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八回
暮雪皚皚,斷崖森然,險峻奇峰,這裏是由一片白一片白雪覆蓋着的鐵棧山。
鐵棧山本來不叫鐵棧山的,它原先是沒名字的,在郁郁歲月中,沉寂了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的歲月。鐵棧山上除了巨石蒼松,白雪飄飄外,幾乎無任何東西可瞧,可看。在它最險峻的一條山棧上有一條由鐵鏈栓制成的鐵橋,鐵橋懸置于雲霧渺渺的崖上,另一頭是對面的奇峰。
這地方常年無人,除了砍柴的樵夫,打獵的獵人會上這個地方外,基本不會有什麽閑人閑得發慌跑到這個地方來。
此時,偏偏就有人閑得發慌跑到鐵棧山來了,那是一個少女。她穿着件月牙白的衣裙,素色的裙擺處繪着一朵又一朵紅梅,好看極了。長發半挽,檀木做的木簪子插在半挽的髻上,她披着件淺紫色錦緞做的鑲白毛邊的帶帽披風,手裏提着個宮燈,一雙眼發直般的瞪着對面煙霧缭繞猶如仙境的奇峰。
薄薄的煙霧袅袅而升,使得奇峰看在別人眼裏是忽隐忽現的。
突然,忽隐忽現的煙霧裏出現了一條人影。見到影子,少女發直的眼睛裏迸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她一手提着燈,一手拎着裙擺,往前走了幾步。“無缺?”
人影慢慢靠近,待煙霧散去時,花無缺那張挺俊的身姿出現在了少女的面前。
花無缺的手裏抱着一只小小的獅子,那是只雪獅,全身無一點雜色毛,除了額頭處一撮如淚痣般的黑毛。它似乎剛出生不久,一雙眼都還睜不開,小小的就跟只剛出生的小貓咪似的。
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小雪獅的鼻子,粉嫩嫩,濕潤潤的特別可愛。“不知道把它賣了能值多少錢。”
花無缺:“……”這小家夥就算能賣,也沒什麽人敢買吧?
剛說完,單琉璃轉念一想,正色道:“獅子肉好吃嗎?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把它烤了吃掉吧。”
花無缺:“……”他帶這只還未斷奶,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小雪獅給她,不是為了賣錢和烤來吃的。
小雪獅未斷奶,眼睛眯成一條縫隙,連睜眼都不會,它似乎有些怕冷,一個勁地往花無缺的懷裏鑽。他與單琉璃來這鐵棧山是為了尋傳說中的水露仙花,傳聞水露仙花有玉骨生肌、起死回生之效,六十年也就開那麽一次花,尤為珍貴。這兩天,他們一直蹲在這鐵棧山,等這朵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水露仙花開花,沒想到今兒個這花真開了,實乃他們之幸!
瞅着裝在竹筒裏的水露仙花,單琉璃有些頗為失望,想象和現實的差距果然很大。“這水露仙花長得也就這樣,一點也沒想象中那麽好看。”
花無缺笑道:“不喜歡了?”
單琉璃道:“長得就這樣,還不如路邊的野花好看呢!”
花無缺道:“那……扔了?”
單琉璃道:“別,咱們可以賣錢啊!這水露仙花一定很值錢!!賣到藥店,怎麽也該一錠金子!”
聽了她的話,花無缺只能無奈地看着她。
鐵棧山的風尤其淩冽,在這冰天雪地裏,呼嚕嚕刮在人臉上,猶如被刀割開皮膚,疼得厲害。
她伸出手捧住花無缺的臉,問道:“冷不?”
花無缺微微一笑道:“不冷。”
單琉璃伸手抱住他,将自己的臉貼上埋在他懷裏的小雪獅的身上。軟軟的一只,貼在臉上,暖暖的,單琉璃眼兒微眯,道:“我覺得我們現在就像一家三口子。給小雪獅披上小襖,裹一裹,不瞧個仔細,還以為是小孩兒呢!”
花無缺聽罷,不自覺将她抱得更緊,那夾在中間的小雪獅似不舒服,小小的掙紮了一下。
“琉璃。”
“嗯?”
“我們成親吧……”
猛地擡起頭,單琉璃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她似乎幻聽了,不然怎麽會聽到花無缺對她說‘我們成親吧’這句話?這一定是夢,一個很大很美的夢。白色的雪飄落,一片片落在他們的身上,單琉璃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無缺伸手将落在單琉璃頭上,肩上的銀屑拍去,又輕輕地說了一遍。“琉璃,我們成親吧。”
單琉璃擡手捏了下自己發紅發凍的臉,讷讷道:“乖乖,真疼啊,原來真不是我在做夢?”
花無缺失笑道:“怎麽會是夢?我不就在你面前嗎?”
單琉璃看着他結結巴巴道:“為什麽突然間就要跟我成親呢?”
