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1)

天心莊,位于魯山縣西南,與南召縣交界的地方,占地百畝,範圍廣闊,莊後不遠,便是連綿千裏的伏牛山脈。因為莊主卓玉堃為當今武林一代大俠,在江湖上聲威赫赫,威名遠震,故天心莊三字,便也就連帶着名震江湖,黑白兩道,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且說神州三傑,離開崤山小鎮,沿着偏山小道,一路縱馬疾馳,直奔天心莊而來。

這天,三人已抵達天心莊外。

天心莊雖然地處偏僻,因經常不斷有江湖人物、綠林豪客來往,莊外大路兩側,便有人開設了一些店鋪、酒樓客店,以應江湖豪客食宿之需,經年累月,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座小鎮。

不過,開設這些店鋪之人,大多數都是天心莊主的手下,只有十分之二三是當地附近的百姓居民。

三人到達天心莊之時,正是薄暮時分,莊內莊外燈燭照耀,如同白晝,一片喧嚷之聲,熱鬧非常。

只見酒樓客店,家家客滿,座無虛席,到處都是三山五岳武林豪客,大江南北的江湖好漢。三人牽着馬,在莊外街道上緩緩地來回走了一趟,接連跑了好幾家客店,都回說沒有空房,請三人徑赴莊內臨時設立的迎賓館中去接受招待。

歐陽昭雖然自知他此際的形象舉止,與三月前在天心莊時大異,但他仍恐進入天心莊後被人認出,諸多不便,當然不願前往莊內迎賓館中去住息,接受招待。

白衣追魂賽潘安一見這種情形,不由雙眉微皺,望着歐陽昭說道:“三弟,看來這情形,有些兒不妙呢。”

歐陽昭因為一時沒有領會到白衣追魂賽潘安這句話的用意所在,不由微微一怔,詫異不解地望着白衣追魂問道:“大哥意思指的是……”

白衣追魂賽潘安微笑地說道:“所有的客店家家客滿,住息的地方成了問題,這種情形,不是有些兒不妙麽?”

歐陽昭尚未答話,吳娟娟已在接口說道:“三弟,如果實在無法找到住處,我看我們就幹脆入莊,到迎賓館去好了。”

歐陽昭俊目略轉,稍作沉吟,朝吳娟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二姊,你且不要着急,我們先在這裏找家稍空的館子,吃飽了肚子後,跟着小弟走,保險能夠找到一個住息的地方。”

正說之間,忽見迎面急匆匆走來一人,朝三人抱拳微一拱手說道:“三位尊姓大名,從何方來?請即示知,在下好轉報入莊,派人接引,招待三位前往莊內迎賓館中住息。”

歐陽昭一看來人,乃是天心莊主卓玉堃的四徒陸元青,連忙別轉臉去,向道旁店中張望,以防陸元青認出他的面貌來。

其實歐陽昭過于顧慮了,他的五官相貌雖然未變,但形态卻已全異,舊日的跡象已不複存在,縱與陸元青面對面地相對着,陸元青亦不會認得出他來。

Advertisement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星目斜視,朝三弟瞥了一眼,他見三弟這種情形,知道對方是三弟認識的天心莊人,遂即朝陸元青拱手還禮,含笑說道:“請問尊駕是誰?”

陸元青一聽對方不但沒有立時報出姓名來歷,并且反問他是誰?心中有些兒不高興,但因見對方雖是個身着儒衫,文質彬彬的一介書生,生得俊秀飄逸,潇灑出塵,令人乍見之下,就會産生一種樂于接近的好感,何況對方又是含笑相問,言語溫和,彬彬有禮呢。

是以,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這種不答反問,不禮貌的舉止,陸元青心中雖有些兒不高興,但卻是一閃即逝,他答道:“在下陸元青,乃莊主門下,奉莊主命谕,協助大師兄主持迎賓館職事,負責接待各方賓客。”

“唔!原來是陸兄,小生久仰得很。”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說着,向陸元青拱了拱手,又道:“陸兄是要接待小生兄妹三人前往貴莊賓館中去嗎?”

