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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趴在平民的身上吸吮民脂民膏,比古代世家的手段只會更加的酷烈, 可悲的是, 這個世界的平民是完全無法振臂一呼的。畢竟……十幾萬的平民百姓,都挨不住人家修真者一劍啊。

牛車在蕭起的憂慮中, 到了鎮子城牆的大門外, 這鎮子的城牆倒是讓蕭起稍微看見了一點修真.世界的進步, 城牆至少有四層樓那麽高, 古代別說是鎮子,就連一些小城也建不起來這種高牆。而且,蕭起猜測這種用了修真手段的城牆,該不只是一面牆那麽簡單,可能還有法陣之類的。

城門外頭已經有了兩輛等候的牛車, 該都是附近的村長拉着孩子過來選仙的。三爺爺安安靜靜的停在了他們後頭, 其他的牛車順着朝下排。無論成年的村民還是小孩子們,都一個比一個安靜,有秩序。但蕭起不覺得這是文明,他只看見了恐懼。

到了天明,蕭起将城牆看得更清楚了——就他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城牆上能看出許多斑駁的修補的痕跡。看來這個城牆不只是一個門面工程, 它被使用過多次,功勳卓著,每一道傷痕都昭示着這個世界的危險。

危險到來的時候,城外的村民有資格進入鎮子嗎?或者說,他們來得及在妖魔鬼怪的威脅下, 大老遠的跑到安全的鎮子裏來嗎?

如果妖魔鬼怪不是四面包抄,那其他地方得到消息後,或許還是能趕來的。前提是得到消息,如果沒得到消息,這些散落在世家城鎮四周的百姓,反而成為了一道血肉的屏障。

蕭起把自己悶進了被子裏,最近太喪,他的想法完全是帶着偏見的,他得冷靜一下。

靜沒靜不知道,反正蕭起挺冷的。

當城門打開,其他孩子都從棉被裏探出了頭來,看着鎮子發出各種驚呼聲。蕭起依舊躺着,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着那些大人們。不只是他們村的村長,其他大人們的表情,就算是笑着,也假得很。

城門并沒有士兵守衛,只個管事打扮的男人帶着兩個家丁站在城門口收入城費。所有人都得交,包括來送選仙孩子的大人們,也包括他們這些孩子。

——當地的世家也姓蕭,所裏這裏姓蕭的人很多,有的是真的蕭家的分支,有的則是改的,比如旺山村的蕭家,就是祖上特意改的姓氏,只為了能顯得與世家更親近些。

選仙是面向整個世家勢力範圍內的凡人的,是被強制要求的一件事,不來或者隐匿幼童者,次年賦稅翻倍。可明明是聽命而來,卻還得自己掏自己的入城稅。等于這一筆入城稅也成了每年強制要求的稅收。

村長交稅的時候,蕭起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的貨幣——玉錢。顧名思義,就是玉為材質的錢,玉質很糟糕,是灰白色的,模樣跟方孔銅錢很像,就是更厚,畢竟玉比金屬易碎多。

一枚一枚的玉錢都被村長用粗布仔細包裹着,拿取的時候,更是小心翼翼。

村長拿了兩枚,可收錢的還對着他搓手,村長只能一臉肉痛的又交出去一枚,可那收錢的不耐煩了,直接又從村長的手上奪走了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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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起覺得這絕對不是他心理陰暗多想,對平民的盤剝,是從多方面一起加重的。稍微有點奇怪,這是蕭家內部完成了一次權力鬥争的大換血,所以才新換上來了一群混蛋嗎?

衆人總算是能走過城門,然後就不能再前進了。另有幾個家丁站在城門口,告訴他們禁止牛車再朝前走了。

村長們都不是頭一次來的,看他們的情況,這同樣是今年新改的規矩。

孩子們都從牛車上走了下來,倒是不需要朝裏走太多,有個管事的坐在桌子後頭,衆人就在他面前排起了隊伍。

選仙的過程就像驗血,管事的用一柄玉刀劃破幼童的手指,然後将血滴入一個玉碗裏。只是這管事的用的器具可不是一次用心,玉刀就沒換過。孩子們的手割得有深有淺,有大有小,血也是多少不一。玉碗測了一個人,他随便用水涮涮也就拿來測下一個了。

村長悄聲告訴他們,碗發光了就是有仙緣,沒發光就沒有。

粗糙的操作,還有那個破破爛爛都開了縫的碗,蕭起可不信準确度有多高。這表明了世家對于從平民裏選仙的态度,很随意,可有可無,還偏向于無。選出來了他們只是多個仆役,選不出來,他們多一頭老牛。至于什麽平民百姓一招入選,日後飛升成仙,那無非是老百姓精神麻醉的說辭而已。

目前的所有情況加起來,蕭起是希望自己不被選上的。旺山村雖苦,但他還能在一定限度上把握自己的生命,若是真被選出來了,進了世家,他一個小童,那就是徹底的任人宰割了。

蕭起他們前邊的那個村子,明明有個女孩子的血沒讓玉碗發光,那小女孩都要過去了,管事的卻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捏着她的下巴,笑道:“有資質!留!”

