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夜,四更已過。
歐陽昭和五女,目送着窮家幫主舒敬堯與黑白雙童、八傑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之後,歐陽昭自語道:“這位舒前輩,不愧為一幫之主,武林奇傑,他的風範氣度,實在令人心折欽敬!”
顯然,對于這位名震當代武林的窮家幫主,他心底無比敬佩。
白衣追魂段冰蓉聞言,芳心忽然微微一動,望着歐陽昭含情地一笑,說道:“舒前輩若沒有足以令人心折、欽敬的風範氣度,何能領袖一幫,又怎能使窮家幫日趨低落的聲譽,轉微為強,再度突起江湖,與共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武當兩派。
齊名呢。”
歐陽昭點點頭道:“大姊說得不錯。”
白衣追魂段冰蓉又道:“武林之中,是是非非,雖然大都憑借武功解決了斷,武功高強者,固能使人畏懼,縱橫武林于一時,但,并不能令人欽敬、心服于一世,是以,一個人立身武林之中,如欲使人衷心敬佩、欽服,除卻武功之外,尚必須具有高華的風範氣度,高深的修養與品德……”她說至此處,略微一頓,忽地肅容接道:“三弟,你一身武學功力,雖是已高達上乘化境,當今武林,罕有敵手,但,在這風範氣度、修養品德方面,還須多加注意,否則,你武功再高,也只能使人畏恨,而不能令人敬服,受人尊崇。”說罷,一雙妙目緊緊地凝視着歐陽昭的俊面,俏臉兒上的神情一片嚴肅,令人不敢仰視。
歐陽昭聽後,心中不禁一懔,連忙肅容朗聲答道:“多謝大姊訓誨,小弟當謹記心腑不忘。”
段冰蓉點了點頭,收斂起俏臉兒上的嚴肅神情,朝他嫣然一笑。
這一笑,風情萬千,妩媚無比……
歐陽昭心底不由微微一蕩,暗道:大姊真是個了不起的女性,她嚴肅時的神情,威儀懾人,然而,她一笑時,卻又……
他心中正在暗想之際,段冰蓉忽然向他問道:“三弟,你在想什麽?”
“唔——”歐陽昭微微一驚,道:“沒有什麽。”
吳娟娟從他的神色之間,已看出他是口不由心,遂嬌嗔道:“你說謊。”
段冰蓉柔聲說道:“三弟,你何必說謊欺瞞我和二妹呢。”
說罷,妙目凝光地注視着歐陽昭的俊面,似乎要從他俊面的神情上,看透他心底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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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昭俊面不由一紅,吶吶地說道:“小弟是在想……”
孫珊嬌聲說道:“表哥,想什麽,幹脆說出來好啦。”
歐陽昭忽然心念一動望着段冰蓉說道:“小弟是在想大姊笑時真美。”
“哦。”吳娟娟秀目斜睨了段冰蓉一眼。
段冰蓉芳心底掠過一絲甜意,但,口裏卻嬌嗔道:“啐!
誰要你替我戴高帽子。”
歐陽昭正色說道:“大姊,小弟這是真心話,大姊不信……”
孫珊接口說道:“表哥說得一點不錯,大姊笑時,的确美極了。”
吳娟娟也道:“小妹也有這樣的感覺。”
段冰蓉微笑地望了二人一眼,說道:“你們倒是很會抓機會幫他的忙嘛。”說時,似有意若無意,情深款款地朝歐陽昭瞟了一眼。
歐陽昭在她這樣情深款款的一瞥之下,心波不禁又是微微一蕩,漣漪輕泛……
吳娟娟和孫珊聞言,兩張粉臉都不禁同時微微一紅。
“大姊,你冤枉了珊妹啦。”孫珊噘起小嘴兒,嬌聲地說。
“難道小妹也是替你戴高帽子麽?大姊。”吳娟娟嬌嗔地說。
段冰蓉望着二人微微一笑,說道:“好妹妹,你們都說的是真心話,大姊說錯了,是大姊不對,好了吧?”
