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三人沒有血緣親屬的人,關系親近的就像是家人。

家人差點出事,黃芪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女人轉達了秦鹫的意思,招呼衛川準備出發。

做簡單的出門準備時,黃芪念叨着:“要不要什麽時候去廟裏拜拜,最近怎麽老出事……”

衛川有些詫異:“你信佛?”

末世之後,有宗教信仰的人越來越少了。

黃芪聳聳肩:“可有可無吧。”

最後把晶核塞進背包,黃芪鎖門出發。

秦鹫發給黃芪的電子檔證明讓他們闖紅燈都能不受懲罰,既然如此,開車的就變成了沒駕照的衛川。

黃芪坐在副駕駛座上,在抽屜裏摸了摸,居然掏出了個警燈。

“走吧。”黃芪把燈安上車頂,“希望能早點回來。”

衛川有一瞬間想接口說“你能回來,我可回不來了。”,幸好開口之前意識到這句話不那麽合适。

黃芪的話還沒說完。

後來衛川回想起來,總覺得那個說要去拜佛的女人在這天說的話仿佛是某種預言——

“不然我的故事可要爛尾咯。”

作者有話要說:

☆、高速遭遇

黎明時分,城市将醒未醒,道路上車流稀疏,頂着警燈的車子不用等紅燈,雖然沒有鳴警笛,但周圍車輛都會自發避讓,黃芪的車性能不錯,衛川開車技術也不錯,因其他車輛自發避讓而越顯空曠的道路上,衛川幾乎能讓車子在一個較高的時速上保持勻速行駛。

副駕駛座上的黃芪歪着腦袋睡着了,昨天晚上就沒睡好,白天陪朋友逛了一天,晚上又擔驚受怕沒休息。打開暖氣,車裏溫度一上去,她腦袋就一點一點了。

黃芪沒有勉強自己的意思,和衛川打了聲招呼就閉眼補眠。

随着時間的流逝,天氣拟真系統投下的光線漸強,睡夢中的黃芪無意識地皺起了眉。

将醒未醒,黃芪恍恍惚惚地做起夢來,歪在椅子上睡覺讓人腰酸背疼,車內暖氣充足但對睡眠來說依然有點冷——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又不那麽難以忍受的不舒适讓夢中的黃芪回到了一次大病初愈的時候。

那時候黃芪還在地面上,睜開眼看見的是太陽徹底升起前淡青色的天光,她躺在不夠暖和的被窩裏呆呆看着窗外,不知過了多久,陸拾憶推門進來,看見她醒着,一臉憂愁的小姑娘立刻換上了驚喜的表情。

“黃芪。”

“黃芪,醒醒。”

意識到衛川在喊她的同時,黃芪察覺到了附近陌生的異能波動。

女人睜開眼睛,只迷糊了一秒不到的時候就清醒過來。

他們現在在城郊的公路上,正經過工廠密布的高新區,推着小車的攤販們聚集在工廠的門口販售食物,出來買早餐的工人們打着哈欠聊着天,在寒冷的空氣裏縮着脖子抖着腳擠在攤位前。

冷清的郊區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顯得熱熱鬧鬧。

衛川目視前方開着車:“後面那輛車已經跟了很久了。”

黃芪看了眼後視鏡:“現在先讓他們跟着。”

異能戰鬥不能波及平民,這是異能者共同遵守的原則。

只要目标不是普通人,黑市也遵守這一條。

一邊葷素不忌地接着針對普通人的業務,一邊又遵守着異能者通則,很多人對此發出嘲諷和質疑的聲音,黑市對此的回應是:生意是為了生存,但黑市的異能者也有異能者的矜持。

從L區到秦鹫所在的K區出入口要經過一段高速,早上六點,不是節假日,高速上很空,除了衛川黃芪和他們身後的那輛車,彎彎曲曲看不見盡頭的高速上只偶爾有幾輛貨車開過。

行經岔道,兩輛車從岔道開上來,和原本跟在衛川黃芪身後的那輛車并排行駛,把三車道完全封死,在目力可及的前方,停在臨時停車道上的一輛車緩緩開了出來。

距離關系,前面一輛車裏是怎麽個情況暫時不知道,後面三輛車每輛中都坐着不止一名異能者。

“準備動手了?”衛川念叨了一句。

黃芪點了點頭:“嗯,準備動手。”

