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

老和尚用以氣傳聲導音入密的上乘功夫,向無名說完話之後,便又以同樣的方式,向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傳說了幾句話。

老和尚向白衣追魂傳說的些什麽?只有白衣追魂知道,別人當然無法得知,不過,老和尚的這幾句話,卻聽得白衣追魂俊面泛紅,心中駭異不已!

須知白衣追魂自出道江湖年多,雖已名滿武林,令人聞名震駭,但卻從無一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來歷,可是這老和尚,不但知道他的身份,似乎還知道他的來歷,這怎不令他心中十分駭異呢?

這老和尚究竟是誰呢?他心底在暗暗地思忖着。

這時,無名正眉峰緊鎖地愣立在當地,—雙俊目似驚異似迷惘地望着老和尚飄然而去的方向出神。

無名此際的心情複雜,充滿着一片矛盾,亂極了,亂得有如一團無法整理的麻絮,剪不斷,—理還亂。

仇恨與寬容在他的心底激烈地交戰着,正與邪,在緊張地拚鬥,它們都在争取着明朗的分野。

正與邪,當然前者是對的,但是,仇恨與寬容呢?他能予仇恨以寬容,饒恕殺害他父母的仇人?讓父母海樣深的血仇,永遠沉埋在海底嗎?

不!不能!當然應該,也是決對的不能呵!

可是……

因此,他猶豫,他悵惘,怔仲着,不知道應該如何決斷。

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兩只星目柔和而又關懷無限地,悄悄地望了無名一眼,他心裏在暗想:老和尚要我幫助他,盡量設法阻止他,不讓他枉造殺孽,我能幫助他什麽呢?

他武功那麽高,我怎麽能阻止他呢?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老和尚另兩句話中的含意,忖道:難道老和尚要我用情……他剛想到情字,俊臉立即感覺一陣臊熱,又微微泛起紅暈,暗自罵道:呸!你瘋了,你想到哪兒去了?

吳娟娟見無名和白衣追魂二人,啓老和尚走後,都怔立着,好像在想什麽,心思,久久不言不語。她不由秀眉微微一皺,嬌聲說道:“喂!你們都在想什麽呀?準備在這裏站到天亮麽!”

無名和白衣追魂聞聽吳娟輯這麽嬌聲一說,二人都不禁發出了一聲輕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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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追魂走前一步,望着無名拱手笑道:“吳兄武學高深,小弟心中實在欽佩之極!”

無名微微一笑,拱手謙遜地說道:“兄臺太過謬獎了,小弟初出江湖,一切閱歷經驗毫無,以後尚祈兄臺不棄,多予提挈指教呢!”

白衣追魂朗聲一笑道:“吳兄太客氣了,小弟實在愧不敢當。”

吳娟娟在旁忽地嬌聲說道:“好啦!你們兩人不要客氣啦,既然認識了,以後便是朋友,朋友就和兄弟一樣,還客氣個什麽呢!”

白衣追魂一聽吳娟娟這話,心念不由忽地一動,遂即哈哈一聲大笑道:“還是吳姑娘說得對,相逢何必曾相識,雖是萍水相逢,便也是朋友,朋友就和兄弟一樣,是不應該虛僞客套的。”

說罷,又是一聲哈哈大笑,笑聲爽朗、真摯!笑聲落後,他便即正容望着無名說道:“吳兄,小弟有句話,不知吳兄會嫌冒昧不?”

無名說道:“兄臺有話,盡請直言,何必徒作客套。”

白衣追魂道:“小弟對吳兄極是欽佩,意欲與吳兄結為金蘭之交,不知吳兄……”說着,倏他停聲,目注無名,靜待無名答言。

無名聞言,心中不由大喜,連忙點頭說道:“好極了!承兄臺如此看得起小弟,敢不從命!”

吳娟娟興奮地嬌笑着道:“真太好了,也太巧了,我們正好三個人,桃園結義也是三個人。”

無名和白衣追魂二人一聽,都不由得高興爽朗地笑了。

于是,三人便就在當地撮土為香,一齊跪下,對天為盟,誓同生死,患難相共,歡樂齊享!