蕭起聽見村長低嘆了一聲,他也知道為什麽這年的下半年,他爹總是讓他用水洗了臉就站外邊風吹日曬了——他現在皮膚黝黑,臉頰皴裂,完全沒讓人看第二眼的欲.望。

蕭起站在了他們村子的第二個,前一個女孩沒被選中,等他上前的時候,那管事竟然忘了刷玉碗,蕭起的血和前一個女孩的滴到了一起。

“哎呀呀!”管事的皺着眉叫了一聲,“算了,就這樣吧。無資質,過!”

村長趕緊推了一下蕭起,蕭起這小身板,給推得一下子就摔地上了。膝蓋大概是摔破了,他也沒吭聲,老老實實爬起來站邊上去了。

旺山村的四個孩子,一個都沒有被選上。他們選仙完了,那蕭家的家丁就過來推推搡搡的,村長卻不生氣,反而開開心心的麻溜的帶着四個孩子回去了。

等牛車走得看不見城門了,村長才摸了摸蕭起的腦袋瓜:“驢蛋子……你是個乖孩子,等你再長大點,就知道三祖爺爺為什麽不讓你去了。”

“祖爺爺,我知道……”蕭起低聲說。

回到村口的時候,蕭起看見了爹娘和二姐都站在村口,墊着腳抻着脖子,朝他們望過來。等蕭起朝他們擺手,爹立刻抱起了二姐,拉着娘,朝牛車跑了過來……

這一年的年後,村子裏又死人了,就是年前跟他一塊去參加選拔的三個女孩子,有兩個都病死了。

二姐知道了消息,回來吓得病了。娘煮了蛋羹給她吃,她卻哭着死活不吃:“娘,別送我走,我乖,我不吃東西。”

“傻孩子!傻孩子!”童氏抱着二姐就哭了起來,但……終究也是沒答應說不把二姐送走。

等到二姐病好,越發的沉默寡言了。

另外,娘又有孕了……明明該是喜事的,可爹娘卻在夜裏哭泣。懷孕的娘要不了幾個月就幹不了重活了,他們家的稅可怎麽辦啊。

“娘,把我也嫁出去吧。”不久前還哭着說不走的二姐,這時候卻反而站了出來。

後半宿,娘依舊在哭卻不是抱着爹,而是抱着二姐了。但她依然沒有說不讓二姐嫁人,即使這時候,二姐才八歲。要嫁人,也只能像大姐那樣,給人當童養媳。可留下她,交不起稅,一家子都得完蛋,讓二姐去做童養媳,說不定……說不定都能活命。

蕭起把嘴唇咬出了血,可他說不出讓二姐留下的話。

他能幹啥?撺掇他爹娘賣小吃去?誰買?他們家窮,村裏人八成都他們家這樣的。其他村子也是。小吃只能賣到鎮子裏,可他家也得付得起城門稅啊。就算借着錢了,作為一個平民百姓,敢支攤子,真賺了錢,下一秒立刻就有蕭家的家丁過來搶。

蕭起一夜沒睡,第二天聽到了蕭北根起來的動靜,他也坐起來了:“爹,我想了個法子,能讓取銀棘絲更方便些,您能聽我說說嗎?”

“我知道咱們家大郎是想讓你二姐留下,可是,我和你娘也是沒法子啊。”蕭北根的背更彎了,“是你爹我不好,不該碰你娘。但你太小了,你還取不了鐵荊棘。”

“爹!我是說有個法子,不是說讓我跟着去!”外頭雪至少有一尺深,就他這個不到三尺的身高,出去不是幫忙,是拖後腿,“您試試吧!要是真能更輕松呢?您就試一下!”

蕭起聲音太大,哭了一晚上,剛睡着不久的母女倆哼了兩聲似要被吵醒,但這時候蕭起也顧不得低聲了。

“……好!你說,什麽法子。”蕭北根看着蕭起,咬牙點了頭。

蕭北根已經被逼迫到了絕境,大姐已經被送走了,即便那戶人家是他和童氏細細找的,為人都說好,可他也連看都不敢去看上一眼。二姐也要被送走了,等驢蛋子滿了五歲也得交稅了,他難道又要把驢蛋子也送了?然後呢?孩子一個個都送了,最後就輪到他和自家婆娘一起上吊嗎?即使是三歲兒子的想法,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又有為什麽不去試呢?

