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部九九歸原掌法,害得斷指童無情無義

仗!”

韓劍秋推開了門,眼前立刻呈現一片奇異的景色,人說劍閣天下險,至少還有一條可走,可是目前的這條路卻出人意外的險,門下就是一道懸岩,岩下熱氣直騰,諒必是溫泉沸湯。

對面是一座峰頭,煙霧隐約中現出另一座樓門,兩門相去七八十丈,中間每隔丈餘,插着一根細竹竿,大概就是所謂棧道了。

韓劍秋擺手攔住大家道:“這看來與梅花樁差不多,凡是練過幾天把式的人都難不倒的,但是‘無底洞’‘煙鬥老人’既把它列為七險之一,可能內情并不像外表那麽簡單,大家一起走,勢屬過于冒險,我看還是逐個去吧,二位姑娘輕功尚佳,請你們打頭陣。”

梅兒、羅秋應聲而出,作勢正待縱起,卻被朋三省一把攔住道:“韓兄弟,讓我建這第一功吧!”

朋三省一長身,飄落在最前的那根竹竿上,他有“魅鷹”

之稱,此刻真像一支蒼鷹釘在竿頭,一動都不動。

他江湖經驗豐富,是以用勁蹬了一下,竿頭微顫,底下卻不曾動搖,知道沒有多大問題,遂放心的朝第二根竹竿越過去。

“飛天狐”怕他有失閃,腰上解下一根絲縧,頭上安着兩個小銀鈎,提在手中跟在後面地去,其他的人依次為梅兒,羅秋,韓劍秋也一個個跟上。

一連走了三十幾根竹子,都無異狀,大家的心都放寬了一點,而看來也到了中途,驀而“魅鷹”朋三省身形急閃上拔,口中喊道:“不好!”

原來他的腳踩上竹竿,那玩意就好像有人控制似的,突然地向下一沉,朋三省為“大伏堡”四爺,功力自然不差,而且他也時時刻刻地提防意外,所以大袖一揮,身子反而升高了,飄然又向另一根竹竿落下。

可是這次更缺德,他的腳還沒有挨上呢,那竹竿竟自動的縮入地底,朋三省故技重施,依然藉兩袖反激之力,拔上半空。

如是一起一落,直到第十二根竹竿處,方始踏實立足,可是他這一份精純的輕功,看得大家驚奇、欽佩不已!

原來輕功身法,一次飄前十餘丈固屬上乘,可還不算絕頂,惟其如此起落,才見功夫。

又走出了幾根竹竿,後面的二女可不敢玩這一套,猛提一口真氣,就像兩只大蝴蝶似的飄然落下。

如是走出三十幾步後,前面朋三省又在叫了:“煙鬥老鬼,你這缺德鬼,你這是比武還是考狀元,盡弄些難題來坑人,我‘魅鷹’真的長了一對翅膀也飛不上這麽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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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竹竿到此為止,熱霧迷漫,坦然一方平臺,是以遠處看不見。

臺上亦懸着一塊木牌,寫着無底洞第二險,下面則是兩行詩“行人至此歸不得,淩雲直上九重山。”

大家都上了木樁,梅兒道:“怎麽歸不得呢?我們怎麽來的,還是怎麽回去好了。”

“飛天狐”看着她笑道:“丫頭別傻了,你回頭看看。”

梅兒一回頭,才發現來時借力的竹竿,一根都沒有了。

大家向前望去,只見一重削壁,高有數十丈,離平臺也有五六丈,光滑如鏡,先前所見門樓,還是矗立峰頂。

大家起初以為那是第二道險阻的,想不到煙鬥老人居然在這裏伏了一筆。

“飛天狐”皺着眉道:“這山壁太滑,全無一絲可借力之處,縱有壁虎功,游龍術,也只能爬個十幾丈,煙鬥老鬼能想出這個難題,的确是只老狐貍!”

