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趙澈為了尋找解藥,整整花費了數年。
上次偶然撞見郁棠,才驚訝的發現,此女可解他燃眉之急。
他是絕無可能讓郁棠出事。
趙澈此人素來沉穩,形不露于色,方才卻是生生捏碎了指尖的白玉棋子。
一旁的奎老看的心驚膽戰。
王爺一旦如此失态,必有事要發生。
南炎和北焱幾人默不作聲,皆是眼觀鼻鼻觀心。
王爺這是要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這太罕見了!
而且,王爺惦記上的還是他人之妻,這就更罕見了。
“小九!你到底說不說?!”趙澈對身邊這幾個心腹,素來寬容,尤其是這個紅九。
紅衣少年撇了撇嘴,他也不知具體緣由,遂只能将自己所想的禀報了一遍。
“王爺,此事必定千轉百回、複雜異常,棠姑娘她豈會殺人呢?反正我是不信的!”
趙澈擰眉,低低一喝,“說重點!”
紅九話痨的毛病一直戒不掉,趙澈一聽到他說話就頭疼。
紅九被這一喝,說話立刻果斷了,道:“事情是這樣的,今日郁将軍府的小姐去了粥鋪,除卻她自己之外,還帶上了她流落在外時定下的未婚夫。後來也不知道鋪子裏發生了什麽,那男子就被人捅死了,郁家千金抱着屍首痛哭,一口咬定是棠姑娘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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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殺人?
她前陣子為了一枚血靈芝,竟敢單獨登門晉王府,她眼睛裏對生的渴望無比強烈。
仿佛是死過一次的人,無比惜命。
她豈會去殺人?
趙澈沉默不語。
以他近日對郁棠的了解,郁棠對陸一鳴不僅沒有情,甚至還有恨。
她沒有理由因愛成恨,而去殺了郁卿蘭的什麽勞什子未婚夫。
片刻思量,趙澈道:“讓刑部的李大人将此案事無巨細,一應向本王禀報。”
一言至此,趙澈又添了一句,“莫要讓棠姑娘在獄中受罪。”
南炎領命,當即就去照辦。
奎老神色微妙的變化着。
刑部侍郎李大人--李忠是在趙澈多年前布下的棋子,朝中無人知曉,若是這次因為棠姑娘而暴露了他的身份,對趙澈而言,必然損失慘重。
奎老道:“王爺,三思啊!李忠在朝中蟄伏多年,如此一暴露,豈不是功虧一篑?”
趙澈一記冷眼掃了過來,奎老剛剛冒出的忿忿之意,立刻消散。
他老人家很郁結。
難道他這個神醫還比不上一個小女子?
神醫很受傷。
自從王爺抱着郁棠可以治愈頭疾之後,他感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北焱一副“我已看透一切”的表情,懷中抱着寶劍,一語不發。
……
歸德侯府。
明遠博正要帶着家丁出門,迎面就撞見了老侯爺。
明珏山雖已經耳順之年,但雙眸銳利,精神甚佳,一身棕色錦緞長袍,襯的身段還算挺拔修韌,“站住!”
他叫住了明遠博。
明遠博一見來人是祖父,登時一凜,“祖父……我、我必須要去一趟刑部!此事非同小可,若是郁棠被定罪,她難逃一死。”
早知如此,今日早晨他就不該離開粥鋪,怎會好端端的發生這種事?
明遠博百思不得其解。
明珏山臉色不佳,“案發現場除了她之外,便只有郁将軍的千金,這二人之間必然有人是兇手,你真想幫她,不如去徹查此案,你現在去刑部有什麽用?!只會讓旁人懷疑上她和明家的關系!”
聞言,明遠博如醍醐灌頂,“祖父,這麽說你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
明遠博眉目之間染上一陣歡喜。
但下一刻,明珏山卻道:“一碼歸一碼,你最好不好有其他心思!”
明遠博不敢違背祖父,眼下救郁棠要緊,至于以後的事,屆時再想對策,他當即應下,“是,祖父,孫兒知道了。”
……
麒麟衛那邊也很快獲知了消息。
白征擰眉沉默了半晌,對身邊随從吩咐道:“去把今日路經棠記粥鋪的行人都找出來,我要一一查問。”
麒麟衛不明所以,白征是白墨池的養子,身份崇高,自是無人敢違背他的意思,遂應了下來,“是!大人!”
白征坐立難安。
他擡頭看着麒麟衛衙門上空的四方天,想起了幼時乞讨的日子。
他記得有一個叫做糖糖的小姑娘,長期食不果腹之故,她生的面黃肌肉,半點瞧不出好看的模樣,那雙眼睛卻是大而有神,亮晶晶的,像是夜裏的繁星。
她眼底的小紅痣尤為醒目,他至今記得。
郁棠是她麽?