蕭起觀察過村民們怎麽取鐵荊棘的,也在村民休息的時候,湊近觀察過鐵荊棘,稍微總結了一些這種東西的習性。

他讓蕭北根試的,是兩種法子,一種是在他結束了一天的勞作後,把木棍插.進挖掉鐵荊棘的空地。第二種則是拿一個破草筐,裝滿了土,然後把這個筐,放在已經挖淨了的空地裏。

蕭北根多年挖掘鐵荊棘,蕭起一提,他就模模糊糊的覺得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但細想卻又什麽都想不到。

不管成與不成,蕭起都讓蕭北根說這事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這個蕭北根倒是明白,甚至還反過來對蕭起道:“兒呀,若是成了,這名聲卻也只能讓我給你背着了,做個神童可是要丢命的啊。”

“爹,我知道。”修真界這種宗門與世家治天下的模式,看起來大家都很自由,沒有誰是統治者,其實跟奴隸制差不多。

“好。”蕭北根摸了摸蕭起的腦袋,踹上兩個涼餅,獨自走了。

蕭起則去了竈間,拿了兩個雞蛋,給娘和姐姐做了一鍋雞蛋粥。

快晌午的時候,童氏和二姐才醒了過來,童氏大驚,卻還是被蕭起拉住喂了一碗粥,又讓她提着個罐子,給蕭北根也送粥去。

二姐又有些起燒,童氏走的時候就讓她躺看上歇着。

“二姐,喝……”蕭起端着個破碗走到二姐面前。

二姐擡起頭,眼神有幾分陰沉,但一眨眼,陰沉盡去,幾滴眼淚從紅腫的眼睛裏留了下來。二姐抹了抹臉:“大弟,這是你做的嗎?”

“是我做的。”

“真好……大弟,等我也走了,你要照顧家裏,照顧以後的弟弟妹妹。”

“二姐,你放心吧!若是家裏再有事,到時候我也會去做人家的童養媳的!”

正喝着粥的二姐笑噴了出來:“你這傻蛋!”

蕭起的法子都是當天看不到效果的,一日無話,第二日一早蕭北根和童氏一起走了,沒多久,蕭北根就一臉喜色的回來了。

“有用!有用!”

鐵荊棘朝外生長到一定程度,貼地的根莖就會長出新的根須紮入地下,并與母株自動切斷。所以鐵荊棘看起來是一小簇一小簇的,其實完全就是一株長起來的。

取銀棘絲,用藥水泡,用錘子砸都費力,可最花時間的其實是從土裏刨鐵荊棘的過程,因為只是一夜,鐵荊棘的根就能紮很深,雖然它的根系沒有鐵荊棘的莖堅硬,但也要花上大力氣。刨根的過程,是要穿着木铠甲站在荊棘叢裏頭的,就算這世界的凡人體力要好得多,那也是凡人,體力消耗極大。

蕭起給蕭北根出的兩個主意都有用,第一個主意,鐵荊棘還真的順着木杆爬上去了,拽一下木杆,下頭就是鐵荊棘的根。第二個主意,直接就有一株鐵荊棘長在了草筐裏,根系都透過草筐的縫隙長到地上去了,這樣要挖斷荊棘根就很容易了,甚至蠻幹一些,直接把這筐提起來,将根系拽斷,也比用刨的省力氣。

“爹,那您今天把在草筐裏插着木棍。”

“哎!”

“然後明天帶村長去看。”

“哎!這事自然不能瞞着其他人,也瞞不住!”

“再跟村長爺爺說……這事暫時不能告訴其他村子。”

“哎……啊?”

“這兩年情況不太對,那些管事的定下的稅,不是我們拼命就能幹出來的。我不知道這些管事的是真不明白,還是別有所圖。一旦這些法子傳開,福禍難料。”

一開始蕭起也只以為那位管事的是貪婪,但附近管理村莊的管事們,都是如此,前些日子選仙的人也是那樣的,情況不對了。

每個人頭加五斤的銀棘絲,除了少數勞力充裕的人家,其他人家絕對是做不到的。明年……會是個染血之年。

蕭起必須要狠心了,他需要更多的情報,他要看一看,當因為剝削過度,底層人死傷慘重的時候,這些世家的上層會有什麽反應。

“……嗯。”蕭北根也點了頭。

旺山村祖祖輩輩不知道多少年下來,都沒有改變過的勞作方式,在短短數日之內,就幾經變化。

一開始,地上是擠擠挨挨的放着裝滿了土,上頭插着木杆的草筐,早晨起來,男人們就用鈎子把草筐一排排的勾出來。他們不用挖土了,直接将草筐放倒,木杆子一拔,就将荊棘□□了。