三人跪地誓盟畢,便即一齊起身站立,各敘年庚,白衣追魂二十歲為長,吳娟娟十八為次,無名十七歲最小。

吳娟娟水汪汪的一雙妙目,望了望無名,又望了望白衣追魂,忽然甜甜地嬌聲喊道:“大哥!三弟!”

無名和白衣追魂二人口中應了一聲,兩雙星目一齊望向她。

吳娟娟向二人甜甜地一笑,兩只玉手忽地一伸,拉着二人的手兒,天真地嬌笑着說道:“這真是太好了,一下子的工夫,我有了一個哥哥,也有了一個弟弟,從今而後,我再不會覺得孤單了,我真高興死了!”

說時,雙足還不停地蹦跳着,顯示着她芳心底喜悅與高興,天真的嬌靥上,放射着純潔的光輝。

無名也是真情洋溢,笑容滿面地說道:“小弟自幼孤零,今天有了哥哥姊姊,心裏也高興極了!”

白衣追魂笑道:“愚兄和你們一樣,心中也是興奮萬分!”

他說着,一雙星目望望天真嬌憨的二妹,望望英俊飄逸出塵的三弟,意興飛揚,朗聲笑了。

無名也朗聲笑了,吳娟娟更是嬌笑格格,宛如響着一連串的銀鈴聲,激蕩在夜空,音韻清脆悅耳,甜極。

三人笑聲既落,白衣追魂忽地望着無名說道:“三弟,對于剛才那位老和尚的話,你有何感想?”

無名搖了搖頭道:“小弟心中頗感為難。”

“怎樣為難?”

“生為男子漢,對父母之血仇,施予寬容,不能慰父母泉下英靈,是不孝,父母泉下有知,必不瞑目矣!”

白衣追魂雙眉微蹙地說道:“老和尚說,當年參加殺害叔父母的仇家,數以百計呢。”

無名劍眉微軒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是數以千計,小弟亦必得向他們索還這筆海樣深的血債!”

白衣追魂心頭陡地一震,說道:“那麽你是決定要大肆屠殺,替叔父母報仇了?”

無名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小弟也不知道。”說着劍眉微蹙地輕嘆了口氣,又道:“這些事,只有到時看情形而定了!”

白衣追魂一聽無名這種口氣,知道若要他寬恕仇敵,阻止他報仇,是絕不可能,但,如在暗地裏設法遏止他,少造些兒殺孽,并非絕對無望!因是,無名話完後,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麽,只點了點頭。

吳娟娟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妙目盈盈地望着白衣追魂說道:“大哥!這麽半天了,小妹和三弟還不知道大哥的名姓師承門派呢?做妹妹弟弟的,不知道哥哥的姓名師承門派,這豈不是個大笑話嗎!”

白衣追魂笑道:“二妹!要不是你提起,愚兄還真的忘記告訴你和三弟了,愚兄姓段單名一個彬字,恩師諱號冰魄夫人。”

說着,略略頓了頓,星目微閃地望了無名一眼,又道:“三弟的姓名承師,愚兄已經知道了。二妹,你呢?”

吳娟娟聞問,立即肅容說道:“小妹乃是雪山聖尼門下。”

“哦!”白衣追魂段彬頓時面現驚容,俊目掠視了吳娟娟背上的寶劍一眼,望着吳娟娟的粉臉說道:“愚兄聞聽傳說,聖尼當年仗着一柄雷音神劍,四十八招雷音劍法,和一身神奇莫測的武學,誅魔衛道,威震武林,二妹背上的寶劍,想必定是那枝仙兵了!”

吳娟娟秀眉兒一揚,點點頭,嫣然一笑,說道:“大哥真是見聞廣博,小妹背上的正是恩師當年威震武林、群魔聞名喪膽的雷音神劍!”

