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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細口玻璃瓶就出現在她手裏,女人拔掉塞子,将瓶子裏鮮紅粘稠的液體滴了兩滴在衛川的杯子裏。
豔紅色的粘稠液體滴入水中很快化開,黃芪晃了晃杯子,泛紅的檸檬水恢複了清澈。
“稍微休息下,別太拼了。”黃芪把杯子放在衛川手邊,狀似随意的說。
“謝謝。”衛川應了一聲,拿起杯子喝了口,似乎是口渴得很,他這一口就喝掉了大半杯水。
黃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新的網頁敲了幾下鍵盤,又回文檔寫小說去了。這一天女人的小說進展極其緩慢,因為她分出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衛川身上。
衛川的反射弧似乎格外的長,中午喝了加了料的水,直到晚飯後才開始有反應,身體發熱,腦袋發脹,手腳發軟,胸口窒悶略有些疼痛。
發燒了?
腦袋脹痛,意識難以集中,衛川揉了揉太陽穴,想着是不是該問黃芪要點藥吃。
就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黃芪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看上去不太好。”
衛川也不逞強:“好像發燒了,你有藥嗎?”
衛川這麽說了,黃芪伸手去摸衛川的額頭,男人微微擡頭做出配合的姿态。女人的手一覆上來,衛川就被凍得打了個激靈。
“你用冷水洗的碗?”
“怎麽可能。”黃芪把手收回去,掌心的熱度幾乎要燙下她一層皮,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靜:“你最好量個體溫。”
黃芪拿給衛川的體溫計雖然也是壓在舌頭下的,但樣子和市面上的有些不一樣,聯想到女人一箱子的晶核制劑,男人也沒多想。
但五分鐘後,體溫計上顯示的溫度讓衛川迷糊的腦子清醒了那麽一瞬。
“怎麽可能。”這是衛川。
“可以煎雞蛋了啊。”這是黃芪。
“沒什麽不可能的。”黃芪正色道,“火系異能者裏有人的體溫能到兩百多度,都能當烤箱用了。”
衛川:“……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手腕抵着桌沿,十指緩緩交叉,背靠着椅背的黃芪依然帶着一貫的懶散,但誠懇的表情透露出了足夠的鄭重,“恭喜,你的異能覺醒了。”
衛川微微眯起了眼,動作和表情的些微改變突然間就讓面前年輕的女人充滿了魄力,和她對視,衛川幾乎感到了一種壓力。
“我想我得說聲對不起,為了讓你的異能快點覺醒,我給你灌了催化劑,滴在了中午的那杯檸檬水裏。”
衛川盯着黃芪,沒說話。
黃芪自顧自解釋下去:“但你也知道異能覺醒就像發水痘一樣,只要開始了,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只能想辦法讓它快點過去。”
“你的異能已經開始覺醒,但過程緩慢,如果一個不小心在人才市場那種地方爆發出來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腦子越發糊塗,衛川閉上眼,捏了捏眉心,問題找得還是相當準确的:“為什麽你會有異能催化劑?為什麽你知道我的異能在覺醒?”
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回答。
黃芪笑了笑:“當然是因為我也是異能者啊。”
衛川呼出一口氣往椅背上一靠,黃芪告訴他他在覺醒異能後,身體上的不舒适越來越強烈,像發燒又不像發燒的熱度一波一波地從身體深處湧出,急切地想要吞沒他的意識:“催化劑呢?不是每個異能者都有催化劑的。”
異能者和異能者之間相互有感應,黃芪當然能發現他在覺醒異能,但這不能解釋為什麽她會有催化劑,異能催化劑非常精貴,有些不發達的區一支都沒有。
“我有個朋友在研究所。”黃芪一句帶過。
眼前一陣陣發黑,雖然竭力控制,但衛川說話的聲音難以避免地變得斷斷續續:“異能覺醒……該、去專業機構……才……安全……”
覺醒時的異能者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的,火系異能無論在哪裏爆發出來都會造成災害,這是裏一個居民區,是黃芪的家,怎麽看都不是适合異能覺醒的地方。
“進機構之前要進行身份驗證,你是D區人,L區的機構不會收容你,但我又不可能把你送回D區。”
異能者的數量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該區域的實力,L區如果公然接受D區異能者會引起兩區間的糾紛。可如果把衛川送回D區,一方面他可能會在路上覺醒,另一方面,黃芪不确定衛川那個能在黑市上雇殺手的敵人在D區設施中有沒有眼線。
異能覺醒的時候是扼殺一個異能者的最好時機,那時候的異能者脆弱得像個嬰兒,連普通人都能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殺死。但等異能穩定下來,衛川就不是他曾經的敵人能輕易威脅得了的了,再加上政策上的優惠,男人完全可以報複回去。
閉着眼睛的男人思維混沌,他緊緊抓着最後一絲清明,然而就這一點兒的對自身的控制也在慢慢減退。
恐懼,未曾經歷過的變化讓男人茫然無措,這種時候大概應該順從本能。可本能該如何挖掘出來?