荊棘是順着木杆長的,所以特順溜,女人們喜笑顏開的直接将将荊棘紮成一捆捆的,扔進有藥液的水缸裏,這速度,已經是過去的幾倍了。

後來沒過兩天,草筐變成了鋪着稀疏草席的木板箱,且搭了兩三層的架子碼在鐵荊棘的地裏。

之前說死了的兩個三歲小姑娘,突然“活”回來了一個,蕭起猜,這是送到不知道什麽地方等死,又給接回來了。每天蕭家門口都會多點東西,可能是一碗醬,一顆雞蛋,一塊粗布,這都是村人送來的。

浸泡鐵荊棘的搖曳,和捶打,蕭起自然也有法子改進。但至少要等今年交稅的事情過了,他才會看情況,說還是不說。

村人很聽話,在村長吩咐了之後,沒有誰把自己村子的事情外洩。臨近村子的人賣兒賣女的事情聽說多了不少,可所有人都咬緊了牙,甚至童氏聽說大姐在“婆家”日日挨打,也只是自己哭泣,并沒有提起去把大姐要回來。他們是自私的,但在這種世界裏,必須這麽幹。

蕭起……有妹妹了。

可是因為太過操勞,和懷孕期間日日哭泣,童氏跟生蕭起的時候一樣,根本沒有奶水,家裏用的也是當初喂養蕭起的那一招,找鄰居借羊奶,再把羊奶混進米糊糊裏頭。

童氏生了孩子七天就下地去幹活了,他爹和其他村子裏的男人們的勞動強度更是大到可怕。人們也知道動腦子,改進的木板箱還有木板箱的架子,就不是蕭起,而是村人們自己想出來的改進法子。

他們不缺力氣,不缺勤勞,不缺智慧,就缺一個靈根……那就一輩子只能陷在泥巴裏。

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糧食充足,凡人早就死光了吧?

這一年的收稅的時候又到了……

“青、青陽村……被屠村了……”村長派了人去首先交稅的村子打聽——不能交稅的當日去,不然管事的可不管他是不是鄰村的,反正你在村子裏,那就得交稅。只能第二天去,這位打聽消息的村人,就帶給了大家這麽一個消息。

青陽村從老人到嬰孩,被殺得幹幹淨淨。修真者不會無故殺害凡人,因為怕天劫。但這些世家派出來收稅的管事,即便也是修士,但又有幾個能修煉到金丹?築基都今生無望,他們哪裏有這個顧忌。

當天村長就召集了各家當家的男丁,臨走的時候,蕭起拉住了他爹:“爹,要是村長說把多出來的銀棘絲送去其它村,你千萬攔住了。”

“大哥兒啊!你怎麽這麽狠的心啊!”他爹還沒說話,他娘就拽着他的脖領子哭上了,“大姐如今可也是外村的啊!”

“爹!這事更不對了!”蕭起被扯得喘不過來氣,還是耐心的跟爹娘兩人解釋,“就算青陽村全村都交的不足,他最多也該只殺幾個人便足夠了,全村無論男女老少都屠殺殆盡,他明年就少了一個村子的稅,即便再提高其它村子的稅收,要補這個缺也很困難。他目的如果是銀棘絲,那這麽做是最笨的法子。爹,而且我們村子的銀棘絲雖然富餘,但也沒辦法把周圍所有村子差的稅都補上啊。如果只添補幾個人家,那消息必定會外洩,到時候咱們村子必有大難!”

蕭起之前只是起疑,現在是确定有問題了。

蕭北根初時也跟童氏一樣,覺得這孩子心太恨,但聽他說了這麽多,有的懂了,有的沒懂,卻又知道必然是有道理在裏頭:“驢蛋啊,你、你再細說說。”

“唉……爹,時間來不及了。你把我也抱過去吧。就說我娘不舒服,二姐一個人看不了兩個小孩子,不得已把我帶去。我在您耳邊細說,我說什麽您就跟村長說什麽。”

“哎!好!”蕭北根抱着蕭起匆匆走了。

村長說的果然是銀棘絲送去其他村子的事情,青陽村是個大村,跟旺山村也有婚假往來。他們出了這事,必須得說一聲。

之前因為蕭北根的提醒,村長讓村人不要講自家富餘的銀棘絲私自送去給親戚或者賣掉。如今就有兩家在青陽村有親的人家,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蕭北根。

“村長,諸位,這銀棘絲前往不能朝外放,不然咱們村也得……也得死絕。”蕭北根強忍着瞥兩眼自家兒子的沖動,這話說出去,他自己腳底板下面都冒着涼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再有新的世界了,以後就這兩邊左右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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