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3）

看護程真的那幫人聚在一起閑聊了将近兩個小時，想要挨過法院開庭的這段時間。程真自從回憶起那段可怕的經歷之後，整個人的精神就變得與之前很不一樣了，她原本剛強堅毅的性格似乎一下子被擊垮了，現在的她就好像一個走失的小女孩一樣，總是在啜啜抽泣。

油桶裏的柴火被燃的差不多了，那幫人的頭兒命令其中一個人去往那裏面再添些柴，好讓火燒的旺一些。那個人就走到旁邊拿起四五塊已經劈好的柴木走到油桶邊上扔了進去，火苗一下子蹿了起來，火星被風吹起來，在空中飄散。

程真再次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她又開始發作式的尖聲大叫，把前來添柴的人吓了一跳。

“臭娘們，怎麽沒完沒了的，打她幾下她就停了！”原來打過程真的那個男的說道。于是，添柴的人靠近程真，擡起手來，準備揮下去。可是他的膽子似乎不如剛才那位大，下起手來不僅慢慢悠悠，而且留有餘地，這巴掌還沒打下去，他自己的手倒是被程真一口咬住，狠狠地咬出血來，令他嗷嗷大叫，直喊着疼。

“又怎麽了啊？”剛才那位不耐煩地問。

“她。。。她咬我手。。。”添柴人一邊嗚咽地回答着，一邊好不容易把手從程真的口中拔了出來。

“真是蠢到家了。”他生氣地走了過來，“你給我閃開，連個小姑娘你都搞不定，以後還怎麽跟着二秦哥混啊。”說着，他把添柴人推到一邊，然後自己擡手揮下去就是重重的一巴掌，程真的臉歪向一側，燒紅了半邊，血從嘴角流下來。

可是，這一回程真似乎并沒有因此而消停下來，她喊得更加大聲了，撕心裂肺般地喊叫仿佛可以穿透所有的石頭和牆壁。

“M的，你還有完沒完！”男人被她的喊叫弄得更加心煩，一只手提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給了她響亮的兩記耳光。程真的臉頰上已經被打出了充血的指痕。

“咵嚓！”大門被什麽東西一下子砸開了，衆人驚訝地站起來，向門口望着。一個男人出現在那裏，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面部冷如冰霜，像是一頭野狼向他們撲過來。

當他走到近處的時候，衆人才得以看清，來人正是他們的舊相識，大衛組織的阿夜。原先，總是阿夜帶着他們來出任務，這一回沒有他的帶領，他們還不大适應。現在看到他的出現，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來視察和監督他們工作的，于是他們向兩邊散去，讓出中間的一條路來。

他徑直走過了所有的人，越走越快，甚至開始跑起來，直接奔着程真的方向而去。站在程真身邊的男人此時正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做着即将打下去的準備。剛才他被門口的動靜吓到，才停了手上的動作，沒想到阿夜以飛快地速度朝自己的方向沖過來，一只腳飛踢過來正中他的腹部，他一瞬間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敢動我的人！”他聽到阿夜打過來的時候說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事情發生的太快，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摔在了地上，腹痛難忍，口吐鮮血。

阿夜立即給程真松了綁，他發現程真滿臉的淚痕，眼中還噙着淚水，她意識模糊，身體已經支持不住。他輕輕搖晃着她的身體，喚着她的名字。

“真兒，真兒，你醒醒，你能看到我嗎？”

程真微微張開了雙眼，看到阿夜之後，笑着用虛弱的聲音說：“你來啦。”然後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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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兒！真兒！”阿夜立馬把她抱在懷中，心疼地看着她，然後以飛快地速度往門口跑去。他把她放在車的後座上，然後發動車子。可是當車開起來的時候，他又在考慮，到底應該把真兒送去醫院還是應該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如果把她送去醫院，然後通知老方的話，确實可以讓她得到安全，但是以自己大哥的性格，這一次只是讓她不出庭的話，下一次就能夠讓她永遠不出庭，他不能冒這種風險。經過一番考慮，他還是決定自己帶着她回別墅，由自己來保護她。