黃芪的聲音在衛川耳朵裏變得時遠時近:“放松,什麽都不要想,有我在呢。”
年輕的女聲拖得緩緩長長,她的聲音平平靜靜,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異能者的衰老速度比普通人慢得多。
徹底沉入混沌之前,衛川最後想到的是這個。
或許黃芪的年紀比她看上去的樣子要大很多。
男人攥着椅子邊緣的手驟然一松,火舌猛地從他身上蹿了出來,坐在他對面的黃芪沒動,只是展開交握的雙手,把掌心轉向衛川。
最外沿的火舌是金黃色的,靠近衛川皮膚的地方則是溫度更高的亮藍色。洶湧而出的火焰仿佛守護者一般,絲毫沒有傷到衛川,沒有發生燒掉毛發的慘劇,沒有灼傷皮膚,甚至連他身上的衣服都還好好的。
火舌向四面八方探出去,舔向系着靠墊的椅子,實木的桌子,油光水滑的木頭地板,以焚燒一切的決心探出去——
然而——
那些脆弱的,易燃的家具仿佛被一層薄膜包裹着,火焰始終和它們之間有半公分的距離。
那半公分的距離又像是強力吸風口,以比火焰更猛烈的勢頭把火焰吞了進去,一絲不漏地,吞進去。
黃芪的手機響了起來,女人清晰地吐出兩個字:“接聽。”
電話接通,自動轉到免提,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女聲:“七姐你在幹什麽?!半分鐘不到,一組儲能晶內容已經升到了20%!”
黃芪緊緊盯着衛川,确保他周身的火焰沒有一絲被遺漏,女人的聲音是平靜而鎮定的:“我申請了五組。”
“我知道你申請了五組,可這種上升速度——”姑娘說到一半卡了下,“你那裏有人在覺醒異能嗎?!”
“沒錯,純度如何?”
“稍等一下。”那頭的聲音平靜下來,然後是操作鍵盤的聲音,“三級評定!”
“不錯嘛,穩定下來肯定能到二級,說不定還能沖沖一級呢。”
火焰源源不斷,黃芪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分不了心了,先挂了。”
“嗯。”那邊幹脆地應了聲,“不用擔心儲能晶不夠,我會幫你盯着的。”
黃芪嘴角挑起一個笑容,女人常常笑,但這個笑容和她平日裏挂在臉上的表情是不同的,依然是懶懶散散的随意一勾嘴角,但她耷拉着的眼睛裏的那種光,那種柔和與全然的信賴卻是平常很難見到的:“謝謝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喪屍
覺醒時的異能暴動進入尾聲,衛川漸漸恢複了意識。這個清醒的過程是極迅速的,就像一個人睡飽了之後自然醒來一樣。
在良好的睡眠後醒來,任何人都會覺得神清氣爽,衛川也不例外,眼中的世界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很微妙的變化,世界并沒有變得更加清晰,但色調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些,最大的不同卻不是看到的,他能感受到身體中某種能量的流動,溫暖又厚重,他感到這股力量正往外傾瀉,那感覺又舒服又奢侈,就像泡澡的時候進入放滿水的浴缸,看着暖洋洋的熱水往外溢出。
留給衛川感受變化的時間只有短短一瞬,察覺男人醒來的黃芪出聲道:“醒了就把異能控制住。”
黃芪出聲後,衛川立刻察覺到自身外溢的能量之外包裹着另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強大而冰冷,像一個張開了大嘴的黑洞——沒有攻擊性,卻極危險。
衛川幾乎驚出了一身冷汗,異能覺醒後,他對自身能力的控制就如同運動時對肌肉收縮舒放的控制一般——完全出于本能,前人的經驗一點沒錯。
男人身體四周的火焰消失得幹幹淨淨,黃芪放下了雙手,在女人撤銷異能的瞬間,衛川感到圍繞着自己的那股陰冷感消失了。雖然異能覺醒後如同一覺醒來耳清目明,但身體有些使不上勁,衛川撐了下椅子坐直——他覺得自己失去意識沒從椅子上摔下去也是個奇跡——認真看着對面的女人,他現在能感受到黃芪身上的能量波動,平穩且微弱,甚至沒有他自己身上的強烈,完全沒有剛剛的危險感。
低着頭活動手指,神色略顯疲憊的黃芪感受到衛川的目光,擡起頭:“你在看什麽?”
