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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次性挖了兩個坑,其實還攢了好多寫好的文,一直琢磨要不要發出來供大家娛樂娛樂。。
感謝點進來的每一位讀者,不妥之處,歡迎指出。小女不才,大家見笑。
歡迎大家來我的微博吐槽,微博ID:蘇卿和
三月三,傍晚,清和鎮郊寧和廟。
許雅傾正好避開初一人煙旺盛時期前來廟宇燒香求平安。寧和廟是揚名揚到了千裏之外,據說前些月太後還親自前來此地祈福,未久天子便得龍子。經此傳開,寧和廟的香油錢竟也被民衆自覺地翻了一倍,更多人不辭辛苦千裏迢迢前來祈願還願,久而久之寧和廟便已成為“有求必應”的代詞。
許雅傾便是從客棧裏的住客口中得到此據。本身她一不信神明,二不信天地,聽到此據本也一笑了之,可轉念一想,家中今年連招厄運,所有實在的招數都使上了,卻沒半點緩解。既然如此,何不一求神明圖個安心也罷。
于是乎,許雅傾特地把返程延遲了半日,出城時繞了個彎前往寧和廟。
寧和廟坐落的地方很偏僻,一口不太肥沃的荷塘,夏季時候多半殘荷瘦藕。水邊一排細柳,粗若女子手腕,葉黃青嫩,一副弱不禁風之貌。即便初春青青季節,也絲毫令人察覺不出春色如許。
此時黃昏落日,風裏摻着香灰紙屑,隔着幾處彎道看着那被瘦林半遮半顯的寧和廟,破舊而古老,竟給人一種陰森感。根本不像是個陽火旺盛之地。只是來到此處的人都是為了達成心願,沒有人會在乎風景。
許雅傾在廟口泊好馬,沖着大門朝裏看去,雖也有十來人排着隊舉着高香等着在神像前等着祈願,但比起旺盛時期摩肩接踵的狀況算是優待了不少。
進廟以前,許雅傾走到寧和廟門口的小攤販前買香火。她本以為燒香拜佛,奉的東西都是一樣,怎料她走進攤販,卻目瞪口呆看見五花八門,各色各樣的香捆成摞拜放在那供人挑選。
每種香帶代表着一種祈願。
許雅傾正想開口向攤販索要平安香,怎料她還未開口,那端坐在攤子旁正閉目養神的老婆子便開口了:“姑娘家裏可是有人病危?所以來此處祈求平安?”
許雅傾一愣,當下心虛地看向那老婆子,口中不住承認道:“是,是的。實質我是為我大哥來的,他一年前病下,到現在也不曾好轉,尋遍良醫各個都搖頭作罷。這幾日恰好路過此地辦事,我順便到此祈求神明庇護。”
老婆子微微睜開眼,瞥了一眼許雅傾,忽而笑道:“其實你本就不是一心虔誠的人,只是走投無路前來求個心安罷。”說罷,老婆子擡手拿起一把香,用紅紙包好後遞給許雅傾,枯槁猙獰的手一攤,開口道:“三兩銀。”
“三兩!你這幾支香竟要這麽貴!”許雅傾險些跳起來。
“我都說你不夠虔誠,眼下用三兩換你大哥平安,你自己琢磨值不值。”
許雅傾頓時無話可說。橫豎她都理虧,想想來也來了,不必為了三兩銀而跟自己過不去。想罷,許雅傾掏出銀兩買走了那把平安香。
許雅傾走進廟裏,排在了隊伍最後,過了一刻多鐘總算輪到她,上香前她往身後瞧了瞧,發現不再有人赴她身後,怕她是今天最後一個香客了。許雅傾一想,也好,這樣自己的時間便可多出一倍,也不怕被催促驅趕。
想罷,許雅傾走到神像前,用廟裏特地備好的銅盆清水洗淨了雙手,接着點燃三炷香。右手持香,左手上香,按照中右左順序把香上好。然後面向神像,開始默默向神像請安道:
“在下許雅傾,乙未年四月生,家有一同年月日生的雙胞大哥許雅倫,一年前忽患惡疾,久病難醫,今誠求神明保佑大哥平安度過此劫。大哥是家中頂梁柱,家父三年前過世後,生意便全然落在大哥肩頭,如今生意慘敗,大哥病倒,家中一塌糊塗。不久三個月後,大哥就要迎娶指腹為婚的趙家小姐過門,趙家對我們許家可謂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大哥千萬走不得!”