吳娟娟和孫珊聞言,都不由得格格地嬌聲笑了。
二女嬌笑停息,歐陽昭便即向白衣追魂段冰蓉說道:“大姊,天已經快亮了,我們早點回店去休息吧。”
段冰蓉仰視了一下天色,螓首微微一點說道:“不錯,我們趕緊回店去換換衣服休息吧,不然,待會兒天亮了,店家看見我們這副樣子,要大驚小怪的。”話落,身形已當先縱起,白衣飄飄,快似飄風,直奔鎮店方向飛馳。
六人輕功,均有極高的造詣,五裏路程,只不過半頓飯的辰光,便已抵達,仍由屋頂躍入店內,回房換衣歇息。
翌日午前,結清店賬,六人出店,上馬登程,改道北行,一口氣奔馳了七八十裏,這才一收馬缰,緩緩前行。
白衣追魂段冰蓉雖然仍是頭帶文生巾,身着儒衫,是一個翩翩美書生的打扮,但,揭穿了畢竟是個冒牌貨呢……
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孫珊四騎并辔在前,白玉、白環二婢随後。
孫珊忽然向段冰蓉問道:“大姊,你師父她老人家住在什麽地方呀?”
段冰蓉答非所問地望着孫珊問道:“珊妹,你喊我什麽了?”
孫珊微微一怔,愕然地答道:“大姊呀,不對麽?”
段冰蓉搖搖頭道:“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個大姊嗎?”
孫珊望着段冰蓉的一身穿着打扮,眼珠兒轉了轉,忽地恍然大悟,笑說道:“呵!我明白了,你仍是大哥,對麽?”
段冰蓉含笑地點點頭道:“當然。”
孫珊嬌笑着說道:“可是,你總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姊呵。”
吳娟娟忽地一聲嬌笑道:“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姊,偏偏要冒充做大哥,這真是……”
不待吳娟娟話完.段冰蓉妙目忽地一瞪,嗔道:“你不服氣是嗎?”
吳娟娟見狀,急忙連聲說道:“服氣,服氣,小妹怎敢不服氣呢?”她說着俏皮地伸了伸舌頭,接道:“大姊,呵,不,大哥,大姊既然一定硬要冒充做大哥,就算是個大哥吧,不過,以後可千萬別再豎眉瞪眼地吓唬小妹。”
段冰蓉聞聽,忍不住笑罵道:“油嘴。”
吳娟娟俏皮地一笑,轉向孫珊故意嗲聲嗲氣地說道:“珊妹妹呵,趕快親親熱熱地喊一聲大哥吧。”
段冰蓉忽又一瞪妙目,嗔道:“還要油嘴,我看你大概是身上作癢,想找打了。”說着揚了揚手裏的馬鞭兒,作了個欲打的姿勢。
“呵呀,不能打。”吳娟娟急急搖着雙手,告饒地說道:“好大哥,親大哥,你千萬別打,妹妹下次再也不敢油嘴了,你就饒了妹妹這一回吧。”說時,一臉惶急的神情,似假似真,令人發笑。
歐陽昭耳聽着吳娟娟這些俏皮的話語,目睹着這些神情令人發笑的行為,忍不住哈哈笑了。
吳娟娟的油嘴俏皮,段冰蓉正值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拿她無可奈何之際,歐陽昭哈哈一聲朗笑,段冰蓉便立時抓住機會,俏臉兒陡然一寒,向歐陽昭嬌叱道:“你笑什麽?”
歐陽昭張了張口,但是,不知怎地,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忽然,他劍眉緊蹙,一手按着腹部,口中發出了一聲:“呵唷。”
事發突然,段冰蓉芳心不由一驚,急問道:“三弟,你怎樣了?”
“呵唷!我好痛呵,呵唷!”
歐陽昭彎着腰,伏身在馬背上,口裏不住嚷叫着。
這一來,三女的芳心中都不禁着了慌,急忙一齊飄身下馬。
吳娟娟焦急地問道:“三弟,你是哪裏痛呵?”
