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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自己都還沒跟雄主轉成正式伴侶,就已先在朋友腦內慘遭一回“婚變”這事, 一覺睡到下午才醒的律暫時自時毫不知情。
他在一片昏暗的休眠艙中睜開眼, 對着黑暗裏能見其輪廓的艙頂發了好一會呆, 還有點綿軟乏力的身體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胳膊伸出去,想要摸索理應就躺在身旁的另一具溫暖軀體。
卻摸了個空。
律為落空手掌反饋回的信息又愣了片刻,指尖不死心似的在已沒了餘溫的床面上來回摩挲, 最後到他手臂都已觸碰到了另一側的休眠艙壁,還不小心壓到艙壁上的小控制板, 艙頂上內嵌的電子屏倏地亮起來,用微弱光線照亮了艙內情形, 讓律看清, 這會确實只剩自己一蟲還在休眠艙內了,他才慢吞吞把手臂收回來, 抱住被子, 并将臉往枕頭裏埋了埋。
律其實還沒完全睡清醒,有點犯迷糊。
因為枕頭和被子都是夏喬安也整夜使用過的東西,在床鋪已失去對方餘溫的情形下,枕頭被子上倒是還殘餘有雄蟲的氣息。
律用這點殘存的氣息聊以慰藉, 拿雄主的味道醒盹。
等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更清醒些了,大腦開始緩緩恢複正常運轉,不再只能單調的處理着“雄主不在”一條信息, 他方把腦袋又擡起來, 并想起, 他應該去看一眼時間。
他需要知道眼下是幾點了。
于是律把視線又投回他剛才根本沒仔細去看的顯示屏。
顯示屏大約是被他先起床了的雄主用過,一打開就停在時間界面。
律在看清當前時間後一怔,一瞬間竟跟清早的夏喬安來了回有時間差的“心有靈犀”——
他也懷疑自己還不夠清醒,看錯了數字。
屏幕上顯示,這會是艦內時間十四點五十。
他一覺睡到了快下午三點?!
這個認知讓律躺不住了,他迅速去摸休眠艙的艙罩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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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昨晚兩蟲睡得應當都是挺晚,等雄蟲不帶任何顏色意味的親吻落在鬓邊,低聲說“睡吧”時,律已經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完全不知道那會是幾點。
但無論他和夏喬安到底是幾點睡的,他的雄主顯然已經起床了好一會,屬于對方的那半邊床面都冷了,這就足夠說明,他今天睡得真的是有點久,有懶蟲之嫌。
匹配對象縱然不同于正式伴侶,很多規矩守則不如締結了婚姻後那麽嚴格,可一旦兩名性別相異的蟲族在“磨合期”期間發生了關系,那麽除非雌性有重大過失,嚴重觸怒雄蟲,被要求強制性解除綁定,不然,即意味着兩蟲的婚姻已是板上釘釘。
從陪夏喬安度過了生理覺醒的一刻起,律就不再是單純的匹配對象。
他從今早醒來開始,“匹配對象”已經只是他名義上的頭銜,按着一貫習俗,他需要從此履行起正式伴侶的義務。
結果他睡過頭了。
“初次”第二日讓雄蟲獨自早起,自己卻賴床睡懶覺,還一覺睡到下午才醒,連雄蟲是什麽時候起身的都一無所察,更別說去完成理應由自己做的分內事。
等待艙罩開啓的短暫幾秒裏,律飛快細數過自己的“惡行”,越想越覺得在休眠艙內呆不住。
他連艙罩完全開啓都等不及,在休眠艙僅打開一條縫隙時側身滑了出去。
正好被剛走到休眠艙前的夏喬安一把接住。
夏喬安:“怎麽這麽急?”
律眼前剛剛一亮,還在為休眠艙內外的光線差異調節眼睛,就感到身體上方又投下了陰影,大亮的光線被遮去不少,同時他落入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懷抱,方才還只能努力從被子枕頭上汲取的氣息盈滿鼻端。
律下意識就先吸了一口。
深呼吸的聲音大概有點大,鼻尖壓在了雄蟲前襟,吸氣時的氣流震動也讓對方有所覺察。
律聽見他家雄主笑了一聲。
對方第一個問題沒等到回答,也不催,托着他後背的手順勢按按他後脊,幫反應過來眼下姿勢不太對的他調整重心:“唔,不錯,昨天黏糊在一起那麽久,今天起來第一件事情還是吸我,沒有出現飽餐後短時間內聞着就膩味的情況,我滿意了。”
那一句明晃晃說出來的“吸我”聽得律耳根發熱。
既是因為他的小動作被雄主發現了,也是因為他的思維一剎間由這個詞發散了出去,想到了更多……不那麽和諧的東西。
不過能得到雄主說一句滿意,哪怕是帶了半玩笑的興致,很好滿足的雌蟲就也還是覺得很高興。
他借着夏喬安的支撐站起來,沒忘自己在出休眠艙前做的檢讨,站好後立即對雄主反省:“抱歉,我今天起得太晚了。”
話甫一說完,律面前就多了只杯子。
夏喬安:“先喝點水。”
雌蟲自己都沒發現,他今天起床後的聲音是啞的。
律想要伸手去接過水杯,他家雄主卻沒有要松手的意思,還避開了他擡起的爪子。
于是律領會到雄主的喂食意圖,非常順從的低頭就着夏喬安的手喝水。
水是溫的。
等看他好好喝過了水,似乎是因睡太久而有些幹燥的嘴唇也充分潤濕了,夏喬安又避開律的蟲爪,自行将水杯放到一旁,才接起剛才話題:“你就是因為覺得自己起太晚了,剛剛才那麽慌慌張張?”
