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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來者。
今天不是趕集日, 人沒有那麽多,連攤位也少開許多家,和往常一樣。
葉君書經常往縣城跑,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 所以這次只是将昨天打到的獵物送去酒樓。
胖叔已經知道李叔離開的消息, 安慰似的拍拍葉君書的肩膀, 還鄭重表明,他家酒樓只會收葉君書送來的野物,而且價錢還和原來的一樣,葉君書自是感謝不提。
離開酒樓時, 背簍裏還留下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葉君書是準備送去給雷叔和盼哥兒的,他每次去買肉, 雷叔都給他打折,久而久之葉君書其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賣肉的,通常也不缺肉吃,但是想來, 他們也很少能吃到野味,這只野兔就送給他們換換口味吧。
葉君書過去市場時,顧客不見幾個,附近攤位老板都聚在一起,在遮陰處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葉君書走過去就受到熱烈歡迎, 雷叔起身迎過去笑道,“舟小子今天這麽有空啊!”
葉君書笑着應道:“是啊,難得有時間, 就順道過來看看雷叔您。”
雷叔的生意和平時一樣,不好不壞,攤位上還有小半扇豬肉。
雷叔以為他是來買肉的,就回到攤位招呼道,“這次還是往常一樣的嗎?”
葉君書搖搖頭道,“不,我就來只豬手吧。”最近天氣還熱,本來就沒什麽胃口,這段時間天天吃肉,孩子們也其實也已經吃得有點怕了。
葉君書可不想一下子補得太狠了,索性先緩緩,上次路哥兒做得酸豬手,孩子們挺愛吃的,幹脆再買些來。
“雷叔,我不急着回去,等我回去再給我吧。”
“行。”雷叔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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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盼哥兒沒在,便笑着道:“盼哥兒今天沒來呀?”
雷叔笑道,“在家裏繡契衣呢!”
葉君書和雷叔一同蹲在陰涼處,一邊納涼,一邊聊天,還能聽隔壁漢子談天說地侃大山。
還讨論起盼哥兒明年的酒席,葉君書問道:“雷叔,平時似乎沒看你家有什麽親戚在這一邊,是這樣的嗎?那天人會很多嗎?需不需要我過去搭把手啊?”
雷叔笑道,“到時只管上桌就是,盼哥兒他阿姆還有個外家,平時對盼哥兒也是盡心盡力的,就在隔壁縣城裏呢。”
葉君書想了想,便笑道:“那盼哥兒和他外姆麽的關系豈不是很好?
等盼哥兒結契了,以後難有機會去看他外姆麽,心裏指不定怎麽難過呢!”
“沒想到你小子這麽關心盼哥兒。”雷叔拍拍葉君書的肩膀,“盼哥兒在家裏也老是念叨,若他有個弟弟像你這般就好了。”
葉君書不好意思的道,“您也知道,我家裏如今沒有什麽正經長輩,小子如今是想多見識見識場面,倒是以後萬一遇到差不多的情況也知道怎麽處理。雷叔您可別覺得小子逾矩了就好。”
“不會不會,你關心盼哥兒,我高興都來不及!”
雷叔想了想,覺得将來結契後盼哥兒說不得見不了幾次他的外姆麽,說不定真會偷偷傷心,雷叔自然是舍不得他難過的,便道:“改天我送盼哥兒去他外姆麽家住一段時日,等入冬前再接回來。”反正這個時節沒什麽重要事情可做,且繡契衣可以冬天再做,趕得及。
盼哥兒知道一定很高興。
葉君書笑了笑。
雷叔關心地問道:“舟小子你如今也有十四五歲了吧?該說親了吧,有沒有喜歡的哥兒啊?”
葉君書不好意思道,“小子如今的情況,哪能拖累別人家的哥兒,再說我年紀還小呢,家裏的孩子也還小。”
“你小子長得精神是受個歡迎的,只是家境狀況确實是個問題。”沒有正經長輩在,家裏還有那麽多要養的弟弟,舟小子想說親,有點難度。
雷叔憂心忡忡地。
葉君書來縣城次數多了,自然會引起注意,尤其是家裏有适齡哥兒的人家,長相招長輩和小哥兒喜歡不說,腰板永遠挺得筆直筆直的,整個人一看氣質都不一樣。
雖說打聽到是雙親俱亡家有數個幼弟要養時吓退很多人,但是還是有些人家不願輕易放棄的,只是考量得更多了,不然,恐怕這段時間,葉君書家早就被喜郎踩爛門檻了。
葉君書嘴角一抽,“我現在還小呢。”他這個年紀放在現代,還是個初中生,這就要說親了?
雷叔一看的确是,葉君書雖然這段時間個子竄得老快,但是還沒經歷變聲期,在他們看來的确是還沒有長大。
只是孩子們都是長到十四五歲這個年紀就開始相看談契的,看個一年半載的,談好後還有結契的前期準備,零零碎碎下來,等正式結契時,也有十七八歲了,剛剛好。
雷叔還想說,葉君書迅速轉移話題,他指指幾米遠的說得熱火朝天的幾個大漢,“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我們過去聽聽?”
然後迅速挪位湊過去。
要知道糙漢子之間也是有話題的,混跡在市井鄉野之中,聽着他們說着八卦,還是挺有趣的一種體驗。
只是男人間嘛,除了聊些外頭的事,就愛開些黃腔了,沒多久他們的話題就轉移到哥兒身上去了。
葉君書在一旁聽得面紅耳赤,雖說自認年紀大了,但他還沒有過對象,那些事他只是知道個理論,沒實踐過。
不過說真的,他的确有幾分好奇,這裏的……咳,嗯!
