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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博彎下腰,把向秋鴻的褲子褪下一截,把他的屁股露了出來。
周圍的閃光燈的聲音響個不停。向秋鴻趴在椅子上,下巴支在長凳的一端,表情混合着失敗的痛苦和即将遭受懲罰的堅忍。
程博把一塊長木板遞到了時遠城的手裏:“你來打。”
時遠城接過木板,“打到什麽程度?”
“打到出血為止。”
時遠城拿着木板,在手裏掂了兩下。木板的重量不是很沉,不至于傷筋動骨,但它有一個手掌那麽寬。與細藤條不同,這樣的工具打出血來是很困難的。
他不知道程博是否是有意為之,但他的要求已經通過話筒告之全場,顯然無法更改了。
他雙手舉着木板上前兩步,走到向秋鴻身旁。向秋鴻的褲子被脫到了膝蓋處,屁股裸露在外面。他的身材很好,屁股看起來鼓鼓的,之前挨打時的傷痕已經全部褪去。上次在狹窄的小房間裏,時遠城按下按鈕,機械驅動的長鞭打向他的屁股,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時遠城擡起板子,打在向秋鴻的身上,發出一聲悶響。向秋鴻沒有出聲,只是身體輕輕顫動一下。木板在他的屁股上留下一條長條狀的紅印,與木板寬度相當,顏色卻很淺,距離程博的目标之間似乎仍然隔着無窮遠。
時遠城再次舉起木板,朝着同樣的地方打了第二下。這一次的力度比上一次重了許多,他聽見向秋鴻倒吸了一口涼氣,在疼痛的刺激下夾緊了屁股上的肌肉,之後又不規則地塗着起,身體嘗試着放松下來。他知道向秋鴻一定很疼,又知道向秋鴻不會怪他。
周圍的快門聲再次咔噠咔噠地響起來。時遠城知道,在自己的身後,無數雙眼睛正在看着他們。那些人的心裏毫無波動,甚至像在看一部電影,只恨手中沒有一桶加了糖的黃油爆米花。
時遠城感到恍惚起來。木板似乎打在他自己的心上,一邊覺得痛,另一邊又痛得麻木。他知道自己是全場唯一有這樣感覺的人。他分不清自己是正常還是不正常,是進步還是不進步。
動手的不是他們,挨打的也不是他們,那些人西裝革履,打扮得幹幹淨淨,怎麽看也不像是落後的壞人。
時遠城擡起手,擦了擦鼻子裏流出的血,反手摸在白色的T恤上。他再次舉起木板,重重地打下去。木板再次落在同一個地方,他聽見向秋鴻發出疼痛的低吼聲,渾身的肌肉繃緊以對抗疼痛。他看不到向秋鴻的表情,但幸虧如此,否則他如何堅持繼續。
時遠城喘了口氣,再次舉起木板,有節奏地一下下打過去。每一下都打在同一個地方,打在他的屁股上肌肉最多的地方。時遠城知道這樣不停地激發一個地方會很痛,但他不想去挪動木板的位置,也不想走到長凳的另一邊。對于今天他要完成的目标來說,這些舉動都是毫無益處的。它們只會讓傷痛在向秋鴻的身體上更加均勻彌散地分布。長痛不如短痛。
一次次的擊打下,向秋鴻這樣堅強的少年也忍不住喊出了聲音。時遠城知道他很痛,他的雙腳在麻繩的束縛下小範圍地蹬着腿,即便是板子落下的間隙,他的雙腿和屁股也在不停地顫抖。疼痛的汗水洇濕了他身上的T恤,隐隐透出他帶着數塊青紫的脊背,随着呼吸不停地起伏顫動。
他的屁股已經紅得發紫,高高腫了起來。在這樣的傷處繼續打板子,無異于在傷口上撒鹽。
時遠城感到一陣眩暈,他用木板撐住地,緩了一會兒才回複過來。向秋鴻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好像是在鼓勵他繼續打下去。
他定了定神,又一次揮動木板,打在向秋鴻的身上。
時遠城不知道自己一共打了他多少下。中間有一次,他一度希望向秋鴻真的被打出了血,可他上前去看時,發現只是深色的瘀血,卻仍然沒有破皮。少年的皮膚是很有彈性的,在接觸面這樣大的工具面前,即便皮膚下面已經傷得很重,皮膚也不會輕易破損讓血流出。
時遠城努力讓自己不要崩潰在這裏。他再次舉起木板,向秋鴻的喊聲傳到他的耳朵裏。他好恨自己,也恨向秋鴻為什麽要故意輸掉剛才的比賽。這份恨意轉變成了手上的力度,讓木板能夠一次又一次地快速落下,一點點擊潰他的皮膚。
終于,時遠城在向秋鴻的身上看到了一處鮮紅,就在傷處的正中。他翻過板子,淡色的木板上留下了一道隐約的紅印。
時遠城走上前去,這次向秋鴻那裏的皮膚的确已經破開,邊緣發白破損,中間露出一塊不斷滲血的嫩肉。
時遠城舉起板子,展示給程博,展示給臺下密密麻麻的觀衆。一個攝影師像嗜血的兀鹫一樣,小跑着走到長凳的另一邊,蹲下來按動快門,留下一個血紅色的特寫。
時遠城感到自己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他一下子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只知道再次醒來的時候,面前是程博的臉。他還在那個所謂的活動上,第一排坐着同樣的人,臉上一個個露着和幾秒鐘前完全一樣的欣慰之情。身旁的長凳上,向秋鴻被綁在那裏,背部一起一伏地大口喘着氣。他身上的傷口依然如剛才那般觸目驚心。
這不是夢,時遠城也沒有暈過去。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扶着地板站了起來,看着程博。目光裏是曾經只有在向秋鴻的眼中才能看到的那種,對進步的堅定的向往。
“報告,”他大聲說道,“我已圓滿完成任務。”
程博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看向觀衆席,拿起話筒:“各位來賓,這就是我們今天這項練習活動的全部內容了,請大家不吝賜教!”
坐着百餘人的臺下,掌聲雷動。即便在現在這個進步的世代,如此進步的場景仍然叫人拍案叫絕,酣暢淋漓。一張張和善而贊許的面孔在時遠城的眼中化成了尖牙利爪。他們在黑暗中,而鮮血在明晃晃的探照燈下。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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