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3.假性近視

不久之後，蘇暇去給弟弟開家長會。班級門口，陳晰正在為家長指引座位。蘇暇走過去和他打招呼：“小班長你好。”

對方微微低頭，垂眼，輕輕地回應：“姐姐好。”

“我弟坐哪裏啊？”

陳晰為她帶路，從門口一直走到對角線的窗邊。

蘇暇在他身後問道：“上次見你好像沒戴眼鏡吧。”

男生回道：“剛配的。”

蘇暇當下便認為，他那次去醫院可能是為檢查視力。卻不知為何對自己說謊，對同學也進行隐瞞。

坐下來後，蘇暇又說：“你現在應該是假性近視，補充營養注意用眼，或許可以恢複，別太依賴眼鏡，時間長了就摘不掉了。”

“知道了。”

其他人喊班長的名字，他向蘇暇告辭離開。

蘇暇看着他穿過幾行桌椅，腳步略急，還被磕到了腿，忍不住笑。

雖然不知有幾分真心，倒是也挺可愛的。

家長會結束，蘇暇在班內問了老師一些問題，班長和其他同學也在幫忙整理教室。她想和陳晰聊幾句探探他的真實想法，卻一直沒找到機會。出了校門，開車經過附近公交車站時，正好又看到他。

蘇暇把車停在陳晰面前，降下車窗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對方面對她的邀請不為所動，直接拒絕。車站不能停太久，蘇暇也沒有強求。

剛起步，手機鈴聲響了，她把車輛停在前方路邊，接通客戶的來電。

客戶那邊遇到一些麻煩，蘇暇正與其商量如何解決，突然聽到車外人聲。

“真的不用了，你先走吧。”

她先示意對方噤聲，随後繼續通話。

聽着女人和電話中的合作夥伴讨論工作，車外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

被夜色掩藏了頰邊的緋色，令他略感慶幸。剛才以為對方停下車是在等他，原來只是自作多情而已。他現在不确定要不要離開，擡頭看到他要乘坐的車剛剛過去，此刻路況不太好，下一輛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蘇暇挂斷電話，看到副駕駛座位上穿着校服的男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展顏笑開，囑咐他系好安全帶，同時啓動了車輛。

路上斷斷續續地聊天，有些是關于蘇正一，有些關于陳晰本人，她很關注他的視力問題，說要介紹靠譜的眼科醫生給他，還說可以親自帶他去看。

對此陳晰沒答應也沒明确拒絕，直到最後一個問題時，他說道：“我到家了，謝謝你。”

蘇暇笑着問他：“怎麽不叫姐姐了？”

沉默了兩秒，回道：“姐姐再見。”

“等一下，”蘇暇叫住他，遞過去一張自己的名片，說道：“你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小正在學校有沒有惹是生非……談情說愛，有的話你就悄悄告訴我，必有重謝。”

卡片被塞進他書包最外側的口袋裏，陳晰沒有拿出來交還，嘴上卻嚴肅拒絕：“我不能這樣做，會辜負同學對我的信任。”

“你平時當班長不是也要做這種事嗎？幫老師監督同學。”

陳晰搖了搖頭，“如果她們遇到麻煩，我會先提供幫助，解決不了才在争取同意的前提下求助老師。”

“這麽有原則啊？”

陳晰擡頭看她，這句話包涵的語氣令他感到不适。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蘇暇也淡淡地回應：“沒關系。”

陳晰打算開門下車，剛探頭出去，突然又縮回來，把門再次關上。

蘇暇讓他小心點看好了再開。

陳晰卻突然催促她：“你先開車。”

蘇暇不知道他遇到什麽麻煩，順從地向前開了幾十米才反應過來，“碰到熟人了？”

“嗯。”

蘇暇問道：“那我停在哪裏比較好？也不能太遠，讓你再辛苦走回去。”

蘇暇一直關注着路邊哪裏适合停車，旁邊的男生卻一直不說話。車輛行進速度很慢，後方傳來鳴笛和罵聲。蘇暇不理會，繼續維持低速行駛，不知道陳晰在想什麽，也懶得問他。

“對不起。”

“這裏行嗎？”

蘇暇停好車，與他同時出聲，思考了一下，不知道他又為何道歉。

陳晰解釋道：“我上次不該說你未婚夫不好。”

“……”

“也不該詛咒你婚姻不順。”

聽到這兒，蘇暇頭頂冒出問號，臉上浮現疑惑表情。他上次有表達出這個态度嗎？她怎麽不記得。

不過既然他提出來了，蘇暇也只好回應：“其實是我不對，不該騙你。我沒打算結婚，也沒有未婚夫。那天那個人只是相親對象之一，我早就把他甩了。”