律點了頭。
然後腦門上就挨了雄主一個腦瓜崩。
“晚起有什麽不好?”夏小少爺特別義正辭嚴地說,“晚起說明你家雄主我昨天足夠勇猛,生理覺醒的整個過程耗時夠長,夠把自家雌蟲累得夠嗆。”
律的心為“自家雌蟲”這個形容悄悄飄飄然了一下。
假如他更通情/趣,更會甜言蜜語一點,這時候就該機靈的揭過之前話題,順着雄主帶了點顏色意味的話往下接,還能順道撒嬌賣個好,從雄主那裏讨要到更多的“安撫”或者“獎勵”。
然而,律的性格大概天生就是跟夏小少爺互補的,收容中心的成長經歷讓他對守則、規矩等東西看得極重。
在心都已經飄飄然,有部分思維在“不和諧”的邊緣徘徊的情況下,律居然還能分出一部分意志,試圖和他的雄主探讨:“可您起的比我要早上不少。”
雌蟲認真的說:“要論體力精力消耗,我們應該相當,您早早起床,大概還已經出門處理過事務了,我卻在您回來後才起來,有違伴侶守則。”
還有關系進階後第二天就犯懶的嫌疑——律在心底如此補充一句。
夏喬安看了雌蟲寫滿認真的臉片刻,有點為對方的死腦筋無奈,又有點好笑,還想起來,上一世他的進化足足推遲了兩年才來,進化成功的當晚,戰況也算激烈,而那時候,律第二天真的堅持早起了,還趕在他起床前整理過家務,做了愛心早餐,再禮數周全的回房間進行“晨侍”,請試圖繼續賴床的他起來。
重來一回,他想要讓雌蟲也體會一番能好好睡個懶覺,到精神完全飽足後再懶洋洋爬起來的滋味,倒是忽略了他家傻蟲在規矩方面稍顯死板的問題。
他把睡懶覺到自然醒當安逸,律把它當偷懶和行為失當。
“我比你要早起來,也說明我更勇猛。”心下念頭轉了一圈,夏小少爺面上不顯,擡手就把雌蟲剛起身還來不及整理的頭發揉得更亂了點,“你家雄主讓你累得夠嗆,今天早上還更精神奕奕的先爬起來,不該先恭喜我進化突破後果然力量大幅增長,十分厲害嗎?”
厲害到能一口氣把你從通行橋附近抱回自家休息室,并且抱前抱後都進行了消耗不低的純體力勞動,再也不怕用力過猛閃到腰!
——夏小少爺也在心底偷偷補了一句。
腰閃是他至今難以忘懷的恥辱,大約是得記上一輩子。
在繼續反省和順應雄主要求稱贊對方之間,律就毫無懸念的倒向了後者,他認為雄主比他厲害這個解釋非常說得過去,真心贊美道:“您真的非常厲害。”
夏喬安早已經注意到雌蟲泛紅的耳朵,并發覺在律誇完他厲害後,那處的色澤登時更深了點。
他猜到了這雙紅耳朵的來歷,不過眼下并不适合繼續“煽風點火”,只好伸手摸摸雌蟲耳朵。
“厲害的雄主還猜到你已經餓了,給你帶來了厲害的午餐——叫下午茶也行。”夏喬安說,“快去洗漱,然後來吃東西,吃完後我們下午還有事情要辦。”
雄主說了是“厲害的午餐”,律一開始還以為這也是句誇大的玩笑,等他看到那明顯是自家軍艦上不可能出現的豪華菜色時,他愣了愣。
“蹭了別蟲的食物儲備。”夏喬安輕描淡寫交代過食物來歷。
律捏着餐具,對“別蟲”一詞有點踯躅。
因為在他的印象裏,無論是自家軍艦上的船員,還是跟于丘一起出星的雄主,應該是都不會有這種檔次的食物儲備。
自家軍艦上,連總長官柏楊的飲食水平都向普通船員看齊,一起吃艦內公共餐廳,于丘和夏小少爺此番是簡裝出行,就餐基本都在沿途的物資補給站和搭載艦船上解決,随身攜帶的也沒有食材,只有一點壓縮能量食品。
那麽,這個“別蟲”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別蟲?
律隐約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先在雄主的催促下叉了一小塊食物放進嘴裏,那刷過秘制調料,又烹得火候恰好的燒肉外酥內嫩,香脆表皮後肉汁四溢,瞬間激活了味蕾和胃。
律把這一口吞下去,才謹慎地問:“這個‘別蟲’是……?”
夏小少爺單手撐着腦袋看雌蟲吃飯,在聽清問題剎那,他眼睛一眨,似乎随着突破一并進化過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出陰影,笑眯眯答:“是我的雄父和雌父。”
律:“……”
夏喬安:“等你吃完,我們要去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他們。”
律:“…………”
像是覺得雌蟲的表情非常有趣,也有可能是還嫌對方的反應不夠驚恐,夏喬安伸手愛憐地摸摸律的腦袋,嘴上卻沒留情,繼續“冷酷”的給出三連擊:“對了,還有我哥哥也在。”
律:“………………”
從表情到握着餐具的爪子,律完美向夏喬安演示了什麽叫“大變僵蟲”。
仿佛有一塊千斤重的巨石當空砸到了雌蟲頭頂,上面不僅寫着的“見家長”三個大字,後面還跟有兩個小小的字符,寫着令蟲窒息的“x3”。
“好啦。”看了雌蟲驚慌到失語麻木的表情一會,夏喬安固然對捉弄蟲頗感興趣,但捉弄也必須要适度,一旦過頭,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他伸手覆上律發僵的爪子:“有我在,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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