說罷,許雅傾停了下來,她倏地睜開眼,忽然意識到自己看似為大哥祈福,但實質卻是為了家族利益。這番心思神明又豈會看不出來,怕是要責罰許家自私自利,盡吃人血饅頭罷。許雅傾慌忙閉上眼又重新默了遍:
“在下許雅傾,乙未年四月生,家有一同年月日生的雙胞大哥許雅倫,一年前忽患惡疾,久病難醫,今誠求神明保佑大哥平安度過此劫!大哥身系全家,責任重大,他若一倒,便如山崩地裂……”
許雅傾再度停住了口,她兩眼瞪大擡頭看去,見眼前那尊神像瞪着銅鈴般的眼似乎在怒視自己。這下可糟,連說兩遍都未說到點上,怪自己毫無準備臨場發揮,卻成語無倫次。許雅傾有幾分心虛,幾分慌張,幾分畏懼。
就在這時候,她耳畔傳來了一陣清脆婉轉的聲音:“這位姑娘,請問您祈完願了嗎?這天快黑了,廟也該打烊……”
“十分抱歉,我這馬上就好……”許雅傾說着便順着回過頭去,當她擡眼看向那人,頓然便怔住了。眼前站着的這名女子,看似十七八年紀,膚似玉雪,浮着兩片紅暈。蛾眉笑眼,粉色的唇微微上揚,即便她嫌人耽誤,卻也始終保持笑顏相待。
這女子衣着華貴,氣質非凡,在這時間這偏僻地方出現,竟然讓許雅傾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哪路仙子下了凡塵來。
“姑娘,你……還有願未祈完吶?”那女子見許雅傾看着自己不說話,不住細聲催了遍,只是她話語婉轉,似嬌似嗔,讓人聽了心頭一動。
“我再說一句就好!”許雅傾慌忙回過神來,面向神明,默默念道:
“在下許雅傾,家有一同年月日生的雙胞大哥許雅倫,身患惡疾,此番前來誠求神明保佑大哥逢兇化吉,平平安安!”
說罷,許雅傾匆匆磕頭,然後又匆匆起身将地方讓給了這位女子。許雅傾祈願完畢,走到一旁捐香火錢。她摸出一些銅板,一面放入功德箱,一面側目去看那名女子。只見那名女子誠心向上,面帶微笑,祈願時,臉蛋陣陣飄紅,仿佛她跟神明說的是自己那意難為情的少女心事。
少頃,女子也起身了,只見她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走向功德箱,投放的時候許雅傾不經意瞥了一眼,當時心底一震,十兩銀子!這女子出手還真是闊綽!想必她是極其渴望達成心願,所以送出手的心意都這般厚重。
之後許雅傾在廟裏走了一圈,走走拜拜,捐點香火。最後她來到求簽的地方,隔着遠遠的就看見方才那名女子跪立在那搖着簽筒。唰啦唰啦的聲音便如賭徒手中篩盅,再未落定之前,成敗都各占一半,心也随之跌跌蕩蕩。
只聽嗒地一聲,一支簽終于順利落地,許雅傾看見那女子身子一松,像是緩了口氣。然後她拿着簽細細看了眼,記住上面的數字,便又重新投回簽筒,然後起身去取對應簽文,再找師父解簽。
取到簽文的時候,女子看似十分緊張,她銀牙緊咬着櫻唇,一張紅紙攥在手裏,像是攥着聖旨那般,不敢睜開兩眼,只微微看開一眼朝簽文看去。這一看,她眉目一揚,如釋重負,笑顏立馬又聚上了頭。
“怕是抽到了一支上簽吧。”許雅傾念道。而罷,她也上前搖了一支簽,取簽文時,也并未有女子那種大起大落的情緒,怎料許雅傾攤開手中紅紙一看,一個“下下簽”讓她心頭猛地一涼。
“還真是流年不利,連抽個簽都不圖個安心。”許雅傾說道。
趁人不備,許雅傾匆匆将簽文投入燭火中一了百了。正當她轉身準備離開時,迎面便被撞了個滿懷,許雅傾低頭一看,竟是門口賣香火那位老婆子。