梅兒噘着嘴道:“師父,人家是老狐貍,你是飛天狐,道行比他高,你應該有辦法上呀,難道咱們就困在這裏不成?”

“飛天狐”熟思有頃,對韓劍秋道:“韓娃兒,你已得到大師兄——‘太上老人’全部真傳,據我所知,‘九九歸原掌’掌法中有一式‘淩空九轉’,那是淩空撲擊之術,在空中可換氣禦行,你不妨利用此式,用兩柄利刃插入山壁上升,大概還可一試!”

梅兒喜躍道:“對,這辦法妙極,韓哥哥,你快點施展嘛!”

韓劍秋道:“前輩,這方當然可行,不過每次只能上一人,費時太多,晚輩有個方法,只是不知功力能否及此,姑且容一試!”

說完,“袖中刀”迎空一揚,寒芒耀眼,閉目作了一次深呼吸,猛喝一聲:“起!”

身與刀合一,直向山壁沖去,“铮”然聲中,已削下一片山石,寒芒又起,升高七八尺,又削下一片山石,如此随削随上,像一道匹練也似登上峰頂,壁下不斷的只聞墜石聲。

朋三省躍足驚嘆道:“這是‘禦刀術’,憑虛馭氣,身與刀合一,以往只是聽聞,如今總算親目所睹,算是開了眼界了。”

“飛天狐”也聳然動容道:“也真難為這孩子了,短短幾年便煅煉得如此成就,非但盡得大師兄的真傳,大有青出于藍之勢。”

梅兒卻因為韓劍秋上去很久,不見動靜,芳心未免着急,催着道:“師父,朋大哥,階梯已挖好了,我們趕緊上去才是正經。”

說完,一拉羅秋,迫不及待地第一個順階而上,其他的人也不再多說,跟在後面上去。

上得岩來,只見韓劍秋坐在地上調息,臉上稍現蒼白,片時方始恢複紅潤。

他站起來對“飛天狐”道:“晚輩到底功力不足,自得‘一目淚尼’轉傳‘太上老人’絕學,雖也曾苦練,因急于快意親仇,致疏于練習,今天在前輩面前丢臉了。”

“飛天狐”拍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別灰心,你如此短時間有如此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老夫着實為你高興。好了,路險,峰險,總算度過,我們過去看看那門樓說些什麽鬼話?”

說完,第一個走了過去。

這座門樓建築得比較陰沉,照例寫着無底第三險,下面的字句不再提詩了,不倫不類,斷章取義的摘了一句李後主的詞:“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朋三省道:“煙鬥老人這老怪物,大概是滾湯灌耗子,前輩,三省略諸水性,這一險我領頭吧!”

說完,應手推門,卻是一條隧道,高有丈餘,裏面陰沉沉的,不過相當幹燥,不由得奇怪道:“裏面沒有水嘛,究竟是鬧什麽玄虛?”

“飛天狐”道:“恐怕在前頭呢!管他的,反正別無去路,走了再說。”

隧道相當長,越走越黑暗,幸而朋三省是個老江湖,身上東西帶的很全,一晃火折子,點着油紙,大家才看得見前進。

走了約莫半裏路光景,韓劍秋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告訴大家道:“糟了,我們上當了,這地勢越來越低,要是他們用機關,兩頭一堵死,再灌水進來,我們豈非是坐以待斃了啊!”

朋三省聽了加緊腳步向前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轟隆”一響,前後兩面落下兩鐵閘,把他們一行五人全都關在中間了。

鐵閘上面打開一個圓洞,直徑尺餘,開始朝裏面流進水來,想這隧道有多大地方,不到一刻工夫,水已浸到胸膛上。

朋三省想泅過去堵着水洞,使它流得慢一些。誰知剛一起步,身子就像石頭人似的沉了下去。

他閉口不及,喝了一口水,入嘴苦澀,慌忙掙紮起來道:“這是弱水,連鵝毛都浮不動,大家快閉住氣用龜息之法靜坐水中別動,我去探一探水源。”

話剛說完,水已沒頂,他幹脆沉進水底,慢慢地向前爬去,弱水果然不虛傳,全無一點浮力。

好在這些人都有一身功力,一聽朋三省的話後,立刻靜坐水中,采用內家龜息之法,閉住呼吸,僅憑體內一口真氣,抵抗外來重大壓力。

朋三省慢慢摸索到鐵閘,盡全力站起身子,伸手去夠那個圓洞,不由得吐出一聲:“苦也!”