陸元青點點頭道:“所有客店都已住滿,除迎賓館外,無處可供貴兄妹等住息。”

白衣追魂段彬略一沉吟,說道:“但是小生兄妹三人,與貴莊中人從未相識,并不是貴莊賓客,怎可以随便進入貴莊迎賓館,接受招待呢?”

陸元青哈哈一笑道:“尊兄太見外了,四海之內皆兄弟,本莊迎賓館,并非是為相識之賓客所設,凡前來參加打擂的各方武林同道,皆可進入迎賓館,接受招待。”

“哦!原來是這樣的,不過……”

“什麽?”陸元青接着問道。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微微一笑道:“陸兄看小生兄妹三人的樣子,像是來打擂的嗎?”

陸元青不由微微一怔,目光掠掃了三人一眼,略感詫異地望着白衣追魂問道:“貴兄妹不是來打擂的?”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小生兄妹三人,小時候雖跟随家裏一個護院的師傅,練過兩年武功,但都只是樣式好看,沒有一點實際用處的花拳繡腳,如何能夠用來打擂?”說到這裏,俊面上現出很難為情的樣子,略微頓了頓,又道:“不怕陸兄笑話,這次貴莊主卓大俠為愛女擺設半月擂臺,公開比武論技,遴選東床佳婿,小生弟兄因聞聽傳說,卓小姐不但武功蓋世,人更生得美豔如花,絕色無雙,所以才特地不遠千裏前來瞻,仰卓小姐蓋世的武功,無雙的美貌,看看熱鬧,就便增長增長一點武學見識。”

陸元青聞聽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對他小燕師妹,這樣贊譽頌揚,高興得神采飛揚,縱聲哈哈大笑道:“尊兄到底是讀書生人,說出話來,确實與我輩武林老粗不同,令人聽了既舒服,又高興。”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說道:“陸兄這樣誇獎,使小生實在慚愧極了。”

“好啦!尊兄請別客氣啦吧!”陸元青說着又是一聲哈哈大笑,笑聲一落,接着又道:“貴兄妹雖然只是來看熱鬧,不是打擂來的,但,我輩武林俠義之士,講的是五湖四海之內,皆是朋友兄弟,貴兄妹遠道前來天心莊,也是天心莊的賓客,來,來,來,三位請不要客氣,随着兄弟來吧,兄弟當立刻派人引領三位入莊,往迎賓館中住息,略盡地主之誼。”說着也不待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回答應允,便即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朝歐陽昭瞥了一眼,歐陽昭微一搖頭。白衣追魂段彬立即朗聲喊道:“陸兄,且慢!”

陸元青聞聲止步回身,望着白衣追魂問道:“尊兄有何話說?”

白衣迫魂笑說着:“承蒙陸兄厚愛,邀請小生兄弟莊內迎賓館中住息,衷心感謝至深,只是小生的三弟……”說着略頓,目光掠瞥了仍裝着向道旁店中張望、呆呆出神的歐陽昭一眼,忽地走前一步,壓低着聲音,悄悄地說道:“不瞞陸兄說,小生的這位三弟,不但有點愣頭愣腦的,而且脾氣怪僻,精神有點不大正常,住入迎賓館中,如果他那愣頭愣腦的脾氣發起,鬧出什麽笑話來,那還是小事,萬一得罪了迎賓館中住着的其他賓客,闖出什麽纰漏禍事來,那就糟了,不如還是由小生兄弟自己設法,随便找個地方住幾天算了。”

“哦!”陸元青望了歐陽昭一眼,向白衣追魂搖搖頭,笑說道:“沒有關系,尊兄盡管放心好了,迎賓館房屋甚為寬廣,兄弟命人單獨分派兩間給三位居住,不和別的賓客在一起就是了。”

白衣追魂故作沉吟地說道:“陸兄這辦法固然很好,但是迎賓館中賓客衆多,雖不住在一起,進出仍不免有所接觸,還是不大妥當,陸兄盛情,小生心領就是。”說着便朝陸元青一拱手道:“再見。”

