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說親,拒絕

? 出了後院的崔勉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來,讓跟在後面的崔文之差點撞在她身上。

“文之,我這裏不需要你陪着。我擔心後院裏的人,你幫我盯着。”崔勉頓了下,沉聲吩咐崔文之。

文之愣了愣,就開口:“姑娘,我的職責是保護你。”她可是老爺親自派來跟着姑娘的,怎麽能随便就離開她身邊。

崔勉忽然笑了,說:“你家姑娘我需要人保護嗎?”言下之意,并不在乎什麽危險不危險的。

文之噎住,心中轉過來轉過去的。

“如果想保護好我,就聽我的。”崔勉說完,人已經往前繼續走了。

文之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還是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崔勉沿着府內小路往王家二小姐那兒去,她心裏其實很清楚王梅俏的心思。散步似的到了王梅月的院子,院內仆人都在各自忙着。

見到她,紛紛行禮,崔勉并不在乎,只讓仆人去通報,告訴王梅月,她來了。

王梅月很快就出來了,看到她,眼中立刻閃過驚訝,但馬上就掩飾了過去。

“崔姑娘,屋裏請。”王梅月抱腕一揖,擡手做出請的動作。

崔勉站在原地卻沒動,王梅月剛才驚訝的表情她已看在眼裏,記在心中。

“聽說二姑娘,三姑娘有事找我,不知是什麽事?”崔勉笑笑,不見身份尊貴的威嚴,倒是有那麽一點平易近人的客氣。

王梅月心裏略微吃驚,但很快想起弟弟讓人傳來的消息。

“這,崔姑娘不妨進屋細談,如何?”崔勉給人的感覺就是一位儒雅的世家千金,但知道她身份的人都不敢小看她。能在十幾歲便助人奪取皇權,誰敢小觑。

“是要等三姑娘?”崔勉再問。

王梅月被問到這個,臉上有那麽點尴尬,三妹一早就出門了,小弟撒謊也不會看時機。她心中暗暗咬牙,臉上還要帶着笑。

“三妹她,她剛才有人找她出去辦點事,我們先談,不妨事。”王梅月倒不是沒撒過謊,只不過在這人面前,她還是覺得撒謊不妥,卻又不得不撒。

崔勉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濃烈,只是熟悉她的人不難從她那張笑臉上看到幾分輕蔑之意。王梅月與她不熟,自然是難以分辨她這笑中的含義。

“好!那我們先談。”崔勉笑笑,還真是跟着王梅月進了屋,望向王梅月的眼中帶了幾分深意,她倒要看看這一家人有什麽把戲。

進了屋,梅月就把崔勉讓在上座,崔勉也不客氣,坐了。傭人送上了熱茶,是上好的山頂武曲茶。

崔勉吹了吹茶葉,喝了一口,也不急着讓王梅月說是什麽事了。

王梅月雖說生意做得不錯,但她成功有很大成分是因為膽大,敢下手,很多別人不敢做的買賣,她都敢做。

此時此刻,她心裏有點後悔,不該聽了小弟的話撒謊,她根本沒事請崔勉來,現在倆人大眼瞪小眼,讓她說什麽。

她兩手搓了搓,雖說也是個明媚的人,到了現在倒有幾分扭捏。看了幾眼低頭喝茶的崔勉,崔勉身上沒有富貴人家大小姐的驕縱,也沒有身居高位者的傲氣,她給人的感覺倒很像是姐妹之間的那種親切感。只是隐隐地她還是能從那種親切感裏感受到疏離。所以,她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真怕說錯了,會得罪這人。

崔勉的衣着不張揚,卻是極為考究的,就連腰間佩帶,飾品都是難得的極品。王梅月的眼睛滑到崔勉腰間的一塊玉珏時,忽然想到外間有傳言,崔勉十分珍愛一塊玉珏。還曾有傳言,崔勉腰間時常配玉珏,其中一塊透亮的是她打算送給未來正式夫婿的,誰能得到這塊玉珏,便是真正的攝政王夫。

“咳,崔姑娘!”王梅月咳嗽了一聲,才喚了一聲。

崔勉終于放下茶杯,擡起頭,臉上表情十分平靜。

“……”王梅月看到崔勉那種平淡的近似于無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就那麽硬生生堵住了。

“二姑娘?”崔勉開口,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疑惑。

王梅月鎮定了下,剛才那種無形的壓力是從哪裏來的呢?

“呃,請崔姑娘來,其實,其實是想問姑娘現在是否有婚約,正房夫婿可有着落?”王梅月鼓足了勇氣,終于把話說了出來。

小弟派人來之前,爹已經派人來過了,也說了讓她幫小弟的忙,可她心裏清楚地很,京裏那麽多大家公子,哪裏輪到小弟了,但父命難違。

“沒有。”崔勉唇角勾出個弧度,很好,終于說了。崔勉只簡單說了兩個字,既沒明确說是沒婚約,還是沒有正房夫婿的着落,她可是就等着王梅月繼續說呢。

王梅月以為崔勉多少會問問是誰家公子什麽的,哪裏想到她就說了兩個模棱兩可的字,這讓她怎麽猜。所以,她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說:“您看,我家小弟,梅俏,今年十六歲,模樣好,乖巧聽話,也懂詩書禮儀。不知,不知崔姑娘,崔姑娘覺得如何?”