話音未落,女人身上的異能波動陡然增強,如同看不見的炸彈突然爆炸,只有異能者能感受到的沖擊波将同方向的三條車道全部覆蓋。

首當其沖的衛川相當冷靜,開車的動作絲毫不亂,就像感覺不到異能的普通人似的,穩定的将車往前開去。

衛川黃芪的車開出異能覆蓋範圍,後面跟着的三輛車正好開進去。黃芪釋放異能的時候,後面三輛車就開始剎車,然而他們和衛川黃芪距離太近,衛川又把車速提到了高速限速的上限,為了不跟丢,三輛車也只能開快。

距離太短,他們剎車也來不及,還是直直沖入了黃芪還未消散的異能中。

放在膝頭的雙手極力一張,被甩在身後的巨大異能團扭出肉眼可見的漩渦,一瞬間,小山似的土石憑空出現,砸在地上,整條路都顫動起來,這一波重物下落帶來的顫動還沒平息,車輛撞上障礙物帶來的震動攜着巨響傳來。

黃芪十根手指從指尖麻到指根,右手尾指更是抽筋似的一痛。

“追上去。”黃芪對衛川說。

衛川更深地踩下油門,導航系統的超速提醒尖叫起來。

巨響。

又是巨響。

身後的小山在巨力沖擊下崩塌,被擊飛磚石如雨般落下,有些石塊那麽大,衛川不得不疾打方向盤避讓。

高速行駛的車輛大幅度轉彎,慣性下一邊的輪胎都離了地。

黃芪伸出手試圖抓住什麽穩住身體,但效果不大,她還是被慣性甩上了車窗,腦袋磕上玻璃的“咚”一聲把她整個人都震懵了。

衛川沒能避過落石,嘭一聲巨響,車頂向下凹陷,已經傾斜的車身被撞回四輪着地的狀态,上下颠了幾下,直到這個時候黃芪才感覺到腦袋和肩膀處傳來的疼痛。

不知是撞了腦袋還是疼痛導致的生理性淚水讓黃芪眼前一片模糊,她模模糊糊地看見前面那輛車掉頭往這裏開來。

條件反射般的,在車身震動還沒停止的時候,在疼痛導致的呻.吟從喉嚨中溢出之前,黃芪又投出一波異能,空氣扭曲,石山直接砸在了開來的車輛頂上。

衛川肯定自己聽見了車輛被壓扁的聲音。

因為轉向方向的關系,衛川的情況比黃芪好點,駕駛員沒撞上什麽東西,只是被安全帶勒得胸口有點疼。

“黃芪?!”

他掰着黃芪的肩膀,把歪着靠在車窗上的姑娘拉回來,一邊扭頭往後看,混亂的石堆間,一個男人徒手刨着石塊,半人高的石頭在他手裏就像泡沫塊一樣,單手輕輕一扔就能抛很遠,剩下兩個男人正向這裏走來,走得不疾不徐,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三人身上都有肉眼可見的金色光芒。

金系異能者——

“都是肉體強化。”黃芪的聲音夾雜着倒抽冷氣的呻.吟,她那下撞得不輕,半邊身子又疼又麻,動都動不了,“我的克星啊。”

“再強也強不過喪屍吧?”衛川的回答是這樣的,“你在這裏等着。”

