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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改成每周日、周三更新。

兩人這說着,許雅傾與趙書恩挽着手從正門走進來,秋月見了,喜笑顏開地站起來小跑過去喊道:“公子,少夫人!”

春泥跟在許雅傾和趙書恩身後,一跨進門就瞧見趙書丞竟然與秋月坐在階梯上說說笑笑,此番場面簡直比碰見凡人升仙還要稀奇。

趙書丞也随之起身,他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衣擺上的塵土。許雅傾走到他身邊問候道:“趙兄可休息好了?”

“許兄有心。一切安好。”

“晌午到了,我這是來邀趙兄一同去吃飯。不知趙兄有沒有特別喜好的口味,任嚣城裏彙聚五湖四海的人,風味應有盡有。只要趙兄開口,我立馬帶趙兄去最好的那家品嘗。”許雅傾盛情說道。

趙書丞思考了一陣,開口說道:“任嚣城裏有一家食府叫看花樓。不知許兄可有聽聞。”

“看花樓,我當然知道。江南遠近聞名的第一樓啊。不瞞趙兄,我一心想要跟看花樓達成海味供應合作,可去了幾回都沒碰見他們的東家。倒也成了我的心病。”

趙書丞聽完,一臉釋然說道:“那正好。今兒個許兄的病就有得治了。”

“哦?此話怎講。”

“我與看花樓的東家是老鄉,都是鎮江府長大的。父輩就開始有生意往來。我這趟到任嚣,一來是拜訪許兄,二來就是跟我這位老鄉敘敘舊,順道将許兄引薦給他。來之前我已跟那位三東家打好招呼了,這段時間他必然在任嚣。”

許雅傾聽了,眼前一亮,連忙握住趙書丞的人感謝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要是能跟看花樓達成合作,怕是不久我們許趙二家産業能擴幾倍啊。”

乘許雅傾與趙書丞兩人談話空隙,春泥悄悄拽了拽趙書恩的衣袖,湊到她耳畔說道:“小姐,你有沒有發現公子他到了許家後像變了個人。好像變得更善談了。”

趙書恩點點頭,随即自豪說道:“我也感覺到了。興許是我家夫君為人善談,把大哥這座冰山也給感化了。”

兩刻鐘後,許雅傾等一行人移步到了看花樓裏,晌午時刻,樓裏正是最興旺的時刻。趙書丞與許雅傾領在前頭,隔着老遠,趙書丞便指着看花樓門前一個白衣人說道:“看來三東家早已等候多時了。”許雅傾順勢擡頭看去,只見一個約莫二十七八年紀的男子順着階梯走了下來,迎到了衆人面前。

“老趙,你可算來看我了。推了一次又一次。我快要失信于你了。”那男子面貌細白清秀,面容幹淨整潔,連眉毛與鬓角都被修理得很是工整。看來這位東家是一個非常講究的人。

“哪兒的話,我這不是來了麽。倒是你,時常天南地北地跑,想要見你一面可比登天難。”趙書丞回應道,說罷,他一手搭在許雅傾肩頭,将她往正中攬過,口中說道,“來,甚晴,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

趙書丞剛要開口,只見那白衣男子笑眯眯地答道:“許氏海味的大少爺許雅倫許公子嘛。早就久仰大名了。”

許雅傾心頭一頓,沒想到看花樓的東家居然認得自己這張臉。

“在下蘇甚晴,許公子多多指教。”說罷,蘇甚晴沖許雅傾拱手作禮,一只幹淨細嫩的手,連指甲也被修得圓潤有致,讓人不住感嘆,這蘇公子還真是一個生活精致的人。

“敢情你兩是相聞不相識。這下正好,可算圓了這份緣。”趙書丞打趣着。

“其實我跟許公子在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就在任嚣城梁城主的家宴上。”蘇甚晴笑道。許雅傾一聽,心中頓然慌了。許雅倫從未跟她提起過這事,她對此事可謂一無所知,萬一蘇甚晴問起,她答不上來豈非引人生疑。

“我……”許雅傾滿面為難,心想如何委婉地脫身。這時只見蘇甚又晴爽朗補充下去:“只是當時我初到任嚣,無人無物。許公子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的事。所以當時我們也只是簡單照過一面,沒有打招呼。”