孫珊更是滿面焦急之色地問道:“表哥哥,痛得很厲害麽?”
歐陽昭呻吟着說道:“痛得厲害極了。”
段冰蓉緊蹙着兩道秀眉,略一沉吟,伸手從馬上抱起歐陽昭的身子,讓歐陽昭背倚着路旁的一株大樹幹坐下,凝視着歐陽昭現露着痛苦的神情的俊面,柔聲說道:“三弟,你先定定神,是什麽地方痛?告訴我們,我們也好想辦法替你治療。”
歐陽昭忽然輕籲了口氣,俊臉的痛苦神情盡失,睜開星眸,目光朗朗地望了三女一眼,微笑地說道:“謝謝你們的關心,我這是老毛病,不要緊。”
孫珊深情關懷地,注視着歐陽昭的俊面問道:“表哥哥,你已經完全好了麽?”
歐陽昭點點頭道:“我已經完全好了。”
孫珊又問道:“表哥哥,你這老毛病是什麽病呢?可真把人吓壞了。”
歐陽昭望着孫珊歉然地一笑,說道:“對不起,表妹,我這是肚子痛的老毛病。”
吳娟娟笑說道:“你這肚子痛的老毛病呵,來得是那麽突然,好得更是突然,倒真奇怪少見,是很別致的毛病呢。”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二姊說得不錯,小弟這老毛病,确實有點奇怪少見而別致,它不但說來就來,說好就好,并且一向如此,從來不講一點客氣。”說罷,哈哈一聲朗笑,長身站起。
白衣追魂段冰蓉對于歐陽昭這老毛病的突然而發,突然而愈,出乎常情的情形,心中不由甚感訝異,因而發生了懷疑。
她乃是個慧質蘭心、聰明絕頂之人,心底略一暗想,便即恍然咀白了是怎麽回事,知道自己和二妹、孫珊都受了三弟的作弄。
歐陽昭長身站起,她便即淺笑盈盈地望着歐陽昭問道:“三弟,你這老毛病是真的嗎?”
歐陽昭心中不禁一跳,但面上神情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向段冰蓉反問道:“大姊懷疑小弟裝假?”
段冰蓉含笑地說道:“三弟,你別做賊心虛好不好。”
歐陽昭俊面不禁微微一紅。
段冰蓉接着又道:“愚姊雖然不谙岐黃之術,但是,對于治療肚子痛的宿疾,卻習有專長,并且極具心得,是以……”她說至此處,略微一頓,正色地接道:“只要病情不假,愚姊包你根治。”
“哦!”歐陽昭笑說道:“大姊原來還是個女華陀呢,小弟倒失敬了。”
段冰蓉嗔喝道:“你少和我油嘴。”
“小弟不敢。”
段冰蓉俏臉兒倏地一寒,說道:“你以為你那點鬼心眼兒,我不知道麽?”
歐陽昭故作愕然地道:“什麽鬼心眼兒?”
段冰蓉道:“你自己應該明白。”
“我明白什麽呢?”歐陽昭劍眉微皺,自語着,一臉茫然—不解之色,望着段冰蓉凝寒的俏臉兒說道:“大姊,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段冰蓉秀眉微微一揚,,笑說道:“你真要我說?”
歐陽昭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道:“否則,小弟怎會明白呢?”
段冰蓉略一沉吟,凝視着他的俊面問道:“我問你,你的肚子痛,确實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段冰蓉嗔道:“你還要嘴硬。”
“大姊不相信?”
段冰蓉冷冷地道:“百分之九十九。”
歐陽昭笑道:“大姊不相信就算了。”
“哼!”段冰蓉道:“沒有那麽簡單。”
“大姊的意思是……”
“要你自己認錯賠罪。”
“認錯賠罪?”歐陽昭神情潇灑地微微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拉長着語音,輕松地說道:“可是——小弟并沒有過錯呵。”
“還說沒有過錯,哼,你假裝肚子痛的意思,以為我不知道麽。”
歐陽昭聞聽,心中不禁暗道:大姊真厲害。
他暗忖未已,孫珊忽然望着段冰蓉問道:“大哥,他肚子痛,真是假裝的麽?”