白衣追魂段彬聞聽吳娟娟背上的,果是雷音神劍後,不由揚起雙眉,神情極是高興地發出一陣哈哈朗笑。

吳娟娟見狀,不禁睜大着一雙秀目,望着他問道:“大哥,你笑什麽?”

白衣追魂段彬道:“愚兄太高興了。”說着略頓一下又道:“三弟的兵刃是辟毒追魂旗,你的是雷音神劍,這兩樣不但皆是昔年威震武林,群魔聞名喪膽之物,而且都是武林至寶,愚兄焉得不替你和三弟高興呢!”

說罷,又是一聲哈哈朗笑,神采飛揚,高興極點。

白衣追魂段彬朗笑方落,忽聞十數丈外,林木暗影之處,響起一陣極其刺耳、令人心悸的森然厲笑!

笑聲凄厲,有如鬼哭狼嚎,使人聽來不但刺耳心悸,而且毛發豎然,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無名劍眉陡地一皺,朗聲喝道:“什麽人?鬼哭鬼嚎的!”

随着無名的朗喝,林木暗影之中,人影疾閃,飄身現出七人。

這七人身形好快!人影一閃,便已并肩齊立在無名等三人對面丈餘左右,真是快似風飄,疾如電閃。

好難看!這七個人,一個個皆是骨瘦如柴,但卻偏都穿着一件極不相稱、又肥又寬的麻布長袍。長臉尖嘴,兩腮無肉,頭發亂糟糟的,像一窩亂草,雙眼內陷,碧光閃灼,有如冷電,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那副形象,那裏像是人,活像是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七具屍骸!不!剛活過來的屍骸,也許比他們還要好看些呢。

無名和吳娟娟一見七人這副形似屍骸的形象,都不禁眉峰微皺,正想出聲喝問之際,陡聞白衣追魂段彬一聲朗笑道:“我當是什麽東西鬼哭鬼嚎的,原來是白骨七魔。”說着,星目神光電射地掃視了白骨七魔一眼,冷冷地說道:“聞說七位足跡不履江湖已經多年,想不到今天竟會在這裏相遇,我們神州三傑真是榮幸萬分!”

白骨七魔乃十多年前,武林中兇名極盛的魔頭,老大劍魔杜興,老二哭魔魏星,老三笑魔朱龍,老四陰魔劉榮,老五陽魔胡宜海,老六兇魔孟剛,老七鬼魔毛攸生。

七魔皆有一身陰毒功夫,性情兇殘,手底狠辣,因其所使兵刃,都是一枝白骨喪門劍,故江湖上人均以白骨七魔稱呼之。

白衣追魂段彬話聲才落,劍魔杜興立即哈哈一聲怪笑道:“好個無知小鬼,你們三個剛磕過頭,就自稱神州三傑,這口氣真狂!”說着,兩只兇睛一瞪碧芒電射地喝道:“既知老夫弟兄名號,你們就趕快把辟毒追魂旗、雷音神劍獻出來吧!”

白骨七魔現身,那副形似僵屍鬼魅的形狀,無名和吳娟娟看着,本就已眉峰緊皺,心中厭惡,這時一聽劍魔一開口,竟狂妄到要他們獻出寶旗和神劍,立即秀眉上挑,劍眉陡軒!

無名劍眉陡地一軒,口中重重地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看你們七個,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樣子,居然也想奪取寶旗、神劍,我看你們還是別做夢了吧!”

劍魔杜興聞言,臉色陰沉地嘿嘿一聲冷笑,喝道:“小鬼!

休得出口傷人,是識相的,快将寶旗、神劍獻出,老夫不但不難為你們,并且還幫助你們,使你們神州三傑在江湖上成名露臉!”

白衣追魂段彬陡地哈哈一聲朗笑道:“這倒不錯,以一枝寶旗和一柄神劍,換取神州三傑成名露臉江湖的報酬,我倒是很願意,不過,寶旗和神劍乃是三弟二妹所有,我這個做大哥的雖然願意,可不知道他們二人願意否?”