金系異能者也不會徒手撕喪屍。

說完話衛川動作利索的下了車。

“等等——”半身不遂的黃芪連解開安全帶都有困難,哪裏跟得上他。

“為了拿到殺你的尾款,我們付出的代價已經比你這個任務的總金額都高了。”隔着四五米的距離,兩個金系異能者中的一個對衛川喊道。

他的喊話也點出了他們的身份,黑市。

另一個異能者笑了聲:“所以要點添頭。”他的視線落在從車裏下來的黃芪身上。

說下來或許不夠恰當,落地不穩的黃芪更像是掉出來的,腦袋撞的那下讓她的平衡性暫時出了點問題。

黃芪四肢着地,醉漢式的站都站不起來,衛川趕忙過去一把把她拉起來。

女人往車上靠過去,笑笑沖衛川示意她沒事,然而與她的表情表達出的含義相反,她抓着衛川的手沒松開。

衛川頓了下,什麽都沒說。

“那輛車裏的,也是金系?”靠在車門上的黃芪示意了下前面的那座山。

第一個開口的異能者回答:“是。”

随着他的話,又一堆石頭落了下來,兩座山疊加,就算是金系異能者也活不了。

“真是殘忍的姑娘,”第二名異能者說,“情報裏的黃芪可是很溫柔的。”

“情報錯了呗。”黃芪說。

第二名異能者:“性格無關緊要,關鍵的地方對就行了,你的能力對金系異能者的殺傷力很弱。”

黃芪笑起來:“我不是個添頭嗎,為添頭這麽興師動衆?”

第一名異能者回答:“已經說過了,我們在他身上下的本錢太大了。”

第二名異能者微笑着接上:“所以絕對要拿下添頭啊。”他話鋒一轉,“我們殺不了衛川,不都是因為你嗎?”

第二名異能者的話比第一名多多了:“無屬性異能很少見,上頭要我們捉活的。自己過來怎麽樣?”

“為什麽要我自己過去?”黃芪笑得很欠扁,“是因為知道打不過我們嗎?”

第二名異能者也笑了,笑得張狂:“開什麽玩笑,我們兩個人對付一個剛覺醒的菜鳥會有困難?”

“分明為了我派出了大量的金系,考慮戰鬥對象時卻是想着衛川,這樣真的好嗎?難道因為你們是金系異能者我就使不出異能了嗎?”

“你使出異能又能怎麽樣呢?我們不還是站在這裏嗎?”

“話不能這麽說,只有一半的‘你們’站在了這裏。”黃芪松開了衛川的手。

女人的手裏出現了一把槍:“我槍法很差,你們記得躲。”

黃芪扣下扳機,兩個異能者盯着槍口動都不動。

在敵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黃芪身上時,衛川把女人放在他手裏的東西大力往異能者那兒扔了出去。

豔麗如血的紅色晶核在朝陽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芒,細長的火焰如絲絮又如狩獵中的蛇,輕飄飄地揚起來,又以迅猛的速度緊追着晶核往兩名異能者那兒襲去。

然後,一口咬上晶核。

豔麗的紅色晶核瞬間炸開,黃芪和衛川及時卧倒,女人原本靠着的車子被氣浪掀飛,石頭雨攜着火焰落下,危及安全的,都被黃芪用異能轉移走。

煙塵散去,灰頭土臉地趴在地上的黃芪緩了口氣問衛川:“你是怎麽想到把晶核引爆的?”

衛川:“你拿槍出來,不是為了提醒我把晶核當子彈那麽用?”

黃芪:“……完全不是。”

女人從地上爬起來,拆下手槍彈匣,裏面裝着的是塑膠彈:“我的空間異能只能在兩點間做定向轉移,我所在的位置,我到達過的位置。這條公路同時滿足了我在和我到達過的條件,我能轉移公路上的東西,包括釋放在我到達過的空間裏的異能。”

“但金系強化異能者作用于異能者自身,我沒有接觸過那兩名異能者,所以不能轉移他們身上的異能。”她抖了抖槍,“這是我‘到達’他們的方式。”

衛川注意到了一點:“但那兩人都站在你達到過的地方。”