“這老太婆走路怎麽沒聲呢。冷不丁地出現,吓死人了。”許雅傾心中說道。但她表面作了個賠禮的動作,正要離開,身後卻傳來老婆子那沙啞幹癟的聲音:“姑娘,下下簽也不找人解一解?你以為燒了便沒事了麽。你這是自欺欺人。”
許雅傾猛然頓住,回過頭去,但見那老婆子站在燭火旁,閃爍的燭光映在她那千溝萬壑的臉上,竟顯得很是碜人。
見許雅傾不答話,老婆子忽而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不過燒了也沒關系。我一樣可以幫你解憂。我看你這面相……”老婆子邊說邊靠近許雅傾,她那耷拉着的眼皮忽而睜開,一雙死魚眼直直地瞪着許雅傾。
“你是女身男相,與自古女德之論相悖。此生注定姻緣不順,不僅難享女福,更要肩負男人所要承擔的重任。”
許雅傾一聽,臉上立馬露出不悅之色,但她心底卻陣陣犯虛。她雖說相貌秀麗,有幾分姿色,卻并非小家碧玉那種溫婉可人,多少上門前來拜訪的親戚見了她,通常誇的都是這幾句:“看雅傾,長得跟她哥一個模樣,多俊啊。穿上男裝出去,我都要分不清誰是雅倫誰是雅傾了。”
想罷,許雅傾便然生出一股隐怒,她認為被人誇耀“俊”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想罷,許雅傾退後了幾步口中反駁道:“你盡胡說八道!若非見你是個老人家,我定然不會饒過你。”說罷,許雅傾轉身正要離開。
老婆子忽而一閃,步子飛快地堵在了許雅傾跟前,她從懷中掏出一面銅鏡,正正當當地照在許雅傾跟前,将她眉眼一覽無餘。
“你自己看看。看你這眉這眼,這鼻這口,湊到一起,便生英氣。你若生在男身上,必然玉樹臨風,是過人的美男子。但你偏偏……倒也全非壞事,至少古來男相女子都成了巾帼英雄。你也一樣能成大器。”
許雅傾嘆了口氣,好言勸道:“婆婆,我這次來是為我大哥求平安的。并非為我自己。你跟我說這些有何用,我本就不信天不信命。如你所言,我是走投無路,才到此求神明保佑圖個心安。你便莫要拿我尋開心了可好?”
說罷,許雅傾又從懷裏拿出幾枚碎銀送到老婆子手裏:“這錢便當做是方才你替我看相的錢。天很晚了,老人家你便趕緊收攤回去罷。”
老婆子自然明白許雅傾給她錢的目的是讓她收口。老婆子拿着錢,嘿嘿笑了幾聲,半眯着眼望向許雅傾,眼神仿佛也變得慈祥:“倒也算個好心人。好人定然會有報的!”
許雅傾不再理會老婆子,轉身大步往外走出,走到門口才驚覺天不知何時竟開始下起了大雨,這雨水疾而橫走,打得那排弱柳東倒西歪,險乎斷裂。
這初春季節刮風下雨怎麽有着盛夏之勢?許雅傾回頭正想向老婆子讨一把傘,可怎知屋裏空空蕩蕩回旋着風聲,老婆子早已無影無蹤。
“這老太婆,看着年紀七八十,腿腳竟然這樣利索。”許雅傾嘟囔着,然後站在門前打算等雨勢弱一點再走。這時候,另一處偏門裏傳來了慌慌張張的腳步,緊接着,方才那女子從雨中跑了進來,她身子濕透,懷中緊緊掖着什麽。
待到避雨處,女子第一時間便是攤開手心,見手裏那張紅紙安然無恙,總算松了口氣嘆道:“幸好沒被打濕。”
許雅傾順勢看了過去,一眼瞥見“上上簽”三字。
“真幸運呢,抽到了上上簽。”許雅傾開口道。
那女子扭過臉來,面帶幸福與喜悅地點頭道:“這還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抽到上上簽,方那個解簽人說,我這趟是有求必應,心中所願必能實現。”
許雅傾見那女子笑得滿面春風,她不住開口問道:“姑娘你是來求姻緣的麽?”