話落,他便牽着馬,和吳娟娟、歐陽昭二人,走向一家飯館門口,将馬匹拴在門外柱子上,徑行走入店內在空位子上坐下。

陸元青目注三人的背影走入店內後,心中不禁暗道:這白衣書生不但人品生得極是俊秀,潇灑出衆,并且性情謙和,可惜只學過兩年花拳繡腿式的武功,如果能得到明師傳授,練成和大師兄一般的武功,就太好了,與小師妹相配,真可說是天生的一對佳偶璧人……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側立在白衣追魂兩側,始終一直未曾開口說過話的吳娟娟和歐陽昭二人。

歐陽昭的面貌,他雖只看到了一個側面,沒有看清楚,但從這點側面上,他已确定歐陽昭生得也是挺英俊的,只是因為已聞聽書生說過,有點兒愣頭愣腦的,精神不大正常,心中甚感遺憾,替歐陽昭惋惜。

陸元青又怎料到,白衣追魂口中的這個愣頭愣腦、精神有點不大正常的三弟,正是往昔受盡他們的譏嘲、欺淩,三個月前突然逃去,追蹤未獲的逃童,而今天已是身懷絕世武學功力,震撼武林的一代煞星呢。

吳娟娟一頭柔軟如雲的秀發,長長地披在背後,背上斜插着一柄象牙吞口的寶劍,蛋型的臉兒,白皙的皮膚,如凝脂般細膩,瑤鼻通梁,黛眉如畫,櫻唇有若噴火,尤其是她的一雙秀目,曾瞪得大大的,有些兒放肆地凝視着他,圓圓的眸珠子,黑白分明,宛如兩顆黑寶石,亮晶晶的,閃耀着智慧的光芒。

不!這一雙秀目,這一對圓圓的黑眸珠子,應該說是像兩只深不見底,清澈的碧潭,在這兩只清澈的碧潭裏,有發掘不完的寶藏,也有探測不盡的奧秘,而且是永遠,永遠……

呵!這一雙漂亮的秀目呵!着實使陸元青着了迷,引逗得他遐思,幻想……

他覺着她美極了,比小燕師妹還要美!尤其是當她秀目瞪得大大的,明澈而又放肆地凝視着他的時候,更美!

他呆呆地站立在街道上,失魂落魄似地,怔怔地望着神州三傑走進去的那家飯館的門口出神。

忽然,他身側有人輕推了他一下說道:“陸兄!你站在這裏發什麽呆,有什麽事麽?”

“呵!”他猛然一驚,從遐思幻想中警覺過來,轉頭一看,見是昆侖派掌門人鐵仗翁最寵愛的小弟子賽哪吒江文龍,不由面孔一陣發熱,急忙說道:“沒有什麽事。”口中說着,心念陡地一動,便急步直朝那家飯館內走進。

賽哪吒江文龍一見他這種神情舉動,心中微覺詫異,他停身在飯館對面,朝裏面望着。

這時,神州三傑正在吃飯。

陸元青一直走到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面前,抱拳一拱笑說道:“請原諒兄弟前來打擾,尊兄尊姓大名,望祈告知!”

白衣追魂段彬心中雖頗有點厭煩陸元青嚕蘇,但卻又不得不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拱手還禮說道:“小生姓段,單名一個彬字。”

吳娟娟見陸元青跟了進來和大哥說話,便不由秀眉微微一蹙,停下了筷子。

陸元青笑說道:“明天段兄三位來莊內看擂時,不妨先找兄弟一下,兄弟當為段兄安排一個适當的位置,免得段兄兄妹擠雜在人群中,既費力又不方便,尤其是令妹,更是不方便甚多!”說罷,雙目含着深情地望了吳娟娟一眼。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出道江湖一年多,見識閱歷雖尚說不上廣博,但他為人心細如發,絕頂的聰明,實不亞于一個闖蕩多年的老江湖。陸元青望向吳娟娟這一眼的神情,豈能逃過他銳利的雙目,好小子!你是癞蝦蟆想吃天鵝肉,要自找苦吃!心中在冷笑暗罵,俊面神情卻是依舊微笑着說道:“陸兄對小生兄妹如此盛情關懷,小生兄妹心中至為感激。”