短暫沉默過後……

寂靜車內似乎傳來一陣清晰的心跳聲，陳晰按捺不住內心沖動，顫聲問道：“你為什麽要騙我？”

蘇暇轉過身看着他，反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和我弟說我有男朋友？”

陳晰突然明白過來，剛才請他幫忙其實是在試探，又或許是報複。而他所謂的“堅持原則”的确顯得有些……虛僞做作。

可他本意并不是想揭露隐私、散播謠言啊……

當時看到“不是男朋友”，還開心了許久，雖然後來又因“是未婚夫”而傷心多日。

如今……

“還不下車？幾點了，你家裏人不着急嗎。”

聽到提醒，陳晰看了看時間，本來比平時放學就晚，再耽擱都快過飯點了。但是他很清楚，不會有人着急擔憂，他家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其他人。

本來這句話應該是在趕他走，可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想順意，倔強地反問對方：“你着急走嗎？家裏人在等你吃飯？”

蘇暇搖頭，“我一般不在家吃，不過現在确實有點餓，我看你是真的不着急，要不我帶你去吃點好的？”

“可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說完，陳晰自己都鄙視自己。

“喲～”蘇暇語氣略為驚奇，“不要原則了？不怕吃人手短？”

陳晰假裝聽不懂，伸開五指說道：“我手不短。”

蘇暇因這意外的回答而發笑，餘光瞥了一眼，是很修長白皙，還挺好看的。

氣氛靜谧的飯店包間。

蘇暇看着桌上零星幾盤素菜，男生端着一小碗米飯優雅食用。她不禁問道：“你修仙啊？吃這麽少。”

可能是堅持食不言的習慣，對方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晚餐本來就該少吃。”

“可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太少會營養不良，而且一點肉都不吃嗎？”

“我修佛。”陳晰看了看她面前的食物，“你比我吃得還少。”

“我跟你又不一樣，需要的能量少，還得保持身材。”蘇暇說完，明顯看到他眼神不自覺地下移。于是笑着說：“修佛不應該沒有欲望嗎？”

陳晰收回目光，回應道：“正因為有欲望才要修，無欲無求就直接成佛了。”

“無欲無求……”蘇暇想起那個文件夾名字，想開口問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飯桌上談不太合适。

飯後，蘇暇才了解到陳晰現在是一個人住，且已年滿十八，說是家庭原因初中複讀一年，難怪比其他同學性格沉穩。

知道了這些前提，她便不再顧慮，直接問道：“你喜歡我嗎？”

男生突然擡頭相望，似是沒想到她會直接提問，眼中有驚慌，也有期待。蘇暇還注意到他無意識地攥緊衣料。

蘇暇微笑着說：“你們這個年紀，激素分泌旺盛，很容易産生心動迷戀的感受，尤其是會被年長一些的姐姐哥哥吸引……這很正常。”

“……”陳晰聽她這番話說下來，心情越來越平靜。

“不過你們最重要的任務還是學習，戀愛會引起強烈的情緒波動，嚴重的話，還會影響身心健康。”

陳晰此時的情緒已經十分低落，繼續聽她說下去百分百是拒絕，他及時插入話音：“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嗯，知道就好。所以我……”

“那你喜歡我嗎？”他的語速很快，急切地想争取到自己期望的答案。

蘇暇愣了一下，回應道：“這重要嗎？你我年齡身份相差太大了，我總不能……”

陳晰沒有讓她把話說完，提高音量重複問了一遍：“你喜歡我嗎？”

看他直接站起來，蘇暇勸道：“你別沖動。”

發現他把外套脫掉，蘇暇突然緊張起來：“你……想幹什麽？”

“不考慮年齡和身份，我們兩個看起來有差別嗎？”

蘇暇也站起來與他相對，脫去校服後，薄衫覆蓋着少年挺拔身姿，胸前肌肉随呼吸起伏，肩膀寬厚，對比腰身卻纖細如柳。

察覺視線正在向不可描述之處聚焦，蘇暇回過神來，看回他的面上，毫不意外地從中感受到一絲得意之形。

不知是否眼鏡的存在讓他看起來更加成熟，總之年齡差确實不太明顯了。

她換了一句問法，“你想怎麽樣？談戀愛嗎？”說到這兒又笑起來，“你不光近視是假的，無欲無求也是假的，我要怎麽相信，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呢？”

對方深呼吸了一下。

“試試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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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敢愛敢恨，過了這個年紀就會思前想後猶豫不決。

改了一下文名，不管正文還是番外，都是以治愈為主題，以放下情執為最終目标。探尋如何不受社會結構和心靈束縛，享受純真戀愛。

預告：下一章打工人要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