女子看着許雅傾,紅着臉點點頭:“我馬上就要嫁人了。我聽說寧和廟有求必應,便趁此前來祈福,但願我這段姻緣可以順順利利,與夫君能夠恩恩愛愛。”說罷,女子臉上便浮起一片憧憬的笑容,便連許雅傾見了也不住被她這份快樂所感染。
“光顧着說我,是了,姑娘你也是來祈願的嗎?也是問姻緣?”女子問道。
“倒不是姻緣,我是為家人祈求平安的。”
“姑娘你可真有孝心!”女子揚聲道,“瞧我,特地來一趟,光顧着為我自己着想了,都忘了給我家人祈福了。”說罷,女子癟着嘴皺着眉,露出宛如孩童般天真又委屈的神情。許雅傾見了,心頭哐地一震,竟有了幾分心動的感覺。
許雅傾捂着心口,扭頭便見屋裏那座神像正瞪着自己,此時神像的面目又變得似笑非笑。甚是耐人尋味。
“唉呀,這雨下到什麽時候才會停。”耳畔傳來女子抱怨,“肚子都有點餓了。”
“方才進來時看見這廟門口有小吃攤。姑娘,不妨你我結伴前去吧。”許雅傾邀請道。
女子心神向往地看了看遠處,片刻又皺起眉難為情道:“可是,可是我已經沒有錢了。捐香火錢時一不留神就……本想着祈願完就離開的,怎知它又下起雨了。”
許雅傾聽了,不住慷慨笑道:“哎,這有什麽好為難的。有我在餓不着你。走吧。”說罷,許雅傾順手牽過女子,兩人沿着屋檐底,小跑小跳地轉移到了寧和廟門口,往外一探,果然看見一個臨時撐起的棚子裏正冒着滾滾蒸汽,一股熱煮食物的香氣飄出,兩個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地發出了辘辘聲響。
兩人從門前一口氣沖進小棚裏,就這麽一瞬,許雅傾的衣衫便濕了一半。兩人進了棚中尋了個位置坐下,這棚極小,只能容下四張桌子,此時棚中點滿了蠟燭,頓然讓棚內看着無比溫暖。
店小二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茶壺吆道:“二位客官吃什麽?小店招牌是牛腩面和炸馄饨。二位要不要嘗嘗?”
許雅傾看着釘在柱子上的木牌菜單報道:“來一碗大份的牛腩面,一籠叉燒包,一份炸馄饨,唔,你們這兒有酒麽?”
“有有有,向客官推薦桃花釀!清爽可口,姑娘家也能喝。”
許雅傾皺着眉超小二揮了揮手道:“什麽叫姑娘家也能喝。喝酒還分男兒女兒的麽?”說罷,許雅傾轉向那名女子問道,“你要什麽?”
女子看着菜牌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一碗小的牛腩面便好。”
許雅傾聽了不住勸道:“跟我可別客氣。”
女子搖搖頭,淺淺一笑,這暖黃色的輝光映在她臉上,見她平眉笑顏,花瓣一般的唇輕啓道:“夠了。”
又是這麽一瞬,許雅傾的心再度震了一下。她慌忙移開視線對小二說道:“就這麽多,別忘了給我燙一壺桃花釀。”
“好咧!”小二得令轉身,從另一張桌上拿起圍布系上,然後便走到竈臺前添柴燒火,熱鍋下廚。
“是了,請問姑娘怎麽稱呼?我是想,待雨停了,回到鎮上,我馬上差人把錢給你家送去。”女子還是腆着客氣說道。
“在下姓許。姑娘不必見外了,只不過舉手之勞。再說我家不在這鎮上,我也是慕名而來的。雨停了我便也要趕路回家了。”許雅傾笑道。
“原來是這樣。”那女子垂下臉,透出一絲失落神色,片刻她擡起眼看着許雅傾,兩眼真摯,鄭重開口:“我姓趙。是鎮江人。許姑娘,你是哪裏人?”
