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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遠城還沒接觸到向秋鴻的身體，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緊接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喉嚨便被向秋鴻牢牢鎖在臂彎。

時遠城的身體踉跄了一下，靠在向秋鴻身上，努力維持着平衡。他的雙手抓住向秋鴻的小臂，裝作努力把他的手掰開。

向秋鴻一用力，把時遠城向旁邊甩出半圈，面向觀衆席的反方向。這時，時遠城聽見了向秋鴻的低聲輕語。

“很難演，先真打吧。”向秋鴻說。

話音剛落，時遠城便被仰面摔倒在地。緊接着，他的肋骨便挨了重重的一腳，比他想象的力度還要大得多。

時遠城痛得直咧嘴，他趕緊把身體滾向一邊，掙紮地站了起來。他好久沒挨過這樣原生态的打了。上次還是小學被幾個小混混堵在巷子裏要錢的那次。

時遠城有些生氣。打的真一點，可以，但是也沒必要用這麽大的力氣吧？

他再次揮着拳頭沖了過去，兩拳打在向秋鴻的身上，緊接着又是一個來不及反應，他的鼻子上挨了狠狠的一拳。時遠城頓時眼冒金星，鼻子又酸又痛。他後退兩步捂住鼻子，血流了出來，在紅色的短褲上留下一道血印。

臺下傳來一陣壓制住的驚呼。

時遠城這下真的生氣了。一方面是氣臺下的那些人像動物園裏看動物般的眼神，另一方面是氣向秋鴻手上沒輕沒重，竟然用這麽大的勁兒。

看來不給他來點真格的是不行了。

時遠城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在餘光裏看到向秋鴻向他走了過來。他迅速用手撐地，伸出右腿快速朝向秋鴻的腿踢了過去。向秋鴻沒有防備，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時遠城跳了起來，用膝蓋壓在他的後腰，朝他的後背兩側給了兩拳。

向秋鴻吃痛地喊了兩聲，從時遠城身下掙脫開來。時遠城迅速撲了過去，朝他的臉上又是一拳。拳頭打在向秋鴻的嘴上，他滾向一旁倒吸着涼氣，抹了抹嘴，手背上也出現了血痕。

時遠城一下心疼起來。可他還沒來得及愧疚，就看到向秋鴻像餓虎撲食一般朝他撲了過來，眼神裏都是火光。他趕緊擡手一擋，抓住向秋鴻的手腕。兩個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腳。

時遠城感到身上到處都在被向秋鴻拳打腳踢，他顧不上疼痛

，忙着還擊。他感到自己逐漸打得失去了理智，失去控制，向武俠小說裏寫的那樣殺紅了眼。他的大腦隐約記得這個人是向秋鴻，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在這裏打架只是為了給別人演戲，他們不是要真的傷害對方。但他又沒有辦法讓自己降低力度，因為向秋鴻的架勢真的很吓人，每下都打得很用力。

時遠城甚至在潛意識裏開始懷疑，如果自己不去全力反抗的話，這時候或許要被向秋鴻打死了。

不知打了多久，他突然感到向秋鴻的力度小了一些。他抓住時機一腳蹬過去，踢在向秋鴻的肚子上，把他踹到了一旁。

向秋鴻倒在地上，弓着身子捂住小腹，沒再站起來，只是不住地哼哼着。

時遠城喘着粗氣站了起來。他的心髒還在快速地跳動着，血液一股股地沖向大腦，全身也在不停地冒着汗。他撐着地站起來，這才感覺自己全身生疼。

時遠城感到口中一絲血腥味，他趕忙看向躺在地上的向秋鴻，他的右手手臂上明顯地有兩排牙印。時遠城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咬了他。向秋鴻露出的手臂和雙腿有數片青紫，T恤和短褲上布滿了零星的血跡。時遠城抹了抹鼻子，胳膊上都是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情況和向秋鴻差不多，不知道衣服上的是誰的血——可能兩個人的血都有。

但這似乎不是最嚴重的問題。向秋鴻仍然沒有站起來，而且痛苦地捂着小腹。

他不會剛才不小心踢到他的下身了吧？

時遠城努力讓自己面帶憤怒地走過去，但他做不到，他的心裏滿是擔心和愧疚。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在和向秋鴻肉搏，他可以那樣清晰地聞見向秋鴻身上的味道，他傷害了他……

可沒有人在關注時遠城的表情。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倒在地上的向秋鴻身上。程博走了過來，瞟了一眼向秋鴻，然後低頭看着手表，口中默念着數字。

“時間到了。”程博宣布。他按着時遠城的肩膀，用腳踢了踢向秋鴻的肩膀。“喂，怎麽樣了？”

向秋鴻的表情仍然很痛苦。他倒在地上緩了好一陣子，這才使勁撐着地坐了起來。

“還……還好。”他說，“應該沒有大礙。”

“那就好。”程博冷冷地說。他舉起時遠城的胳膊，“你贏了。”

臺下爆發出一陣刺耳的掌聲和歡呼聲。

時遠城感到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他看看臺下，看看程博，又低頭看了看向秋鴻。向秋鴻擡頭看着他，眼神裏沒有氣憤，沒有責怪，反而好像透着一絲欣慰。他沒再用手繼續捂着下體，只是把手放在大腿兩側，扶着地板喘氣。

時遠城突然明白了。

向秋鴻剛才是在真的和他打架，但他裝作被打輸了。

他想自己去受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懲罰。

時遠城緊緊咬着嘴唇，低頭看着向秋鴻。他發現自己在生向秋鴻的氣。

明明已經在真打了，公平一點誰輸了誰受懲罰不行嗎？你憑什麽自作主張自己去扛這個？

但他不能說話，而且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在時遠城的身後，程博不知從哪裏搬出一把長凳來。他把向秋鴻帶了過去，讓他趴在上面，用繩子把他的雙手和椅子腿捆在一起，又把他的腳踝捆在長凳的一端。

“各位觀衆們，請大家靜一靜。”程博對着臺下說。

臺下的議論聲和歡呼聲漸漸平息下來，觀衆們再一次目不轉睛地認真看向前面。

“謝謝大家，”程博說，“請大家注意，現在，我們的懲罰部分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