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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面對這異常情景,并不是所有對象都能同律一樣安定。
驚炸而起的警報聲刺破了艦船原本的平和與有序, 幾乎所有聽見了它的蟲都同時停下了手頭動作, 無論他們原先是在做什麽, 那一刻都不約而同肅容側耳,仔細辨別起警報的來源方位并估算來源地。
“什麽情況?”
“警報具體位置确定了嗎?”
“似乎在通行橋附近,通行橋旁就有輪崗衛兵,除此之外, 離那邊最近的是剛結束上午訓練的D,E兩支小隊。”
“總之先過去看……等等, 通行橋?!”
當判斷出警報源位于通行橋時,船員間就出現了一點騷亂。
畢竟誰都知道, 就像上一回的臨時檢查室是被設在了通行橋上一樣, 這回,夏小少爺的手術室也是被搭建在了通行橋附近。
而此時此刻, 夏小少爺的進化突破手術正在進行, 那裏的警報卻響了,這意味着什麽?
《軍艦管理條例》裏有着“除重要特殊情況,艦內嚴謹快速奔跑”一條,現在便正值“重要特殊情況”。
離那一塊最近的DE兩隊一接到消息, 隊伍都來不及整,只确認過随身裝備攜帶完好後就趕了過去。
多名蟲員一同在艦內通道上奔走的動靜起先雜亂無章,沒跑上兩步, 軍雌們就像個個自帶有“自動校準”系統, 步調飛快趨于一致, 很快,通道內只能聽見軍靴同步踩地的聲音。
這裏面唯一的“不和諧音符”,就是兩位隊長試圖聯絡通行橋附近同僚的話音。
“不行。”一連嘗試了三回後,D組隊長放棄反複做無用的嘗試,确認了通行橋處輪崗同僚的通訊已齊齊中斷的事實。
“我這邊也不行。”E組隊長腳下未停,臉色比帶隊出發時更沉了一點,他沖向自己看過來的D隊搖搖頭,“律的終端信號像是被什麽給屏蔽了,我的通訊鏈接直接發布出去,顯示‘對方不在可鏈接範圍內’。”
而D組隊長在聯絡通行橋附近的同僚時,同樣是遭遇了這“對方不在可鏈接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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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經驗斷定通行橋附近的情況多半不樂觀,兩名隊長先後向主控中心發去了反饋及支援申請,D組隊長考慮更周全一點,還追加了一條請求醫療部進入待命狀态,做好病患接收準備的信息。
“那邊到底是出了什麽事?”E組隊長有點憋不住話,在距離目标地點只剩一條長通道時低聲說。
高等蟲族的艦船防守系數一向以高到可怖聞名,理應是不會出現有敵軍潛伏入艦,還得到了有未成年蟲今日在艦內動重要手術的消息,并專門去襲擊夏小少爺手術室的情況。
啓明號一衆這些天一直與他們蟲族相處良好,對方的首席技術員還是夏小少爺今日手術的主刀對象,啓明號上的戰力儲備明顯低于蟲族戰艦,似乎也沒有要臨時翻臉,打砸自家手術室的理由。
那麽,在自家艦船沒有外敵入侵,啓明號那頭也沒有誰臨時反水的前提下,又有什麽能觸動手術室外的警報,還疑似切斷了那一方區域的信號?
D組隊長答不出E組隊長的問題,自己心下也奇怪極了。
但他面上仍然沉穩,一面用電子身份卡刷開眼前的通道大門,一面說:“做好戰鬥準備,過去就……”
D組隊長後面的話沒能說完。
有那麽一剎那,他以為自己是急匆匆帶隊跑錯了路,不是正站在去往通行橋的最後一條走道門口,而是稀裏糊塗把隊伍帶進了艦內的某個禁區,莽撞打開了一扇畫着簡易服裝标志——意為未穿防護服者禁入——的門。
門都沒完全開啓,無形的壓力就已争先恐後的鑽過門縫,一股腦撲在了站在最前的D組隊長身上。
這名已經入職快十年的雌蟲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抵擋,就被這壓力結結實實糊了一臉,讓他差點給這看不見的“敵人”跪下。
全憑着身體反應速度早已鍛煉得奇高,及時在門框上找到支撐,D組隊長好懸維持了隊長風範,大腦卻緊接着空白了一瞬。
那是一種除非親身體驗,否則非常難以對他者形容的“被入侵感”。
來自前方的壓力不僅強烈到宛如有實質,還像具備某種強滲透性,能須臾間鑽進皮膚表層,麻痹光線般掠過蟲體,讓一只受過系統訓練的軍雌都不由自主肢體發僵。
等D組隊長從這短暫的身體失控中回過勁來,感到他的身體似乎是恢複如常了時,他本能的想要張嘴問一句“怎麽回事”,舌頭卻像還有點滞塞,需要再緩緩。
于是他看向自己的隊員和一旁平級,發現方才還整齊的兩支隊伍這會都已經散了,絕大多數蟲面色都不太好,正各自給自己找了個支撐,大概都是經歷了和他相同的情況。
E組隊長接收到D組隊長的眼神,他也還有點說不出話來,只好一擡下颌,先指了指前方通道,再伸出手腕,讓對方看自己終端。
前方通道內,本該全亮着的照明燈已經滅了一半,兩旁的小型電子設備“茲拉”冒着小火花。
E組隊長的終端只往前遞了一點,他的終端就也開始“滋滋”作響,原本良好的屏幕上出現了雪花點和雜線。
兩名支隊長這會便都明白過來,他們的同僚是為什麽會全部“不在可鏈接範圍內”。
