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雨天
裴枝回去的時候,陸嘉言已經結過賬了。
大少爺屈在這狹窄的桌椅間倒也不嫌棄,左手夾了根飯後煙,靠着椅背在回消息。
見她過來,陸嘉言俯身将手裏的煙掐掉,掃了眼她面前沒動幾口的盤子,“還吃嗎?”
裴枝對這種東西不貪,嘗過味就不想吃了,她搖頭:“走吧。”
“行。”陸嘉言把手機揣回口袋,拎着自己的外套站起身。
路過沈聽擇那桌時,裴枝垂眸和他碰了下視線。
頭頂霧霭的燈泡亮着光,空氣裏還帶點潮濕的黏糊勁,那麽短短幾秒裏誰都沒先移開眼。
直到走出燒烤店。
外頭月朗星疏,穿堂風混着濃郁的桂花香,吹散兩人身上的那股油煙味。
裴枝低頭踩着影子在走,突然被陸嘉言扯着手臂換了一邊。她奇怪地擡頭,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就看見逼仄的弄堂裏迎面走來兩個醉漢。
她識趣地往旁邊靠了靠,只當沒看見。
兩人又沉默地走出一段路,遇上巷口的紅綠燈,陸嘉言停下腳步問:“國慶什麽時候回?”
紅綠燈下面是塊LED顯示屏,裴枝看了會,沒再模棱兩可地答,“就30號下午吧。”
“一起走?”
裴枝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偏頭看着陸嘉言的眼睛兩秒,“随便。”
陸嘉言了解裴枝,她一般說這話真就是随便,或者準确來說,她對這種事根本不上心。
紅燈變綠,他淡笑一聲:“那行,到時候我來安排。”
裴枝點頭。
醫科大和北江大學是兩個方向,裴枝沒讓陸嘉言再送,兩人就在這個路口分道揚镳。
陸嘉言站在原地看着裴枝的背影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後,才轉身離開。
裴枝也等到身後那道目光消失不見,沒繼續往前走,而是拐了個彎。
大馬路的車燈一點點被她抛在身後,腳下是經年累月的石磚縫隙,雨後青苔瘋長,纏住了滿地落葉。夜色照進來,一片荒蕪。
不遠處有人靠着牆,黑色帽衫被風掐出精瘦的腰身,額前碎發耷拉下來戳着眉骨,五官淩厲又深邃。
裴枝走過去,看着沈聽擇那張臉在黑暗裏清晰了起來,開口問道:“你找我?”
沈聽擇不置可否,就這麽盯着她片刻笑了下,“膽子這麽大啊。”
裴枝不太理解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什麽?”
沈聽擇又靠近一步,目光往下,唇角的笑明顯藏着壞勁,卻又壓不住那點張揚,放在一起很矛盾,“男人叫你來,你就來啊?”
裴枝靜了幾秒,擡頭看向他,清淩淩的一雙眼眼睛變得特別無辜,跟真不懂似的,“你會把我怎麽樣嗎?”
晚風吹過,沈聽擇沒忍住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下一秒裴枝後退拉開兩人之間暧昧的距離,也往沈聽擇對面的牆上一靠,手插在口袋裏,那截先前看不清的馬甲線露了個大半,黑色闊腿褲垂感很好,襯得她腿又長又直。
她下巴微擡,眼底的那點純沒了,冷着張臉淡聲提醒:“沈聽擇,我沒你這麽閑。”
言下之意,有事說事。
沈聽擇被面前的人甩了臉色也不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哼笑,“不閑就別來啊。”
說完他攤開掌心,一張印有裴枝姓名的校園卡就這麽躺在那兒。
裴枝借着月光看清,愣住:“……怎麽在你這?”
“你問我?”沈聽擇覺得好笑,漆黑的瞳孔審視着她,“不是你故意掉的嗎?”
“……”裴枝想不出自己是什麽時候落下的,但也知道有些事只會越描越黑。她輕飄飄地否認一句,伸手去拿,指尖劃過沈聽擇的掌心,沒多少溫度,“謝謝。”
“不用。”沈聽擇沒當回事地應她一句,“走了。”
兩人朝反方向擦肩而過。
周一久違地見了太陽,溫和地從窗戶透進來,卷起人的困意。
講臺上老教授眉飛色舞地在講西方雕塑史,從米開朗基羅到賈科梅蒂。
裴枝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一副沒睡醒的樣,面前攤着的課本草草标注了幾處重點。
被點到名了,她倒是還能站起來扯兩句。
等人坐下,許挽喬戳了戳她問:“昨晚沒睡好啊?”
裴枝把臉埋進手臂,有氣沒力地嗯了聲。
“怎麽了?”