陸元青哈哈一笑道:“既然相識,便是朋友,段兄太客氣了。”說着又朝段彬、吳娟娟、歐陽昭三人抱拳一拱道:“三位請用飯吧,兄弟失陪了,明日再見!”話落,便轉身走到櫃臺上和管帳的說了兩句話,向店外走去,走出店門時,還回過頭來,朝吳娟娟笑了笑。

自陸元青進店來與白衣迫魂段彬說話,歐陽昭一直在低着頭自顧吃飯,始終沒有擡起頭來一下,對二人的談話,直似未聞。

陸元青走後,吳娟娟忍不住瑤鼻兒一皺,輕哼了一聲,說道:“這姓陸的真有點嚕蘇讨厭!”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聞言,連忙低聲阻止:“二妹,說話當心點,這裏人多耳雜。”說着俊目微閃,掠掃了左右的江湖人物一眼,幸好吳娟娟的話,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陸元青走出飯店後,賽哪吒江文龍立即迎着他,和他一面并肩走着,一面笑問道:“陸兄,那個美書生是誰呀?”

陸元青望了江文龍一眼,微笑地答道:“他姓段。”

江文龍又問道:“他是哪一派的弟子,也是來打擂的嗎?”

陸元青搖搖頭道:“他是個不會武功的念書人,因聞聽傳說小燕師妹武功既高,人又生得美豔,心中甚是仰慕,特地來瞻仰小師妹的武功、風姿,看熱鬧的。”

“哦!他和陸兄是朋友?”

“唔。”

江文龍雙目忽地光采奕奕,望了陸元青一眼,問道:“陸兄知道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他的什麽人嗎?”

陸元青睨視江文龍一眼,淡淡地問道:“江兄弟問她什麽事?”

江文龍搖搖頭笑道:“沒有什麽事。”

“是他妹妹。”

江文龍由衷地贊譽道:“她真美!”

陸元青的雙目裏陡地閃過一股絢爛的光彩,他忽然停下身來,目注江文龍問道:“是嗎?”

“嗯。”江文龍點點頭,“小弟站在街道對面,雖然看得不十分清楚,但覺得她實在很美,若與卓姑娘相比,可能難分軒轾。”

陸元青聽後,不由意興飛揚,隐忍不住心底的喜悅,情不自禁,興奮地朗聲哈哈大笑道:“江兄弟,你眼光實在不錯,很會審美,段姑娘确實可算得上是美豔無匹,絕色傾城,如與小燕師妹比肩而立,比起來實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賽哪吒江文龍本是驚于吳娟姆那容光照人的美豔,乃才心懷深意地向陸元青探問姑娘是書生的什麽人?一見陸元青如此意興飛揚,心中微微一震。但這賽哪吒江文龍乃是心機深沉之人,心中雖是微微一震,卻仍是面含笑容,用心良深地試探問道:“看陸兄如此意興飛揚的神情,想來定是深得美人芳心吧?”

陸元青又是一聲哈哈朗笑道:“江兄弟,你真會察言觀色,深得美人芳心,這句話愚兄雖不敢自以為是,但她對愚兄印象良佳。頗獲美人青睐,确是不假!”

“哦!”賽哪吒江文龍只聽得宛如冷水澆頭,一顆心直往下沉,但因他素性心機深沉,仍是神色不異地哈哈一笑道:“如此說來,陸兄真是豔福不淺呢!”

陸元青也是哈哈一笑道:“哪裏,哪裏,将來吃喜酒時,當必請江兄弟盡興一醉!”

說罷,二人都是一陣哈哈大笑,舉步向天心莊內走去。

且說歐陽昭三人吃好飯後,站起身來,一齊走向櫃臺付賬,只見那管帳先生忙不疊站起身來,滿臉陪笑朝三人拱拱手,恭敬地說道:“三位相公的飯賬,莊內陸四爺已經付過了,陸四爺并且還吩咐過,以後三位相公來敝店一切食用,概由陸四爺清付,不準收取分文!”