“原來是這樣。那就是甚晴你的不對了,當時不招呼人,這會忽然提起,你讓許兄很是尴尬,一會啊,罰你三杯酒。”

一聽說喝酒,蘇甚晴兩眼一亮,忙着點頭應是:“十杯都成。好了好了,我們別在門口說話,快進去,酒菜我都準備好了。”

蘇甚晴熱情地把許雅傾一衆人請到了看花樓裏。門外擺放着幾排凳子,上面坐着等位的客,看花樓還熱心地拿出綠豆湯與瓜果款待等客,樓中早無虛席,人聲鼎沸,熱鬧至極。許雅傾走到三層樓處,從欄杆往下看去,心底不住微微驚訝,如此場面怕也只有看花樓裏才能看見,其勢堪比極樂之宴啊。

蘇甚晴用來款待衆人的包廂在最頂層的最角落裏,哪怕遠離喧嚣,卻也仍能聽見一些醉客的高呼吆喝:“再拿一壇酒!”

蘇甚晴聽了,不住尴尬一笑賠禮道:“抱歉抱歉,我這兒酒多引醉鬼,時常都能碰到幾個喝得不省人事的,諸位見諒。”說罷,蘇甚晴高聲向門外的小二吩咐着,“可以上菜了。”

蘇甚晴落了座,兩眼不經意向那一直默不作聲的趙書恩身上看去,見趙書恩低眉信手,乖巧地依在自己丈夫身邊,模樣實在可愛至極。他不住打趣道:“這位是老趙的妹妹吧。三四年前在鎮江曾經見過,不過那時她還是個小孩子,想不到一轉眼都長這麽大,還嫁了人,現在怕是要改口喚許夫人了。”

趙書恩聽了,臉一紅,低下頭小聲喊道:“蘇,蘇公子好。”

“是了,這回怎不見你那位容貌絕色的夫人啊?”趙書丞正問着,只聽廂房門一開,衆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長着異域面容的女子抱着一壇酒走了進來,口中喊道:“甚晴快幫我拿一下,可重了。”

蘇甚晴連忙起身上去,替女子接過酒壇,口中滿是心痛地責道:“這種粗重活讓別人去做,從地窖搬到三樓來,這不折騰自己嘛。”說着,蘇甚晴把酒放到桌上,酒壇落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桌子也随着震了震,可見這壇酒的分量。

“你不是說要招呼重要的人嘛,我怕別人挑的酒不夠好。所以我就親力親為了。”女子說罷,沖着蘇甚晴微微一笑,那一場面頓然讓在座所有人都心花怒放了起來。

趙書恩頗為驚豔地看着這個女子,眼中又是贊嘆又是羨慕。世間怎會有如此好看的女子,幸得她已成為了蘇夫人。

随着女子落座,人總算齊全了。蘇甚晴站起身給所有人做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夫人,叫尤兒。”那叫尤兒的女子臉不紅心不跳,大方得體地向所有人點頭問好。當她雙眼看到趙書恩時,眉目間忽然泛起一絲興致,然後端起一杯茶走到趙書恩身旁來。

“這位趙家姑娘長得真标志。連我見了都忍不住喜歡。”

“哎,人家現在可是許夫人了。”蘇甚晴點了句。尤兒笑盈盈地擡着茶杯向趙書恩示意道:“許夫人初來乍到,怕是還沒幾個相熟的朋友吧。平日他們忙着事情,自然就把我們擱在一旁,這樣的苦悶怕是只有我最懂了。以後你要是悶了,盡管到看花樓來找我。我們,可是同病相憐的人呢。”

趙書恩一聽,仰起臉來,看着這個精致漂亮的尤兒姑娘,心底不住一陣喜悅,她點點頭應道:“多謝尤兒姐姐了。”

尤兒這番話頗為意味深長,許雅傾聽了,不住轉面看向她。心裏多了一些思考。蘇甚晴見了,自以為尤兒這番作法過于自作主張,他連忙把尤兒勸回來,然後将尤兒抱來的那壇酒開封,頓然酒香四溢,讓人頓然忘記方才發生過的一切。

許雅傾與蘇甚晴這等嗜酒人士,三杯酒碰過便結成了好友。眼下還連着趙書丞一道把酒暢談,尤兒十分體貼地侍在一旁照顧三人,添酒夾菜毫不怠慢,惹得許雅傾借着濃醉頻頻誇道:“蘇兄,你這夫人可真是,體貼,懂事,還省心啊!”