原來那洞已封閉死了,他感到一陣失望,整個身子又坐了下來,過了一會,他覺得有一個人摸索到他的身邊,接着又聽到鐵閘上有聲音傳來,慢慢的那聲音漸遠,似乎到了鐵閘外面去了。

他好生奇怪,用手一摸鐵閘,居然底下有個大洞,內心一陣狂喜,慶幸得救了,也幸虧他水性了得,不惜耗費精神,運用功力,發出一陣短而急促的聲音道:“各位快到這塊來,從洞中爬出去。”

語音雖小,在水中可傳得很遠,而且非常清楚,果然不一會,一個個都已爬過來,估量着大家都出去了,他才鑽進洞裏,爬過鐵閘也出去了。

雖然隧道中沒有一絲光線,可是他認定方向,一直前進,地勢漸漸高了,他情知脫困有望,心情更加振奮。

可是他剛才為了傳話,耗費了許多空氣,要是在普通水中,他是不在乎的,只要含上半口水,藉體內熱力蒸發,就能得到一點微薄的氧氣,足夠供他呼吸之用。

然而這是弱水,弱水往往會葬送掉許多水中的豪傑呢!

他空有一身水中耐性,如今卻全無方法施展,只有一絲求生的欲望,支持着他向前爬去。

胸口愈來愈脹悶了,可是他想活下去,他鼓勵自己不能停下來,漸漸的他感到眼睛能看到光了,身上的壓力也減輕了些。

突然,他的頭已能超出水面,深深的吸了口氣,一口鮮血直沖出來,眼前一陣金星亂舞,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過了許久,他感到有人在他胸前推拿,翻湧的血氣平定了,人也舒服多了,睜開獨眼一看,大家都濕淋淋的站在他的周圍,每一個都情切切的望着他。

朋三省苦笑的嘆了口氣,道:“這弱水真厲害,我自信在大海裏也能潛伏數晝夜,想不到淺淺的一池弱水,就把我困倒了,要不是韓兄弟助一臂之力,這時也就跟閻羅王打交道了。”

韓劍秋赧然道:“快別這麽說,若不是朋大哥舍命傳話,我真不知如何去通知他們呢!我們只能算是互救,誰也不欠誰的情。”

梅兒怪他道:“韓哥哥,你既然有力量砍開鐵閘,為什麽不早點,也免得我們受了那麽多的罪,你看這一身濕淋淋的多難過呀!”

韓劍秋沒有說話,朋三省經過一陣子休息,體力也好得多了,大家帶着滿身水,又開始前進。

這段路比較平坦,而且行去裏許,始終沒有發現第四險症候,不由得有點奇怪。

再朝前走不多遠,發現一幢小屋,大家一陣緊張,心想:“這次又是什麽名堂?”

可是屋子前什麽也沒寫,推門進去,卻出人意外的一張桌子,上面放着酒菜,桌旁熊熊的生着一爐火。

桌上有一張字條,上面寫道:“且喜諸君無恙,秋末冬初,濕衣猶易生寒,愛客心切,敬備爐火以供烤衣之用,長途勞頓,災厄餘生,腹中想必饑餓,酒席聊表寸衷,三險雖度,前途多艱,盼諸君飽食,少作休息,方足全力以赴也。

煙鬥老人

一同謹拜

無耳道長”

大家看後,禁不住相顧愕然,朋三省怪聲叫道:“我們一路行來,都沒見一個人影,怎麽我們的行動,那些魔崽子居然了如指掌,看來‘煙鬥老人’這鬼頭還真不好對付哩!”