花無缺道:“我希望與小魚兒決戰那日,你是以我妻子的身份陪在我的身邊。”
眼眸微微瞪大,單琉璃從花無缺手裏抱過小雪獅,來回走了好幾步,過了半晌,她才停住腳步,看向他,道:“我,我們馬上回去找裁縫做喜服吧。”
這句話說得極快,花無缺聽到了,他輕輕一笑,走上前,在她邊上道:“好。”
這親事一旦确定下來,必然是要忙乎一番的。
喜服,喜酒,喜帖,婚禮上需辦的一切事宜,花無缺只花了三天的功夫就全部弄好了。這場婚禮沒邀請任何人,只有他們兩人,哦,還有一只小雪獅。沒有喜娘,沒有觀禮的人,沒有高堂,沒有親朋,就獨獨屬于他們兩人的婚禮。換上一身大紅喜服,長發挽起,配上鳳冠,抹上胭脂,披上紅色的頭蓋,單琉璃走出屋子,推開房門,紅蓋頭下,一只手伸在前面。那是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她笑了笑,将自己的手遞了上去。那只手緊緊握着她的,小心翼翼地牽着她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過長長的廊道,來到開滿了臘梅花的院子。與天地行了大禮,從這一刻起,她便是花無缺的妻子。牽着紅色紮眼的花球,兩人離開院子,去了布置好的喜房。挑開勾勒着金邊的紅色床帏,她踩在紅木的寬踏板上,坐在床頭,兩只手疊在一塊兒,緊緊地捏着紅色的裙子。
用稱掀起紅蓋頭,燭火照應下,單琉璃那張俏麗的容顏印入花無缺的眼簾。将稱放到邊上,他伸手撩起落在她臉上的鳳冠流蘇,将其捋在鳳冠側邊的鳳扣上。單琉璃的臉在燭火映襯下,顯得豔麗非常,她擡着頭,盯着花無缺,那雙眼亮得驚人。花無缺走到桌前,給兩只杯子倒了酒,端着酒,将一杯酒遞給單琉璃,道:“喝了這合卺酒,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單琉璃接過酒,沒說話,她笑着,與花無缺挽着手,喝下了這杯合卺酒。
這禮行了,這蓋頭掀了,這酒也喝了,單琉璃知道,待百年歸老後,她必然是要與他葬在一塊兒的。
因為,他是她的丈夫。
挑開勾着紅帳的金鈎,她與花無缺坐在龍鳳和鳴的鸾被上,面面相觑。小雪獅被安置在隔壁的房間裏,因為它還小,單琉璃特意給它做了個軟軟的小窩,供它睡覺。此刻,它就睡在隔壁。
合起來的紅帳,地方狹小,她靠過去,讓自己仰面躺在他懷裏。伸手來到他發上,将他束在發上的紅絲帶給一扯,長長的發翩然落下,好似一泉黑瀑。她凝視着他的臉,覺得這世上再沒有哪個人比他長得還好看了。這世上,本就沒什麽人,長得比他好看的,雖然小魚兒與他眉眼相似,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覺得小魚兒沒花無缺好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花無缺一手撐着頭,一手放在她耳後,把玩着壓在鳳冠下的黑發。
他們誰也沒說話,只是看着對方。
半晌,她才緩慢開口道:“今兒個算你娶我,還是我嫁你呢?”
花無缺笑道:“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他一直是如此,從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一直在配合着她。
她撐起身子,重新起身,與他面對面對視着,道:“你現在是我夫君了,對吧?”
花無缺含笑點頭。
單琉璃笑道:“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花無缺道:“什麽事?”
單琉璃很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活下去,與小魚兒的那場對決,你怎麽也要活下去,為了我,好不好?”
花無缺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眼裏浮起一絲淺淺笑意。“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活下來。”
單琉璃聽罷,笑着滑下去伏在他腿上。
花無缺看着她,伸手替她褪下重重的鳳冠,鳳冠拿下,長發散開,她看着他撩開紅帳,将鳳冠置于外頭的那張凳子上。
“琉璃。”
他輕喚着她的名字,清冷的嗓音中帶着一絲戲谑。
沒回應,只是将手擡起捂住,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撩起她一縷長發,花無缺看到她那只露在發外的耳朵,微微紅了起來。
輕輕一笑,他低下頭,在她耳側輕輕說道:“琉璃,今夜我們就說說話,好不好?”
頭動了動,單琉璃嗯了一聲。
枕在他腿上,單琉璃靜靜聽着他講他在移花宮的事,那些時日不短,卻塵封在心底已久的往事一點一滴全說給她聽,一字不漏的。她聽着,腦子裏卻想着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就算讓她聽一輩子也願意。
差不多到了二更天,她止不住眼皮打架,終是阖上眼眸睡了過去。而花無缺直至下半夜,三更的銅鑼哐當哐當響起,打更在外頭呦呵着,龍鳳喜燭的燭火熄滅,方才停止訴說他的過往。低頭盯着枕在腿上睡得香甜的單琉璃,花無缺彎下腰,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頭發,溫柔笑道:“晚安,琉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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