“我的異能不能直接作用于活人。沒離開身體的異能的地理位置還在異能者本身,我必須接觸到他們的皮膚。”黃芪伸手一招,在半空中扯出一個漩渦,新的一輛車被弄了來。

坐上副駕駛座,黃芪通過反光鏡看身後的一片狼藉:“黑市異能者的故事教育我們,話多你就輸了。”

衛川揚了下嘴角:“你話也不少。”

黃芪白他一眼:“沒大沒小。”

作者有話要說:

☆、黑市

黃芪新弄來的越野車挂着軍事牌照,車子顯然是經過改裝的,儀表盤上多了不少東西。

衛川剛要問哪兒弄來的車,車內的通訊儀器裏就傳出了聲音,是秦鹫:“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收到,我是黃芪。”

“出什麽事了?”

“半路遇到了黑市的人,解決掉了。”黃芪一句帶過。

“黑市的人?”或許是因為距離拉近了,也或許是因為有技術人員陸拾憶在的緣故,車載通訊儀中傳出的聲音相當清晰,秦鹫微微揚起的尾音也能清晰的捕捉到。

黑市的人在這個時候對衛川和黃芪動手,是為了阻止他們和秦鹫等人彙合,還是之前未完成任務的後續?

地上人中出了叛徒,珍貴的技術人員陸拾憶受到襲擊,衛川和黃芪後在前往邊防的路上被伏擊。

是巧合?

軍隊中還有沒拔除的黑市奸細,衛川不認為這是巧合。

“開出市區我就發現他們跟在後面了。”衛川說。

黃芪補充:“在你走後,黑市的人還到我家拜訪了一次。”

黃芪話音剛落,車載儀器中就傳出了陸拾憶的聲音:“次數太多了,這不符合黑市的一貫作風。”

“‘事不過三’,黑市對待任務的态度一直如此,因為超過三次的話,他們就賺不到錢了。”

“在D區暗殺衛川是第一次,阿九在你家遇到的是第二次,然後你剛剛說的是第三次。”

陸拾憶看了眼身邊的秦鹫:“阿九知道衛川的事後就在和他的逃亡有關的人身邊安排了眼線,這些天沒有人和黑市進行再次交易,衛川的任務應該已經取消了。”

黃芪:“好有道理,第三次他們派了個修車工來,可不是經費不夠了麽。”

在司令部對着電腦嚴肅認真分析着的陸拾憶和秦鹫:“……”

在陸拾憶和秦鹫身後聽着的林峥:“……”

衛川:“……正經點。”

黃芪:“我哪裏不正經了,我是在從側面論證拾憶話的正确性啊。”

“其實可以換個算法。”黃芪一本正經的說,“雖然黑市接的生意不三不四,但作為生意人,他們的信譽是相當高的,出什麽樣的價錢給什麽樣的服務,絕對不打折扣。”

“如果說想要殺衛川的人付的價錢夠黑市出動三次殺手,那麽我認為這三次機會還沒用完。在D區的第一次是完完全全針對衛川行動,在我家的第二次是被阿九引來的,黑市派出的力量中有針對軍部高官秦鹫成份,衛川的第二次機會沒有完全用幹淨。至于第三次——”

“他們在我第二天要開的車上動手腳,完全不關衛川的事。”

衛川猜測:“或許那只是個前奏?剛剛的人不是說黑市認為暗殺我的任務失敗的原因在你身上麽?”

“如果是為了對付你,沒有必要在我身上做手腳,那兩天我一直在外面陪朋友,你一個人呆在家裏的時候很多,他們随時可以對你下手,在朋友身邊,我很難及時給你援助,我不可能在他們面前用異能。”

“再說我的幫助治标不治本,就算我能轉移走他們所有人的異能,他們還是可以一刀子捅死你。”

黃芪一邊說一邊琢磨着:“車子被做了手腳,我的異能不能保證我不受傷。現在又是一水的金系異能者……莫非這兩次我才是黑市真正的目标,而你才是添頭?”黃轉頭問衛川。

衛川:“說得通。”

黃芪想也沒想就問:“為什麽?”