漢子們一看葉君書面嫩,就知道是個雛兒,于是說得更歡了,美其名曰傳授傳授葉君書經驗。
葉君書被侃得快要冒煙,偏還裝作十分淡定的樣子,最後聽不下去了,忙拱手要告辭。
走之前得先把買的豬手帶走,雷叔将葉君書要的稱好,還多割半掌瘦肉搭送。
葉君書想起自己要送的東西還沒給,便從背簍裏取出一只兔子,“平時您每次少收這麽多錢,小子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次我打獵到一只兔子送您和盼哥兒嘗嘗鮮。”
“這……雷叔怎可收你這兔子?往酒樓賣可得不少錢,快拿去賣了。”
雷叔後面每次少算一點肉錢,不過是可憐這個孩子無父無姆的生活不易,雖然知道舟小子是個有能力有出息的,但在雷叔眼裏,還是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孩子,哪能占這個孩子的便宜呢?
雷叔是堅決推拒的,但葉君書口才比較好,三言兩語就将雷叔說得沒了拒絕的理由,不過這次的肉錢是執意不收了。
于是最終葉君書送一只兔子出去,收了一整個豬手的回禮。
雖說時辰還早,葉君書已經準備回去了,在縣裏沒什麽事可做,還不如回去陪陪孩子們。
他買了些零嘴,正準備打道回府。
“子舟!子舟……”
身後傳來喊聲,莫名有點耳熟,他回頭一看,秦耀良正一邊揮手一邊朝他跑過來,神情十分興奮。
葉君書停下腳步,師兄?
見到熟人他挺高興,沒想到臨走前就碰見了。
秦耀良跑到葉君書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興高采烈道,“我看到你的背影就覺得是你,沒想到真是!子舟,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什麽事?”
秦耀良十分寶貝的将懷裏的一本書拿取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他,然後十分期待的說道,“你看看。”
葉君書接過來,但沒有立即打開來看,他看了看天空,十分火熱的太陽還高高挂在天上,頓時有些無語道,“你要我在太陽底下來看?”
秦耀良也看了看日頭,然後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葉君書就近進了一家店。
他殷勤的端茶送水,伺候着葉君書坐下。
葉君書喝了口水,擦擦汗,歇了會兒,才慢裏斯條的打開書本,當做沒看見秦耀良的緊張期待焦慮不安。
這一看下去,葉君書的感官情緒竟被這本書的故事內容吸引了進去。
葉君書沒想到師兄的故事敘述能和串聯能力竟然還真不錯,他斷斷續續寫的那些梗,前後順序不搭。
秦耀良竟然将它們捋順串聯起來,而且故事的發展,還和他寫的具體內容大致,并且還擴展開來。
他沒看過白蛇傳的原著,記得的劇情都是從電視上看來的。所以他不知道這本書的劇情內容和原著有幾分相似,但是在葉君書看來,這本書不比原著差罷了。
他想,說不定秦耀良還真有成為一代文學家的潛質。
見葉君書細細看了前十幾頁後快速翻閱浏覽後面的內容,秦耀良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知葉君書會給出什麽樣的評價。
等他看一段落,秦耀良不自覺握緊雙拳,期待地問,“怎、怎麽樣?”
葉君書看秦耀良半晌,在對方亮晶晶的目光下,最後點了一下頭。
給出三個字評價,“很好看。”
秦耀良似是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呆住了,直愣愣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葉君書眨眨眼,師兄不會是吓傻了吧?正想喊他回神,秦耀良猛地蹦跶起來,還一邊笑一邊跳,“我就說!憑本少爺的聰明才智,怎麽可能寫不出好看的話本來?讓你小瞧我!”秦耀良握拳朝虛空揮幾拳,整個人昂奮得不得了。
葉君書扶額,看着秦耀良頗覺無奈。
秦耀良激動過後,撲過去抱着葉君書的頭狠狠啾一口臉頰,葉君書拼命抵擋都擋不住。
他笑得像個傻子,“子舟子舟!多虧了你的故事!不然我還真寫不出來,等将來咱出名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葉君書不停地抹臉,滿臉嫌棄,不是說古人都很矜持含蓄的嗎?親什麽臉,以為自己是白白嫩嫩可愛可萌的小孩子嗎?
“你準備将這話本賣給誰?”他們縣城偏僻,學子不多,想造成影響力推廣什麽的都很有難度,再好的話本,也得有讀者會欣賞啊!
“書肆那老板有門路,賣給他就好了。”秦耀良揚眉,而後雙手叉腰,下巴差點仰上天,“不過,本少爺可沒那麽容易就賣與他,讓他當初看不起我哈哈哈……”
葉君書:“……”
算了,他這個擔心十分多餘,先生在縣城開私塾教書二十餘載,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關系網,師兄知道的絕對比他還多。
秦耀良已經在暢想書肆老板如何向他低聲下氣如何奉承他了,不枉他連續半個多月挑燈夜戰,哈哈哈哈……
葉君書拍拍他的肩,“你加油!”而後背起背簍,“我先回去了,等出書了記得給我一本。”
秦耀良點頭,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去找書肆老板了,便沒挽留,抄起寶貝話本塞懷裏,興沖沖地跑出去,走得比葉君書還快。
被留在原地的葉君書:“……”
算了,習慣就好。
時辰尚早,葉君書沒找到順風車,又不想等,幹脆自己走路回去,反正他腳程快,也已經認識路了,還能省個錢。
而葉君書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一輛豪華自己的馬車在兩側快馬伴同下急速向豐城縣城門方向駛來。
馬背上的人皆同一護衛裝扮,腰間跨刀,眉宇間帶着一股戾氣。
一行人在灰撲撲城門口停下,趕着馬車的其中一個矮胖的漢子一看這破舊的模樣,頓時苦了臉,但還是迅速跳下馬車,弓着身子朝馬車裏的人恭敬道:“二爺,豐城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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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