蘇甚晴紅着臉哈哈大笑,順手牽過尤兒自豪地說道:“那還用說,我跟尤兒十年感情。現在已達我一個眼神,她便知道我要什麽的地步。許,許兄你也加把勁兒,早早與許夫人培養這種默契,以後自然也如我這樣享妻福。”

尤兒聽了,嬌笑嗔道:“你別胡說八道,教壞許公子了。人家新婚燕爾有自己的過法。”說罷,尤兒不經意看向趙書恩,卻見她此時兩手托着臉蛋,小嘴微微撅着,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尤兒放下酒壇,向趙書恩走去,直到她的手撫到趙書恩肩頭,趙書恩才一副恍然驚醒的樣子,受寵若驚地看着尤兒問道:“怎,怎麽了?”

“見你一個人,怕你悶着。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趙書恩自然是心動,因為現今的氣氛實在讓她難受。可她兩眼又看向許雅傾,心裏回想方才許雅傾說過的話,趙書恩遲疑了一陣,搖搖頭道:“我還是留下來照顧夫君吧。不然,我這個做妻子的可太不盡責了。”

尤兒聽了,不住一笑,然後她順着趙書恩身旁坐下,擡手抓了一把幹果送到趙書恩面前,旋即道:“你跟許公子才成婚沒多久,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來的。不必因為我而給自己造成壓力。我跟甚晴,好歹也磨合了十年。你看得見今日的情形,卻看不見過去磕磕碰碰的樣子。”

趙書恩一聽,仿佛找到了心靈寄托那樣,她點點頭承認道:“我跟夫君自小就有婚約,成親之前彼此都沒有見過面。更不知他是如何的人。現今成親不足兩個月,很多事情都是他在遷就我。”

尤兒一聽,頓然凝起神色,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你嫁到許家以前,是一點也不知許公子的一切事情?”

趙書恩誠實地搖搖頭:“其實在出嫁以前我還是很擔心的。只不過夫君主動給我寫了信,打消了我的擔憂。現在想想,能嫁給夫君這樣的人我真是幸運至極呢。”說罷,趙書恩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來。

“那你對許公子知道有多少?”尤兒又問道。

這一問可把趙書恩難住了,她托腮思考,半天才慢慢答道:“我只知道夫君有一個雙胞胎妹妹,跟他長得難分彼此。說起來也是巧,在成親三個月前,我特地到寧和廟去求姻緣,然後就與夫君的妹妹相遇了。當時我們還彼此不相識,到我嫁到許家來,掀開蓋頭那一刻起,真的不得不信緣分這件事。”趙書恩興致勃勃地把自己這段奇遇分享給尤兒,心想尤兒聽完一定也會大為驚嘆,怎料尤兒聽了,眉心緊鎖,像似在隐忍什麽想說卻不能說的事情。

“尤兒姐姐,你……怎麽了?”趙書恩忍不住問道。

尤兒回過神來,搖搖頭,又恢複了笑臉,她牽過趙書恩的手說道:“沒什麽,你覺得幸福就好。今後有什麽事,你都可以來看花樓找我。我是過來人,很多事情興許能夠給到你幫助。”

趙書恩聽尤兒這般講,頓然感激涕零,她緊緊拉着尤兒謝道:“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有一個無話不談的姐姐。”

離開看花樓時,三人都喝得不省人事,春泥與趙書恩一人扶一邊才将許雅傾扶起。臨走之前,許雅傾與蘇甚晴甚至上映了一出依依惜別,執手相看的戲碼。惹得尤兒哭笑不得,變作法海,硬生生将這對一見如故的“鴦鴦”拆散。

趙書丞倒算好,喝了酒便悶不做聲。只是他向來嚴肅冷面,喝過酒後變得越發殺氣騰騰。過路過的人見了都自覺退避。此時趙書丞高大的身軀幾乎全數壓在了秋月的身子上。幸得秋月從小砍柴挑水,體力充沛,否則換了別人,怕是三人也搞不定高大壯實的趙書丞。