好一會裴枝才搖頭。
她不可能告訴許挽喬,她夢到沈聽擇了。
夢裏還是在那條昏暗的巷子,沈聽擇也還是那身衣服,咬着根煙靠在牆邊,只是領口有點松散地垮着,鎖骨性感,青白的煙霧從他的薄唇中溢出,從下颌線一點一點往上蔓延。
而她卻不再站在他的對面,而是被摟在了他懷裏。
兩人沉沉對視很久之後,她伸手勾走了他手裏那根煙,踮腳親上去。耳邊似乎還有他的低笑,他捏着她的下巴,抓着她的手,按到身後的牆上,反客為主地一點點加深。
很深,也特別用力,呼吸纏在一起,越來越重。模糊的視線裏有他起伏的胸口,繃緊的下颌線,唇舌交纏的觸感也都無比清晰。
裴枝完完全全是被驚醒的,在淩晨兩點十七分。
她在和沈聽擇接吻。
真他媽的瘋了。
裴枝生怕一閉眼又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就這樣捱到天亮。
結果耳邊許挽喬接着在問:“沈聽擇衣服那事怎麽說的?”
裴枝一口氣堵着,聲音都帶了點不自知的冷硬:“還沒說。”
許挽喬不疑有他,哦了聲,沒再多問。
然而下課回到宿舍後溫寧欣又過來問她加上沈聽擇的微信沒,裴枝剛要敷衍兩句,旁邊的辛娟插了句嘴:“怎麽了嗎?”
許挽喬不以為意,“喏,還人家衣服喽。”
辛娟這才看到還搭在裴枝椅背上的那件男士沖鋒衣,她遲疑地問:“這是……沈聽擇的?”
許挽喬一聽這話樂了,和她當初問的一模一樣。
裴枝卻沒什麽情緒,只看了辛娟一眼,淡淡地嗯了聲算作回應。
到了中午吃飯,許挽喬說想去新食堂吃黃焖排骨,裴枝無所謂,就陪着她去。
結果緊趕慢趕到那,還是賣完了。
許挽喬不死心地問打飯阿姨:“真的沒有了嗎?”
打飯阿姨擺擺手,操着一口不算标準的普通話,“沒有咧小姑娘,下次想吃要趕早啊。”
兩人只能随便點了份馄饨,吃完從食堂出來的時候裴枝看見微信上多了一條新消息。
Pluto:【下午七八節課我有空,西操籃球場。】
裴枝腳步放得慢了點,牙齒細細地咬着下唇,騰出手回他:【好。】
下午五六節剛好沒課,裴枝補了一覺才感覺活過來了。
她洗了把臉,拿上沈聽擇的衣服出門。
三點的太陽不算太烈,但曬久了還是有點發燙。裴枝從背陰的圖書館後面繞到西校區的操場,綠白交錯的籃球場就在眼前。
籃球場上這會人不少,形形色色,可裴枝就是一眼看見了那道颀長的身影。
沈聽擇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球服,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陽光灑在他柔軟的黑發上,風一吹,露出光潔的額頭,跑動間全是少年的意氣風發。
裴枝在旁邊坐了會,他們那場球才結束。
她看見梁逾文大喇喇地撩起衣服擦汗,引來周圍幾個女孩的竊竊私語。
但沈聽擇明顯沒那心思,他只用手背抹了把汗,意有所感地回頭,将裴枝打量的視線抓了個正着。
他勾唇笑了下,剛要走過來,一個女孩跑上前擋住了他的路。
具體說什麽裴枝聽不見,她只能看見沈聽擇偏頭聽完,神情算不上冷漠,但隔着老遠還是能感受到疏離。他随手指了個方向,好像是對着她的,也可能不是。
那個女孩最後一臉失望地走開,手裏那瓶水也沒能送出去。
陽光被遮住,沈聽擇走到了裴枝面前。他沒讓裴枝站起來,自顧自在她身邊坐下,手肘懶散地搭着膝蓋,問她:“等很久了?”
裴枝把手裏抱着的衣服還給沈聽擇,“沒,就一會兒。”
沈聽擇接過,視線落在她手裏那瓶還沒開封的礦泉水,和她商量:“借我喝兩口?”
裴枝覺得莫名其妙,有些話就這樣脫口而出:“剛剛不是有人給你送麽?”
沈聽擇聞言頓了下,然後漫不經心地笑開,腔調拖得很慢:“都看見了啊。”
裴枝別過眼,突然覺得這九月末的太陽還有點灼人。
沈聽擇肩膀往裴枝那兒傾,壓低了聲問:“原來謝我這麽多回,就嘴上說說啊?”
尾音被他勾起,帶着點不滿。
話說到這份上,裴枝也懶得再和他争辯什麽,把那瓶水扔進他懷裏,“給你。”
沈聽擇淡笑着拿住,三兩下擰開瓶蓋,仰頭灌了幾口。大概是真渴了,他喝得有點急,幾滴水順着他的喉結往下滾。
裴枝錯開視線。
那邊梁逾文也看見裴枝了,過來和她打完招呼,似笑非笑地問:“你也來看打球啊?”
裴枝不想扯太多,就模棱兩可地嗯了聲。
兩人又當着沈聽擇的面聊了會,直到許挽喬一個電話把裴枝叫回去。
梁逾文目送裴枝離開,撞了下沈聽擇的肩膀,“這水誰的?”
沈聽擇睨他一眼,“關你屁事。”
梁逾文賤兮兮地呦了聲,湊到面前問:“那也借我喝口呗?”
沈聽擇撂下一句自己買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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