沒人能回答。

衛川換了個方向:“黑市最近的兩次攻擊針對的是你,第二次時黑市也在秦教官哪兒試了試水,地面上陸拾憶研究員被攻擊——先不管地面上的事有沒有黑市的參與——你們三個人的關系很好。”

說到這裏衛川向黃芪投去詢問的眼神,女人點了點頭,他們關系确實非常好,她已經知道衛川要說什麽了。

“會是因為你們某個共同的特點,或者共同做的某件事而一起被針對了嗎?”

幾秒的沉默後,秦鹫笑了聲:“我不覺得我們一起做的事會成為被黑市攻擊的理由。”

不是這樣的,說着上面的話的男人心裏冒出這樣的聲音。

秦鹫這麽說了,衛川自然不會追問什麽,通訊儀器的兩頭都再次沉默下來。

黃芪思考了下,把秦鹫沒說出的話說了出來:“事情本身不存在被攻擊的地方,但做事情的人就不一定了。”

“現在的假設是我,阿九,拾憶的事都有黑市參與,”她又問:“林峥呢,他那邊怎麽樣?”

秦鹫和陸拾憶動作統一地轉頭往後看。

一直安靜的聽着的男人開口:“地上和黑市有接觸。”

原本以為的第三方轉述變成了直接對話,衛川略有些吃驚,陌生男聲響起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側頭看了眼黃芪。

灰頭土臉的女人表情平靜,似乎一早就料到當事人就在通訊儀旁。

林峥直言不諱:“都是走私交易,以物易物,我們用晶核換一些生活必需品。”

和喪屍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中,地上人需要的反而不是武器,也許是因為随時可能遭遇喪屍的壓力,地上人突變為異能者的概率極高,即使是普通人,也擁有可觀的戰鬥力。

“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交流。”林峥頓了下補充了句,“至少我知道的沒有。”

領導者不是全知全能的,黃芪表示理解。

“雖然蜀脂很讨厭地下,但以她的脾氣,絕對不會和地下人勾結在一起。那麽問題就出在她帶出的人身上,陪拾憶出去的三個人在地上是什麽角色?”

林峥回答:“很有地位。”

黃芪:“那麽蜀脂就是相當有地位咯。”

她的話一出,秦鹫和陸拾憶的表情都微妙起來。

看不到他們表情的黃芪繼續說下去:“地上人中,是敵視地下的多,還是親近地下的多?”

林峥回答:“模棱兩可的最多。”

因為是他在說話,秦鹫把靠近話筒的位置讓了出來,林峥指尖輕輕摩挲着話筒上的海綿套,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感慨,多年不見,隔着冰冷的儀器看不見表情,僅憑着電波的聯系,他依然有絕對的自信能知道那個姑娘是怎麽想的。

他繼續說:“非常容易被煽動。”

開口要說什麽的黃芪一下子沒能發出聲音。

沉默是默認,即使多年不見,故人依然是故人,那麽熟悉她,準确無比的抓住了她的思路——僅僅只因為一句話,這是秦鹫和陸拾憶也做不到的。

黃芪沒有說話,林峥繼續下去,男人的聲音在不明顯的電流聲中仿佛帶上了磁性:“激進派的聲音永遠是最強的,因為七十年前的事情,親近地下派底氣不足,中間派心底埋着怨憤,敵對的聲音響一些,地上對地下的總體态度一定是敵視。”

“和地下黑市的交易在地上不是秘密,但因為黑市地下人的身份,這交易在地上也是相當敏感的一件事,進行交易的都是小……”林峥換了個稱呼,“蜀脂的親信。”

黃芪深吸一口氣接過話頭:“下面的人推波助瀾,就算蜀脂本人意願就變得無關緊要,她會被當做敵對地下的至高典型樹立起來——她對地下的态度本就是對抗的,這件事做起來非常容易。”

黃芪問:“那麽你的态度呢?”

