再掙了。
最終只剩下燭火的噼啪聲,以及粘稠的滴水聲。
莊禮側頭望着滿眼星光的那個孩子,他又在為別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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