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沈妝兒在院子正中擺了席面, 邀朱謙入席。
邬堡是一棟宏偉的環形建築,院子被圈在正中,将一夜秋風攔在堡外。
院內載歌載舞, 燈火煌煌, 人人臉上洋溢着一股恣意與悠然。
仰目環視一周,邬堡上有七層,廊庑下挂着紅色燈盞, 燈盞不大,如綴在夜幕裏的星辰, 婉約動人。
難怪沈妝兒不肯回京,這裏俨然就是一座後宮....沒錯, 還真是一座後宮,不是還有些上杆子給她當贅婿的人麽?
聽雨等人上來給他磕頭請安,其餘人壓根不認識朱謙,也不意外這麽一位清隽男子踏夜色而來,畢竟想要讨好郡主的人多的去了,最多客客氣氣留下吃一頓飯, 再送走, 管事們見多不怪。
沈妝兒這邬堡能住下幾百人,除了最開始那一百奴仆,後來又養了一批賬房先生,大約有十來人, 擴充了二十名護衛,各自攜家帶口, 都住在邬堡內, 熱鬧得跟個大家族似的, 其樂融融。
各位管事輪流來給沈妝兒祝酒, 喝得面帶紅光,不拘小節,離席前忍不住瞄了一眼朱謙,回去便嘀咕,
“這回的男人稍有不同...”
“哪兒不同?”
“長得太俊?着實是比以往那些男人都俊...”嬸嬸們夠着脖子去打量,“若非這般獨一無二的俊,郡主能讓他進門來吃席?”
男人們咳了一聲,小心翼翼讨論着,“倒也不完全是俊,總歸不一樣...”
鄉下的漢子都很實誠,沒讀過多少書,不曉得如何去描繪。
李嬸一面招呼下人給主桌上佳肴,一面暗暗感慨,當然不一樣,今日來的男人,有着不同尋常的灼灼相貌,卻沒有絲毫輕浮之氣,反倒是沉澱着極其難得的內斂與沉穩。
這是見過大世面,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
眉目是清冷的,有幾分淡淡的離人感,可偏偏在瞧郡主時,眼中的神采令人炫目,與其他男人不一樣,帶着珍視與鄭重,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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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細細端詳沈妝兒的神色,啧,郡主對他也不一樣....
有戲。
“來,嘗一嘗山戶家裏自己釀的青梅酒,不傷身,口感極好。”沈妝兒親自給他斟了一杯,撫着衣裙在他對面坐下。
朱謙擒起酒杯一口飲盡,靜靜打量她,她今日穿了一件桃花紅繡百蝶紋樣的緞面薄襖,月白色的百褶裙,發髻高高挽起,露出一截柔美流暢的天鵝頸。
眉眼裏,是描不盡的怡然自樂。
“你父親很好,近來政績卓越,朝野風評極佳。”
沈妝兒每月皆會與家人通信,每得了好東西要先送一車子回京,家裏的賬房先生也常往來宜州與京城,她給沈家在這裏開了一家邸店,供家裏人吃穿。
家裏的情形她大抵是清楚的,言語間總是告訴她,朱謙對沈家極是關照。
兩個月前,弟弟沈藤與沈茴結伴去嵩山書院讀書,繞道來了宜州,兄弟倆在邬堡住了半個月,離開時依依不舍,被沈妝兒兩掌呼出了門,
弟弟滿臉懊惱,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姐,我好歹也是閣老家裏的少爺,你不能這麽揍我!”
沈妝兒忍俊不禁。
高高瘦瘦的少年,已出落得毓秀挺拔,一雙眸子更是耀如星辰,私下悄悄告訴她,
“爹爹怕旁人說他是借太子權勢上位,克瑾勤勉,從不收受賄賂,今年的科考便是爹爹主持的,從出題到考場再到評閱,每一環節爹爹都親自把關,沒出一點差錯,也沒有任何質疑之聲,朝野贊譽有加....”