女孩子總是比較細心,羅秋略一審視,然後笑道:“朋大哥,這一下你可看走眼了,‘煙鬥老人’雖然心思缜密,也只是在布局上預先一着而已,酒菜火爐,紙條留字,都是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我們可從爐中火爐,及酒菜都已冷卻上一看便知,彼等用意至為明顯,若我們無法度過那些難關,則必已喪生,這些酒菜不過徒作浪費而已。若我等安然無恙而出,則此舉不僅是個示威,亦且表現他們能人甚多,令我們心生怯意……”

羅秋詳細的将目前情形,娓娓分析得頭頭是道,“飛天狐”聽得亦不禁贊佩。

梅兒可等不及聽完他們那些羅嗦,一拉羅秋,早就把爐子抱向裏門道:“你們真是,放着好酒好菜不享受,對不起,這一身濕淋淋怪難受,我跟秋妹可要烤衣服去了。”

說着,走到後屋去了,其他的人也就坐下,酒菜雖是微溫,制作倒是不錯,一試沒有毒,也就放心食用了。

不一會兒,大家肚子都塞得差不多了,衣服也輪流着烘幹了,“飛天狐”笑着道:“走吧,‘煙鬥老人’在紙條上把前面說得像龍潭虎穴似的,也許真的不簡單,我們還是防着點好。”

大家劫後餘生,對“煙鬥老人”留條上的所謂前途尚多兇險,的确不無悸然之感,經“飛天狐”這一說,心情都難免有點沉重。

人家略作收拾,便又順路上道,路越走越寬,兩壁卻越走越徒,就像是一座大山脈,被利斧從中間削出一條道路似的。

這一群人中像“飛天狐”、朋三省二人,行道日久,足跡幾乎遍及各處名山大川,到此也不禁脫口嘆息造物之奇!

行有片刻,又是一道深溝阻路,溝前又是豎着一方木牌,寫着無底第四險,下面一句七言詩:“行人至此欲斷魂。”

韓劍秋走在前面,早就看見字句了,他恐怕別人輕舉蹈險,所以加快了步子趕到溝邊,口中卻佯為不解道:“我倒要看看這山溝如何叫人斷魂法。”

說着,走到了溝邊,其他人也一一相繼趕到,則又是驚心駭魄的一幕。

溝底非水非石,卻是烈焰騰騰的岩漿,大玄山中多火山,“煙鬥老人”因地制宜,把一個火山口當作險阻,也确虧他能想得到。

朋三省脫下身上外罩扔下,尚未接近岩漿,就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青煙,有頃,他吓得伸舌頭道:“娘的皮,這豈止斷魂啊!幸虧咱們沒莽撞跳過去,否則,怕不在半路上就烤焦了,落個屍首無存!”

原來溝面不過數十丈寬,看來好似不算困難,只要輕功卓絕,直可一飛而過,可是溝面上的空氣,奇熱無比,誰要是不知道,貿然一試,立刻形骨俱滅,端的厲害無比。

大家被朋三省無意一試,瞧出厲害,不由緊皺起了眉頭,誰也想不出該如何飛渡過去。

“飛天狐”沉思了一陣,道:“此險不易渡過,‘煙鬥老人’利用這天然地形,實是巧奪天工,老朽想來只有一法或許勉強可用。”

梅兒一聽有辦法可以過去,慌忙不疊拉住他的袖子道:“師父,你有辦法快講吧,別嘔人了,你們年紀大的人講話真是要命,唠唠叨叨,就是不幹脆!”