“哦!”白衣追魂段彬聽罷,只微微一笑,随手取出一錠碎銀,丢在櫃臺上,說道:“這點算是賞給你們的。”

賬房先生一看這錠銀子,足有三兩重,比三人的飯賬多十倍,不禁睜大了一雙眼睛,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口中連聲不疊地謝道:“謝謝!謝謝!謝謝相公的賞賜!”

白衣追魂段彬微笑地朝他擺手,和歐陽昭吳娟娟緩步向店外走去。

三人走出店外,解開馬缰,白衣追魂段彬向歐陽昭低聲問道:“三弟,在什麽地方?”

歐陽昭朝他一笑,答道:“大哥且先別問,請和二姊跟着小弟走好了。”說罷,身形一縱,躍身上了馬背,段彬和吳娟娟二人也即各自躍身上馬,三人并辔,蹄聲得得,緩緩地出了街道向西行去。

走了約摸三四裏路程,吳娟娟見大哥和三弟都沒有開口說話,只默默地坐在馬背上,任由馬兒慢慢地走着。

姑娘似乎不慣于這黑夜慢行的寂寞,忍不住向歐陽昭嬌聲問道:“三弟,還有多遠呀?這樣慢慢地走,要走到什麽時候才到呢!”

歐陽昭笑道:“二姊,你休要急,前面不遠就到了。”

吳娟娟說道:“那麽我們就走快一點吧。”

歐陽昭答道:“好。”

于是三人便即各自一抖手中馬缰,驅開坐騎,向前奔馳。

馬行快速,轉瞬工夫,便又是三四裏路程。

歐陽昭輕輕一動手中馬缰,坐下馬便即收住奔勢,四蹄漸次緩慢下來,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一見,連忙各收缰辔,抑止馬的奔勢。

吳娟娟見三弟忽然勒馬緩行,知道已經到了目的地,她秀目精光灼灼地向四周掃視了一陣之後,因為沒有見到一座房屋,忍不住又向歐陽昭問道:“三弟,是到了嗎?”

歐陽昭點點頭道:“嗯,到了。”

吳娟娟有點奇怪地說道:“怎麽看不見一座房子呢?”

歐陽昭微笑地用手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小土丘說道:“在那座小土丘的後面,怎麽能看得到呢!”

歐陽昭說着一帶馬缰,轉向通往小丘的小路上走去。

上了小丘,歐陽昭勒馬伫立,用手指着丘坡下面,占地不大、孤零零的一座房屋說道:“二姊,你看,那不是麽?”

吳娟娟問道:“那是什麽地方?附近怎麽沒有其他的房屋呢?”

歐陽昭笑道:“是一座山神廟。”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問道:“廟中有人麽?”

歐陽昭道:“只有一個殘廢的年老道人。”

吳娟娟問道:“三弟和他認識嗎?”

歐陽昭點點頭道:“他很喜歡小弟。”

歐陽昭說着輕嘆了口氣,說道:“這位老人家待小弟真好極了,每當小弟在莊中受了委曲、欺侮的時候,便會偷偷地跑到這裏來找他老人家訴說一番,發洩胸中的委曲,他老人家總是百般安慰小弟。并且每次來時,他總要拿出一些小弟喜歡吃的東西來給小弟吃,在小弟臨回去的時候,又總是那麽不嫌煩贅地殷殷叮囑小弟,在莊內無論遇上什麽事情,一切都不要理它,千萬小心忍耐,不要闖禍。他對小弟之關懷愛護,真是無微不至,勝若親生。”

白衣追魂賽潘安段彬心細如發,智慧超人,他聽完歐陽昭的這番話後,心中忽有所感地微微一動,望着歐陽昭問道:“三弟!你知道這殘廢老道人的姓名嗎?”

歐陽昭搖搖頭道:“不知道。”

“道號呢?”

“也不知道。”

“你問過他嗎?”

“問過。”

“他怎麽說?”

“他叫小弟不要問。”

“他問過你的姓名嗎?”

“沒有。”

“那麽他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現在的他當然不知道,以前的他是知道的。”

“他怎麽知道的呢?”

“是小弟自己告訴他的。”

白衣追魂段彬略微沉吟了一下,又問道:“你認識他多久了?”

“五六年了。”

“怎麽認識的?”