“嗯。”段冰蓉點了點頭。
孫珊睜大着一雙冰汪汪的大眼睛,迷惑地問道:“他假裝肚子痛有什麽意思呢?”
段冰蓉朝她微微一笑道:“作弄我們,也諷刺我們。”
“哦!”孫珊兩只明亮的眸珠子,骨碌碌地飄視了歐陽昭一眼,天真的嬌靥上,仍顯露着一絲茫然不解的神情。
“呵!我明白了。”吳娟娟恍然大悟,嬌聲說道:“他是笑痛了肚子的意思,對麽?大姊。”
“對了。”段冰蓉含笑地點着頭說。
孫珊美目含情地望着歐阻昭問道:“是這個意思麽?表哥。”
歐陽昭一臉抱屈的神情,說道:“珊妹,這真是個天大的冤枉呵。”
段冰蓉秀目一瞪,俏臉含嗔地說道:“你還不承認麽?”
歐陽昭劍眉微蹙地道:“小弟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嘛,怎麽承認呢?”
孫珊嬌聲說道:“大姊,算了吧,也許他确實是沒有這種意思呢。”
段冰蓉目注孫珊的嬌靥,笑問道:“珊妹,你相信他的話了?”
孫珊天真地燦然一笑,點點頭道:“我想他的肚子痛,很可能是真的。”
段冰蓉含笑地說道:“珊妹,我看你大概是聰明過頭,反而變得糊塗了吧。”
孫珊微微一怔,詫異地望着段冰蓉問道:“怎樣變得糊塗了?”
段冰蓉淡然一笑道:“憑他一身精湛無比的內功火候,會有這種小毛病的可能嗎?何況夜裏你又曾逼着他服下兩粒海珠丸呢。”
孫珊聞聽後,不禁恍然大悟,芳心暗暗忖道:是呵,我真變得糊塗了,表哥的內功那麽高,怎會有這種小毛病呢?而且海珠丸又是功能治療百病的靈藥,別說是這種肚子痛的小毛病,就是再重的病症,也能藥到病除的呵。
她芳心裏暗想到這裏,便不由得噘起小嘴兒,睜大着一雙美麗的眸珠子,望着歐陽昭嗔道:“表哥哥,你真壞。”
段冰蓉俏臉沉寒地說道:“我看你還是識相點,趕快認錯賠罪受罰吧,否則……”
驀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截斷了段冰蓉以下的話語。
六人一齊凝目望去,只見三騎健馬,風馳電掣疾奔而來。
這三匹健馬的腳程實在快捷,轉眼工夫,便已由數十丈外奔至臨近。
馬行正疾,不知為了什麽,馬上人竟忽于此時,猛力一收手中缰繩,三匹馬口中立時同聲發出一陣唏聿聿驚嘶,前蹄猛揚,霍地人立而起。
三馬前蹄落地後,歐陽昭和五女這才看清楚馬上之人的衣着形狀,竟是三個身着玄衣,足蹬薄底快靴,頭臉均用黑布包裹着,只有眼、鼻、口、耳七竅部位,留着視物、出氣的孔洞的怪人。
三個玄衣怪人,六只精光灼灼的眼睛,掃視了歐陽昭等六人一眼,當中馬上的玄衣怪人,忽地沉聲說道:“神州三傑聽令。”
事發突然,神州三傑都不禁為之愕然一怔。
接着,便見那玄衣怪人從懷中取出一塊長方形,寫滿着黑字的白絹,雙手捧着,神情嚴肅地朗聲念道:“奉教主令谕,特任命神州三傑老三為本教執法堂堂主,老大老二為左右副堂主,并賜號執法三英,自即日起,限三個月內,了斷一切個人恩怨,前往本教總壇,晉谒教主,報到就職,不得違誤。
執法堂代堂主秦。”念罷,身形微長,與另兩個玄衣怪人一齊飄身下馬,并肩立定,朝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三人恭敬地抱拳行禮道:“屬下參見堂主和二位副堂主。”
歐陽昭神情潇灑地微一擺手道:“三位請少禮。”說着,他臉容一肅,目注當中的玄衣怪人問道:“請問貴教何名?”