大姑娘人天真,話更天真,自己廢話說了一大篇,卻怪人家唠叨。

“飛天狐”笑着沒有反駁他,他認為上面不過空氣太熱,只需由兩個功力深厚的人,合掌力将熱空氣逼過一邊,其他的人就可乘機搶住這一刻的時間,在掌風的空隙中跳過去。

這方法說來簡單,行之确頗為不易,第一,發掌之人的功力,是否真能逼開那熱可熔金的空氣尚未可知,再者,以掌擊風,時機稍縱即逝,一定要拿捏得恰到好處,過與不及,均将遭致殺身之禍。

是以,大家聽完之後,都是一陣默然,良久,韓劍秋道:“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前輩與我負發掌之責,秋妹可先行一試。”

羅秋見韓劍秋把最危險的事情叫自己來做,心中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感到無限安慰,因為可以看出師兄處處都沒有把自己看成外人,所以聽他吩咐已畢,立刻靠溝邊站好。

她朝“飛天狐”及韓劍秋道:“前輩,韓哥,你們快請發掌吧!”

衆人見韓劍秋已然指名分配,也是最恰當的分配,在場五人,也只有他跟“飛天狐”才配擔當發掌工作。

“飛天狐”朝韓劍秋互望一眼,雙雙同時走到溝邊,凝神聚氣,猛然同聲一喝道:“發!”

兩人一齊揚掌,“呼”的一響,兩股掌力合成一道勁風,朝着溝面推去。

合兩人之力,豈是小可,剎時即将一片微黃煙霧的熱氣團,由中間沖開兩丈方圓的一條路來,羅秋俟掌風擊出後,即像一只燕子似的,緊随掌風之後,直穿過去,碧影一閃,到達對岸丈餘遠之處,才翩然落下。

這時灰影連閃,梅兒、朋三省也相繼過去了,現在只剩下“飛天狐”及韓劍秋二人,沉思有頃,韓劍秋決然道:“晚輩思得一渡過之法,然事近冒險,因前輩行誼較深,故鬥膽請前輩伴同冒險,實感歉疚!”

“飛天狐”哈哈大笑道:“賢契,你這番話豈非太見外了,老朽行年已近百,幾番死裏逃生,早将死生二字看淡了,你這麽年輕都不在乎,難道我還珍惜這條老命不成,到底什麽辦法,快說出來吧!”

韓劍秋見他如此一說,當然不好意思再講客氣話了,他遂用手比劃着說:“我曾見過前輩浮光掠影身法,确如電光石火,若我等二人先合力用掌劈開熱氣,随即跟着上前,也許能與掌風同時到達對岸也未可知。”

“飛天狐”聽了,也惟有這個方法了,當下毫不遲疑道:“好,就這麽一試吧!”

說完,二人都壯容凝神聚氣,直至覺得真氣充沛,才相互對視一眼,朝谷上猛然發掌。

掌風才出,二人即一前一後随之而起,可是發掌起步,中間必有一段時間,就在二人離岸尚有丈許之處,熱流已自卷至。

韓劍秋暗喊一聲,“不好!”他急運“般若神功”,長衣下擺已燃燒着,可是他顧不了這麽多,危急中還是再推出一掌,将“飛天狐”直送到對面。

他自己則仗着“般若神功”護體,朝空中一竄,直拔高七八尺,然後前頭腳後,平射而至,乍一及地,立即俯身一滾,壓熄身上着火的衣服,等到爬起身來,那副形狀實是狼狽已極,再看“飛天狐”,卻更是不堪,除卻衣衫滿身焦孔外,連那雪白銀須,也都烤成焦黃,殘斷了不少。

然而,“飛天狐”的神情卻沒有一點沮喪之容,笑着道:“賢契,你真行,大師兄的‘般若神功’你已練到九成了,若不是你那一掌,老朽必然是屍骨無存了,這地底毒火想不到有如此厲害,‘煙鬥老人’我現在倒有點喜歡他起來了,能夠擺出如此一條七險山道,可以算他一號人物,四險俱渡,只不知第五險又是什麽?”