“我自嶺南任嚣城來。”
“任嚣……”趙小姐凝着眉,兩眼忽然閃爍,片刻她低下臉笑了起來,便若春風拂過,惹人心花怒放。
“這下可真巧了。我要嫁去的地方也是任嚣城。”
“當真!”許雅傾高聲道,惹得在一處下面的小二擡起眼來看向兩人,許雅傾忙壓低聲音,但也抑制不住她油然而生的喜悅:“這下可真有緣分了。待趙姑娘嫁去任嚣城以後,我們興許能夠結為閨中密友。我雖在那兒生那兒長,可同性友人算起來,竟不超過三個。其中有一個還是我的貼身婢女。”
趙小姐聽了,忍俊不禁道:“為何許姑娘的同性友人這樣少?我雖經常被我大哥關在家裏,可十七年來,也交到了七八個朋友。她們經常會到我家來陪我呢。”
許雅傾見趙小姐無意間透漏出自己的年齡,她也不住說道:“因為我這二十年來,都跟着我爹學做生意,時常走訪大江南北。結識的基本都是生意上的夥伴,你也知道,女兒家向來難上臺面,所以我的朋友基本都是男兒。”
想到這,許雅傾不住苦嘆一氣。難怪那老太婆說自己女身男相,她自幼便跟着大哥和父親混在男人酒肉堆裏,盡沾一身男兒氣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自己便也成了男兒模樣了。
只見那趙小姐滿眼欣賞,她看着許雅傾,口中羨道:“真好啊。我長這麽大可就沒怎麽離開過家門。”
這時候,小二把燙好的桃花釀送了上來,一個青碧色的酒壺,兩個青碧色稍有褪色的酒杯。許雅傾拿起酒壺倒滿一杯,那紫紅色的酒液倒入青碧色的杯裏,映襯出灰黃顏色。許雅傾把酒杯往趙小姐跟前一放。趙小姐像是遇見何等大逆之事那般連連擺手道:“我,我不喝酒。我家人從來不讓我喝。”
許雅傾看了一眼這只金絲雀,眼裏多了幾分同情,然後她把酒杯收到自己面前,擡起頭一飲而盡。桃花釀清爽可口,酸甜宜人,濃度不高,倒像喝果茶那般。
趙小姐用極為羨慕的眼神看着許雅傾,心底想,這許家小姐可真好,不僅可以任意外出,便連喝酒也不被勸阻。想必她這一生都是自由自在的罷。再想想自己,似乎連多吃一塊點心,多走一步路都會被家人管束,她這生可謂過得小心翼翼,生怕遭人嚼口舌。
這時小二端着牛腩面送了過來,偌大的碗中放着又厚又多的牛腩,許雅傾見了,不住嘆道店小卻極其良心。饑餓催使,兩人便起筷。許雅傾一眼瞥見趙小姐那小碗的牛腩面,幾挂面條上飄着幾片蔥花和一兩片肉,與自己這碗比簡直顯得十分可憐。許雅傾忍不住拿起筷子把碗中一半的牛腩肉夾到趙小姐碗裏。
“多吃點,我喝了酒,不想吃太多肉。”許雅傾溫柔勸道。
茶足飯飽,雨終于停了。小二把最後一份炸馄饨端上,盤中擺着十只金燦燦的炸馄饨。許雅傾瞅了眼,此時腹中飽漲,即便再色香宜人,卻也實在吃不下半口。
她揮手吩咐道:“拿個紙把這些馄饨包起帶走罷。小二,一共多少錢?”
“總共四十文。多謝惠顧。”
兩人離開棚子,地面因下雨而積起一灘灘小水窪。許雅傾衣衫盡染,她也無所謂再髒一回,倒是趙小姐,生來愛幹淨,方才大雨奔馳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泥染了裙角已讓她在意了好一陣,如今讓她踏着這一灘灘泥坑走回鎮裏,想想她便覺得難受。
許雅傾走到泊馬處,大雨讓馬匹變得幹淨,她騎上馬,回頭卻見趙小姐仍然站在棚中。許雅傾迎上前關切問道:“趙小姐今夜是暫住鎮上麽?這樣夜了,女兒家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說罷,許雅傾趕着馬踏進泥地裏,然後一手持着馬缰繩,一手伸出向趙小姐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趙小姐站在低處,滿眼驚豔地看着許雅傾。滿堂燭火映襯許雅傾那翩翩身姿,讓她面龐增添神色。趙小姐忽而低下頭掩住心口,她居然心動了。正如一個英姿倜傥的俊俏公子向她發出邀請那般的心動。
想罷,趙小姐把手伸向許雅傾,許雅傾将其帶上馬,兩手将她扣在臂彎裏。扶好她的身子然後說道:“坐穩了?”