“一統。”
“貴教主何人?”
“乃與堂主有淵源之人。”
歐陽昭劍眉不由微微一皺,心中極感奇怪地問道:“貴教主的名號?”
“請堂主原諒,屬下無法奉告。”
“為什麽?”
“堂主前往總壇晉谒教主就職時,就知道了。”
歐陽昭略一沉吟,又問道.:“貴教總壇在什麽地方?”
“堂主前往時,只要往西北方行走,屆時自會有人接引。”
“不能明白告訴我?”
玄衣怪人搖搖頭,答道:“目前還不能。”
“為什麽?”
“教主令谕,在本教尚未正式露面江湖之前,嚴禁對外洩露總壇地址。”
“我也包括在內?”
玄衣怪人道:“堂主自是不包括在內,但是……”
白衣追魂忽然問道:“怎樣?”
玄衣怪人望了段冰蓉一眼,接道:“因為堂主與二位副堂主尚未晉谒教主,正式任職。”
“哦——”歐陽昭忽又問道:“三位何人?”
玄衣怪人恭敬地答道:“執法堂使者,也就是堂主的屬下。”
“三位都是?”
玄衣怪人點點頭道:“尚請堂主多多照拂。”
歐陽昭心中忽然一動,問道:“執法堂屬下共有多少人?”
玄衣怪人想了想道:“三十三人。”
“都是些什麽人物?”
玄衣怪人略一猶豫,旋即朗聲答道:“陰陽雙判、黑白二無常、四金剛、十二使者與執事弟子。”
吳娟娟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這些名號,聽來倒是頗不平凡的樣子,但不知他們的武功如何?是不是堪配呢?”
玄衣怪人目光如電地望了吳娟娟一眼,微微一笑道:“副堂主休要小瞧了屬下等人……”
他話還未完,吳娟娟秀眉陡地一揚,嬌喝道:“我就小瞧了你,你不服氣麽?”這話火藥氣味極重,大有挑戰的意味。
三個玄衣怪人聞言,蒙在黑布裏的臉色,雖然全都不由微微一變,但是一統教教規森嚴,心裏縱是不服,又怎敢回言頂撞?只得忍着氣,說道:“屬下不敢,不過……”
吳娟娟秀目一瞪,喝道:“怎樣?”
玄衣怪人冷冷地道:“執法堂屬下,除十三個執事弟子外,其餘都是身懷絕學、功力深厚,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歐陽昭忽然朗聲一笑道:“這麽說來,三位也是身懷絕學的江湖一流高手了。”
玄衣怪人恭敬地說道:“在堂主面前,屬下焉敢如此自負。”
歐陽昭微微一笑,陡然,星目神光電射地注視着三人,說道:“三位既都是身懷絕學的一流高手,我想與三位作一次切磋印證,領教一下三位的武學,不知三位肯賜教否?”
“這個……”
歐陽昭笑道:“三位不肯賞臉麽?”
三個玄衣人相互地望了一眼後,站在左首的一個玄衣怪人忽朝歐陽昭拱手一禮,恭敬地說道:“堂主武學蓋世,神功無匹,屬下等焉是堂主之敵,而且……”
那玄衣怪人說至此處,微微一頓,接道:“而且教規森嚴,以下犯上者,形同叛教,故屬下等實在難違教規而從命,尚望堂主恕罪。”
歐陽昭略一沉吟道:“但是,我們只是印證切磋武學呵。”
當中的那個玄衣怪人接道:“執法堂主職掌全教規戒,生殺予奪大權,身份地位,僅次于掌教教主,屬下等如遵命與堂主動手,雖是印證武學,亦為教規所不容許,難辭以下犯上之罪責,須受教規之裁處。”
“哦!”