沈妝兒自然與有榮焉,想起這樁,起身與朱謙道謝,“殿下照顧良多,我無以為報。”
朱謙想起一事,從胸口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這是臨行前,父皇讓我轉交給你的。”
沈妝兒接了過來,攤在掌心細細的瞧,這是一支金累絲鑲白玉的鳳翎,是禦用監的精工細作,層層金絲雕刻出一支栩栩如生的鳳凰,鳳尾嵌珠,華麗卻不失婉約,應該是出自蘇杭名家之手。
這件首飾賜的有些蹊跷。
朱謙沒告訴她,這是原本鑲嵌在太子妃翟冠上的鳳翎,全天下僅此一件,獨一無二,當年沈妝兒未曾接受冊封,那件繁複的點翠鳳冠一直擱在東宮,他這次回去,無意中瞧見,覺得這鳳翎很美,便拿來給沈妝兒把玩,僅此而已。
“父皇所賜,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随意把玩罷了....”
這東西價值不菲,哪裏能随意把玩,沈妝兒心中疑惑,既然是聖上的意思,推卻是不成的,便吩咐聽雨收入房中。
一陣秋寒襲來,更深露重,院中的仆從越來越少,孩子們困倦了恹恹地趴在母親懷裏睡覺,年邁的老人家撐不住,打着哈欠先一步回房歇着,席上剩了些年輕人。
朱謙不動聲色飲着酒,餘光注意到沈妝兒已吃完,正等着他,指尖默默觸到大腿外側一個穴位,用力一按,一口酒嗆在喉嚨裏,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伏在桌案上,俊臉咳得通紅,險些背過氣去。
沈妝兒吃了一驚,猛地站起身,院子裏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齊齊圍了過來。
小六立即奔上前,扶住朱謙的胳膊,替他順氣,沈妝兒臉色焦急,吩咐聽雨道,
“将徐老先生請來。”
徐老是常駐邬堡的老醫師,在宜州素有妙手回春之名。
老醫師匆匆趕來,還未來得及把脈,卻見朱謙雙手撐在桌案,一口血咳了出來。
沈妝兒臉色一變。
徐老也神色凝重,急忙吩咐小五小六,
“快,将人扶去塌上躺着。”
一樓便有客歇室,靠窗的位置擱着一個大炕,衆人七手八腳将人攙着躺了上去,朱謙咳嗽稍止,仰身躺在塌上,喘了幾口氣,臉色漸漸平複,只是依然慘白的很。
沈妝兒跟了進來,眉目凝肅看着他,徐老已坐在塌前給他把脈。
屋子裏擠滿了人,個個憂心,卻無人吭聲。
片刻,徐老把完脈,憂心忡忡起身與沈妝兒道,
“郡主,這位爺肺腑曾受過傷,一路奔波受了風寒,故而咳出了血,短時間內不能勞作,得細心調養....”
沈妝兒聽完,呼吸沉了下來,她雙目定在朱謙身上,眼中情緒翻湧,臉色一陣難看,半晌方尋到嗓音,
“煩請徐老給他開藥,盡早讓他痊愈....”