林峥回答:“我的态度沒有變過。”

男人語氣平淡,不知怎麽卻讓聽見的人感到了某種肅穆的使命感。

黃芪一瞬失了神。

回過神來她胡亂應付了兩句切斷通訊。

衛川看了她兩眼,過了會兒才開口問:“如果我們的假設都是正确的,黑市為什麽要挑撥地上地下的關系?”

“混亂的局面會給他們更多的商機。”黃芪簡單回答了句,她不認為商人出身的衛川想不到。

“黑市有足夠的能力吃下所有生意?”

“這我哪知道,如果黑市的消化能力完全暴露在陽光下,它就不該叫黑市了。”黃芪長長呼出口氣,往椅背上一靠,“具體的事情等到地面上找到監控器之後在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無處不在

之前路上出了事,後半程秦鹫安排人跟着,沒了安全隐患,在車內的暖風吹拂下,黃芪一歪頭又睡了過去。

在警車的護送下,衛川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了K區邊防。

邊防線一共分三道,在靠近第一道防線時,護送的車輛遠遠的就開始減速,衛川猶豫着自己是否也要減慢速度,卻看見通道口的橫杆升了起來,守在入口處的士兵對他敬了個禮,做出通過的手勢。

“繼續走。”身側傳來聲音,黃芪在恰當的時候醒了過來——醒過來的時間恰當的讓衛川覺得她根本沒睡着。

“醒了?”一閃而過的猜測用不着說出口,衛川問了句。

“嗯。”黃芪皺着眉揉了揉額頭,之前撞上窗玻璃的地方果然腫了起來,現在正一突一突的跳着疼。

女人低頭看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間,剛過九點,他們在路上花了三個多小時。

通過入口,停在附近的一輛車開出來靠近衛川開的車,那輛車的駕駛員搖下車窗,副駕駛座上的黃芪也把車窗降下。

深色玻璃降下,開車的軍人向黃芪敬了個軍禮:“跟我走。”

黃芪點頭答道:“辛苦。”

這輛車把他們送到第二道防線,第二道防線升起橫杆後派了另一輛車帶他們穿過錯綜複雜的道路,到達第三道——地下城的最外圍防線。

地下城的“地下”二字在這裏終于體現出來,頭頂雖然還有天氣拟真系統逼真的投影,但因為靠近地面,洞頂距地面的高度縮短,一眼就能看出頭上的藍天是假的。支撐頭上土地的巨大支柱赤裸裸的豎在視野中,不再像城市那般,藏在高大的建築物裏,高出建築物的部分也用特殊反光材料掩飾。

在第三道防線後等着的是陸拾憶。

和車上的兩人簡單打了招呼後,姑娘拉開後座車門,上車後二話沒說開始為兩人治療。

陸拾憶一手照顧一個人,兩團強弱程度不同的淡藍色光芒亮了起來,治療異能讓黃芪身上的不舒适迅速消退,也舒緩了衛川的疲勞,同時,水系異能也讓因熱空調變得格外幹燥的車內濕潤起來。

車窗都沒打開,天知道那麽濃郁的水汽是從哪兒來的。

上一次給衛川治療的異能者是木系,這次換成水系男人稍微好奇了下。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心思想這個也是因為陸拾憶異能的舒緩作用。

在相比較更盛的藍光照耀下,黃芪微閉着眼睛,頗為享受,她全身心的放松下來,配合陸拾憶的治療,等車輛行駛到第三道防線的總部大樓,她已經完全恢複過來。

只是灰頭土臉的相當不整潔。

不過這裏是最後一道防線嘛,時不時要和喪屍搏鬥,滿身是血的人都不時能見到,衣服不幹淨的黃芪實在不算什麽。

“你們來了。”指揮室裏,秦鹫等人已經是整裝待發的模樣,男人指指椅子上的兩只背包,那是給衛川和黃芪準備的,“出發吧。”

黃芪先是沖在場的兩個地上人點頭示意,衛川也跟着這麽做,其中一個他見過,是蜀脂,姑娘的表情相當差勁,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想必是剛剛通話中的林峥。