孫珊在旁秀目微轉了轉,忽然望着歐陽昭嬌聲說道:“表哥,既是這樣情形,就由我和他們來印證一番,好麽?”
歐陽昭從這三個玄衣怪人的灼灼眼神中,雖已看出他們的內功均深厚不弱,只是不知他們的武學如何,乃才要和他們印證,借以試探他們的武學高低。哪知三人卻因教規所限,說什麽也不肯和他動手印證。
孫珊的話說得恰到好處,他心中不禁微微一動。不過,他心中雖是微微一動,但卻故意做作地搖搖頭,含着責意的口吻,向孫珊笑說道:“表妹,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三位使者均是身懷絕學、當代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你那麽一點武學功力,豈是……”
歐陽昭的話還未說完,孫珊忽地一頓蓮足道:“表哥,你不要說啦,我知道啦。”
歐陽昭笑問道:“你知道什麽?”
孫珊滿臉嬌嗔地道:“你真不通情理。”
歐陽昭朗聲一笑道:“我怎麽不通情理了?”
孫珊嬌聲說道:“我的武學功力雖然不好,不是三位使者的敵手,但是印證武學,又不是真的動手拚命,打敗了,也沒有關系呵。”
歐陽昭聽後沉吟了一下,望着三個玄衣怪人含笑問道:“三位肯賜教嗎?”
當中的玄衣怪人恭敬地說道:“堂主言重了,屬下遵命便是。”
孫珊朝歐陽昭妩媚地一笑,蓮步姍姍地步出場中,俏生生地秀立着,目視三個玄衣怪人嬌聲說道:“你們三位,是哪一位出來和我印證印證呢?”
當中的那個玄衣怪人向身右的玄衣怪人說道:“老三,你去和她印證一番吧,不過……”說着略頓,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她是堂主的表妹,你可要小心了。”
老三點點頭答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說罷,緩步走至場中,氣定神閑地朝孫珊抱拳一拱,朗聲說道:“請姑娘賜教。”
孫珊嬌聲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話落,身形飄起,玉掌雙揮,靈巧快捷地拍出了三掌。
這三掌拍出,不但靈巧快捷絕倫,而且奇詭,攻擊的部位,大反武學常規,完全出人意外。
玄衣怪人想不到孫珊的掌式如此奇詭快捷,心中不禁霍然一驚。
尚幸他一身武學,确有不凡的火候造詣,心中雖驚,卻是不慌不亂,疾地身形飄閃,極其巧妙地躲過了這三掌。
可是,他方躲過這三掌快攻,身形尚未站穩,陡聞孫珊一聲嬌喝道:“好身法,你再躲躲我這五掌看。”嬌喝聲中,一雙玉掌疾揮,又已絕快無比地拍出了五掌。
這一次的掌式,出得更快,也更奇。
玄衣怪人只覺得眼前掌影閃晃,恍似五只玉掌同時擊至,而且每一掌擊向的部位,都是要穴。
他一身武學造詣,雖然頗高,但是,南海碧瑤宮武學,獨創一格,奇絕天下武林,乃是他生平未見之學,何況他身形尚未站穩,掌式便已電疾攻至,要想和先前樣地飄身閃躲,不可能,也已無及。
在這種形勢下,他雖有心以他深湛的功力,出手硬封硬接一試,可是,這種異于一般武學常規、太過奇詭的掌式,卻又使他覺得無從封接,心生戒意,而不敢冒險随便出手封接。
因為,五只掌影同時攻至,他根本就無法分辨得出哪是真哪是幻。
他乃是搏鬥經驗豐富,閱歷極廣之人,深知這種不辨真幻的掌式,如果随便出手硬封硬接,不但極其冒險,而且一個不好,很可能弄巧反拙,當場丢人現眼。
他心中念頭有如電光火石一閃而過,猛然一仰身形,雙足跟用力一蹬地面,金鯉倒穿波,平射倒縱八尺,總算是躲開了孫珊這種奇詭快捷無比的五掌。
這種情形,只看得旁立的另兩個玄衣怪人眉頭直皺,心中驚駭不已。
寫來實在太慢,玄衣怪人的身形後仰,平射倒縱出去,孫珊口中忽然一聲嬌笑,嬌軀電疾般地跟蹤飄起,裙袂飄飄,直如附骨之蛆,玉掌輕揮,奇詭的掌式,又已拍出,擊向他胸肩要穴。
這一次掌式的擊出,比前兩次更奇更快,玄衣怪人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知道,對方雖然只是個弱質少女,但是身懷武學之神奇詭異,卻是生平未見,罕世無雙。
就在看着玄衣怪人決難躲開孫珊的奇詭掌式,即将落敗之時,歐陽昭忽地朗聲喊道:“表妹,趕快住手!”