回家的路上,許雅傾哼哼唧唧,一會說着醉話,一會唱着小曲。趙書恩在一旁不住直樂,原來喝醉酒的許雅傾是這幅樣子的,與平時淡泊沉穩的形象簡直天差地別。

一行人回到許府,在門前就碰到茗娘,她見許雅傾醉成一塌糊塗,不住眉頭一皺,嘆了口氣道:“我一不看着就放肆,喝這麽多酒,待會醒了可有罪好受。少夫人,以後可看着公子,她啊,最不自覺了。”

原本趙書恩心情大好,被茗娘這麽一點,她頓然就反轉情緒。要是這番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趙書恩倒還能欣然接受,可從茗娘嘴裏說出,卻顯得反客為主。趙書恩一個不悅,張口駁道:“我自己的夫君,我怎麽招呼,犯不着一個下人來教。茗娘,你趕緊去燒點熱水,熬點醒酒湯來。”

見趙書恩擺起主子架勢,春泥嗅到了□□氣息,她連忙幫着打圓場道:“哎,那個,茗娘比較懂得如何照顧姑爺,大家的都是為了姑爺好。”

趙書恩語氣生硬地答道:“只有我一人對他好就夠了。別的女人對他好那成了什麽話。春泥,你快快随我把夫君扶回房去,待會我要替夫君換衣擦身……”趙書恩話未說完,茗娘忽然截來,一手拉過許雅傾緊張說道:“少夫人,那個,更衣擦身這種事交給我這個下人去辦就是,夫人你還是先去休息為好。”

茗娘本着害怕許雅傾身份暴露才出此下策,只是在這種關頭,恰恰沖到了趙書恩的勢頭頂上。趙書恩面容震怒,提高強調喝道:“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欺負我是外嫁人。”

茗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尴尬答道:“茗娘不敢。茗娘只是……”

“不敢就給我滾去燒水。再多言我便将你趕出許家。”

趙書恩氣勢洶洶的樣子春泥還是頭一回看見。她深知趙書恩這回是動真格了。見茗娘一臉又氣又委屈的樣子,怕是茗娘在許家這麽多年都不曾受過這種委屈。如今新晉少夫人新官上任,便一把火燒到了茗娘身上,這讓茗娘幾乎無處說理。

趙書恩從茗娘手裏把許雅傾奪回,扶着她正要往回走,只見茗娘一咬牙一跺腳,迎上前去将趙書恩攔下,帶着幾分頂撞意味說道:“公子從小到大都是我伺候着的,怎麽樣舒服怎麽樣合适我最清楚。少夫人請放心把公子交給我。若少夫人不信我,那我便請秋月也到一旁看着,這樣少夫人便可……”

茗娘話未說完,迎面就被一記清脆聲響打斷。春泥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侍在附近的仆人紛紛看了過來。茗娘在許家怎麽說也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如今竟當着所有手下的面,挨了趙書恩一記耳光子,茗娘當下氣得眼圈發紅,淚水都落了下來。

趙書恩狠狠地瞪着茗娘,手還僵持在半空,微微顫抖。此時她心底又氣又怕,她也是被逼急的兔子,迫不得已才咬了人。

“都怎麽回事,統統堵在門口做什麽?”一個聲音及時傳來,那群看熱鬧的下人尋聲望去,紛紛驚慌失措地大喊:“老夫人!”

趙書恩連忙回過頭去,只見許夫人攙着老夫人出現在門外,門口停靠着一輛馬車,此時一行人随在老夫人身後幫着搬運行李。

趙書恩眼眶一紅,即便委屈上心頭,可她也明白禍從口出。她收斂怒意,乖乖地向老夫人和許夫人請安。

老夫人看着春泥扶着不省人事的許雅傾,又見方才趙書恩之勢,心裏大致也明白了幾分。她走到趙書恩身邊,抓過她的手慈愛說道:“好孩子,這趟奶奶出門這麽久,雅倫可有欺負你?”