沈妝兒發了話,也不能将他扔在待客室,小六吩咐人取來簡單的竹轎,将人擡去二樓的客房,朱謙也不知沈妝兒住在何處,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任由衆人将他送至二樓面南的房間,房間極是寬敞,原先沈藤在這裏住過,一應用具皆是現成的,外是書房,擺着一張紫檀長案,靠東的牆壁羅列一架子書冊,往內便是寝室,衆人先将人送至外室的坐塌。
徐老又細細問過朱謙傷勢,沈妝兒方得知,他上回肩胛處曾中過箭矢,傷了肺腑,來回奔波,落下了病疾。
徐老開了方子,帶着藥童去抓藥,仆人魚貫而出,屋內只剩下沈妝兒二人。
桌上點了一盞銀釭,夜風輕拂,燭火搖曳,她撫裙坐在塌側的圈椅,雙手拽着帕子,靜默無言。
朱謙着實有傷病在身,只是不曾嚴重到這個地步,他見沈妝兒臉色不好看,心中生出愧意,啞聲道,“沒你想的那般嚴重,我在京中着馬漁看過,他給我配了些藥丸,我日日都用着,今日....是我騎馬嗆了幾口寒風所致,待修養兩日便好。”
朱謙心虛地移開目光,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用這種手段來引得她的關注。
沈妝兒幾番要開口,紅豔豔的唇黏住似的,終是嘆了一聲。
戰場上刀槍不長眼,他堂堂太子,也不知疼惜些自己。
沈妝兒又不糊塗,他有傷是真,怕想留下來也是真。
一個礦産而已,至于讓他堂堂太子親自督查,想起他在武威說的那番話,這厮定是死皮賴臉來了。
沈妝兒心中五味陳雜,也沒說旁的,扔下一句,“好好歇着。”便踱步而出。
朱謙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枕着雙手躺了下去,竟是覺着,身心前所未有的暢快,原來留在她身邊,竟是如此美好,他已經開始貪戀與她朝夕相處。
朱謙又不用女婢伺候,只能小五小六親力親為。
兄弟二人琢磨着,朱謙此行連曲風都未帶,怕是真的要賴下來。
當夜用了一碗藥,心口淤堵之處便順暢不少,次日起來,神清氣爽,他回想沈妝兒曾提過,她朝早醒來,便有人問她喜歡吃什麽,一旬不帶重樣,他便下了樓來,打仆人嘴裏問到廚房所在處,原來邬堡後面還有一個碩大的庭院,院中左右有廂房數間,北側一排廚房,裏頭大約有十來個廚子熱火朝天地準備吃食。
庭院裏擺着各式各樣的籠子,裝滿了各色野味,幾個穿着粗布衫的漢子交相出入,有的将打好的獵物扔入籠子裏,有人開籠擰起一只野鴨往井邊去,大家夥都專注着手中的活計,這副場面,真不比禦膳房差,不同的是,禦膳房的宮人捧高踩低,處處透着眼色勁,這裏,人人就跟在自家後院似的,自在快活。
朱謙來到廚房,管竈房的婆子笑眯眯迎了過來,
“爺,您想用些什麽?”
朱謙颔首道,“幫我備一碗銀耳蓮子水,并一疊春絲卷。”記得沈妝兒每到秋日,最愛用這兩樣。
婆子以為朱謙要吃這些,迅速吩咐第四間膳房的廚子去做,入了秋,肺腑發燥,吃銀耳蓮子的人多,早有現成的,春絲卷也不難做,大約一刻鐘便備好,裝入食盒裏交給朱謙。
朱謙擰着回了邬堡,站在院中擡眸往上方望去,見三樓東南面一房間外站滿了人,那裏該是沈妝兒的住處,快步擰着食盒上了樓,繞過環形的廊道來到東南角,遠遠地就聽見有人唱名,
“河東裴家三公子送來一道水晶脍,色澤透明,入口滑嫩,口味豐富有層次...”
“南陽知府六公子送來一道煿金煮玉....”
“襄陽守備家的二公子送來一道玉蟬羹....”
每一道菜不僅名兒取得雅致,更是用稀罕食材所制,哪怕朱謙從不在吃食上費心,遠遠聞着那股香味,也甚有食欲。
再看手中擰着這道普通的銀耳蓮子粥....朱謙忽然覺得站不住腳,臉色千變萬化,心中也不知是啥滋味,愣站了一會兒,打算轉身。
高大的身影杵在最後,十分顯眼,聽雨發現他立即撥開人群,笑盈盈過來請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盒,問道,
“爺,您這是?”
朱謙喉結翻滾,面不改色道,“我打算與你家郡主一道用膳,故而提來...”