劍魔杜興陰恻恻地一聲冷笑道:“小鬼!你不要兜着圈子說話,願意不願意,反正都是一樣,我看你們還是識相點,乖乖地拿出來,免得老夫動手,那時,不但寶旗神劍依然得拿出來,并且還得饒上你們三條小命!”

無名忽地微微一笑,神态從容地說道:“照你這麽一說,是非給你們不可了?”

“當然!”

“如果不呢?”

“你們三個就別想活命!”

“有那麽嚴重嗎?”

“白骨七魔手底從無活命之人!”

無名忽地望着白衣追魂段彬說道:“大哥!你看該是給不給他們呢?”

段彬道:“三弟!寶旗是你的東西,給不給是你的主權,愚兄焉能替你做主,還是你自己決定吧。”

無名做出無可奈何地樣子,說道:“看來只好給他們了。”

白衣追魂段彬已經親眼目睹過,這位新結拜的三弟,一身武學功力已到了高深莫測的境界,豈有那麽好說話,将師傳兵刃、武林至寶辟毒追魂旗輕易給人?知道他這樣說,必是借題發揮,先戲弄白骨七魔一陣,然後再與七魔動手,施展絕學,懲治七魔!

于是,段彬便即向無名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随你!”

創魔杜興以為眼前這三個少年男女因震懾自己兄弟的威名,甚是畏懼,心中不由暗暗得意,很是高興!他又怎料到,眼前這三個少年男女,年紀雖輕,卻皆是身懷奇學,功力極高的武林後起之秀,一代俊彥!

尤其是無名,一身承受了武林三絕整個兒的武學功力,可以說是身具三家之長,更是不久将來,震撼武林的煞星!

劍魔杜興心裏一暗暗得意高興,便即語氣轉變溫和地說道:“小娃兒!只要你們将寶旗、神劍拿出來給老夫,老夫不但負責幫助你們在江湖上成名露臉,并且還答應你們一個要求!”

無名像是很高興地問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劍魔杜興點頭道:“老夫已經七八十歲的年紀了,豈會騙你們小娃兒家?”

無名故意沉吟了一陣,好像下着決心似地說道:“好吧!

不過……”

無名本是存心戲弄白骨七魔一番,是以說了不過兩字,便即故意住口不說,望着劍魔杜興,面現猶豫沉吟之色。

劍魔杜興一聽無名話未說完,忽地住口不說,還以為他想出了什麽條件要求,心念不禁一動,緊接着催促說:“不過什麽?你有什麽條件要求,盡管直接說出來好了,老夫弟兄必不令你失望就是!”

無名存心戲弄七魔,哪裏會有什麽條件要求,聞言不由微微一笑,依舊神态從容、慢吞吞地說道:“要求是沒有,條件倒有一個,只是……”

話仍是半句不完,拖着一個尾巴,吊足胃口,真令人急煞!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見三弟說話這副慢吞吞吊足胃口的樣子,心中暗暗竊笑。

劍魔杜興見還是沒有下文,急問道:“什麽條件?別再吞吞吐吐的了,幹脆爽快地說吧!”

無名俊面陡地一寒,冷冷地說道:“條件很簡單便宜,只要你們拿腦袋來交換就行!”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一聽這話,都忍不住地卟哧一聲笑了。

劍魔杜興萬想不到無名吞吞吐吐,裝腔做勢,說了這半天,竟說出這麽個根本無法辦得到的條件來,這才知道受了對方的戲弄。本來就是一張青慘慘的死人面孔,剎時變成鐵青,更加難看怕人。

白骨七魔素以兇殘狠毒著稱江湖,一生縱橫,自負極高,狂傲頗甚,幾曾受人這等戲弄過,想不到今夜陰溝裏翻了船,竟被一個毛頭小娃兒耍弄上了,心中哪得不怒。

只見他兇睛遽瞪,碧光電射,一聲獰笑,喝道:“好個孺口小子,竟敢耍弄老夫,你是想找死麽!”