因為沒見過,衛川的視線不由在林峥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在他打量林峥的同時,林峥也在打量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接觸,都是大大方方坦坦然然,林峥微微笑了下,點頭回了個禮。

這麽一個細小的動作讓林峥和他身邊臭着臉的蜀脂形成鮮明的反差,對比之下,衛川對林峥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

“你不留在總部指揮沒關系嗎?”黃芪問秦鹫。

“如果不能排除幹擾,我怕我的指揮什麽時候就變成瞎指揮了。”秦鹫把自己的包背上,“而且上頭對這件事高度重視,他們讓我全權負責,我能不去嗎?”

衛川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不是說部隊裏也有黑市的人嗎?如果秦教官你和我們一起走了,這邊出問題怎麽辦?”

這問題很尖銳,同時也切中要害。

秦鹫卻只是笑笑:“我本來就不是這裏的負責人,只是因為地上來人交流被調過來幫忙,硬要說負責的話,我負責的人基本全在這裏了。”

衛川點點頭算是接受,但心裏想的卻是,從之前的交流來看,秦鹫能調動整條防線的所有資源,這可不是一個“幫忙”的人能夠獲得的權限,無論他的職位有多高,也不能這麽越權。

秦鹫和衛川的思路顯然完全不同:“而且我覺得以我們現在的人員配置,不會有請求支援的可能。”

衛川對這種說大話似的自信不置可否。

然後他們便出發了。

秦鹫,陸拾憶,黃芪,衛川四人坐一輛越野車——就是衛川開來的那輛,陸拾憶鼓搗着機器指路。

林峥和蜀脂開他們來時開的那輛車,跟在後面,斷後的是秦鹫從中央帶來的三名幾名親信,其中一個就是唐樞。

地上地下兩撥人分開,秦鹫對後來的兩個人解釋了下:“地上人一方面想要抓住叛徒,另一方面也要給地下一個交代,友好訪問期間出這種事,怎麽樣都交代不過去。”

黃芪點點頭:“可以理解。”她側頭瞥了眼,陸拾憶對機器的定位非常順利,“總有一種請君入甕的感覺啊。”

她自己接了上去:“請君入甕也得去。”

對話告一段落,秦鹫提醒了聲,這才打開了連接三輛車的通訊頻道。

三輛車,十個人,通訊頻道卻非常安靜,車輛行駛在颠簸的道路上,頻道內極細微的電流聲根本聽不到。

安靜衍生出安靜,秦鹫這車人也不再說話。

黃芪把視線投向窗外,随着離邊防線越來越遠,有關地下文明的設施再看不到,觸目所及一片荒涼,斷壁殘垣間滿是冬日裏枯黃色的雜草。龜裂的柏油馬路上甚至長着不少兩人合抱粗的大樹。

他們現在走得這條路比陸拾憶之前走得更深更偏,連地上人林峥蜀脂都不常經過。

話說回來,地面上地方那麽大,地上人人數少,能經過的地方相當有限,他們的生活範圍還是以幾個定居點及其周邊為主。

喪屍無處不在。

車輛行駛的聲音,人類的氣息,很快引來了這些不讨人喜歡的生物。

遠遠看見那些搖搖晃晃,靠近速度卻極快的怪物,第三輛車上能遠程攻擊的風系異能者唐樞立刻抛出了攻擊。

喪屍和行駛中的汽車相比也毫不遜色的速度表明了它已經經過多次進化,也表明了它不會因為僅僅一道風刃就失去行動能力。

唐樞的風刃準确命中了喪屍的脖子,卻沒能切斷它,喪屍的腦袋大幅度地向一邊猛然一偏,半邊脖子在偏轉的過程中出現一個尖銳的V型傷口,它的動作緩了下來,瞳孔中的紅色卻猛然一盛,大白天的,隔着一段不短的距離,也能讓人以肉眼辨識出那不正常的顏色。

喪屍還在向車隊跑,一邊跑一邊伸手把腦袋擺正。

唐樞的第二次攻擊緊跟而上,和風刃一起到達的,還有衛川釋放的火舌,紅色的異能就像過年時的煙火,帶着尖嘯聲沖出去,在觸及喪屍的時候如同被點燃的火藥達到了某個臨界點的溫度——炸開!