衛川老老實實地問出心裏的問題:“在不發動異能的情況下,所有級別的異能者給人的感覺都是一樣的嗎?”
“異能者釋放出的能量波動是掩飾不住的,但也有強弱之分,不過這個強弱不是按異能等級來分,而是新手老手的區分。”難得遇到一個新手,黃芪很有耐心,詳細地解釋着,“雖然現在還沒弄明白異能到底是怎麽産生的,但所有派別都承認,異能會随着身體的新陳代謝源源不斷地産生。”
“身體對異能的容納有限度,容納不下的能量會排出體外。那些排出的能量就是你看到的能量波動。”
“但是,老話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異能者可以通過努力擴充身體對異能的容量,畢竟戰鬥的時候我們靠的就是身體裏儲存的那些能量,吸收晶核是最後的手段。除了個別特殊的,異能者每天産生的異能量,訓練後能擴充的身體容量都相差無幾,所以波動看上都差不多。”
黃芪看了看衛川:“你很正常。”
衛川笑了笑,随即用又是釋然又是無奈的語氣說:“本來我一直想不通你怎麽就收留了我,現在才明白,你完全不用擔心。”
說着話的時候,男人微微垂着頭,嘴角帶兩分自嘲。
他的話語他的表情帶着微妙的示弱,透出一種只有細心觀察才能發現的試探。
衛川是個商人,本就不那麽容易信任別人,再加上他被人追殺的經歷,疑心病更重。雖然黃芪的救助讓他在孤立無援中感到溫暖,但這不代表他信任她,衛川時不時會想,黃芪收留他是不是別有用心。
現在,他發現黃芪是異能者,既然是異能者為什麽不在軍隊服役?黃芪和黑市有聯系嗎?更直接些——她救他,是為了殺他嗎?
衛川自己也不相信這樣的猜測,他随意爬進一戶人家,那家主人就是敵人派來的殺手?黃芪是個挺有名的小說家,肯定有必要的社交活動,而按她不願意在公衆面前露臉的個性,這種活動恐怕多半還是官方的,沒道理不被發現有異能。
那她為什麽不在軍隊裏呢?