“穩了。”
“好。我們出發。”說罷,許雅傾得意一聲“駕!”馬兒便撒腿奔跑,此馬四肢健碩,奔跑起來甚是有力。鄉間道路泥濘不平,稍有颠簸。許雅傾常年在外奔跑,車馬行船不在話下,早已習慣,倒是趙小姐,颠了一小會,她便腰肢忸怩,發出不适的悶哼。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許雅傾察覺不妥,放慢馬步輕聲問道。
“我,我第一次坐在馬上。颠得我的腰和……和屁股有些疼。”趙小姐紅着臉說道。
許雅傾聽了恍然笑道:“是我疏忽,一下忘了趙小姐身子嬌貴,一時半會吃不得這種苦頭。來,我将外衣給你墊着坐,應該會有緩解。忍一忍,再有一刻鐘就到鎮子了。”
說罷,許雅傾勒停馬匹,把外衣脫下,疊好後放到馬鞍上。趙小姐再坐上去,自感比先前舒适了十倍。此時她心想着許小姐還真是貼心,可惜了她是女兒身,若她是男子,怕趙小姐早就忍不住要芳心暗許了吧。
想罷,趙小姐側過臉去,正好許雅傾牽住馬缰繩正要出發,兩人身子疊在一起,臉貼臉,趙小姐吓得臉一紅,慌忙又低下頭去。
“趙小姐你可真害羞。從我見你到現在你都紅了好幾回臉了。”許雅傾笑話她道。
“因為,我還是頭一次跟別人這樣親近。從前在家裏,那些小姐妹來了,也只是面對面坐着說話而已。”
“趙小姐可有兄弟姐妹?”許雅傾見趙小姐神色孤獨,稍受人恩惠便已受寵若驚。猜想她雖說生在富貴之家,但必然從小就是循規蹈矩,事事受限。得不到一絲關心與呵護。
“我有一個大哥。他比我年長好多,加上我爹過世得早。從大哥對我的言行舉止來看,我感覺他更像是我第二個爹。”
“巧了,我家也有個大哥。我跟我大哥啊只差了一刻鐘而已。”
“哦!你跟你大哥是龍鳳胎?真是稀奇。你跟你大哥長得像麽?”
這話一問出口,許雅傾便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許雅傾幹笑了一陣,然後說道:“怎麽說呢,旁人都說我跟大哥長得像。可我卻不這麽認為。我大哥清瘦而白,不愛出聲,時常在屋裏看書,像個文人。我卻時常喜歡在外頭跑。我爹說我兩性格是調錯了。”
趙小姐聽着,側過臉去看了一眼許雅傾,臉又一紅,她忙笑道:“我猜你大哥一定很英俊!想必你大嫂一定很有福氣了。”
“哦?你怎麽知道我大哥英俊的。”
“看你不就知道了。”趙小姐一副明知故問的模樣笑着打趣許雅傾。
“啊,你這是變相笑話我長得像男人嗎。”許雅傾皺起眉來問道。
趙小姐聽了,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宛若銀鈴,她搖着頭道:“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許姑娘你自己興許察覺不出。你幹淨瘦白,眉眼清晰,很生英氣。這樣的女子,可比普通長相的女子要有特點多了。讓人過目不忘,流連忘返。”趙小姐若有所思地說道。
同樣是說她面目男相,從那老婆子口中說出,許雅傾便是頓生怒氣。可從趙小姐口中說出,許雅傾聽了竟是心花怒放,便像得到了極大的贊賞那般。只見她眉眼一松,也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相談甚歡,轉眼就到了鎮口。趙小姐一眼便瞥見自家奴仆侯在了那,她今天傍晚出鎮時便吩咐過,讓奴仆留在門口等,不可跟來。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丫鬟模樣的人,見趙小姐總算回來了,她忙着大喊一聲:“小姐回來了!”然後便飛撲而來,拉過趙小姐的手左看右看,确定她無損無害之後,一顆提起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小姐,你說好了半時辰就回,可過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見人,春泥可都被小姐吓死了!”
趙小姐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小聲問道:“大哥不知道我私自出城吧?”
“公子知道了還得了!不過我敢肯定,公子一定已回到客棧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說罷,這個□□泥的小丫鬟牽過趙小姐的手正要離開。怎料趙小姐頓住腳步,拂開春泥切切喊停:“等一等。”
“怎麽了?”春泥證詫異。見趙小姐回過頭去,卻見下馬處已然空空如也,那個護送她回來的許姑娘竟是不辭而別。趙小姐忽而傷神,她嘆了口氣道:“怎麽就走了,都忘了跟她道謝。”說罷,她低頭下去,卻發現許雅傾的外衣還在自己手裏。
“糟了,衣服忘記還給人家了……”
“小姐,你剛剛是跟誰在一起啊。騎着馬把你送回來。我隔着遠遠地看也看得出是個俊俏公子。寧和廟還真是靈驗,下午求的姻緣馬上就應了現。只不過可惜你都要嫁人了,這段邂逅你還是放在心裏便好。”
“你胡說八道一大堆什麽呢。走吧,我們該回去了。”趙小姐嗔了句,兩手把衣衫攥緊,心底又生出絲絲竊喜,此般她又有理由可以與許小姐相見了。想罷,趙小姐愁雲又散,化作淺笑,随着奴仆一道返回鎮上的客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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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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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