衆人見他們自烈焰上安渡,已是佩服之至,當然,對韓劍秋佩服的成份居多,及至“飛天狐”劫後餘生,豪情不減,反而更加激昂,這份氣度,絕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朋三省滿懷欽佩的道:“前輩豪人壯語,實令人肅然起敬,更為後世留下不朽風标,至于第五險卻遠在天邊,近在目前了。”

說罷,用手一指,只見地上亂石叢立中,遠遠地立着一塊小木牌,宛然寫着無底第五險:“靈蛇千條阻征程!”

大家見了牌子,知道再過去必是千蛇谷了,就在衆人思忖之際,從四面八方湧來許多大大小小的五色斑斓毒蛇,及至見有人走來,立刻紛紛的竄了過來,有幾條大一點的蛇,更成了氣候,口中噓出一團團毒霧,那聲勢的确是吓人。

五人圍成一個五方陣式,各據一面,發掌驅蛇,慢慢的,韓劍秋突然發現羅秋這個方向,雖然也盤踞了不少毒蛇,卻離得她遠遠的,似是畏懼什麽,趑趄不前。

他心感奇怪,忙道:“秋妹,你身上是否帶有克制蛇蟲的藥物?”

羅秋迷惘的道:“沒有呀!”

她說過之後,自己也覺得奇怪,五人五方,四方都是群蛇鑽動,惟獨自己這一方卻未見毒蛇趨前,良久,突然想起,莫非“翠蝶”有克制蛇蟲的功能。

從懷裏取出“翠蝶”,只見光華熾盛,群蛇驟見此光,竟紛紛後退,剎時滿山滿谷毒蛇,走得無影無蹤。

這真是意外,羅秋偶然取得的“翠蝶”,居然除去蛇障,內心歡欣,真是莫可名狀。

約莫走出百十步後,也就到了先前相同的一塊牌子底下,只見上面數行小字“且喜諸君,幸免烈焰、蛇吻,七險已度其五,足見諸君功力深厚。然行百裏者已過九十,前途為無底最後兩險,迷宮難入諸君法眼,甲兵陣乃傳自諸葛武侯,先賢胸中溝壑,實非凡夫俗子所能窺測,敬告諸君小心應付。煙鬥老人敬白”。

梅兒剛才幾乎被蛇咬了一口,這時心中舊恨未消,看到“煙鬥老人”又在賣弄,預先在這兒布置一番風涼話,不由氣往上沖,纖掌一揚,将木牌擊得粉碎。

她恨恨的罵道:“這煙鬥老鬼真不是玩意兒,自己不敢出面,盡搞些鬼鬼祟祟的玩意兒,還要故作大方,預先示警,我就不相信憑他自己能将這七險山道走完!”

大家都朝她笑笑沒出聲,最後還是韓劍秋勸她道:“梅兒,別生閑氣了,煙鬥老人既然能成為黑道枭雄,當然有他過人的地方,就看他布置這七道山險,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尚有兩險未過,迷宮不外乎是八陣圖一類的東西,他雖說得輕松,只怕實際還未必那麽簡單。至于甲兵陣,必是木牛流馬的濫觞,想當年諸葛先生孔明,六出祁山,賴仗着它立過一番功勞,連一代奸雄曹操都吃了不少虧,少時我們倒是要多費點精神,現在千萬不可心浮氣躁,免得臨時慌張,亂了主意。”

韓劍秋語重心長,表面上雖是對梅兒談話,實際上卻是在提醒大家,梅兒聰明人自然聽得出,內心也的确佩服韓哥哥胸羅萬機,果然乖乖的不再講話。

其他的人當然也敬服異常,一個個面色莊重,邁步向前走去。

時近未末申初,秋日晝短,一抹驕陽,已稍見偏西。

朋三省催促大家道:“我們要快點兒走,一會兒太陽下山了,黑裏恐怕就難走。”

大家聽得也是,趕忙加緊腳步,趕了約有一刻光景,果見一片桃林阻路,郁郁森林,就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奇怪的是時值秋末,依然千樹桃花,花團錦簇,靠路的一棵樹釘着一塊木板,無底第六險,下面卻寫着兩句唐代神像派詩人的兩句“桃源行”:“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