車飛快地在公路上行駛着，他時不時地通過後車鏡确定程真的情況，然後在腦海中思考如何為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善後。很快，他撥通了郝川的電話。

“喂？川兒，我有點事兒要拜托你幫我去做。”

“你說。”

“我長話短說。我哥為了任務綁了真兒，我把她救出來了。你去幫我善後，我發給你地址。你先幫我安撫兄弟們，然後看看他們有沒有往上彙報。如果二秦的人還沒通知我哥，你就把這事兒壓下來，我自己會親自去解釋。如果他們已經告訴了我哥，你就去找我哥，告訴他我不會破壞他的任務，但是我也不允許他傷害真兒！”

“明白了。”

阿夜取下藍牙耳機的時候，車已經開進了海邊的別墅區地帶，他的那幢別墅隐約地出現在視線裏。等到他把車停穩之後，他就把程真抱進了屋子裏，放在沙發上，拿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

他蹲下來，摸着她的脈搏，觀察她的呼吸，似乎程真的生命體征還算平穩。在抵達別墅的路上，他通知了鄭岳謙，讓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裏，在他趕到之前，阿夜只好守在程真的身邊，為她擦去嘴角的血，用冰袋敷在她的臉上，看着她這副模樣，阿夜十分心痛。他怎麽也沒想到，再見到她，居然會是這副模樣。

大約二十分鐘後，鄭岳謙拎着急救箱匆匆趕來，他進門後就跟在阿夜的後面，被引領到了程真的面前。

他一邊跪下來，打開急救箱，拿出聽診器，一邊向阿夜詢問情況：“病人什麽情況？”

“她被綁架的時候，一直在大聲尖叫，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吓，然後外傷應該就只有臉上的打傷，等我到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了一句話就暈過去了。”

醫生拿着聽診器仔細地聽着程真的心音，給她量了血壓，然後又檢查了她的瞳孔和臉上的傷。“心髒和其他生命體征都比較平穩，如果按照你所說的，應該是沒有什麽大礙，可能是驚吓過度，你的到來讓她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所以才會暈厥過去。不過，你既然說你到達之前她一直在大叫，我不排除她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才會這樣，我會讓我們醫院最好的心理科醫生來看下她。”

“那她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

“這個不好說。如果她的大腦沒有什麽問題的話，有可能睡一覺就醒過來了，但是如果她之前就存在腦部的病變，有可能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鄭岳謙注意到阿夜臉上浮現了一絲憂慮，于是他又補充說：“當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也無法下判定。按照正常情況的話，她應該能夠在24小時之內醒過來，如果她沒有醒的話，你還是帶她來醫院比較好。”

阿夜輕微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鄭岳謙走後，阿夜回到程真的身邊，握起她的一只手，盯着她的臉龐，眼中流轉着心疼。自從和程真分別之後，他一直在想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再次遇到，程真會是什麽樣子。在他的想象中，那一定是很多年後，程真已經把他忘了，她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手牽着一個可愛的小孩子，眼中充滿幸福。可是，現在躺在他面前的程真卻昏睡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她的臉上帶着傷和滿身的疲憊。阿夜就這樣守在她的身邊，想着這些漸漸靠在沙發邊上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夕陽已經落山，外面漸漸風起。程真是被一陣又一陣的海浪聲和呼呼的風聲吵醒的，或者說是蘇醒。她慢慢睜開眼睛，感覺周遭都很昏暗，頭上的吊燈，身上蓋的毯子，躺着的沙發——沒有一樣是她所熟知的，直到她看到了她唯一熟悉的事物——那個緊緊握着她的手睡在身邊的阿夜。

半年不見，他還是原來的樣子。

程真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伸出一只手試圖去撫摸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