歐陽昭想了想,說道:“有一天,他在莊外街上買東西的時候,忽然跌倒了,他只有一只胳膊,又跛了一條腿,并且還只有一只眇目,那時,他似乎有病,跌倒之後,便伏在地上直喘氣,沒有力氣爬起來,街上的人,都因他又醜又髒,身上又有一股難聞的臭味,沒有一個人願意去伸手扶他起來。”

歐陽昭說着略微頓了一下,接着又道:“他那副醜樣子,那時小弟看了心中雖然很是害怕,但因為覺着他很可憐,便上前去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扶了起來,他喘息略停,用一只眇目仔細地望了小弟一會兒之後,忽然要求小弟扶着他,送他回來……”

吳娟娟在旁忽然插嘴嬌聲說道:“你就答應了他,送他回到這裏,因此你和他便也就這樣認識了,是嗎?三弟。”

歐陽昭點點頭,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奇怪地問道:“大哥,你問得這麽清楚做什麽?”

白衣追魂段彬說道:“愚兄猜想這道人可能與你有極深的淵源。”

歐陽昭驚異地目注段彬問道:“大哥認為他與小弟有淵源?”

“嗯。”白衣追魂段彬點點頭,“很可能是叔父生前的好友。”

“呵——”

歐陽昭乃是賦天超人、聰明絕世的奇才,聞聽段彬這麽一說,他腦中略一回憶自與老道人相識之後,老道人對他種種關懷愛護的情景。他心中也就恍然大悟,覺得大哥這種猜想很對。

于是,他點頭說道:“大哥說得一點不錯,否則,他怎會那麽不嫌煩贅,用心良深地時刻叮囑着小弟,凡事小心謹慎,忍耐呢!”他說着忽地用手一拍腦袋,自責地說道:“小弟真是該死,也真是太笨了,怎地竟沒有想到這些呢!”

吳娟娟見歐陽昭自責自怨的樣子,不由一聲嬌笑道:“三弟,你自怨自責什麽呢?以前沒有想到,現在想到了,也還并不遲呀!何況馬上又可以見着他了。”

白衣追魂段彬笑說道:“二妹的話不錯,三弟也不必自怨自責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我們就趕快去見這位老人家吧。”

歐陽昭點頭說道:“大哥、二姊,請随小弟來吧。”話落,一抖馬缰,直向丘下馳去,段彬和吳娟娟二人連忙縱馬跟随。

到達山神廟前,三人一齊飄身下馬,只見兩扇破舊的廟門緊緊地關閉着,裏面漆黑,一點聲息全無。

吳娟娟說道:“三弟,老人家恐怕已經睡了吧。”

歐陽昭說道:“沒有一定,平常他沒睡的時候,夜晚也是從來不點燈的。”說着便走前兩步,舉手在廟門上輕拍了兩下,喊道:“老道伯伯,”

冬夜的荒野,格外沉寂,一點些微的聲音,皆可傳出很遠,但是歐陽昭的喊聲落後,廟裏卻沒有一點回音。

歐陽昭又在廟門上輕拍了兩下,聲音略略提高:“老道伯伯,老道伯伯。”

可是,廟裏依舊是一片沉寂,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吳娟娟秀眉微微一皺,說道:“老人家大概是睡着了吧。”

歐陽昭搖搖頭道:“不會的。據小弟所知,他老人家很少在二更以前入睡的,而且聽覺極好,就是睡着了,往常只要小弟這麽輕喊一聲,便會立刻驚醒答應的。”

白衣追魂段彬說道:“這樣說來,老人家大概是出去了不在。”

歐陽昭說道:“怎麽會呢?他老人家行動甚是不便,在這冷天夜裏,怎會出去呢?而且又到哪裏去呢?”