孫珊聞喊,立時撤掌收式,回眸朝歐陽昭嬌甜地一笑,問道:“表哥,我已經算勝了嗎?”
歐陽昭搖搖頭道:“看起來你似乎可以算勝了,但是實際上卻沒有。”
孫珊不由睜大着一雙明眸,骨碌碌地望着歐陽昭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叫我住手呢?”
歐陽昭向她微微一笑道:“印證武學,應該雙方各展所學,一招一式地對拆,互相切磋,哪有像你這樣和敵人生死拚搏似地一上手就是一輪疾攻,迫得對方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雖然,你是勝了,但卻勝得沒有一點意思,因為你不僅未見到對方的一招真正武學,而且對方的武學究竟如何?依舊一點不知,這豈是印證武學,切磋之意?”
“哦,原來是這樣的。”孫珊略一沉吟,笑說道:“那麽我就和他再印證一次好啦。”
歐陽昭點點頭道:“應該如此。”
孫珊笑了笑,緩緩地轉過嬌軀,望着那玄衣怪人嬌聲說道:“喂,我表哥哥的話,你聽見了麽?剛才的不算,現在我們再來好好地印證一次吧。”
那玄衣怪人乃是成名江湖多年、素向自視極高、武功也确實不凡的桀傲人物,先前,他雖然一上來就被孫珊那奇絕快捷掌式的一輪疾攻,迫得連連後退,未能還手一招,心中極是驚異,但卻甚為不服,他聞言正要點頭答應,他們之中為首的那玄衣怪人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不用再印證了,姑娘的一身武學神奇高深,我們決非姑娘對手!”說着微微一頓,轉向歐陽昭恭敬地說道:“堂主想必還有事情要辦,教主令谕已經傳達,屬下等不便多耽擱堂主的時間,就此告辭了。”說罷,與另兩個玄衣怪人齊朝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抱拳一拱,身形微晃,飄身上了馬背。
歐陽昭連忙喊道:“三位且慢走。”
“堂主有何谕示?”
歐陽昭望着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名號可以見告否?”
為首的玄衣怪人略一沉吟後,答道:“屬下于德,弟兄三人,外號江湖人稱苗嶺三龍。”
“哦!”
原來這苗嶺三龍雖是成名江湖多年,西南綠林道上的巨擘,威霸一方的人物,但,歐陽昭出道日淺,對江湖上的人物知之甚少,是以,于德報出名號後,他口中只輕哦了一聲,根本就不知道苗嶺三龍為何許人物?
白衣追魂段冰蓉雖為女兒身,但她出道江湖年餘,見聞頗為廣博,一聽眼前的這三個玄衣怪人,竟是苗嶺三龍,芳心不由微微一驚暗忖道:這一統教究竟是個什麽教呢?以苗嶺三龍這種威霸一方的綠林巨擘,竟然甘願充任該教執法堂使者的職務,由此可見,該教勢力必然極大,高手多得不可勝數,而教主亦必是個武功奇高無匹之人,但是,這人是誰呢?怎說是與三弟有淵源之人呢?真令人費解難猜。
白衣追魂段冰蓉芳心正在暗暗忖想之際,只聽那苗嶺三龍的老大于德,又向歐陽昭說遣:“堂主如果沒有什麽谕示,屬下弟兄便就此告辭了!”
