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2)
霍,甚為驚人。
他低聲道:“這……這不是屬下所知。”
歐陽昭跨上一步道:“你們怎的也到黃山來了?”
陰判蔔通躬身答道:“奉了教主之命,維護堂主安全,并聽候堂主差遣。”
“本人安全無礙,并無煩勞各位之處,請回去上覆貴教主,關注之情容後再謝!”
“堂主若不面見教主,屬下等恐受教主呵責。”
“這個……不會,在下尚未認聘就位。”
“這……”陰判蔔通略一沉吟,低下頭去,嚅嚅地道:“堂主以前曾下口谕,屬下等已轉達教主怎的……”
“口谕?”歐陽昭不由一愕,接着道:“什麽口谕!”
“堂主曾說:黃山事了,必赴西北面見教主。”
歐陽昭不由一愣,微笑了笑道:“哦。不過現在情勢已變,不但黃山恩怨未了,而且在下已另有師傳門戶待理。”
“堂主要開山立櫃?”陰判蔔通似乎身一震,十分出乎意外地一驚。
“不是開山立櫃,乃是師傳遺命,五……”
金旗盟主掌劍雙絕東方浩在他身後一扯他的衣角,他心知有異,因此五旗盟未說出,即住口不語。
“五什麽?堂主何不明示?”陰判蔔通急急追問。
歐陽昭淡淡地,若無其事地道:“武功尚感不足,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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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尚須磨練一番。”
陰判蔔通乃是江湖成名黑道,焉能看不出歐陽昭的神色。
但“五”字改為“武”字音韻半點不差,一時無從再行駁問。
可是陽判殷萬躬身一禮,指着東方浩問道:“敢問堂主,身後中年俠士高名上姓?是堂主何人?”
金旗盟主掌劍雙絕東方浩,生恐歐陽昭露出五旗盟主來,搶上一步,揚聲道:“在下乃川邊五龍會的外五壇無名小卒,不勞尊駕動問。”
陽判殷萬聞言,仰天打個哈哈,接着冷笑連連,一對精光閃閃的眼睛,不住地由頭到腳打量了東方浩一眼,然後才搖頭晃膀地道:“原來是五龍會的大哥,在下失敬了。”
他說完又對陰判蔔通使了一個眼色。
陰判蔔通目含怒意,兇光暴射,逼視着東方浩,朗聲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不認識一家人了。”
掌劍雙絕東方浩初出西北,不知一統教同五龍會的淵源,聞言不知如何答話。
陰判蔔通接着道:“五龍會五大會首,已與本教列成一支,算是本教的川邊分舵,不知這位大哥耳聞否?”
“這……”
東方浩一時無從答言。
陽判殷萬冷笑一聲含諷刺地道:“看這位一身西北打份,恐怕還有些不明就裏呢!”
言外之意,分明已看出掌劍雙絕東方浩是來自西北的人物。
歐陽昭見東方浩一時窘住,岔開道:“在下話已說明,各位可以走了。”
陽判殷萬雖然對東方浩狂傲至極,卻恭謹地連退兩步,低聲下氣地道:“屬下放肆,請堂主勿怪。”
陰判蔔通也肅身為禮,恭敬地道:“堂主是否立刻起駕去見教主,尚請明示,以便屬下先行走報。”
歐陽昭屢逢事端,心中心郁氣未能發作,聞言玉面一寒,厲聲吼道:“你等勢逼在下不成!”
一統教執法堂的三十三個執事,眼神同是一凜,互望一眼,立刻又垂下頭去,齊退一步,同聲高叫道:“屬下等人萬死不敢!”
歐陽昭一見反而不安,遂又收起面上不愉之色,侃侃言道:“貴教主在下遲早是要見的,算我上達他對我的一片愛顧之情。”
那三十三人同應了聲:“是!全憑堂主。”
陰判蔔通一揮手領先道:“如此,屬下等告退。”
退字尚未出口,嗖嗖風震,一條其胖如豬的身影随風射到。
身子雖然肥胖,輕功卻不見弱,落下地來紋風不起寸草不驚,黑紗蒙臉,與一統教衆人打扮毫無二致。
他的人一落地,扯着破鑼似的嗓門高叫道:“教主駕到!”