白征尚不可篤定。
……
大梁刑部掌天下刑罰,馮川一死,郁棠和郁卿蘭同時成為嫌疑人。
案發當時,唯有郁棠和郁卿蘭在場,即便郁卿蘭一口咬定是郁棠殺了人,但人證物證皆不俱全,還需開庭審理,方可定罪。
因為郁棠和郁卿蘭身份特殊,案發之後,郁長東和陸一鳴紛紛趕來刑部。
郁棠和郁卿蘭互相指認對方才是兇手,因此,刑部李忠将她二人分開關押,兩間牢房之間僅隔着一道牆。
郁棠端坐在長凳上假寐,就聽見隔壁傳來郁卿蘭的哭聲,這聲音細柔羸弱,一管小嗓子如溪流涓涓,好不悅耳。
“父親,表哥!你們……你們可算是來了,卿蘭真的害怕啊。”郁卿蘭的聲音傳來。
隔壁的郁棠緩緩睜開了眼。
郁長東和陸一鳴都來了,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最先關注的人還是郁卿蘭。
大約,他們一定堅定郁卿蘭是無辜了,而她則是那個罪不可恕的殺人犯吧。
郁棠靜靜的坐着,聽着隔壁“父慈兄愛”的一幕。
只聞郁長東心疼不已,忙哄着自己的乖乖女兒,“卿蘭不怕,父親一定救你出去,你告訴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郁卿蘭抽噎着,鼻音聽起來十分惹人憐惜,“父親……我、我不知從何說起,我真的很怕,你快些救救卿蘭出去行麽?”
郁卿蘭幼時難産,體格羸弱,如今雖然漸漸長開,但看上去仍舊嬌小柔軟。
郁長東至今還記得,郁卿蘭剛出生時,婆子将襁褓放在他懷中,小東西只有他的巴掌大。曾是铮铮漢子的郁長東,那一刻心都化了。
他發誓會一輩子護着女兒。
但後來郁卿蘭卻還是走丢了。
如今女兒歸來,于他而言,不亞于是重獲至寶。
見女兒身陷囹圄,郁長東恨不能領着府軍殺入刑部要人。
陸一鳴還算理智,見郁卿蘭哭的梨花帶雨,柔聲問了一句,“表妹,你休懼,只要将事情查清楚,你和郁棠都會沒事。”
自己的名字突然被陸一鳴提及,郁棠不太習慣。
她很好奇,郁卿蘭繼續一口咬定是她殺了人,陸一鳴會選擇相信她麽?
這時,郁卿蘭哽咽着說,“表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明明親眼看見了姐姐殺了馮川,可姐姐卻反口咬定是我殺了人,是不是因為我回來了,所以才遭姐姐這般嫉恨?”
郁卿蘭的話,讓郁長東和陸一鳴皆徹底怔住。
可以這麽說,郁卿蘭走丢之後的這幾年,郁棠的存在,給了他二人極大的慰藉,甚至于已經将郁棠當做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以他們對郁棠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做出殺人這種事。
郁棠自幼穩重謹慎,比同齡的姑娘懂事許多。
她不可能不知道,在大梁帝都殺了人,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郁長東問道,又與陸一鳴對視了一眼。
陸一鳴眉宇緊鎖。
郁卿蘭回京後,他就派人去查了馮家的狀況,也知郁卿蘭和馮川青梅竹馬,兩人定下了婚事。
這件事,他暗中告之了郁長東。
按着郁長東的意思,是絕無可能将女兒嫁給那樣的人家,本想給些銀錢,打發了了事,誰知會發生今日此事。
馮川死了,對郁家和郁卿蘭都是有利的,但對郁棠無半點好處。
沒有必要殺了馮川。
陸一鳴盯着郁卿蘭的眉目,突然開口問道:“卿蘭,你怎麽會去粥鋪?馮川又怎會碰巧遇見你?”
