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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遠城關上了隔間的門。

面前的男孩向前半步,離時遠城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我們之前見過。”他小聲說。

時遠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向秋鴻也目不轉睛地迎着他的目光。兩個人的身高幾乎一樣,四束目光似乎進行着針鋒相對的較量。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向秋鴻問。

“我為什麽相信你?”

“我去看過他們的監控。我仔細看過,這裏是宿舍樓裏唯一的死角。”

時遠城看着他:“然後呢?”

“那我給你看個東西吧。”向秋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遞到時遠城手上。

時遠城把東西接了過來。他沒有低下頭——憑觸覺他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誰的?”他問。

“我的。”

“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為了讓你相信我。”向秋鴻說,“你現在知道我的名字,手裏又有這個。如果你想的話,現在就可以去舉報我。”

時遠城朝他的褲裆掃了一眼。隔着兩層布,看不出來他的身上還有沒有鎖。

“你拿着吧,怎麽弄下來的再怎麽弄上去,被發現就麻煩了。”時遠城說。

“好吧。”向秋鴻把鎖接了回來。

“你還有什麽事嗎?”時遠城問。

“你還疼嗎?”向秋鴻問,“當着他們的面我不得不下手重一點,對不起。”

時遠城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他不由得皺起眉:“你覺得呢?”

“我覺得一定很疼吧。”向秋鴻說,“他們在折磨人方面很在行。”

“确實。”時遠城說。他們非常擅長給人帶來痛苦,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痛苦。

“我也感受過。”向秋鴻說,“那次在醫務室,我多留了一晚沒走,還記得嗎?”

時遠城微微點頭。

“我是唯一一個被捅到流血的,因為我被捅的次數是你們的三倍。”向秋鴻說,“他們可能怕我內髒被搞出什麽問題,不敢放我走。”

“你……”時遠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犯什麽事兒了?”

“沒有犯事兒。”向秋鴻說,“我自己主動要求的。”

“什麽,你……”時遠城像看精神病一樣地看着他,“有毛病嗎”這幾個字都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咽了回去。

“……就這麽進步嗎?”時遠城換了一個措辭。

“這樣才能被他們信任,然後慢慢被允許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向秋鴻說,“那天我和劉紅焱說話,想必你也聽到了。”

“你主動要求被捅那次之後他們就信任你了?”

“沒這麽容易。”向秋鴻說着擡起雙手,“你看這裏。”

時遠城看向他的手腕。他這才發現,在他的兩個手腕內側,都有一個黑褐色的橢圓形斑點,看起來像是被燒傷過的痕跡。

“這是什麽?”

“教室裏那個小黑屋留下的。”向秋鴻說,“那是個大型的電擊裝置。在關上門的時候,身上很多地方的觸電會同時開始通電,造成劇痛。”

時遠城想了想,“但我沒有見你在課上被抓過。”

“是我下課之後主動去的。”向秋鴻說,“我說我課上沒好好聽講。”

時遠城又一次皺起眉。如果這話是從任何一個其他人的嘴裏說出來,時遠城大概此時會在心裏确定對方徹底瘋了,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或者有什麽奇怪的受虐傾向,以被折磨為樂。

但面前這個男孩看起來并不瘋狂,也不享受。他在不說話的時候,牙齒咬得緊緊的。盡管表情冷靜,但顯然藏着被壓抑的痛苦。

他把手伸向向秋鴻的上衣拉鏈。

“可以看一下嗎?”

向秋鴻點點頭。

時遠城緩緩地拉開了向秋鴻的上衣拉鏈。覆蓋在灰色布料下的胸肌和腹肌逐漸顯現出來。他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男孩身材真的很好,好得讓他有些嫉妒。在他的乳頭旁邊、肋骨下方和腹肌兩側,對稱着排布着數個橢圓形的灼印,與他手腕上的那兩個一樣。

時遠城從來沒有進過那個小黑屋,但他的腦海中一下子想象出面前這個男孩在電擊掙紮慘叫的樣子,心中跟着一顫。他突然産生了一種非常不進步的沖動,他想把手再往下伸一點,因為剛才向秋鴻說他的鎖被取下來了。

但他還是進步地縮回了手。

“你到底想幹什麽?”時遠城看着他,“出去以後當領導嗎?”

向秋鴻無聲地微笑起來,是那種冰一樣的冷笑。

時遠城被他吓了一跳:“你正常點,我害怕。”

“我很正常。”向秋鴻說,“這是正常人在不正常環境下的正常反應。”

“這個訓練營裏确實過得很苦,”時遠城再次擔心起這個男孩的精神狀況,“我們只要撐過這一年……”

“我說的不只是這個營。”向秋鴻說,“外面也是一樣。”

“那你……”

“我當不了領導。”

“但我覺得你真的很進步。”時遠城說。

“或許吧。”向秋鴻說,“也可能是過于進步了。這些太複雜了,我們可以以後再說。”

“哦。”時遠城點點頭。他現在有點敬佩面前的這個男孩,不知道是因為他進步還是因為他不怕疼。

“下次還是來這個地方見面好了。”向秋鴻說,“如果我下周沒被抓,那這個地方應該就的确是安全的。你先走吧,我還要把鎖弄上去。”

“好吧。”時遠城說。他正要回頭開門出去,突然想起了什麽。

“我叫時遠城,”他說,“時間的時,遠方的遠,邊城的城。”

“好名字。”向秋鴻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

時遠城開門出去了,小隔間裏留下向秋鴻一個人。

他在心裏又罵了自己一句。

他本來打算和時遠城坦白自己舉報他們的事情,可他沒有講。他怕時遠城聽到之後給他一拳掉頭就走。

他可以讓時遠城給他一拳,但又不想讓他掉頭就走。

希望将來有機會贖罪吧。

他低下頭,慢慢褪下自己的褲子,抓住自己挺立的下體。它随着心跳而搏動着,摸起來像根灼熱的鐵棒。

它今天被出籠的目的是為了讓時遠城相信這個地方的安全性。或者說,即便不安全,也讓向秋鴻自己來承擔一切懲罰。

所以現在這個活動是計劃外的。

那個男孩吹到他臉上的氣息和手指劃過他胸口的觸感,像火柴一樣點燃了少年身體中的火焰。

他都快忘記釋放的感受了。對于別人來說,釋放是正常的。但對于非适應性性取向的男孩卻不是這樣。

但在這進步的攝像頭看不到的地方,就讓自己享受一下作為正常男孩的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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