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吳香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一面，她向來是很怕冷的，在這樣寒冷的日子裏，她一般會躲在被子裏不出來。

以前她做農活時，初春育秧防霜凍，她每天傍晚都要向秧田注水，白天再将水放掉，其實還是有些辛苦的。

這些靈植雖然比那些秧苗珍貴，但卻不嬌貴，只要有靈氣一般都會長得很好，她都不需要做什麽，以前她都會躲在屋子裏看些雜書什麽的。

不過她以前做的房子不結實，那個姑娘也不會做房子，所以她常常不得不和那個姑娘一起修行。

但現在有了溫暖的木屋，她也沒有一直呆在屋子裏，不知道為什麽，她總喜歡拉陸修文出去走。

阆萊崖上并不一直都是刮風的，偶爾那麽幾個時候，天氣會變得很晴朗，陽光照下來的時候，又暖和又舒服。

吳香很喜歡藥園的風景，一望過去全是青翠的一片，十分賞心悅目，在太陽下猶甚。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拉陸修文出去，在藥園的小徑上一遍遍地散着步。

她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話多的，但是現在每天都好像有很多話說不完，她給陸修文說自己小時候，說她曾經認識的朋友，說她阿娘，說她認識的宗門的師兄師姐，說她聽到的一些傳聞。

她有時會重複說一些事情，但他都不會指出來，只笑着繼續聽。

吳香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她覺得幸福極了。

“诶，你知道百姝門嗎？”吳香剛講完一個她很佩服的師姐，不知怎麽的忽然想到這個。

“百殊門？”陸修文心頭一跳，面色如常問道，“聽說過，據說是一個很陰邪的門派，裏面的人行事詭異，多造殺孽。”

陸修文将別人對百殊門的評價說出來，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吳香一愣，說道：“是這樣的嗎，我都沒注意過，我當時聽到的時候想的是百姝門是不是都是姑娘呀。不然為什麽取這個名字。”

“……”陸修文沉默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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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姝呀。”吳香小聲道。

“百姝？”陸修文忽然笑了，有些無奈的樣子。

“你真是……”

吳香撇嘴，猜出自己應該錯了，像撒嬌又像生氣問道：“我真是什麽？”

“真是可愛，很可愛。”

他的聲音一向溫柔，吳香臉倏地紅透，緊張道：“你你你你怎麽可以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陸修文還是笑着。

吳香支吾半天說不出來，最後極輕極小聲地回了一句：“你也很可愛…最可愛。”

陸修文少見地凝住了，他看了吳香一眼。

很深的一眼，有些複雜的感情轉瞬即逝。

吳香的臉頰滾燙，被微涼的手指輕撫過，随後下巴被人慢慢擡起。

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緊張到吳香的眼睫一直在顫動，她小心地深呼吸，視線一觸到陸修文垂下的臉就飛快地游移開去。

一片陰影落在臉上，帶着溫暖潮濕的呼吸，她的唇像飄落一朵雲。

吳香像被驚住，她短促地喘了一聲，想往後退一步，但她才挪出一點步子又舍不得地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腰被緊緊攬住，忽然得到一個擁抱的吳香更加無法拒絕，她欣喜地回抱過去，在他試探過來的時候張開了嘴。

她從來不知道，是這樣的感覺。

像在吃什麽東西，很羞恥，又很開心。

她的眼睛含着水霧往上看了一眼，忽然撞進一雙深沉幽暗的眼睛裏，她吓了一跳，舌忽然被人咬了一下。

挂在眼角的眼淚瞬間就落下來了。

但很快，這個吻又變得親昵溫柔起來，他的眼睛也是溫溫柔柔像一片湖水，眉眼撩人。

她無法抗拒。

……

最後還是抗拒了，舌頭都麻了。

吳香捂着嘴看着陸修文。

陸修文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

眼睛濕漉漉的，臉也很紅，頭發也在剛才被揉亂了。

看起來就讓人想欺負。

陸修文手指有些不安分地動了動，最後只是重新牽住吳香的手道：“外邊有些冷了，我們回屋吧。”

吳香紅着臉應了。

進木屋的時候吳香心跳得很快，屋子裏似乎有點悶，往常覺得還算寬敞的木屋現在莫名狹窄起來。

吳香不敢看陸修文。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輕笑，吳香看去，陸修文指節正抵在唇間，又悶笑了幾聲。

見吳香看來，他放下手，眼睛盛滿笑意：“現在又敢看我了？”

“……”吳香咬唇，突然的，又抱住了陸修文。

她緊緊抱着自己的道侶。

陸修文聽到她說道：“修文，我好喜歡你呀。”

陸修文愣了一下，問道：“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吳香眼底有些疑惑，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道：“我其實，嗯，更喜歡現在的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在我們成為道侶之後才喜歡你的。”

她小心地擡眼看了陸修文一眼，擔心他誤會自己對待道侶一事不認真，繼續解釋道：“但是，我不是輕率就做了這個決定的。”

說到這，她莫名心虛，想起自己之前還想過要反悔的事。

不過，幸好陸修文也不知道。

她說道：“你那天回來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喜歡你。”

這句話一出口，她瞬間就回想起當時的驚豔與心動。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真的很高興啊，非常開心。”

陸修文靜靜聽着吳香對自己的表白，在聽到她後悔地說——“可惜沒有早一點喜歡你，這樣我們就可以早一點成為道侶了。”——的時候，他開口道：“沒有遲。”

他看着吳香疑惑的眼，忽然笑了。

“你的喜歡沒有遲，這樣剛好。”

他的心好像一下子變得很軟，浮動的每一縷心緒又輕又柔。

黑潤的眸像盈着一潭清泉，吳香呆呆地看着，然後，踮起腳尖在陸修文唇上輕輕的親了親。

“你真好。”

陸修文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