陸一鳴此刻的理智,讓郁卿蘭稍稍一怔。
按着書中所寫,她應該是陸一鳴心頭最純淨的白月光,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而且陸一鳴對她的喜歡已經到了癡迷、沉醉的地步。
哪怕是郁卿蘭想要郁棠的命,陸一鳴也會毫不猶豫就替她取來。
可此刻,對上陸一鳴疑惑的目光,郁卿蘭心中大為不快,抽泣道:“我哪裏知道這樣多?我本打算去看看姐姐,誰知在半道就碰見了馮川,他非要跟着我一道去見見姐姐,後來就發生了那樣駭人的事。”
郁卿蘭長的嬌若春花,此刻梨花帶雨的小模樣,怎麽看都是受驚過度的小可憐。
郁長東嘆了口氣,“行了,一鳴你先別問了,此事我會親自與李大人囑咐清楚,務必給卿蘭和棠兒一個交代。”
陸一鳴暫時沒有繼續問下去,見郁卿蘭情緒失控,忍不住寬慰了一聲,“表妹休懼,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方才也沒有其他意思。”
聽了這話,郁卿蘭才稍稍放心。
她的目标雖然不是陸一鳴,但她是陸一鳴的白月光,陸一鳴只能喜歡她一個人。
……
郁長東和陸一鳴來到隔壁牢房時,郁棠的異常鎮定,讓他二人皆稍稍失神。
她就坐在那裏,十五歲的光景,梳着不太合适的婦人發髻,頭上只插着一根翠玉流蘇的簪子,卻是掩蓋不了她原本的殊色。
郁棠和郁卿蘭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是極致的豔;
另一個則是極致的乖。
郁棠擡眼與他二人對視,目光坦蕩。
陸一鳴薄唇抿了抿,郁棠沒有表現出任何需要他的樣子,他連句寬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郁長東猶豫了稍許,問道:“棠兒,你告訴父親,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郁棠莞爾一笑,尚且稚嫩的臉蛋,露出些許無所謂的神色。
“郁将軍,你會相信我所說的麽?”郁棠反問。
郁長東噎住,他已經聽了郁卿蘭一言,此刻再問郁棠,多少顯得多餘。
郁棠見他二人神色凝重的沉默着,她反而放松了下來,“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首先,論殺人動機,想必有人比我更想殺了馮川。其次便是殺人兇器和案發地,刺死馮川的匕首并非我所有,況且我豈會那麽蠢,在自己的鋪子裏殺人?而且,馮川是個男子,他又怎會被一個女子輕易刺殺?唯一的可能便是,馮川和兇手關系要好,兇手是在馮川毫無防備之下殺了他。”
少女的冷靜,和她稚嫩的相貌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說話時,眼睛裏是發光了,像是倔強的盛開在懸崖峭壁的忍冬花,從容中透着自信。
見郁長東和陸一鳴無語以對,她又輕笑,說:“我會懇請刑部侍郎大人徹查此事,還我一個公道,屆時真兇自會浮出水面。”
郁長東心頭猛然咯噔了一下。
聞郁棠此言,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郁卿蘭,而且似乎尋不出破綻,只要官府找到證據,郁卿蘭就無法脫罪。
此時的郁長東,他看着郁棠的神色透着一絲複雜。
陸一鳴亦然。
郁棠突然來了興致,問道:“陸一鳴,現在在你心裏,你覺得誰才是兇手?”
陸一鳴沒說話,那個在朝堂上,與權臣唇槍舌戰的陸大人,被問的啞口無言。
郁棠又說,“其實答案已經很明了,但你們卻選擇裝瞎。”
郁長東、陸一鳴,“……”大梁有頭有臉的兩位大人物,就這麽相繼沉默着。
而牢房另一頭,郁卿蘭忿忿的咬着唇。
她知道郁長東是女兒奴,而陸一鳴在遇到她這個白月光的事時,所有的理智都會消失殆盡。
她堅信,郁棠即便占理,她也不能贏了自己!
……
同一時間,刑部衙門來了一位稀客。
趙澈的到來,讓整個刑部衙門人仰馬翻。
要知道,晉王一旦惹事,那必定是驚動朝堂的大事。
侍郎大人李忠扶了扶頭頂烏紗,裝作與趙澈不相熟,上前行禮道:“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是為何事?”
李忠不便直接偏袒郁棠,但如果被趙澈“逼迫”,朝中也不會猜出他是趙澈的人。
趙澈一慣目中無人,哼笑一聲,“本王今日前來,是打算詢問一樁案子的進展如何了。”
李忠自是知道趙澈問的是哪一樁案子。
他明知故問,“下官敢問,王爺的意思是?”
未及趙澈開口,紅九入戲太深,當即暴跳如雷,“我家王爺當然是關心棠姑娘的案子,李大人還費什麽口舌?速速将此案的來龍去脈一一交代!”
李忠沉着臉,“王爺,此案還在調查之中,只是……眼下郁将軍和陸大人已經詢問過此案,下官不知王爺因何如何關心這樁案子?”
李忠心裏暗自嘀咕。
南炎此前已經來過一趟,讓他務必要配合王爺,他也聽說了郁棠和趙澈之間的那些事,更是不知自己此刻表現的如何……
但見趙澈幽眸深邃,似一眼看不穿的深潭,李忠真為自己捏了把汗。
也不知道那位郁棠到底是何方神聖?
