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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無話,馬車之前走得還算平穩,過了一段時間突然開始晃起來,柳清言掀了簾子一看,這才發現外面早就不是盛京的街市,而是已經入到了一片郁郁蒼蒼的樹林裏頭。
大概又是行進了半個時辰,外面高玄“籲——”的一聲勒住馬,然後對裏頭的程穆之道:“主人,到了。”程穆之應了一聲,剛要帶着柳清言下車,卻聽着外頭突然一陣吵鬧,高玄有些猝不及防的聲音讓程穆之微微有些意外。
只聽高玄突然小聲地驚呼了一下,然後便是一個猛地往旁邊躲過去的架勢,“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說平陽那邊還要一個星期?”林安佑本來是想一個猛子紮過去,卻被他剛好避開,只好自己在一旁呆着,手上的扇子“呼啦”一聲扇開,一副風流倜傥的樣子,笑意滿滿:“我這不是着急回來看你嗎?暗翎這邊的事可多,再累着你可怎麽好?再說了,咱們主子不是剛好也來了?半年難得見上一次,今兒趕巧啊。”
程穆之此時正半抱着柳清言下車,還是背對着他們,然而卻已經知道是誰,便幹脆靠在柳清言的耳朵邊和他講話,“那個是林安佑,和高玄一樣是我的暗衛,雖然他看着有些玩世不恭,不過辦事也還算靠譜。”
柳清言輕輕地點了點頭,腳剛靠地就掙紮着把他推開了,然後往他們那邊走了兩步,簡單地問好和自我介紹:“高先生好,林先生好,在下柳清言。”其餘的也沒說,估計程穆之也該和他們提過,高玄仍然是非常平淡地應了一句:“柳先生好。”倒是一旁的林安佑圍着柳清言轉了兩圈,嘴裏還念叨着什麽這孩子一看便是能助主子成大業之人……
又過了一會兒,像是終于打量完了一樣,林安佑才笑着和柳清言問了聲好,然後突然又竄到程穆之身旁,一點都沒有下屬對主人的恭敬,“哎呦,稀客稀客,我還以為主子您就把暗翎扔給我們了呢,沒想到您今天還過來看看?”
程穆之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拍開,雖然要和他說話還要仰着頭,但程穆之在通常情況下都是直視遠方盡量避免和他有眼神接觸,雖說表現得十分高冷,但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高問題罷了。
沉下聲來故作嚴肅:“暗翎的人這個時候都還在訓練吧?我們先過去吧,阿言,你不要亂跑,跟着我。”說完又上前去把他的手抓在了自己手裏,推了一把林安佑,下巴往前點了點示意他去前頭帶路,而高玄則是牽着馬車,已經在前面走開了。
林安佑“切”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兀自歡快地奔向高玄:“小玄玄,我們今晚還一起睡嗎?我可從平陽那裏特意帶了好酒回來。”高玄臉一紅,也不看他,腳底生風一樣地往前走。
程穆之自己其實也是摸着路的,此時幹脆帶着柳清言一邊賞景一邊慢悠悠地往暗翎的莊子那邊去,路上順帶又和柳清言說了說高玄和林安佑,只是對于柳清言最感興趣的暗翎,只字未提。
又走了一會兒,柳清言眼前看到了一處較大的門府,有點像是山莊,程穆之帶着他進去,門口并沒有人看守,四處的牆壁有些高,進去裏面才聽見時不時傳來的操練聲。
只見入眼便是一大片空地,約兩千多號人整整齊齊地排成一個方陣,臺上并無将領,只是他們自己井然有序地在做着一系列的訓練,方陣随着訓練的不同而進行着變化,時而方形,時而角形,只其中的秩序渾然不變,絲毫不見混亂。柳清言此刻心裏驚詫大過驚喜,又被程穆之往前帶着,向更裏面走去。
過了一條小河,前面是彎彎曲曲的隧道和洞口,旁邊還陳着些梅花樁,幾個和他們穿着同樣衣服只是袖口處紮了個黃色絲帶的人在梅花樁上比試着,柳清言這才想起之前那些人袖口上綁着紫色的絲帶。心裏的答案呼之欲出,剛要開口,卻被程穆之拉到一座假山後面,更是別有洞天,柳清言這才意識到這山莊絕非像他看起來那樣大小,其中彎曲之處太多。
而這假山後頭,卻是袖口處系了黑色絲帶的人,然而并非在練武,有吟詩作畫的,有下棋彈琴的,更有甚者是在做飯制藥的,倒也有幾個是在讨論些策論經典,柳清言已經完全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果然,穆之是有準備的嗎?只是這些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到底還是自己平日裏被他那個樣子給蒙過去了……
程穆之帶着已經完全懵掉的柳清言看完了暗翎的基本組成,終于帶着他到一處涼亭處坐了下來,笑着等他問出自己心裏的問題。結果憋了半天的柳清言卻說了一句讓程穆之哭笑不得的話:“殿下,您擅養私兵,萬一被皇上發現,可是死罪一條啊……”程穆之聞言無奈地捏了下他的臉,“阿言,你傻了不成?你先看看,我這裏一共多少人?”
柳清言這才反映過來,方才一路看過來的人加起來不過三千人,在大周,只要人數未過五千,并不算養兵,也并不違背大周的律例,這才放下心來,程穆之又說道:“再說了,這暗翎明面上的主人可不是我,我不過是背後給他們偶爾供銀子的罷了。”
柳清言此時心中的擔心已經去了一半,冷靜下來以後自然也要把這件事情問清楚,只是一時心頭疑問太多,竟不知從哪裏問起了。程穆之似乎也看出來了,不等他開口就主動給他介紹起了暗翎:“阿言,暗翎現在的管理者,也就是明面上的主人,是高玄和林安佑,現下暗翎一共三千人,由三個陣營組成,人數最多的,是主力鬼陣軍,你剛剛也應該注意到了,是紫色絲帶的标志,第二個看到系了黃色絲帶的,是江湖上的一些能人異士,多掌握些奇門遁甲之術,至于最後系着黑色絲帶的人,是這裏養的門客。”
柳清言點了點頭,問出了自己憋在心裏好久的問題,“殿下,恕臣冒犯,臣想知道,殿下這裏……暗翎,是什麽時候開始着手準備的?”程穆之自然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想到這裏,再想想暗翎的來源,突然笑了一下,只是這一笑,帶了些莫名的不甘與難過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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