一統教一衆聞言,一個個右掌護胸,左掌高舉過頂,低頭垂目,同時收住勢子,雷動一般的應聲叫道:“恭迎教主!”
“免。”
一字出口,其聲不高,其音刺耳,分明發話之人內功修為已到爐火純青之境。
音落人到,一個魁梧的黑衣人在黑影略動之下已落在當場。
看身形,真稱得起虎背熊腰,昂昂七尺,怎奈他也是一樣的黑紗蒙頭,僅露出一副精光閃爍的眸子,不斷發出電似的碧光,碌碌怕人。
他對一統教衆人恭謹的執禮,仿佛沒見到一般,對東海一奇諸人,也不理不睬,兩眼落在歐陽昭的臉上,略一打量,朗聲道:“歐陽老弟,出道未久,顯名揚萬,真乃人中龍風,本人十分欽慕!”
歐陽昭見他言語尚不伧促,态度也還謙恭,也一拱手含笑道:“多蒙教主臺愛,愧不敢當。”
一統教主目光一轉,瞧了瞧吳娟娟同白衣追魂段冰蓉又道:“兩位姑娘與歐陽昭老弟并稱神州三傑,聲威震懾武林,真可喜可賀!”
吳娟娟鼻翅兒一扇,十分不快地道:“哼。誰要你誇獎。”
一統教主揚聲一笑,聲動四野,狂放地道:“吳姑娘派出雷音名門,言語爽朗明快,果然強将手下無弱兵!”
吳娟娟鼓起小嘴道:“恁你說的天花亂墜,什麽勞什子的副堂主我也不幹!”
“不要緊,不要緊。”
一統教主的目光忽然一動,兇光暴長。但這不過是短短的一剎之間,又平和地說道:“慢慢的,吳姑娘就知道本教的意義了。你們看!”
說時順手一指那谷下的五彩雲霧。
原來那五彩的雲霧此時騰騰上升,已離衆人立身之外不過十來丈左右。
千手大聖神偷石不凡大吃一驚,招呼段冰蓉等人,叫道:“快走!桃花瘴可不是好玩的!”
脫着,拉起吳娟娟,對着歐陽昭使了個眼色,起勢騰身射起三丈。
東海一奇拉着段冰蓉也跟縱而起。
歐陽昭對着銀衣玉女江敏道:“敏妹妹,你跟石老前輩先行一步,我随後就到。”
然後又對一統教主拱手道:“情形不許,在下改日再行領教了。”
一統教主眼神一動,對那執法堂三十三位執事教衆道:“爾等也去吧。”
此時,熱鬧鬧的場面,只剩下了他與歐陽昭兩個人了。
但見他并不騰身他去,卻若無其事地緩步走到山崖邊際,對着谷下冗自上升的五彩雲霧,輕描淡寫地道:“歐陽老弟,你來看,這惡毒至極的桃花瘴,簡直如同五彩祥雲掩擁,可算天下奇觀。”在這毒瘴惡氣之下,他居然有閑情逸致來欣賞,可以說是驚人的怪事。
連一向豪氣幹雲的歐陽昭,也不得不佩服他安若磐石的鎮定。
越是心高氣傲的人,在別人鎮定自若的神情下,自己越不肯露出驚慌失措之色。
因此,歐陽昭心中暗忖:你不要在我面前逞強,你是人,我也是人,你不走,我又焉能怕,我一定要你先我起勢,我才走!
他想着,也故意裝成滿不在乎的樣兒,漫聲應道:“教主的雅興不淺,這五彩雲霧真是奇異的景色。”口中說着話,也走到崖邊。
一統教主又揚聲言道:“久聞桃花惡瘴其厲無比,沾到人身七日必亡。歐陽老弟可曾聞聽人言?”
歐陽昭也盈盈一笑道:“古老相傳确是如此。”
“武家內功修為若到了金剛不壞之境,百毒不侵,水火不懼,不知對這惡瘴又是如何?”
他說時,似乎面帶佯笑,雖然隔着層面紗,但從他雙目之中,隐隐可以看得出來。
歐陽昭見他語存挑逗,點明了在內功修為上兜圈子,心中豪氣頓生,朗聲道:“至于內功修為是否怕見桃花惡瘴,在下學薄識淺,不得而知,其實大丈夫視死如歸,又何懼之有!”