無名劍眉雙軒,哈哈一聲朗笑道:“天山四劍曾說我要找死,結果四人一死一傷,狼狽逃去,霍山六惡也說我要找死,結果如何?你們自己看吧,他們的屍體還沒有埋呢!”

白骨七魔雖然一生狂傲,自負極高,武學功力也比霍山六惡、天山四劍高出一籌,但,一聽這話,心中微驚!十四只鬼眼,立時碧光齊射地,朝霍山六惡橫在地上的屍體掠了一眼。

一瞥之後,白骨七魔心中忽然生了懷疑,暗暗思忖道:“霍山六惡武功雖然不如自己弟兄,但也是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豈能那麽不濟,死于這三個乳臭娃兒之手?況且六惡死狀,雙睛突瞪,口角溢血,顯然是被一種內家絕頂的功力罡氣震斃!眼前這兩男一女,兩個男的雖都生得豐神俊逸,氣宇英挺不凡,卻看不出身負絕頂功力的異狀,六惡決不會是死于他三人之手,至于那個女娃兒,她雖然出自雪山老尼姑門下,雙眸精光灼灼,內功看來頗為不凡,但也決無如是功力!難道另有高人……”

劍魔杜興心中這樣一想,覺得很對,霍山六惡決不是死于這三個乳臭小娃兒之手,必是剛才曾有功力絕世的高手來過,幫了三個小鬼的忙。

劍魔杜興心中忖罷,立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小鬼!你以為老夫會相信你這種信口開河的大話麽!”

無名一聲冷笑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小鬼!你真要老夫動手嗎?”

無名朗聲說道:“別說寶旗是武林至寶,不能給你,何況又是恩師所賜!”

“你師父是誰?”

無名冷冷地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武林三絕?”

“武林中難道還有第二枝辟毒追魂旗?”

劍魔杜興陡地縱聲一陣怪笑道:“小鬼!你乳齒未脫,竟也謊言欺人?”

無名劍眉陡軒,喝道:“老鬼!休得胡言傷人,小爺說了什麽謊了?”

劍魔杜興嘿嘿一聲冷笑道:“武林三絕已埋屍荒山二十多年,你才多大一點年紀,不要說你沒有見過武林三絕,只怕連三絕的樣子相貌都不知道,竟自說是武林三絕的弟子,這不是說謊是什麽!”

無名聞聽,哈哈一笑道:“老鬼!你既是這麽說,小爺也不願和你多費唇舌解釋,反正寶旗在我身上,你想要,盡管拿本領來搶好了,不過……”

“怎樣?”劍魔杜興問。

無名沉聲說道:“我勸你們最好打消這種貪念,不要妄想搶奪,否則,拳腳無情,一動上手必然立判生死,諒來你決不是我的對手,免得枉送性命。”

七魔中以老二哭魔魏星脾性最壞最躁,無名話聲甫落,他章即一躍而出,拉開鬼嗓門一聲狂嚎,兇睛陡瞪,碧光電射,望着無名厲聲喝道:“好個狂妄無知的小鬼,我大哥因你們都是年輕晚輩,不忍向你們施展辣手,才和你們客客氣氣,只要你們将寶旗神劍獻出,不但幫助你們揚名江湖,還答應任由你們選擇一個要求,這已經是特別破格了,想不到你這小鬼,竟然不識好歹,口發狂言,目中無人,今夜要不教訓教訓你,白骨七魔還能再見江湖同道嗎?”說着,立掌當胸,猛地一聲暴喝道:“小鬼!你且接老夫一掌試試!”

喝聲中,雙掌已經平胸推出,一股陰柔勁風,直朝無名當胸撞來。

白衣追魂段彬一見,心中大吃一驚!他唯恐無名不知白骨七魔的白骨陰風掌力的厲害,硬接吃虧,連忙大聲喊道:“三弟!當心他的白骨陰功!”