歐陽昭望了苗嶺三龍一眼,本來要想說什麽的,但,略一沉吟後,卻朝三人微一點頭道:“三位請便吧。”
苗嶺三龍在馬上又朝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三人抱拳一拱道:“掌主和二位副堂主請多珍重,再見。”話落,便即一擰馬缰,掉轉馬頭,往來路縱騎疾馳奔去。
轉眼工夫,已奔馳出百十丈外,漸去漸遠……
苗嶺三龍走遠了。
吳娟娟忽然輕輕地一頓蓮足兒,恨聲說道:“這個什麽鬼一統教,真是莫名其妙。”
段冰蓉聞言,望着她笑問道:“你不願意做副堂主嗎?”
吳娟娟氣憤憤地說道:“誰希罕做他們那個鬼教的勞什子副堂主。”
段冰蓉笑道:“你不希罕,人家也未必就一定要你做呢。”
吳娟娟嘟着小嘴兒道:“那他們為什麽要請我們呢?”
段冰蓉微微一笑道:“為了三弟呀。”
“為了三弟?”吳娟娟不由一怔,愕然地望着段冰蓉。
段冰蓉噗哧一笑,道:“你忘記了我們是神州三傑了麽?”
“呵——”吳娟娟陡然明白了似地說道:“他們為了要請三弟去做那個勞什子的堂主,所以便不得不連大姊和我也附帶請上是嗎?”
段冰蓉微笑地點點頭道:“對了。”
吳娟娟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這麽說來,—我和大姊都是沾了三弟的光了。”
段冰蓉道:“怎麽不是呢,不過……”她說着忽地一頓,妙目輕飄了歐陽昭一眼,接遣:“沾上了這個光,卻是極不好受呢。”
吳娟娟詫異地問道:“怎樣不好受?”
段冰蓉緩緩地說道:“三個月以後,我們的麻煩可多啦。”
“有什麽麻煩呢?”吳娟娟不解地問。
段冰蓉淡淡地說道:“你問三弟吧。”
吳娟娟目光轉視歐陽昭,歐陽昭不待她開口,便即向段冰蓉笑說道:“有什麽麻煩?還是你說出來吧,小弟生性愚鈍,一時也無法領會呢。”
段冰蓉微微一笑,妙目凝光地注視着歐陽昭的俊面,問。
道:“三弟,你對一統教主的令谕,準備怎樣?”
歐陽昭劍眉一軒,朗聲說道:“小弟生性雖然愚鈍,豈是那種盲從之流,又豈是甘願屈居人下,受人指使約束,聽人命令支配之人。”說時,俊臉神情肅穆,豪氣如雲,一片高傲凜然之色。
段冰蓉點點頭道:“如此說,你是決定不接受了?”
歐陽昭堅決地道:“當然不接受。”
靜立在旁邊,一直默默未語的孫珊,這時忽然插口說道:“表哥哥,你這就不應該了。”
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三人聞言,都不禁微微一怔,一齊目視孫珊,孫珊一見三人的眼光一齊向她注視,粉臉兒不由一紅,低垂下螓首。
歐陽昭問道:“珊妹,我怎麽不應該了?”
孫珊擡起頭來,朝歐陽昭笑了笑,天真的嬌靥上忽然現出一片嚴肅的神情,正容說道:“你既然不接受他們的令谕剛才為什麽不直截了當地說明白當面拒絕呢?這不是不應該麽?”
“哦!”歐陽昭微微一笑道:“雖然沒有拒絕,可是也沒有答應呀。”
孫珊道:“不然,我怎會說你不應該呢。”
歐陽昭笑了笑,沒有說話。
段冰蓉忽然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