“煙鬥老人”雖然輕描淡寫,說得簡單,但一行五人不敢絲毫大意,這其中以羅秋神色最凝重,她十歲就會擺陣,對迷宮陣式頗具心得,所以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凝神思索上,這時天際突然掠過一道流星,也曳着長長的亮光銀尾,劃過天際的長空,一眨眼就隐沒在夜空中了,她突然叫着道:“對了,我想出來了。”

“飛天狐”對迷宮陣式也懂得一點,但并不精,正在沉思的當兒,被她突然的高叫怔住了,但臉上随着泛出一陣喜色,笑着道:“姑娘莫非對此桃花迷陣,已看出一些端倪。”

羅秋點頭道:“是的,我看出了一點頭緒,但是我懷疑‘煙鬥老人’真能擺出這個陣,這是河圖的章法,然後加上先天的易數與易象圖,交綜錯列,再配以武候八陣圖的門戶。

如此看來,非絕頂智慧與數十年苦研,斷難弄清其中的變化,先師祖寧機真人精通奇門遁甲,所留寧機秘芨語之頗詳,方才我仰視天象,總算摸清它的章法,如何破陣而出,卻依舊毫無方法,幸而天上有一顆彗星掠過,這才得到一個啓示。”

說着,興奮的從手上抽出寶劍,就地劃出迷陣的大概形勢,道:“看這桃林雖然千樹一律,必是每隔七棵紅桃則植白桃一棵,滿七七四十九之數,則有兩棵白桃,此乃河圖洛書所載七盈七虛之法。再縱貫而看,則紅白更易,每隔八棵白桃,立紅桃一棵,八八六十四,則有紅桃兩棵,是為易數八陣圖法,而空隙之處,正暗含上天星象。剛才的那顆彗星,恰好自天蠍星座起,掠大熊座,傍南二門,切北鬥而逸出太空,此中間星羅雖密,卻正好剩隙而出,一絲都不沖突,是以小女子認為若能出得此陣,只好算是天意了。”

羅秋指手劃腳的解釋了半天,把其餘的人都聽得張口結舌,作聲不得,他們當然都不是外行,可也想不到其中居然有這許多變化。

“飛天狐”連聲贊道:“姑娘蘭心彗質,心細如發,更兼博學廣知,若非預先概見,縱有千百顆流星,又何足用,天助猶須人助,姑娘幾推宇內第一人。”

這是出乎真心的贊美,倒非客套之詞,卻把羅秋姑娘弄得面紅耳赤。

陣勢既然摸清,出陣當然就容易了。

羅秋帶着衆人東踅西彎,一面走還一面解說,什麽地方逢三折五,什麽地方遇六退一,果然沒有多久,已經可以看見桃林邊緣以及外面的石路了。

梅兒一方面是為了高興,一方面也是憋了半天的氣,玉手一揚,照準林邊的一棵桃樹劈去,口中還罵道:“這片鬼桃林,不知道困了多少人,看我就将它毀了去!”

掌才發出,卻為羅秋一把抓住道:“梅姐,不可以!”

梅兒所發掌力,大部分被羅秋所化,餘勁将桃花震得花落如雨,而已然風愁霧起,雷聲隐隐,梅姑娘見險些闖禍,不由得把舌尖伸了一下。

朋三省連連将頭搖道:“厲害,厲害,不瞞大家說,我剛才還想了一個馊方法,認為要是出不了陣,幹脆大家一陣巴掌,把這鬼桃林毀了算了。”說完,咧着大嘴,獨眼直翻。

出得桃林,前行百餘步,迎面一座大廈,朱漆紅門,獸頭上鑲着一副紫銅門環,雖已至黑夜,可是獸眼中閃着四道紫色光輝,将四周照得毫芒畢現。

朋三省笑着道:“好貴重的大門,這獸眼中的夜明珠,大概就是産自南海紫貝中的,世人若得其一,就可得畢生富貴,‘煙鬥老人’居然用其做門飾,未免太招搖一點吧!”