“好!”
一統教主一拍手,右手的大姆指一豎,對着歐陽昭面前一伸,道:“何懼之有?老弟,好豪壯的語氣!”
歐陽昭索興裝呆賣傻地道:“教主身為一教,內功修為必已到了天人之境,是否讓在下開開眼界?”
不料,他這一說,正中了人家的圈套。
一統教主一笑,說道:“惜乎無人能與我同入惡瘴之中,若是有這麽個人,卻是武林一段佳話。”
說完,他還微微地嘆息了一聲,表示着十分遺憾的意思。
眼前崖上并無第三者在內,分明是沖着歐陽昭說的,還有個不明白的嗎?
歐陽昭一時不由愣在那裏,玉面緋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答應了人家,自己全沒把握,怎敢冒死而為,不答應,無形之中自己低人家一頭。
武林輸命不輸氣。
歐陽昭把心一橫,豪氣幹雲地道:“教主若有意進入桃花瘴內,在下定不叫教主失望!”
“老弟!你?”
“我也有意同教主共進退。”
“真的?”
“歐陽昭一向不打诳語!”
“我乃一時戲言。老弟,你休要意氣用事。”
“教主有此雅興,在下舍命陪君子。”
“你可不要追悔!”
“教主小觑了在下。”
“哈!哈哈!”
“教主請吧。”
歐陽昭反賓為主,反而催促着一統教主起來。
一統教主陰沉的一笑,礁了瞧谷底不斷上翻的五彩雲霧,揉了揉雙眼,扶了扶蒙面的黑紗,在嘴上抹了一把囫囫囵囵地道:“如此,老弟你可要随我來!”
“教主請,”
“好,有僭了!”
一統教主仰天一式鳶飛于天,陡然上沖三丈,細腰翻雲頭下腳上,人如離弦之箭,一瀉徑向谷底雲霧之中射去,好巧妙的身法。
歐陽昭淡淡一笑,心忖:你去得我也去得。
想着,一提真氣,運功阻血,閉着呼吸,發出聲龍吟風鳴的長嘯,平地青雲也是上射三丈,平沙落雁随着一統教主的去處落下。
雲濃霧掩,隐隐之中。但見那一統教主的身影,像一只龐大的蒼鷹,嬌健地展起鐵翅,淩風下墜。
歐陽昭毫不怠慢,彈腳震臂追蹤不舍,下墜之勢既成,不用催功施力,片刻之間,已追上了直落而下的一統教主,猛一抖臂後揮,拍掌前引,穿過了一統教主身側,故意地喊道:“教主。你好快的身法!”
一統教主噫了一聲,并不回答,百忙中雙眼對着歐陽昭凝視不懈。
兩人都是其快無比,歐陽昭起步雖晚,二人落地的勢子,幾乎是同時踏實。
就在二人同時落地之際,那一統教主仿佛立腳不穩,歪歪跌跌,直向初初落地的歐陽昭撞來,右肘不偏不移,撞上歐陽昭的藏血大穴。
歐陽昭不由一驚,收腳後仰,險險躲過,驚出一身冷汗。
運功閉氣之人,此時如同蛇蛙冬眠一般,通身真氣逼着川流不息的活血,歸納到藏血的左右二穴之內,絲毫不得着力,而此時的藏血之處,只須外力輕微的一擊,所藏的血液,必被瘀結在一起。試問,一個人的血流停止,瘀結在體內,非死必也變成殘廢。
因此,歐陽昭大吃一驚,吓出了一身冷汗。
再瞧那一統教主,似乎疲勞至極,他對險些撞上了歐陽昭之事,仿佛毫不在意,高一腳低一腳在地上跨着步子,口中卻道:“好惡毒的瘴氣,幾乎被它逼暈了。”
歐陽昭一見,不由心花怒放,洋洋得意地道:“是嗎?”
一統教主目露吃驚之色,打量着歐陽昭一陣,才詫異地道:“怎麽?你……”
“在下毫無所覺。”
“如此說來,益發使本教主崇敬了!”
“教主,這是你謙虛了。”
兩人說着走着,卻發現這谷底反而沒有了那五彩雲霧的毒瘴,敢情是随風上飄,齊齊擁在頂端二三十丈的空隙。
一統教主走在前面,忽然腳下一停,凝視着歐陽昭道:“老弟,虧了你作事利落爽快,大丈夫正該如此!”