衛川想不明白。
懶洋洋的黃芪出乎意料的敏銳,她挑起嘴角一笑,笑容帶着點尖銳的味道:“雖然我有異能,但防狼電棍才是我最大的倚仗,不是每種異能都是有用的。”
黃芪說着站起來:“好好休息,面試什麽的都推了吧,你用不着它們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
她的語氣帶着一如既往的懶散,但卻變得冷淡許多:“軍隊對現役異能者有嚴格規定,但退役後約束就少多了,如果你想報仇,記得等到那時候。”
異能者服役是有年限的,黃芪在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說完這些話黃芪進了自己卧室,啪一下關上門,看都沒看衛川一眼。
被扔在客廳的衛川都被黃芪的突然爆發給弄懵了,反應過來後他又是尴尬,又是氣憤。他有理由提出質疑,黃芪未經他允許就對他使用了催化劑,不管她是什麽人,無論她有多麽厲害的朋友,這麽對待一個異能覺醒者實在太過魯莽。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黃芪也确實有生氣的理由,她勞心勞力幫助衛川平安度過了異能覺醒期,詳細又耐心地為他這個新人解釋這樣那樣的問題,不僅沒有換來感謝,反而被質問,當然會不舒服。
衛川可以質疑,但不該是現在這個時候。
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的男人感到了些微的不安,這份不安感熟悉又遙遠,就像是小時候做了錯事後的心虛,想向父母坦白又害怕被責備。
這種感覺一出來,衛川就知道自己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黃芪,他把女人放在了恩人的位置上,所以才會這麽局促。
衛川身上确實有商人的狡猾和多疑,但他本質上還是個善良的好人,否則也不會落到被追殺的地步。而雪中送炭的分量,也确實比錦上添花的重上許多。
客廳裏衛川在糾結反省,大字型躺在床上的黃芪其實已經不生氣了,把帶着刺的話噴出去,出了一口氣,她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本來她就沒多生氣,只是有點不爽而已。作為異能者中的老手,她遇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衛川算是非常禮貌克制的了。
看着衛川難免會想到以前遇到的人,以前的夥伴,黃芪表情略帶悵然,她擡起手伸到眼前,因為高持續強度的異能運用,她的手到現在還有些發麻。
大雪後強烈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黃芪手指邊緣呈現出一種健康透明的暖紅色,然而有幾根手指指尖,卻染着一點死氣沉沉的青灰色。
意料之外的灰暗顏色讓黃芪散漫的目光凝聚起來,她幾乎驚出了一身冷汗,唰地從床上坐起來,仔仔細細地盯着指尖看,左手的中指、無名指,右手的食指,三根手指指尖的皮膚下滲出青灰色。黃芪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掐了掐,木木的,不疼不癢。黃芪咬着嘴唇,從床頭櫃抽屜裏的針線盒中拿了根針對着指尖的灰色戳下去,針尖刺破皮紮進肉居然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所謂的十指連心在這一刻仿佛是個笑話。
有深紅近黑的血從針孔中湧出來,血的顏色讓黃芪的心中一涼。
皮膚的顏色,血的顏色,讓她想到地面上游蕩着的生物,喪屍。
有研究表明,末世後幸存的人類身上都潛伏着喪屍病毒,随時都有爆發的可能,這種可能性是可以計算的,有些人變成喪屍的可能微乎其微,有些人卻接近百分之百。
七十年前,在這一研究的基礎上,地下城進行全民普查,為了保證地下來之不易的安寧,那些突變幾率高的人,在民衆的支持下,被關進地下城邊緣的隔離區,甚至被送回地面的廢棄定居點。
在地下生活了一百多年的人類中的一部分迫于無奈重返地面,在喪屍環繞下,如同百年前的先驅者一樣,茹毛飲血,艱難地生存了下去。
随着地上定居點的日漸穩定,地下城邊緣隔離區中的人們自願前往地上,盡管那裏的條件并沒有隔離區中的好,但在那裏,他們不會被當做怪物對待。
幾十年後的今天,地上社區初具規模,地上人類繁衍生息,新生命的出現加重了社區的負擔,這導致了地上人對抛棄他們的地下城的怨恨日漸加深。
地下城給他們補助,但是遠遠不夠。更何況,七十年地下城的行為本就是不人道的。
諷刺的是,随着科技的發展,地下城逐漸産生了從喪屍手中奪回地面的野心,為了這個目标,他們不得不和地上人類打交道,而地上人類為了活得足夠生存的物資,也不得不按捺下仇恨,和地下城代表讨價還價。
這些事情和黃芪的關系不大。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項研究針對的人群不包含異能者,因為所有先期研究都表明異能者已經走上了和喪屍截然相反的方向,他們不可能變成喪屍。
我要開創歷史先河了嗎?
黃芪想。
指尖的灰色随着黑血的流出消退,麻木感也随之減輕。手指上被戳破的地方很疼,但黃芪一點沒有受到安慰。
并開創一條喪屍化的新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速之客
黃芪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揉着腦袋掀開被子,都沒弄清楚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女人腦子裏全是剛剛夢裏的畫面,因為入睡時心情糟糕,做的當然也不是什麽好夢。
女人扒拉了一下床頭的鬧鐘,已經是下午,昨天折騰到半夜,現在這個點醒過來,錯過兩頓飯居然也沒覺得餓。
心知自己肯定是一臉糟心樣,黃芪開門前壓了壓眉心,做了個深呼吸。于是衛川看見的又是平日裏的那個黃芪。
“有事嗎?”