白衣追魂段彬微微一笑道:“三弟,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歐陽昭不禁一楞,怔然地望着段彬問道:“大哥是說……”

段彬含笑地說道:“三弟,叔父當年在世時,乃是武林絕世高手,所交友好,不用說,當然皆是武林一流好手,功力精湛、身懷奇學之士,這位老人家如果是叔父生前友好,豈會因殘而廢,以往的行動不便,也許是故意裝的,倘若愚兄臆測不錯,老人家之隐跡這山神廟中,說不定就是為的你呢。”

歐陽昭聽後,慚愧地說道:“大哥,你真了不起,不但見解高明,而且推斷确切,合情合理,實在使小弟既慚愧,又佩服。”

白衣追魂段彬笑道:“你只不過是當局者迷,沒有仔細推斷考慮,所以才沒有想到這些,如果凡事你能稍作思慮,便就不難想到了,又何必慚愧呢!”說到這裏,心念忽然一動,凝目注視着歐陽昭問道:“三弟,你真的很佩服愚兄嗎?”

歐陽昭正容說道:“當然是真的,小弟對大哥豈敢作違心之言!”

白衣追魂段彬嚴肅地說道:“那麽你以後可得要好好地聽愚兄的話了。”

歐陽昭恭謹地點頭答道:“當然,大哥的話小弟絕對遵從!”

吳娟娟忽地問道:“三弟,我這二姊的話呢?”

歐陽昭肅容說道:“神州三傑患難相共,親如骨肉,大哥二姊的話,便皆是令谕,小弟如何敢違拗不遵!”

吳娟娟高興地嬌笑了,笑得是那麽甜、那麽動人。

接着,歐陽昭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劍眉微皺地說道:“大哥,老道伯伯不在廟裏,沒有人開門,我們怎麽進去呢?”

白衣追魂還沒有開口,吳娟娟已經接着說道:“沒有人開門,我們從牆上進去好了。”

歐陽昭向段彬問道:“大哥,可以嗎?”

白衣追魂道:“這樣進入別人的住處,不但很不禮貌,并且極容易引起其他的誤會,老人家回來見了,定然很不高興的。”

歐陽昭想了想道:“不要緊,老道伯伯素來很疼愛小弟,他回來時,只要小弟向他解釋一下,諒來必不會責怪的。”

白衣追魂微一沉吟,點頭說道:“好吧,你就越牆進去開門吧,但是,仍須要當心點。”

歐陽昭點頭答道:“小弟知道。”

說着便将手中馬缰交給白衣追魂段彬,暗中略一提氣,身形已經平空拔起,疾如流星般直向廟牆內飄落。

歐陽昭打開了廟門,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牽馬入內,關好廟門,拴好馬後,三人一齊步入山神殿內。

白衣追魂一看,這座山神廟一排三間房屋,除當中的一間,供奉着山神神像之外,其餘兩間看樣子可能皆是供守廟道士住用的房間。只是這兩間房間的門,均用一把大鎖鎖着。

在這等荒野偏僻的地方,門上上鎖,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沒有多大用處,這種形式明示着房間的主人極為不願意外人私自進入他的房間。

歐陽昭向段彬和吳娟娟二人笑說道:

“這廟裏有幾張破凳椅可供坐用的,但被鎖在房間裏了,大哥和二姊請稍等一會兒,待小弟去廟後廚房裏搬些稻草鋪在地上,好坐着憩息,等老道伯伯回來了再說吧。”說罷,便即走出殿外,轉向廟後廚房裏搬稻草去了。

不一會工夫,歐陽昭已從後面搬取了一大堆稻草回來,丢了一些給馬匹咀嚼充饑,其他的便鋪在殿中地上,三人盤膝席地而坐。

白衣追魂段彬望着歐陽昭問道:“三弟,剛才那個姓陸的是天心莊主的門下麽?”

歐陽昭點點頭道:“卓玉望的第四個弟子陸元青。”

段彬忽地星目朗朗地轉望着吳娟娟說道:“二妹,你看出他對你的神情嗎?”

吳娟娟微微一怔,睜大着兩只秀目,望着段彬問道:“什麽神情?”

白衣追魂段彬說:“愚兄看他對你大有一見鐘情之意呢。”

吳娟娟頓時霞生滿頰,噘起小嘴兒,嬌嗔地說道:“大哥,你怎麽開起小妹的玩笑來了。”說着,一雙秀目,還含着無限情意地,偷偷地斜睨了三弟一眼。

白衣追魂段彬朗聲一笑道:“二妹,你以為愚兄是和你開玩笑的麽?”