韓劍秋此刻正在讀門旁的木牌:“無底第七險:‘一舞劍氣動四方。’這是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中的句子,‘煙鬥老人’把這甲兵陣吹得那麽厲害,莫非是弄些木頭人來舞劍不成?”

韓劍秋口雖然說得輕松,行動卻不敢造次,站在門口端詳着該如何進去。

三十三

後面的朋三省卻不耐煩了,搶先一步道:“娘的皮,既然來了,就是刀山地獄,也要闖他一陣,我先上!”

說完,單掌一撩,夜戰八方,就沖進門去,緊接着,梅兒也進了門,其他的人當然不容猶豫,先後竄進去了。

說也奇怪,韓劍秋本來就留在後面掠陣,他乍一進去,兩扇大門仿佛有人控制似的“砰”然一響,自動關上,而屋中那些木人,也開始活動了。

第一對木人“呼”地撞上來,兩柄利劍朝着為首的朋三省分心刺到,朋三省使的是“九菱鞭”,不适用于這種近戰,因此,勁貫掌心,舌綻春雷,猛然一聲:“去!”

掌力分擊兩個木人,朋三省這位大伏堡四爺,功力豈是等閑,可是那擊出的兩掌,亦僅将木人來勢稍阻,随又猛力刺到。

朋三省一見,心中一驚,口中叫道:“邪門”!只好藏頭縮頸躲過。木人一擊不中,利劍交觸,火光四迸,乍合即分,提劍又向後面的梅兒刺到。

梅兒見朋三省掌擊無功,不敢用劍抗拒,也照着朋三省的樣子躲了過去,木人一一刺過去,大家也如法的泡制躲過,而這時前面的朋三省已遇上了第二對木人的狙擊了。

這一次木人化刺為削,而且一前一後,左高右低,躲是無法躲,幸而朋三省應變得快,拔身飛起,避開前後對削之勢,第三對木人也自攻到。

不一會兒,甬道中的木人,已發動了三十幾對,一時劍氣沖天,铿锵之聲之絕,衆人之中,飛天狐未帶兵器,朋三省則有兵器無法使用。

韓劍秋倒不擔心飛天狐,只怕朋三省吃虧,左手鐵骨傘,奮起般若神功,只聽得兩聲巨響,木屑飛舞,那一對木人委然倒地,而韓劍秋也感到手臂發麻,這是他快意親仇以來,對敵何止百人中,從未遇到的情形。

當下他不敢怠慢,拾起兩支劍,擲向前面,口中叫道:“前輩,朋大哥,這些甲兵乃心寒木所制,堅固異常,只可用劍拆招,千萬不能硬碰,請接劍!”

兩道寒光,如閃電般飛至,剛好為朋三省抵擋了一招!

朋三省俯身拾劍,立刻與木人又鬥在一起.飛天狐則早接過韓劍秋遞來的劍,迎殺起來。

大家都有了武器,接鬥起來自是比較輕松,其中最為費力的是飛天狐,因為他距離兩女最近,又是此一行的長者,他除了應付本身所遭到的木人,還得接應梅兒與羅秋,每在她們兩人遇險之際,立即補上一招。

幾個人邊打邊走,慢慢已接近另一邊甬門,木制甲兵為韓劍秋擊碎了幾個,梅兒跟羅秋仗着身子靈活,左閃右躲,加以飛天狐作适當的掩護,相機以劍猛削,倒也給她倆弄斷了好幾柄木人所持的劍,可是依然還有七八十個木人,圍着他們猛砍直刺,招數怪異,不虞受傷。鐵心寒木,質地堅硬,即使神兵利器也削它不斷,因此把一行五人圍在中間,一籌莫展。

驀而,朋三省大叫一聲,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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