雖然女人的口氣變回了平時的樣子,不再像之前那樣帶着刺,但衛川還是覺得尴尬,視線和黃芪對了下就閃開去。
“有人在按門鈴。”
黃芪也聽見了,“哦”了一聲跑去開門。
門外站着個栗色頭發的年輕人,模樣俊朗,雖然穿着便裝,渾身上下仍透出一種軍人的硬朗作風。
“喲,七姐。”年輕人揚着笑臉向黃芪打招呼,這正是那個除夕夜被黃芪的禮物砸到腦袋的軍官。
黃芪的對他表現出了十足的熟稔,喉嚨裏咕哝一聲接下他的招呼就側身讓來:“進來吧。”
“拾憶說你這裏有個新覺醒的火系異能者?我過來看看。”年輕人一邊換鞋一邊說道。
黃芪聞言看向衛川,後者顯得很震驚:“秦、秦鹫教官?”
被認出來的男人詫異地擡頭,看着衛川頓了兩秒:“請問你是?”
衛川還沒回答,黃芪忍不住插嘴了:“拾憶沒告訴你他叫什麽?”
秦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什麽,接電話的時候我在出任務,沒聽清嘛。”
“出任務的時候還接電話,不要命了。”黃芪半是勸告半是責怪地說了句,“他叫衛川。”
她自覺地回避了:“你們聊,我去給你倒杯水。”
秦鹫顯然和她熟得很,對着黃芪的背影喊了句:“別放蜂蜜啊!”
黃芪端出兩杯沒放蜂蜜的檸檬水後再次鑽進廚房準備晚飯,順便往嘴裏塞點吃的撫慰餓了兩頓的胃。
沒多久秦鹫走了進來:“有什麽吃的?”
“糖醋排骨,番茄炒蛋,醋溜白菜,還有冬瓜排骨湯。”黃芪指着個空碗說,“幫我打雞蛋。”
秦鹫挽起袖子洗了手就開始幹活,他進來當然不是單純地為了問一聲晚飯吃什麽:“我去D區的時候指導過衛川,雖然那時候他還是個普通人,但他到底是衛汲的後代……果然覺醒了。”
黃芪看他一眼:“‘果然’?”
秦鹫把雞蛋磕進碗裏:“好吧,只是運氣好,衛汲到他不知已經幾代了,期間一個異能者都沒有,我只是恰巧遇上了。”
“他現在在幹什麽?”
“冥想。”放空大腦,把本能和直覺最大限度地調動起來,有助于更好的掌握異能,繼而擴大身體對異能的容納量,“我在L區的任務還沒完成,我準備帶他去練練手,你同意嗎?”
“我有什麽可不同意的?”黃芪莫名其妙,“我又有什麽權利來說同意不同意?”
秦鹫端着碗打雞蛋:“他是你撿到的嗎,當然是你的所有物啦。”
黃芪笑:“哪有這種說法。”
秦鹫提起筷子,蛋液像水一樣滴落,男人放下碗,側頭看着黃芪:“聽說他被黑市的人追殺,從D區逃到這裏?”
黃芪點頭:“是。”
“我打算帶他去D區轉一圈。”
“引蛇出洞?”
“沒錯。我現在的任務就和黑市有關。”打完雞蛋,秦鹫自覺地開始切番茄,“七姐要一起去嗎?”
黃芪拒絕了:“我又幫不上忙,去幹什麽?”
“怎麽會沒用,就算不是攻擊性的異能,你也有閱歷,我分不開神的時候,指導一下衛川也好啊。”秦鹫:“就當去散散心嘛,你給了我新年禮物,我沒什麽可回禮的,就請你公費旅游咯。”
“腐敗,”黃芪往雞蛋液裏調了點鹽,打勻下鍋,“天冷,不想去,而且我又不是沒事幹。”
“寫小說也要采風啊,一直悶在家裏會悶出病的。你開門的時候臉色可不好看。”
“臉色?”