即便前方那無形的壓力再令蟲不适,通道莫名的異常再令蟲警惕,卻也沒有誰打退堂鼓。
向控制中心又加急彙報過此間情況後,兩名支隊長飛快确認過各自隊員的情況,隊伍便開始頂着壓力繼續前行。
他們都期望手術室附近的同僚和夏小少爺尚還安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隊伍繼續朝手術室前進時,之前還隐隐充斥着整條通道的壓力竟像在慢慢衰減了。
它退潮般開始往後收。
而假如這“退潮”的方向不是直指手術室,兩名支隊長對此會更樂見其成一點。
當他們終于趕到手術室附近,看見了已經半癱在崗位上的輪崗蟲員時,D組立即分出兩名隊員去攙扶同僚。
比較奇怪的是,見到他們裝備齊整的趕了過來,這應當是最先也最久遭遇了“無形壓迫”的幾蟲卻表情都有點一言難盡,其中有一只甚至不顧自己身體情況,努力朝他們揮了揮手,似乎是想阻攔他們拐進手術室門口的那條小通道。
E組隊長憋不住話,性格也急,他沒能領會到同僚這麽做的用意,只匆匆兩眼确認過他們都沒有明顯傷勢,便心系着律和夏小少爺,示意隊伍準備進入通道,并同時握緊了自己手裏的激光槍。
“準備進入通道”和“準備迎敵救援”,這會差不多就是一個意思。
由無形壓力是“退潮”回了手術室附近可知,那疑似能使用精神壓迫的未知強敵定是就在這道拐角之後。
但當做好了戰鬥及救援準備的兩隊蟲員迅速轉過拐角,預熱好的槍口齊刷刷對準前方時,通道內的情形卻與預想的頗有出入。
和之前一樣照明基本壞了大半,周遭小型儀器也已全部只能茍延殘喘的走道上,戰鬥痕跡不見有多少,應當是沒有誰曾在這裏激烈交鋒過,而就在連着拐角的這側牆壁上,倒是有兩道身影正交疊在一起,位于上位的顯然還壓制着下位方,是個陌生面孔,氣息不屬于兩隊隊員熟悉的任何一蟲及啓明號船員。
被壓在下面的是律!
“放開他!”
C組隊長不假思索開了口,主觀認定這個身形高大的陌生面孔就是敵軍。
D組隊長慢同僚一步拐進走道,卻是從那“陌生面孔”的側臉上看出了幾分眼熟跡象,一個猜測驀地在他心底浮出來,他卻又有點不敢确定。
……可能嗎?
D組隊長暗暗想着,但為了以防萬一,他槍口輕輕一轉,恰好擋在了已經有點按捺不住的C隊射擊軌跡上。
C組隊長:“你做……”
D組隊長:“夏小少爺?”
同時開口的兩蟲聲音碰撞到了一起,C隊弱蟲一籌。
聽清了一個“夏”字,并意識到同僚是在對前面那個“陌生面孔”說話後,C組隊長倏地的閉了嘴,視線在那還沒放開律的家夥跟同僚間來回游移,比他先前心下冒出了猜測的同級還滿心不可置信。
也不怪他們不可置信。
姑且把“疑似能使用精神壓迫且作用範圍極廣”這一項撇開不提,單是看那正把律壓在牆上的對象外形,也很難把他跟才進入手術室沒幾個小時的夏小少爺聯系在一起。
那是個身形高大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兩蟲站位的關系,他看上去甚至比律要高上一點點,有着一副完全不屬于軍雌的好體格,他正支撐着牆壁的手臂袖口挽着,露出的線條漂亮流暢。
聽見了那聲充滿猶疑的“夏小少爺”,青年這才把頭轉了過來,他沒改變姿勢,只略側了側身,像是用身體把雌蟲朝向一衆蟲的側臉擋了擋。
“嗯。”他用完全迥異于少年的低沉聲音說,“是我。”
兩隊蟲員便同時目瞪蟲呆。
而罪魁禍首像毫不覺得自己是投下了多大一顆炸/彈,只認真看了他們一小會,想到了什麽,沖他們微微颔首:“我剛才是掃到你們了是麽?進化期間的力量外溢控制不住,不好意思。”
E組隊長聽得一愣一愣,覺得這自稱夏喬安的對象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聽懂,但其中透露的信息結合到一起,莫名得讓他仔細思索上好一會。
就在這有點愣的蟲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他手上驟然傳來了拉力,這才發現自己槍口不知什麽時候都垂下去了,激光槍也從預熱進入到了待命。
拉他的是D組隊長。
比他年齡要大的雌蟲已經敏銳嗅到了空氣裏多出來的別樣氣息,确認過手術室這裏沒有敵情也沒有蟲受傷後,他抓緊時間,拽上帶着一衆還沒反應過來的蟲就跑!
不跑會後悔的!
“隊長。”稀裏糊塗就跟着隊長跑出半截通道,連夏喬安進化後的模樣都沒怎麽看清,只注意到起先有個在意點的小隊員叫D組隊長,小聲地問,“律隊長他剛才……眼睛是不是有點紅?”
D組隊長看他一眼,沒有吭聲,用沉默給出了“不要多問”的回答。
他只悄悄心道:“不然夏小少爺那是在擋什麽呢?”
而且律紅的可不只有眼睛,下次多往下看看,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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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稍微有點卡文,短小章,明天繼續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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