白衣追魂段彬喊聲未落,無名已是劍眉倏挑,口中一聲冷哼,雙掌一翻,掌心外吐,疾推而出。

掌才推出,頓見狂飙驟起,熱氣灼人,勁勢有如排山倒海,迎着哭魔魏星推來的陰柔掌力撞去。

要知無名自承受武林三絕一身苦修七八十年的內功真元後,一路行來,雖已和陰陽雙劍覃子超、天山四劍、霍山六惡等江湖高手動過手,但與人對掌,尚還是第一次。

他的掌力有多大,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以他這一掌推出,竟是使用了全力,勁道之強,威力之猛,實為武林罕見。

白骨七魔雖都是成名江湖四五十年的魔頭,魔道中的一流高手,武學功力均有極精湛的火候,但如與武林三絕相比,差距仍遠。

無名身系三絕的全部武功與其內家真元,哭魔魏星內功再深厚,亦不可能是無名之敵,何況無名又是全力施為,哭魔魏星不敵,乃是理所當然。

說來太慢,兩股掌勁甫一接觸,只聽得山崩地裂般轟的一聲震天大震聲中,夾着一聲令人悚栗的慘吼!

無名伫立原地,身形未曾稍晃,依舊氣靜神閑,穩如山岳。

哭魔魏星的一個身軀,卻已被震得離地飛起,去勢有如箭矢,直飛至五丈餘外,方始勢盡,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口中血如泉湧急噴,心髒碎裂,渾身焦黑,一縷惡魂,徑往陰司地府報到去了。

無名這種掌力威勢,實在太駭人了。

白骨七魔雖都是縱橫武林、素性狂傲自負、內功深厚的一流高手,但,幾曾見過這等威猛絕倫的掌力,一時之間,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都不禁被驚震得愕立在當地,呆住了。

無名一掌推出,就将哭魔魏星擊斃,他自己也不禁微微一呆!暗忖道:這家夥看來氣勢洶洶,似乎功力不弱,怎竟是這麽沒用,不堪一擊的……

其實他又怎知道,并不是哭魔魏星沒用,而是他自己的功力太高,太猛了!舉目當今武林,能夠經得起他這全力一擊之人,恐怕是沒有呢。

吳娟娟忽地一聲格格嬌笑,吐語如珠說道:“三弟!你這一掌真幹脆,真爽快!”

劍魔杜興陡地從呆怔中驚覺,兩只兇睛霍地猛瞪,碧光暴射,口中發出一陣極其刺耳的厲笑,厲笑聲中,右臂倏地反探,寒光一閃,背上的白骨喪門劍已經出鞘,持在手中。

白骨喪門劍拔出,他立即厲聲暴喝道:“膽大小鬼!竟敢傷我二弟性命,今天老夫要不将你斃于喪門劍下,誓不為人,接招!”

話落招出,震腕抖劍,劍尖幻起劍花朵朵,身随劍走,龍行一式,冷森森、寒光疾閃、劍勢淩厲、快捷絕倫,直奔無名胸前刺去。

的确不愧為成名多年的魔頭,一派高手,手中白骨喪門劍,确有不同凡響的火候,精湛的造詣。

一出手,劍勢不但淩厲快捷,劍尖竟指罩着無名胸前數處大穴要害。

如果在數天之前,無名初遇這種劍勢招式,定然難逃命斃劍下的厄運。

可是,在今天情形就完全不同了,接連數番相搏,他的經驗閱歷已是大增,招式也已越來越是純熟精娴。

劍魔杜興白骨喪門劍招式疾厲攻出,無名竟是靜如山岳,卓立不動,直到劍尖距離胸前五六寸許,只才一聲冷笑,腳下踩九九,身形微閃,避劍招,伸右掌,疾如電光火石,扣向鬼魔右手腕脈穴。