聽雨看破不說破,笑着往裏一引,“您随奴婢來。”
沈妝兒将将梳洗完畢,簡簡單單盤起秀發,兩縷青絲順着鬓角垂下,形态慵懶又妩媚,往桌案後一坐,面前擺着十來樣早膳,皆是山珍海味,人間罕見。
她初修運河時,也惹來遠近大族豔羨,任何一個山頭,都有盤根錯節的關系,宜州也不例外,運河還沒建成,便有人明裏暗裏使絆子,她曉得樹大招風的道理,預先邀請這些世家來做生意,給與了莫大的便利,原先衆人也不甚将這位平章郡主當回事,後來有一回,爆發山洪,河道阻塞,商戶慫恿河工罷工,還鬧出了人命,大家夥都等着看沈妝兒笑話,不成想錦衣衛與東廠雷厲風行地擺平了争端,衆世家方曉得,這位平章郡主背後勢力雄厚,招惹不得。
三年來,這些世家都靠着她賺了一筆,平日若遇到難處,也愛來尋她求助,一來二去,便有了交情,公子們隔山差五來獻殷勤,沈妝兒自是拒絕,後來諸人也學聰明了,人不露面,着管家以各府的名義前來敬獻美食,已經拒了人,再拒吃食,有些說不過去,擡頭不見低頭見,沈妝兒還要在這地頭上過日子,總得留幾分面子,盛情難卻,便笑納了。
聽雨悄悄與沈妝兒禀了,她便起身迎了朱謙進來。
朱謙看着那桌子琳琅滿目的珍馐,默默地将食盒擱在桌案,臉不紅心不跳,
“獨坐無趣,與郡主同食可否?”
“殿下客氣,一道用膳吧。”
聽雨給朱謙多備了一份碗筷,
下人輕車熟路伺候沈妝兒用膳,一碟一碟往她跟前送,嘗了這個又吃那個,沈妝兒吃得滿嘴是油,十分惬意,婢子們嘴裏也沒個把門,竟是論起誰送的好吃,哪一樣又費了多少心思。
朱謙看不下去,忽然将筷子擱了下來,發出一聲脆響,冷聲道,“你們都出去...”
女婢們還不曉得朱謙的來頭,瞠目結舌看着他,隐隐帶着怒氣。
朱謙慢條斯理挽起袖子,語氣放緩,眼神直勾勾盯着沈妝兒,
“我來伺候郡主用膳...”
婢子聞言臉色一收,只當二人郎情妾意,遂魚貫而出,頃刻屋內再無旁人,迎着沈妝兒吃驚的神色,朱謙打開自己的食盒,将那碗銀耳蓮子水遞至她眼前,
“吃多了山珍海味于郡主身子不利,在下這有一碗銀耳蓮子水,清心潤肺,郡主可飲。”
見沈妝兒俏眼睜圓,朱謙也不含糊,徑直将勺子捏在手裏,坐了過來,銀勺插入碗中輕輕攪動,眸眼深邃凝望她,眼神仿佛藕絲,一點點滲出來,缱绻拉扯,
“我來喂你...”