“看得出,你不開心。”
黃芪沒說話,心裏有些感慨,臉色,她已經極力控制了,也只有熟悉到一定程度的朋友才能從中窺見不同了吧。
黃芪有足夠的理由拒絕,秦鹫是地下城各區總聯盟異能者軍團——簡稱聯盟軍團的一名軍官,他帶衛川這個預定的軍人去執行任務就算了,帶上她這個已經退役的算什麽。
“不去,”黃芪依然拒絕了,用的還是寫小說的理由,“反正也寫不了多長時間,讓我認認真真地做完它吧。”
兩次拒絕,主意已定,秦鹫也就不再費口舌說什麽了,廚房裏一時就只剩下炒菜的刺啦聲。
黃芪的手藝說不上壞,也談不上好,但總也有那麽點特色,比如她番茄炒蛋出鍋前會放兩勺糖,衛川第一次吃到鹹中帶甜的炒雞蛋時很不習慣,現在入口已經不覺異樣,反而能咀嚼出“味道不錯”幾個字。
衛川不是多話的人,秦鹫和黃芪熟悉,但和衛川不熟,就也沒在飯桌上說話。吃完飯,三個人一起收了碗。之前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因為黃芪是做飯的人,衛川就自覺地洗碗,這一天雖然多了一個秦鹫,但習慣使然,衛川進了廚房挽起袖子,黃芪也沒因為多了個人而假惺惺客氣。
秦鹫還沒來得及詫異,就被黃芪喊去一起套被套。
秦鹫:“……”幹家務什麽的最讨厭了。
黃芪:“磨蹭什麽?給你蓋的被子啊!”
“不過這條被子最近沒曬過,蓋起來恐怕不怎麽舒服。”
“沒關系,我無所謂的。”秦鹫捏着被子兩角抖了抖。
雖然對被子無所謂,但這一夜秦鹫還是沒能睡好——原因當然不是被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不速之客們偷偷摸進了黃芪的屋子,兩人撬門進來,兩人從花園翻進來,撬門的人技術純熟,沒有弄出一點兒聲音,從花園來的人也比和他們同走一條路的前輩——衛川——老練的多,從河裏上來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這四人都是異能者,他們顯然經過了特殊訓練,周身的異能波動幾近于無。
如果是白日裏面對面遇到,他們身上異常的波動将十分引人注目,但在深夜裏,對于熟睡中的異能者來說,這樣的細微波動還不足夠把他們從睡夢中驚醒。
可他們的對手比大多數異能者敏銳太多。在他們還在撬門時,在他們剛剛爬上花園圍欄時,屋子裏的三個人中的兩個已經被驚醒了。
秦鹫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就看見在睡裙外套了件棉質居家服的黃芪也出現在走廊上。
女人指了指秦鹫身後的房間:“把衛川叫醒。”
秦鹫點點頭,沒敲門,直接進了衛川的房間。
十多秒後,秦鹫領着衛川出來了,後者雖然極力想表現得鎮定,但多少還是有些緊張慌亂。
“別緊張,你呆在這裏就好。”秦鹫拍拍衛川的肩膀,簡單地安慰一句,轉頭看着黃芪,“你呆在上面,我下去。”
黃芪點了點頭。
三個卧室全部在二層離樓梯有段距離的地方,秦鹫說完話直接撐着欄杆跳了下去,他不知在哪裏借了把力,落地時比貓還輕巧。
黃芪把手搭上衛川的胳膊,把他往門邊推了推,兩人靠門站着,因為角度關系樓下的人看不見他們。
有一股涼意順着胳膊攀附上來,衛川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他察覺自身外溢的能量被黃芪一絲不剩的吸收了,他同樣察覺到,女人身上的異能波動消失了,樓下的秦鹫同樣如此。
區分異能者與普通人的一大标準就在于異能者會散發出能量波動,它能被定為标準就代表這種波動很難被自主遏制,然而黃芪和秦鹫卻做到了。
衛川非常震驚,但他沒傻到在這個時候發問。他感受不到黃芪和秦鹫,他同樣感受不到那些入侵者。
因為太過弱小,所以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呆呆站着。衛川忍不住側頭看黃芪,她留在這裏,是否是為了保護自己?