劍魔杜興心頭微微一震,連忙沉腕撤招,白骨喪門劍變式疾揮,寒光暴閃,劍推千層浪,發招再攻。

無名一聲朗笑,展開身形,雙掌揮舞,與劍魔鬥了起來。

真大膽!竟敢憑着一雙肉掌,敵鬥一枝威震江湖數十年的白骨喪門劍,真可說是大膽透頂!不僅是大膽透頂,簡直是欺人!顯然沒把鬼魔放在眼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在這種情形下,劍魔杜興哪還不明白,對方年歲雖輕,一身武學功力卻是高不可測,當下也就不敢稍稍大意怠慢。

白骨喪門劍展開,立即盡出絕學奇招,一輪猛攻,一口氣竟攻了七八招之多。

這七八招,招招精奇,着着狠辣,出手不但快捷,而且沉穩,威勢勁疾,淩厲無匹,不愧是威震江湖數十年的老魔頭,喪門劍招确有不凡的造詣火候。

無名是存心要看看劍魔杜興的劍招造詣,所以一上來并未展全力還攻,只憑剛練習純熟的九宮、七星、五行八卦那種綜合複雜、玄妙無比、使人無法揣摸方位的步法,在喪門劍疾刺中閃避着身形,只偶爾出手攻出一兩招。

雖只是偶爾出手攻出一兩招,但招式奇詭、快捷,每一出手,必将劍魔逼得退避不疊。

這時,旁觀的笑魔朱龍、陰魔劉榮、陽魔胡宜海、兇魔孟剛、鬼魔毛攸生五個魔頭均看得神情緊張,心中凜駭之極。

晃眼二十餘招,無名已将喪門劍招看得了然于胸,便不想再和他游鬥,多作糾纏。

只聽他口中陡地一聲朗嘯,嘯聲宛若龍吟,響徹長空,震得人耳膜嗡嗡,丈外樹葉簌簌墜落。

嘯聲中,身形步法倏地加快,雙掌揮舞翻飛,已展開了一套奇絕無倫的掌法。

這是什麽掌法,無人能看得清楚,也無人識得。

其實,這套掌法,不但別人無法識得,即連無名自己,也說不上一個名稱來,如果硬要他說出一個名稱的話,他只好說它叫做旋風驚電掌法。因為他是以旋風八式旗招和驚電十二招笛招,混合起來變化施為的。

這套旋風驚電掌法才一施展開來,頓見勁風呼呼,掌影縱橫如山,威勢淩厲,快捷無與倫比。

真是每一招每一式,均含有難以窺測的玄機、無窮的變化、絕倫的奧妙。

剎那之間,劍魔杜興立被無名這種奇詭無比的掌招包圍,手中空有一枝白骨喪門劍,但卻被勁道絕強的掌風所逼,重如千斤,竟是無法施展劍招攻敵,只剩了閃避騰挪的份兒,換句話說,簡直的只有挨打的份兒。

劍魔杜興雖為白骨七魔之首,生平縱橫武林,驕狂無比,但,到了這種境地,心中也不由得凜駭之極,膽落魂飛。

此際,旁觀的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與及白骨五魔都看得眼花缭亂,瞠目結舌。

劍魔杜興被迫得節節後退,險象環生。

轉眼間又是三五招,陡聞無名一聲朗喝道:“撒手!”

劍魔杜興連看也沒有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只覺得眼前人影驀地一花,右手虎口一陣劇終,白骨喪門劍便不覺脫手飛去。

喪門劍脫手飛去,劍魔心中不禁大駭,正要倒身暴退,一股絕強無比的灼熱掌勁,已快如電閃地擊在胸口上。

這一擊,重如千斤巨錘猛撞!杜興一聲慘吼,噴出一道血箭,身軀直被震飛三丈以外跌落地上,頓時氣斷,趕赴鬼門關與哭魔見面去了。

三魔、四魔、五魔、六魔、七魔聞聽得老大的慘吼,心中均猛然一驚,立時從呆怔中驚覺。

陽魔胡宜海首先一聲暴喝道:“小鬼!你敢傷我大哥二哥,白骨七魔今天與你拚了!”