“很好!”崔勉又只給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王梅月眼睛中放射出驚喜,她還以為,以為人家看不上自家小弟,沒想到,或者是崔勉真的屬意自家小弟?

還沒等她高興完,崔勉接下來的話狠狠的潑了她一盆冷水。

“你家小弟很好,可惜不是我中意的類型。二姑娘的好意,崔某只能辜負了。”

崔勉的話無疑就是拒絕了,王梅月臉上驚喜表情還沒散,就硬生生僵在了臉上。

“既然二姑娘事情說完了,崔某先告辭了。”崔勉站起來,不待王梅月說什麽就要走。

“崔姑娘,請等一下!”王梅月急忙喊住崔勉,崔勉回頭,等着她說。

“請問崔姑娘中意什麽類型的男子?”既然小弟不中選,她總要知道小弟是什麽地方不足,以崔勉的眼光,她相信,小弟日後改正,還是能有個好歸宿的。

崔勉詫異,她沒想到王梅月居然問的是這個。

“我中意的人要身體強健,堅韌,真實,不嬌氣,不做作,不輕易服輸,吃得苦,耐得住寂寞。”崔勉說完,就走了出去。

王梅月站在原地,回味這幾個字,腦子裏忽然出現了劉實的身影,莫非?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不成他們……她不敢再想下去。

崔勉從王梅月那裏出來,就想去後院,半路上遇到了王梅俏,他手上的披風很眼熟。

“崔姐姐!”王梅俏看到她,急火火的就小步子過來了。

崔勉蹙了蹙眉,她最煩的就是這種自以為天真可愛的男子。忍耐着心中的煩,她站在原地等着他過來。

也不知用了多少時間,王梅俏才走到她跟前。

“崔姐姐,劉實說讓我把披風還給你,他還說請崔姐姐以後別去後院了,他說他身份低微……”王梅俏把披風遞過來。

崔勉接過披風,本想離開,王梅俏仿佛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喋喋不休。

越聽他說,她的眉頭皺的越緊。

她又打量了一下王梅俏,他說的真來勁,那眉飛色舞的樣子,怎麽看都有加油添醋的嫌疑。

崔勉不糊塗,在明知王梅俏中意她的情況下,聽他說話都要打幾分折扣。

“王小公子,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你年紀雖小,但畢竟男女有別,日後見到我時,還是請避開些好,省的被人說了閑話。”

崔勉是笑着的,誰也看不出,她在忍耐這王小公子的喋喋不休,只是再有耐心的人,也有個底線,所以崔勉覺得自己已經忍夠了時,說了這麽幾句。

王梅俏先是一愣,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再一細想她的話,意思不就是說他不知廉恥麽?

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拿袖子遮了臉,巅着小步子跑了,身後還跟了一幫仆人。

崔勉看着那巅着小步子跑了的男子,心中那股氣終于釋放了出去,她可不是個度量大的人,哪怕是男子,在說了她在意的人的壞話後,也不能輕饒。

心裏這麽想着,她拿着披風輕快地往後院去了,她答應要去找劉實呢。

到了後院,崔文之不知從哪兒跳了出來。

崔勉問了問有沒有什麽情況,崔文之告訴她,沒什麽情況,只是劉實進了房裏,半天都沒出來。

崔勉心中有些吃驚,但也沒當回事,她徑直進了後院,後院裏此刻很冷清,房門都關着。

在崔文之的指引下,她到了劉實的房門口。房門是從裏面插着的,推不開。

崔勉拍了拍門,喊道:“劉實,你說等我的,開門!”

門裏有了點響動,卻沒開門。

崔勉又等了一會兒,在她尋思着要不要把門砸開時,門裏傳來了劉實的聲音。

“崔,崔姑娘,你走吧。我,不能跟你走,我配不上你。跟了你,只能害了你。”劉實的聲音有一些冷,有一些淡,那裏面沒有情緒。

而在門的這一邊,劉實正咬牙克制自己的感情,他多想脫離這個環境,多想跟着她走,可是,他知道要是自己真的跟她走了,以後說不定會給她帶來什麽災難。

人心太難測,他無法肯定若是她因他而失勢,她會不會怨他,到時候他又承不承擔得起那後果。

崔勉抵上門板的手就此僵在那裏,她還想說什麽,卻半天沒有開口。最後,她放下手,将披風放在門旁的石頭上,她站在門口,說:“劉實,我想帶你走是真的,我不在乎身份,我也不怕被拖累。跟我走,你的日子會比現在好,你再想想吧,我明天再來。”

說完,她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門裏的人等她真的走了,才打開門,門口的石頭上放着她的披風。他拿了起來,放在自己胸前,眼淚已經無法止住。

第二天,第三天,崔勉幾乎都會來一次,但劉實卻不肯開門,更不肯見她。

到了第五天,王家老太爺将崔勉請了過去。

崔勉以為他又是要跟她說王梅俏的事,哪裏想到他卻是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崔姑娘不必再惦着劉實了,他已經許了人家了。”老太爺微笑着,那笑容在崔勉看來像極了狡詐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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