從睡夢中被叫醒,眼睛早已習慣了黑暗,從窗戶透入的月光足夠明亮,衛川這一側頭,能清楚地看見黃芪的睫毛,以及睫毛投在她眼睛下方的陰影,在兩片對應的深色中,黃芪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衛川甚至産生了一種錯覺,平日裏懶洋洋睡不醒的黃芪在這一刻徹底醒了過來。
骨頭錯位的聲音,硬物碰撞的聲音,悶哼聲……
一樓的打鬥激烈而克制。
樓下交手開始,黃芪就松開了衛川的胳膊,女人靠近欄杆站着,注視着一樓的動靜,空氣扭曲着,四名異能者的能力才剛剛釋放出來就被吞噬。
有人忍不住驚叫起來:“為什麽不能使用異能?!”
“不是不能,是——”回答的聲音聽上去很蒼老,他的話沒能說完,補全他句子的是拳頭陷入肉裏的聲音。
入侵者無法用異能進行攻擊,強化了肉體的金系異能者秦鹫只用了半分鐘就把他們全部打趴下。
秦鹫的聲音響起來,衛川清清楚楚地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了冰冷的殺意:“胡子一大把了還出來接任務,黑市的異能者也是蠻拼的嘛。”
黃芪走到樓梯邊,按下了聯動開關。
噠——
燈光大亮。
作者有話要說:
☆、撞擊
開了燈黃芪順勢就往樓下走,衛川跟上,突然走下幾級臺階的黃芪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你先下去,我去穿個褲子,凍死了。”
黃芪這麽一說,衛川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往她光裸的腿上溜了一眼,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衛川趕忙收回目光,目不斜視地下了樓。
黃芪回房間後開了燈,她平展雙手仔細看了看,兩手上沒有出現灰色,早些時候指尖戳破的針孔也消失了,仿佛之前讓她心神不定的一幕只是錯覺。
再怎麽自欺欺人,發生了的事也不可能改變,黃芪沒糾結太久,換好衣服下了樓。
斷胳膊斷腿的四個入侵者全躺在地上,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昏迷不醒,這個明顯是領頭人沒有一大把的胡子,但年齡确實大得讓人驚訝,白發蒼蒼,滿面皺紋,看上去至少有七十歲。
“這個小區裏有黑市的人。”
在黃芪換衣服的短暫時間裏,秦鹫已經結束了一輪訊問。
“線人發現了我,牽扯出你,又扒拉出你的房客是他們未完成的任務目标,所以就有了這支配置豪華的隊伍。”
黑市都是生意人,沒什麽寧死不屈的說法,秦鹫問的也不是他們的組織結構,被抓了當然希望能享受坦白從寬的待遇,秦鹫問,他們非常識時務地答了。
“我已經聯系了D區的駐軍,他們很快就會過來接人。”秦鹫看了看黃芪和衛川,視線在後者臉上稍稍頓了下。
一對四,秦鹫必須速戰速決,下手非常重,地上鼻青臉腫的四個人都被打斷了骨頭,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衛川顯然不習慣這樣的畫面,眼神躲閃着,但他強迫自己去看,臉色鐵青卻依然把不自覺閃開的眼神投回那些人身上。
秦鹫對他的自覺表示滿意。
年輕的軍官把視線轉回到黃芪身上,直言不諱道:“黑市的力量已經滲透進了軍隊,這些人被抓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回去,這對我在L區的任務非常不妙。”
黃芪插話道:“從他們發現你開始,你的任務就已經不妙了,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
“沒錯,已經晚了。”秦鹫說,“這任務可不像網游,失敗了可以重新接,為了不讓我做的一大堆前置任務全部白費,我打算最後再努力一下。”
“我帶着他先走一步,男人拍了拍衛川的肩膀,轉而問黃芪,“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L區駐軍行動效率極高,十幾分鐘後,警察們從沒有鳴笛的警車中走出來,武警連同幾名特地派來的異能者都沒有下車。為首的警察按響了黃芪家的門鈴,黃芪把人帶去了客廳,把昏迷着的四個入侵者搬上警車。因為聯系他們的是來自中央的秦鹫,L區警察對黃芪很客氣,甚至沒有要求她跟着走一趟,就站在屋子門口例行公事地問了問問題,黃芪根據之前統一好的口徑,把一切都推到兩個不在現場的男人身上,自己只是個無辜的房東。
寫小說的黃芪半真半假的口供全無破綻,但顯然無法讓警察滿意,不過因為報警人身份的特殊性,出事了也怪不到身為普通人的他們身上,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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