旋即含了一口蓮子水在嘴中,摁住她纖細柔軟的身子,渡了過去。
沈妝兒眼睫扇了扇,身子往圈椅後背撞去,磕到了他掌心,他強勢地撬開她的舌關,苦澀夾雜着清甜渡入唇齒間,她被迫咽了下去,他的氣息伴随着唇尖的水漬一點點攪亂她的心神,時而重重擊了一下心房,時而令她生出陌生的缥缈感,呼吸越來越窘迫,沈妝兒俏臉紅撲撲的,眼底也漫上一抹潮濕。
漸漸的,一口渡完,他緩緩抽離,輕輕含了含她的唇瓣,總算給她一個喘息之機,緊接着,一道響亮的“啪”聲,突兀地打破了這一片旖旎。
朱謙摸了摸面頰,火辣辣的疼,打他倒是挺用力的。
啧了一聲,坐在客房的炕上,眺望遠方風景。
遠處渡口,游船如織,比他初次來時要更加稠密,那是前年三月初三,他坐在不顯眼的角落裏,遠遠地看她一眼,朱獻在酒館給她舉辦盛大的宴席,她言笑晏晏坐在人群中,被英紅柳綠簇擁,被人争相讨好,她游刃有餘的應付。待回了宜州縣衙,她又不茍言笑坐在衙內,輕車熟路處置公務,一路路人馬進來求她主持公道,一個個喜笑顏開出門。
那時的他便想,放手是對的,他的姑娘越來越出色,過得越來越好。
去年的三月初三,他去川蜀剿叛,特地來宜州一趟,停留不到一個時辰,就是那個時辰,他看着各路男子跟花孔雀似的,朝她獻花,她腼腆地站在邬堡前,含羞地搖頭,眉目間的熾豔令漫山春花失色。
他生生地抑住撲過去的沖動,深吸着氣掉轉馬頭轉向長安,午時初刻,路過一條野徑,看着姹紫嫣紅開遍,忍不住翻身下馬,親自摘了滿手,又用牛皮紙給裹着,用拙劣的手法給剪裁好,着人送去邬堡。
哪裏事事需要他這個太子出面,他底下又不是沒有能幹的人手,無非就是給自己尋個借口,來瞧一瞧她而已。
住下來是第一步,朱謙暗自謀算着。
聽雨忐忑地送來冰敷,朱謙接過覆在面頰,寒氣直往肌膚裏冒,疼得他牙呲目裂的,到最後竟是低低笑出了聲。
朱謙并不氣餒,尋小六問了沈妝兒的起居習慣,了解到她每日外出回來都會泡泡腳,喊來平日裏伺候沈妝兒那位嬸嬸,學了幾手按摩的功夫,悄悄等着晚上的到來。
沈妝兒今日去了一趟縣衙,自從運河開通後,宜州縣衙從茅草屋搬來了河邊,如今官員共有十來人,并二十名循吏,其餘捕快不知凡幾,都是沈妝兒親自挑選的人手,到了縣衙,胡顯林果然告訴她,朝廷來了人,是工部一位郎中,沈妝兒便知是朱謙帶來的人,幾人合計着礦藏的事,沈妝兒讓周運帶着人上一趟山裏勘測。
又在茶樓用了午膳,應付幾個年輕俊俏的公子,去抽分局看完最近通關記錄,方回了邬堡,這一日乏累得很,匆匆用了些晚膳,便回了房。
春日新發的竹條,正是最嫩的時候,聽雨踩了些,打算編些漂亮的竹籃,回頭挂花兒。
沈妝兒懶懶倚在鋪了絨毯的藤椅上,抿了一口茶,問聽雨道,
“他還好吧?”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朱謙。
聽雨如實回道,“殿下一整日待在屋子裏未出門,奴婢送了冰袋給他,瞧見他面頰清晰映着五個指印,啧,主子,您可真舍得下手....”
沈妝兒俏臉一陣繃紅,吶了吶嘴,翻過身子沒接話。
抽當朝太子的巴掌,這事幹得多少有些心虛。
沈妝兒閉上眼假寐。
須臾,往日伺候的嬸嬸搬來寬口的木桶,要給她泡足浴,沈妝兒恹恹應了一聲,挪了挪身,将腳遞過去,人便阖上眼,隽娘依着她的習慣,用面巾給她潔面,替她覆上一層藥膜,她仰面躺着,舒舒服服閉目歇息。
藥浴的水溫正正合适,嬸子熟練的手法捏得沈妝兒昏昏欲睡。
以至于什麽時候換了人,她渾然不覺。
寬大的手掌小心翼翼探下去,握住了那雙冰雪可愛的玉足,緩緩地用适中的力道捏着。
她雙腳太軟,細嫩白淨,握在掌心如同凝膏,心裏癢癢的,軟成一片。
厚厚的繭不經意劃過她腳心,酥酥麻麻如電流瞬間流竄全身,沈妝兒被激得騰地一下坐起身。
作者有話說:
狗子:我要當內卷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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