郁家、陸府、晉王,甚至是歸德侯府也在暗中打過招呼。
李忠不敢隐瞞,壓低了聲音,如實禀報道:“王爺,明家世子懇請過下官,讓下官定要徹查此案。”
言罷,李忠站直了身子,刻意與趙澈保持着距離。
又是明家。
明家為什麽會對郁棠感興趣?
趙澈眯了眯眼。
此時,郁長東和陸一鳴正從牢房出來,二人過來時,看見趙澈似乎已經不覺得驚訝。
趙澈不詢問,也知這二人今日是來看誰的。
一想到郁棠可憐兮兮的待在牢中,而郁長東和陸一鳴卻是心系郁卿蘭,趙澈的父性大發,“既然郁将軍和陸大人皆在,那擇日不如撞日,以本王之見,不如現在立刻審理此案。”
李忠又默默為自己擦了把汗,他只想安安靜靜的給晉王當細作,并不想牽扯到群臣之間的糾葛,尤其是男女私事的糾葛:“……”
很明顯,王爺是惦記上了陸大人的媳婦了呀!
李忠繃着臉,只好道:“此案并不複雜,唯一的不足便是沒有任何在場的證人,不過……倒是可以根據案發現場,以及屍首傷處推演出當時的情況。”
趙澈兀自落座,仿佛把刑部當做是自己家。
郁長東和陸一鳴也留了下來。
李忠見這三人皆是面色凝重,氣場冰冷,他也不想蹚渾水,就命了手底下人将推演出來的案子經過又說了一遍。
小半個時辰後,李忠瞄了幾眼趙澈,又看了看郁長東和陸一鳴。
他道:“按着眼下情形而言,郁姑娘和棠姑娘二人,一定有一人在說謊。”
陸一鳴沉着臉,擡眼看了過去。
棠姑娘?
從什麽時候開始,整個京城都喊郁棠為“棠姑娘”了?!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郁棠是他陸一鳴的夫人,應當喚一聲“陸夫人”才更恰當。
陸一鳴很不喜歡“棠姑娘”三個字。
這時,趙澈淡淡啓齒,“本王以為,棠姑娘定然沒有說謊。”
男人嗓音磁性醇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摻雜了內力,他說話時,仿佛釋放出了一股威壓。
李忠再次給自己擦了把汗。
王爺非要偏袒一個人,誰也沒辦法。
此時,郁長東和陸一鳴的臉色俱是很難看。
因為方才刑部官員推演一番之後,怎麽看都是郁卿蘭殺了人,然後再嫁禍給郁棠。
見四下無人答話,趙澈又說,“棠姑娘身上唯一的匕首,如今在本王手裏,只要查出那把兇器出自誰手,就更能篤定棠姑娘無罪。另外,郁卿蘭指認棠姑娘殺人,她所說的動機委實過于牽強。而真正有動機殺人的,應該是她自己。馮川死了,她和馮川之間的婚事,自然就作廢,想來不管是将軍府,又或是郁卿蘭本人,都不會願意和馮家那樣的門第扯上任何幹系。”
一語畢,男人掃了一眼郁長東和陸一鳴,又說:“以本王對棠姑娘的了解,她根本不屑殺人嫁禍。”
郁長東心緒很亂,理智告訴他,郁棠是無辜的,可另一方面,他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嬌嬌女兒會幹出先殺人、再嫁禍的事出來。
陸一鳴沉默半晌,嗓音喑啞,像是許久未曾飲水,“郁棠是下官之妻,下官定然會替她求一個公道,下官以為王爺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趙澈看出了陸一鳴的敵對,以及他對郁棠的占/有/欲。
這讓趙澈很是不悅。
當然了,眼下郁棠還是陸一鳴的妻,他站在法理的角度,的确是輸給了陸一鳴。
趙澈不喜被人挑釁,眸色一冷,“本王的人,本王必定會護着!那麽,陸大人,你的人,你護過麽?”
作者有話要說: 趙澈:今天又是耍帥的一天,可惜糖糖沒有看見。
讀者:澈澈,采訪一下,你和前夫哥對手戲時,有什麽心理感受?
趙澈:我覺得我今天全方位360°無死角輾軋了他^_^
讀者:可糖糖的名字還在前夫哥家的戶口本上呢。
趙澈:……!!遲早要改嫁的,趙氏糖糖,多好聽。
讀者:o(╯□╰)o
___________
PS:這件事是和離導火線,馬上就能徹底和離了哈^_^後面輪到男二虐身又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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