吳娟娟秀眉微微一挑,臉罩寒霜地說道,“哼!只要他真敢懷有這樣的心意,小妹必叫他吃苦頭,濺血雷音劍下。”

白衣追魂段彬笑說道:“二妹,他對你傾心鐘情,這并不能算是什麽壞意呵,你竟要他濺血雷音劍下,你也未免太狠心了。”

吳娟娟道:“我才不管這些呢,初次見面,連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就對我有這樣的心意,諒來決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段彬笑道:“誰叫你生得這麽美的呢。”

世間上,沒有—個人不喜歡被人贊美的,吳娟娟聽得段彬這句話後,芳心裏感覺得甜甜的,很是高興,明豔的嬌靥上,現露着春花般的笑容,她格格一聲嬌笑道:“可是,我不喜歡他嘛。”

段彬俊面含笑地問道:“那麽你喜歡誰呢?”

“我……”她粉臉上陡地湧現起一片羞澀的紅暈,明眸輕睐,含情脈脈偷偷地瞟了靜坐在旁邊的三弟一眼。

吳娟娟雖然羞澀地沒有說出她喜歡誰來,但是,在她那充滿蜜意柔情,明眸輕飄的那一眼裏,已經明顯地表示了她芳心裏喜歡的人,是三弟歐陽昭。

以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段彬與歐陽昭二人而言,論武功,歐陽昭一身承受了武林三絕的武學功力,段彬實是望塵莫及。論人品,歐陽昭卻不如段彬生得俊秀飄逸,潇灑出塵!但是,歐陽昭那種高傲堅毅的氣質,卻又是段彬所不及的,尤其是歐陽昭在俊逸之外,那種英挺出群,不怒而威的氣概,在段彬的身上是無法看得到的!

這樣俊秀的兩個典型的少年,當然皆是女性夢寐追求的對象。

吳娟娟和歐陽昭認識在前,與白衣追魂段彬相識在後,她喜歡歐陽昭,芳心深處為歐陽昭播下了情愛的苗芽。固然,歐陽昭在她的芳心中,也許是占了先入為主的便宜。換句話說,如果她和段彬相遇在歐陽昭之前,她芳心底一縷情絲,很可能會縛向段彬的身上。

白衣追魂段彬目睹此情此景,他心裏雖然有些

同類推薦

戰神狂飙

戰神狂飙

世人敢問,何謂戰神?“便是以肉身霸世,拳爆星空,掌裂蒼穹,一路摧枯拉朽,橫推八荒六合!”“便是懷勇猛之心,掠過繁華,吞下寂寞,無畏無懼無敵,唯己永恒不動!”為二者、為...戰神!這是一個身世神秘的少年,為了心中執念,橫渡諸天寰宇,踏遍九天十地,憑借一雙赤手生撕萬千傳說的故事.......戰神崛起,一路狂飙!

神級仙醫在都市

神級仙醫在都市

仙醫者,生死人,肉白骨。
神級仙醫者,敢改閻王令,逆天能改命。
他是仙醫門第二十五代傳人,他資質逆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又是個大學生,本想低調,但螢火蟲在夜中,豈能無光?
行走都市,一路喧嚣,神級仙醫,我心逍遙。

爽文 掠痕
757.2萬字
伏天氏

伏天氏

東方神州,有人皇立道統,有聖賢宗門傳道,有諸侯雄踞一方王國,諸強林立,神州動亂千萬載,值此之時,一代天驕葉青帝及東凰大帝橫空出世,東方神州一統!
然,葉青帝忽然暴斃,世間雕像盡皆被毀,于世間除名,淪為禁忌;從此神州唯東凰大帝獨尊!
十五年後,東海青州城,一名為葉伏天的少年,開啓了他的傳奇之路…
小說關鍵詞:伏天氏無彈窗,伏天氏,伏天氏最新章節閱讀

英雄無敵大宗師

英雄無敵大宗師

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納蘭小說網提供唐雪見肖遙最新章節,唐雪見肖遙全文免費閱讀,唐雪見肖遙無彈窗廣告清爽在線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