趙書恩連連搖頭:“夫君待我很好。”

“那奶奶就放心了。這一路上奶奶多怕雅倫笨手笨腳會怠慢你。是了,奶奶給你買了很多東西,就在那些箱子裏,你快随奶奶回屋,看看都合不合适。”說罷,老夫人牽過趙書恩就要把她帶走。

趙書恩一臉猶豫地看着許雅傾,張口正要婉拒,可老夫人似乎能夠看穿趙書恩心事那樣,率先将她截下勸道:“哎,這孩子也是,哪有大中午喝成這樣的。你別管她,讓她自個兒呆着去。茗娘會收拾她的。你啊還是随奶奶回屋去看禮物吧。”說完,老夫人不容趙書恩回應便牽着她走了。

看着趙書恩遠去的背影,茗娘這才松了口氣。幸好老夫人出現及時替她解了圍,不然,以方才那勢頭,怕是她全力以赴也未能保住許雅傾。

這想着,春泥走向前來,一面扶住許雅傾一面替趙書恩道歉:“茗娘,對不住,我家小姐她……”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理解的。”茗娘的眼角還有淚水,她從春泥那把許雅傾接過,獨自扶着許雅傾往房間方向走去,白皙的臉上紅腫一片,隔着老遠看都異常醒目。

許雅傾浸在熱水裏,又喝了些醒酒湯。人也醒了七八分。她慢慢睜開雙眼,氤氲的水霧前,隐隐約約出現一張凄婉的面龐。淚水占據了那人的全臉,或許那人不知許雅傾已醒,正肆意地抽泣着。

好久不曾看她這樣哭過了。究竟是受了何等委屈才會這樣?

許雅傾心想着,慢慢擡起手,穿過水霧,向那張臉撫去。指尖碰上那張冰冷的臉,那人一驚,一顆滾燙的淚珠子墜到了許雅傾手上。

“雅傾,你,你醒了啊。”茗娘慌忙地低下頭要把眼淚擦去,許雅傾極快地抓住她的手,見茗娘臉頰紅腫一片,許雅傾心頭一震,追問道:“你的臉怎麽了?”

茗娘別開臉,閃爍答道:“不,不小心摔的。”

“你當我小孩子哄呢。摔能摔成這樣?這分明是別人打的,你看着手指印還在……茗娘,誰敢打你?”

茗娘咬咬唇,忽然反手緊握住許雅傾,眼中噙着淚,顫抖着聲音問道:“雅傾,你何時才能夠跟大公子換回來?這種日子,我,我實在受不了了!”

許雅傾遲疑了一陣,答道:“可能還要很久……以大哥的情況,怕是少則三五十年,多則……一輩子。”

“一輩子!”茗娘擡高了嗓音,“你要跟趙小姐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當初說好,你只是代替大公子。怎麽好端端又變成了一輩子。”

“茗娘,這事情誰也沒個準。但你要明白,這個謊一旦撒開,死也要圓下去。正如我當時跟你說的那樣,一旦邁出去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茗娘身子一震,一行清淚又落了下來,她有些絕望地看向某處,抑制不住自己地抽泣着。許雅傾見了,心疼至極。她傾上前扶過茗娘的肩頭柔聲問道:“茗娘,你這是怎麽了。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打的你?”

茗娘回過頭來望着許雅傾,眼裏赫然多了一分怨毒。她拂開許雅傾,半較真半賭氣答道:“告訴你了又有何用。你幫不了我。”

“你怎這般不信我。你不說,又怎知我幫不了你。”許雅傾有點着急,她抓住茗娘雙腕,急切地追問道:“你倒是說啊。”

茗娘眉頭一擰,身子忽而前傾,她一手摟過許雅傾的脖子,沖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許雅傾是萬萬沒有想到茗娘會來此一招。她怔愣在原處,任茗娘在她唇齒間宣洩委屈。不過一會,茗娘就松了下去,她伏在浴桶邊緣,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

許雅傾皺着眉頭看着她,心底一陣一陣地複雜。沉默了許久,許雅傾生澀地開口:“茗娘。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我不是沒有提醒過你……”

這一句話,讓茗娘倏然擡起頭來,紅着眼狠狠瞪着許雅傾,口中鋒利地叱道:“許雅傾,你真的好狠心!”說罷茗娘便沖出了門外。許雅傾獨自留在房裏,身子慢慢往下沉,直到水将自己全然淹沒,用那種暈乎窒息的感受來将自己麻木。

此時庭院靜悄悄,一只鳥兒也不敢飛過那樣。在某個角落裏,卻躲着一人,她目睹了全過程,雖然具體聽不見茗娘與許雅傾的對話,可從方才茗娘的行為來看,這兩人之間定然少不了牽扯。

那人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語:“這下可怎麽跟小姐交代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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