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長公主(六)

後宮的嫔妃們對靳囡“非禮”了皇後的态度出乎意料的統一,并且都選擇了緘默不言。按道理,皇後該是追究靳囡以下犯上的罪名的,畢竟此事還有失皇後清白,而皇後卻沒有半分計較,反而倒讓人難以琢磨透。

很快,靳囡“非禮”了皇後的消息還是不胫而走。

榮華宮內,靳囡聽聞了宮內傳開的謠言,氣得摔了兩個花瓶,“什麽玩意兒!我非禮她?”

相卉在一旁站着,想要拉住靳囡又不敢靠近,“娘娘,那是宮人們嘴雜而已。”

靳囡氣得跺腳,也不顧什麽禮面了,“放屁!這根本就是扭曲事實!明明是她……”她噎了噎,咬牙切齒地咽回了下半句。

相卉立刻識趣地低下頭保持沉默。

地板上滿是支離破碎的花瓶屍體,靳囡站在中間有些氣悶地擺袖,眼角餘光又看到門廊外的花瓶。正當她蠢蠢欲動的向最後一個花瓶走去的時候,舒亦瀾已經派人送了一堆東西過來了。

攜帶賞賜的是舒亦瀾的心腹,也是她身側的管事姑姑,懷雁。別看懷雁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面相普通,性子還頗為沉默寡言,但她的身手卻絲毫不比皇帝的貼身侍衛之差,那是是舒亦瀾的爺爺特意為她挑選的。

皇宮對于舒家,大抵是可有可無的。也只有舒有一昧的以為皇權至上,帶有惡意的,将舒亦瀾推了出去。說着好聽是做皇後,難聽一些就是将舒家拱手送給了老皇帝。也難怪舒老将軍氣的很。

“芸貴人,奴婢奉皇後娘娘旨意,特意挑選了一些細絹布匹與您,以安您今日受驚的罪過。”懷雁不準痕跡的看了看靳囡身後一地的花瓶碎片。

話音剛落,侍衛們擡着兩個大箱子進來了。

靳囡抽了抽嘴角,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露出标準假笑,“多謝皇後娘娘賞賜,請務必轉告皇後娘娘,妾身對皇後娘娘的寬容大度感激不盡。”

靳囡使了個眼色,相卉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玉镯遞了過去,“請姑姑務必收下。”

懷雁沒有推拒,用細帕包好後又帶着人離開了。

“我覺得皇後娘娘人還挺好的。”相卉小聲道。

“是嗎?那你跟着她啊!”靳囡甩下一句,拔腿就往外面走,“我出去散散心,你別跟着我。”

“可是……”

靳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斷了相卉的欲言又止,“我回來之前要收拾好一切。那老皇帝估計晚上還要過來的。”

相卉只能點點頭,小跑着去拿掃帚了,“是。”

心情暴躁的靳囡,好一通亂走,然後不負衆望的迷失了方向……

又一次尋路失敗後,靳囡放棄了掙紮,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劃着,現在只能寄希望于相卉能夠想起她的存在了。

靳囡嘆了口氣,再次感嘆自己的每一次作死都作的十分完美而無懈可擊。她又想了想後路,目前只要順着劇情發展,不讓反派黑化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只要等老皇帝被元澄的藥差不多掏空身體的時候,放信給舒亦瀾。舒亦瀾一察覺就會有所警惕,然後舒家就不會被覆滅,舒亦瀾應該也就不會黑化了。

犧牲一點榮華富貴算什麽?雖然她真的舍不得。至于自己,估計也得想想後路。比如,去哪裏養老比較好……

“咔擦”“咔嚓”……

富有規律的腳步聲在林間回響,不緊不慢。靳囡驚喜地站起來,準備去偶遇拯救她的貴人。

“有人嗎?”興許是那頭也聽到了腳步聲,于是揚聲問道。

“咳,有的!”靳囡咳了咳嗓子,飛快地答道。

不遠處的小道上,提着食盒的女子身影逐漸出現。來人很快被靳囡的樣貌驚豔了一番,徹底看見靳囡一身的打扮時,又俯身行了個禮,“您是宮裏的哪位娘娘嗎?”

“芸貴人。”靳囡高貴冷豔地開了口,仿佛之前回應的熱切瞬間蒸發。她确實沒想到宮裏還會有不知道自己名諱的人。

“拜見芸貴人。”

靳囡繼續高貴冷豔地點了點頭。

“貴人是迷路了嗎?”桃杏探了探腦袋,往四周張望,“您身邊的丫鬟呢?”

靳囡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不自然地把頭扭到一邊,“帶本宮出去,重重有賞。”

“好嘞,娘娘。”

得到旨意的桃杏迅速調轉方向,帶着靳囡開始找路,“這地方過于偏僻,來這的宮人們經常迷路,如果不是經常往來的話,很難自己找到路的。”

“你是哪個殿的?”

“奴婢是守門的,”桃杏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因為守的大殿過于偏僻,所以基本上對宮裏的事情還很不了解。”

靳囡沉默了一會,驀然開口,“既然這樣,不如跟着我吧。”

“诶?”桃杏驚訝地轉過頭,眼中滿是欣喜,“可以嗎?”

“嗯,你喚作什麽?”

“桃杏!”

——

鳳儀宮。

懷雁正畢恭畢敬地彙報着,“芸貴人似乎剛發過火,內室的地板上能夠看見許多花瓶碎片。對于您的賞賜,她讓我轉告您,她非常感激您的寬容大度。”

屏風內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聲,“再送幾個花瓶給她。”

“是。”懷雁正準備退下,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榮華宮送了一個玉镯。”

“留下。”

于是,等到靳囡回來的時候,舒亦瀾送的花瓶正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她的殿前,不僅品種不一,還花樣繁多,大小不同。

相卉抱着掃帚,和靳囡一樣茫然,“皇後娘娘說,讓您随便砸。”

靳囡都氣笑了,剛想一腳踹上最大的花瓶,又被相卉手忙腳亂的攔住,“娘娘!您別沖動啊!”

靳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身後有些膽怯的桃杏,“你帶帶她,她以後和你一起伺候本宮。”

“可是……”相卉在靳囡耳邊低語,“能夠信任她嗎?”

來的路上靳囡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她皺了皺眉,“如果不忠心的話,該怎麽做你也應該知道。本宮現在需要的是忠于自己的人,這有關于後期的計劃。”

這下相卉沒有再說什麽了,她低頭應允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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