炫目的白光一閃而逝,在人的視網膜上留下殘影,喪屍的腦袋就在那片殘影中與身體分了家。

被引來的喪屍不止一只,眼前的殘影還沒消去,那頭又炸開了白光,唐樞放出的異能居然遲了衛川一步。

“咦……”衛川第一次參與作戰時唐樞也在,老道的異能者軍人對衛川的進步感到詫異,“很厲害嘛。”

“過獎。”衛川平靜的答道,釋放異能的動作沒有停頓。

被引來的喪屍級別各異,有的兩下就能除掉,有的得攻擊五六下,甚至有一只已經伸手摸到了車門,蜀脂掀了塊地皮才把它扔回去。

“謝謝。”

“客氣。”

兩句話四個字,再簡短不過,地上地下兩邊的氣氛卻倏然一松。

一邊清理喪屍一邊前進,一隊人最終到達了一棟大樓前。

這棟大樓廢棄前顯然是賣場,整體呈長方形,不高,卻又長又寬。

陸拾憶的儀器顯示,他們要的東西在大樓裏面。

賣場的大門足夠寬敞,三輛車都是越野,黃芪用了下異能,把擋在門口擋路的東西挪開,順便把階梯填成小土坡,方便車輛開進去。

秦鹫開了大燈踩下油門:“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樓

廢棄的商場裏肯定不可能沒有喪屍,開車進去是為了多一重保障,秦鹫的車性能最好,開進去的只有他一輛——車子絕對沒辦法開上二樓去,要找的機器就在一樓的可能性很小,既然都要下車,還是把車停在外面的好。

商場裏一片混亂,進門後黃芪的異能就沒能停下,秦鹫開着車盡可能把每個角落都走到,陸拾憶定位儀器給出的距離卻都是相同的。

信號幹擾切斷了三輛車與外界的聯系,同時也給定位工作帶來了困難,陸拾憶只能确定東西确實在樓裏,但她沒法确定到底在那一層,哪個位置。

因為無法确定具體位置,黃芪的異能也幫不上忙,總不能讓她把整層的東西都搬出來,然後大家一件件找啊。

黃芪的異能範圍擴展到最大,勉強能覆蓋上下兩層樓面,她沒法從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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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所以,你以為我們要講的是一個失足少年撞大運撿秘籍得金手指然後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故事?
不不不,并沒有那麽複雜。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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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

星際之女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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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複活到了星際時代?!
夏錦繡幹勁十足,摩拳擦掌,作為一個有金手指的穿越女,我們的目标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嗯,理想很偉大,只是,首先……
作為一個被未婚夫陷害的通緝犯,她先得給自己洗脫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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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這是一個崇尚以暴制暴的穿越女在星際時代升級滅渣成為人生大贏家的故事。

重生足壇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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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蘭足壇有兩只喜鵲,一只是大家所熟悉的紐卡斯爾,另一只則是低級別聯賽中的諾茨郡。重生01年出任諾茨郡的主席,憑借着超人的眼光打造無敵之師,登頂歐冠之後,卻發現,未來世界足壇的巨星卻都在諾茨郡的青訓營中。高處不勝寒啊!新書《我是瓦爾迪》已上傳,請多支持!有興趣交流的讀者可以加一下!小說關鍵詞:重生足壇大佬無彈窗,重生足壇大佬,重生足壇大佬最新章節閱讀

唐朝好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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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如詩篇、長安美如畫。
苦力級寫手穿越大唐,吟不得詩,提不動槊,上不得馬,種不了田。
發現野生單身翼國公一只,嫁了姐姐扒上豪門。
家中還有姐妹四人,尋覓長安可否還有單身國公幾只。
現在的沒有,未來的國公小正太也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