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顏妃看着恒德帝臉色不太好的樣子,猜測着是不是徐步雲為着這兩天的事情又故意惹皇上生氣,好讓恒德帝對他的厭惡多些,之後事發處置他心裏的餘地也就少些。然而嘴上卻道:“皇上過來臣妾這裏倒也不提前說聲,臣妾也好準備着好好伺候皇上,現下臣妾連沐浴都還沒來得及……”
一副嬌滴滴的可人樣兒,“等會兒皇上又該嫌棄臣妾。”恒德帝被她的溫言軟語說得火氣倒是下去不少。摟着她的腰就往裏面走,在徐步雲那裏憋了一肚子的火,不管是什麽,都在顏妃身上撒了個痛快。
身邊傳來恒德帝漸漸綿長的呼吸聲,顏妃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今日搜了各個嫔妃的宮中,自然是什麽都沒有的,明日一早便要去搜徐步雲的葳蕤閣,在這之前,最好還是和恒德帝支會一聲,雖說也算是後宮裏頭的,但畢竟是男寵,免得到時候再多些其他的事端。
果然第二日一早和恒德帝說起這件事時,恒德帝微微愣了神,想來是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往徐步雲身上想過,只是這件事情其他宮中也确實都無,想到這裏,恒德帝點了點頭道:“既是後宮事務,理當一視同仁,你要去查便去查吧。”
“是,臣妾知道。”顏妃向恒德帝行了禮,又替他把衣角整齊,目送着恒德帝出去了,便讓蘭溪進來給自己梳妝打扮,用完早膳便往徐步雲那裏去。
“顏妃娘娘到——”多福站在葳蕤閣宮門外通報了一聲,徐步雲似還有倦态,隔了一會兒才到外頭來迎,行了禮明知故問地說了一句:“顏妃娘娘今日怎麽突然到鄧生這裏來?”顏妃淡淡地撇他一眼,“宮裏頭前幾日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宮如今執掌鳳印,後宮諸事皆有權過問,前幾日各宮都查得差不多了,想來也只剩你這邊了。”
停頓了一下又道:“到底還是該查一下,否則難以服衆,鄧生你說本宮這話沒錯吧?”徐步雲佯笑道:“這是自然,鄧生自當配合顏妃娘娘。”
一邊說一邊往宮裏面來,顏妃身後跟着的幾個嬷嬷手腳麻利地就直奔徐步雲的卧房裏來搜查,動作幅度不可謂不大,葳蕤閣的衆人只見着自家主子臉色鐵青卻還是要笑着和顏妃娘娘狀似無事人一樣的閑話,卻不知一切都是徐步雲自己自導自演出來的。
搜了一通的幾個嬷嬷到顏妃面前道:“娘娘,全都搜過了,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
“哦?”顏妃一邊說一邊往徐步雲那邊看了一眼,徐步雲的眼神和她在空中一會,眼睛往自己牆上挂着的一幅畫看了看,又努了努嘴做了個口型。顏妃心裏自有計較,這徐步雲的城府當真極深,那些東西按理來說又豈是那麽好找到的?越是意外的發現,他身上的嫌疑才越無法洗脫啊。
心裏盤算着只道這人幸好不久就要離開,否則真要和他玩心計,自己又能有幾分勝算?顏妃在徐步雲的眼神示意下往他的那副畫走過去,笑着對他道:“鄧生這幅畫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本宮可否取下來好好欣賞一番?”
徐步雲裝作滿臉不願意然而又無法拒絕的樣子對着顏妃道:“娘娘随意。”顏妃也就把畫取下來,手上稍微帶了點勁兒,卻見畫後面突兀地掉了些東西下來,卻正是和那花橋私通的一些密信,徐步雲臉色變得極快,立刻“嗵”地一聲重重地跪下來求道:“娘娘……娘娘鄧生知錯了……娘娘放鄧生一條生路吧……”
眼見主子跪了下來,葳蕤閣裏的奴才也不得不都跪下來,但是衆人此時皆是面面相觑很是奇怪,按理來說後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主子得到風聲難道不應該把這些東西直接毀了嗎?怎麽還嚴嚴實實地藏在這?難不成他還舍不得和那宮女之間的這些東西?若不是顏妃娘娘因為意外發現……主子怎麽這般糊塗?
可他們又哪裏會想到自家主子這是在“一心求死”呢?
顏妃看着跪在自己腳邊“求情”的徐步雲,很是可惜地對他道:“鄧生啊鄧生,你做出這樣的事,本宮作為如今代管六宮事宜的人,又該如何放你一條生路?你在宮中,居然與一個宮女做出此等龌龊的私通之事!本宮真是……”說着嘆了口氣道:“本宮救不了你,若是徇私放你一條生路,後宮其他人會怎麽看?如今不管你有什麽話,都留着去皇上那邊去說吧。”
說完便拂袖離開,看也不看在自己腳邊哭得快要暈過去的徐步雲,心裏卻不禁汗顏,此人這收放自如的哭功也當真可怕……而徐步雲眼見顏妃離開,嘴角卻露出了一抹有些欣慰的笑容,事已至此,“死局”已定……
而跪在他身後的奴才們卻以為自己的主子哭得脫力趴在了地上,連忙上前将他扶起來,自然沒有注意到他臉上擺在現在這個時候堪稱詭異的表情。
只是此時葳蕤閣內也實在無人敢上前去和徐步雲說些什麽,安慰他說不礙事皇上那麽疼他一定不忍心罰他嗎?拉倒吧昨兒個晚上不是才把皇上氣走?到了這個時候,主子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誰沒事再上他面前去觸黴頭?一時之間葳蕤閣裏頭的氣氛頗為凝重,人人自危生怕徐步雲一個生氣在自己死之前先把他們給活剮了。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徐步雲自己坐在桌邊靜靜地坐了一個時辰,并沒有說什麽,直到晚間皇上讓蘇文全帶着他和地上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并去了顏妃的鸾儀宮裏頭。
楊妃自然也在,此刻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恒德帝坐在主位上,顏妃站在他旁邊,對着多福道:“去把外面的花橋帶進來。”多福得令,把在外面押着的花橋給帶進來,那花橋在司辛署呆了兩天卻已經是完全沒有人樣了,嘴唇脫了一層皮,面色蠟黃,唇色也顯得有些發白,然而似乎身上并沒有什麽傷,可花橋自己卻知道,這司辛署裏的人,折磨人的法子可從來不僅僅是在皮肉之苦上。
進來被扔麻袋一樣地往地上一摔,擡頭卻看見跪在自己前頭的徐步雲,眼裏有一瞬的喜悅然而卻瞬間面如死灰,果然他還是被抓着了嗎?自己在司辛署裏頭咬緊了牙關死不開口也保不住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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