喝聲中,身形已飄風般躍出,寒光一閃,白骨喪門劍招出笑指天南,直刺無名喉結、左右肩井三大穴。

陽魔飄身躍出,笑魔朱龍、陰魔劉榮、兇魔孟剛、鬼魔毛攸生也就各拔喪門劍,晃身形,分左右齊朝無名要害疾攻。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一見,同時一聲喝叱,掠身躍起,分向笑魔、陰魔兩人截去。

忽聞無名一邊與陽魔動手,一邊口中喊道:“大哥!二姊!

請不要出手攔阻,就讓他們聯手齊上好了,小弟要拿他們試試玉笛招式的威力呢。”

段彬和吳娟娟二人,雖然并不知道無名身上還懷有什麽玉笛,但聞聽無名這麽一喊,便即各自飄身後退。

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身形一退,笑魔、陰魔立即各揮喪門劍,勁疾淩厲地猛向無名攻刺。

此際,兇魔、鬼魔已與陽魔三人聯手,猛朝無名疾攻,無名一見笑魔、陰魔二人也已揮劍攻來,左手一揮,一股灼熱的掌風勁氣,硬将陽魔、兇魔、鬼魔三人的身形逼得後退三尺,跟着身形微閃,已飄移在六尺開外。

無名飄身六尺之外,不用說,笑魔、陰魔二人同時攻刺來的兩枝白骨喪門劍招式,也就雙雙走空。

二魔劍招走空,立即一聲怒叱,晃身形,揮劍跟蹤再攻。

陽魔等三人身形被無名掌風逼退,卻是略退即進,劍招再發,迅逾飄風電掣,又朝無名勁疾攻去。

這些動作,寫來似乎極為緩慢,事實上卻是快捷無與倫比,直如電光火石陡閃,只不過是剎那間的工夫。

也就在這瞬間,五魔陡見眼前碧光暴閃,無名的手裏已握着一根長不足尺,碧光閃閃的玉笛。

五魔早年均曾見過這根碧玉笛,焉有不認識之理,一見之下,心中立時齊吃一驚!他們猛地硬将攻出的身形劍勢收住,脫口驚道:“碧玉笛!”

“哼!”無名冷冷地說道:“怎麽樣!是不是害怕了?”

笑魔朱龍陡地一陣厲笑道:“小鬼!碧玉笛雖是玉笛郎君當年威震武林之物,但老夫弟兄豈舍因它在你手裏,便怕了你!”

無名望着五魔一聲冷笑道:“既是不怕,你們就試試它驚電十二招的威力看!”

陽魔胡宜海猛地一聲暴喝道:“好!小狗接招!”

手中喪門劍一挺,寒光閃閃,挾冷風勁勢,直向無名左肋紮到。

陽魔挺劍出招,笑魔、陰魔、兇魔、鬼魔四人,也就立即一聲吼喝,各挺喪門劍,疾若電閃,勁勢淩厲地猛向無名身上要害刺去。

無名一聲朗朗長笑,震腕抖笛,陡見碧光繞空,一根碧玉笛,忽地化起一片笛影,真勾難測地指着五人的面門點去。

出手招就是驚電十二招的精粹之學,電閃長空。

這一招最奇的是,不管敵方人數多寡,都宛若置身在笛光籠罩之下,笛端指向各人要害。

五魔當年雖曾見過玉笛郎君,也曾見過這根碧玉笛,但,對驚電十二招笛招,卻只是聞名,未曾見過。

無名這一招電閃長空出手,五魔心中均不禁大是凜駭,慌不疊撤劍收招,飄身暴退數尺。

五魔身形暴退,無名不由哈哈一聲朗笑道:“我還以為你們白骨五魔有多高武學,原來也只不過如此,連這一招電閃長空都擋不住,也敢那麽狂傲稱能!來來來,這才不過是個起手式,剛剛開始,怕個什麽呢,再試兩招看看。”

五魔只攻出一招,便即被無名施展笛招,一式電閃長空奇學迫退,不由得怯意頓生,從心底往上直冒涼氣。

心底怯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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