歐陽昭聞言不由一愣,不解地道:“教主所指何事?”
“你自己看!”
“啊!”歐陽昭前跨三步,放眼望去,不由失聲驚呼一聲。
卻原來山徑轉角之處,一個偌大的岩洞,洞內血跡班班,腥風撲面,橫七豎八地倒着十餘具屍體,每具都是膛開腹破,腸肚外流,其狀之慘,令人鼻酸。從屍身的衣着打扮來看,分明是七大門派之人。
他看完之後,眉頭一皺幽幽地道:“教主!你以為這是在下所為?”
“難道還有別人?”
“不!不!絕非在下所傷!”
“老弟。未免欺人了!”
“歐陽昭向不欺人!”
“那為何……”
“在下今日上得天都峰不久,就發生爆炸之事,哪能抽出功夫與他等交手。”
“神龍見首不見尾,以神州三傑的神出鬼沒,高深的功力,這事只是吹燈之力,轉眼間事。”
“大丈夫敢作敢當,是我……”
“對,那又何必推诿!”
“無奈确非在下所為!”
一統教主陰森森的一聲大笑,又道:“老弟。誰不知武林三絕的劍、旗、笛以外,還有一手獨一無二的驕陽神功!”
“哦。”歐陽昭對着每一具屍身胸前的衣衫均有火炙燒焦的痕跡,不由為之語塞。
“本教主所見,尚不致于看走眼吧!”
一統教主十分得意,指着每一具屍體,神态灑脫地接着道:“以七大門派當年群歐群鬥,不顧武林義氣,逼死歐陽丹大俠來說,你這替父報仇,也不算心狠手辣!”
歐陽昭原本在默想這驕陽功力,又想起武當一派的那半幅黃绫幔布。
此時聞言,不由又鈎起亡父深仇,問道:“難道家父當年之死,教主知道其中的隐情嗎?”
“我未參加那次的盛會,但卻略知一二。”
“哦,可否請教主将詳情見告。”
“此事說來話長。”
“尚請教主扼要明示。”
“老弟何苦要知道這些往事呢?”
“父仇不共戴天!”
“此事牽扯甚大,關系武林浩劫,我看……”
“教主勿須過慮。”
“為了老弟你的安危……”
“為父報仇,雖死無憾,但講無妨!”
“這可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擔當的事。”
“血海深仇,絕不牽累別人!”
“須知當年圍鬥令尊夫婦,不只是七大門派……”
“難道另有其他幫會派別參與此事?”
“九派一幫,一個不少!江湖高手,個個有份!”
“啊!為何武林傳言只有七大門派哩?”
“以訛傳訛,加上武當,少林,窮家幫聲勢顯赫,高手衆多,無人敢言語涉及而已。”
“教主此話當真?”
“信不信由你!”
“原來……”
“少林,武當若與你毫無恩怨,為何在你正要了結這段公案之際,節外生枝百般阻撓?”
“他們的真經劍譜失蹤。”
“你以為是真的嗎?”
“難道是假的?”
“金剛真經乃少林瑰寶,歸雲劍譜乃武當至尊,平白失落,豈不是欺人之談!”
“這……”
一統教主仰天長笑,歷久不絕。然後輕拍着發愣的歐陽昭肩頭道:“老弟。本教主雖是說出武林人不願說的秘密,你還是要再三考慮着辦,九派一幫,誰也惹不起,千成不要弄巧反拙,畫虎不成反類犬呀!”
歐陽昭此時五內如焚,心中暗自盤算。
他想:難道九派一幫真的也參與此事,正如一統教主所說的,掩盡了天下的耳目嗎?
一十三省窮家幫幫主青衫秀士舒敬堯,也是當年的殺父仇人嗎?他為何對我十分關懷?是為了讨好我,掩飾他當年的兇惡?還有……
江湖高手?哪些江湖高手呢?
千手大聖石不凡、東海一奇、桑子修……他們不也是當年的江湖高手嗎?難道……
歐陽昭越想越不通,越想問題越多。
一統教主眼睛一轉,又道:“老弟。俗語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都是人所不能忍的,你好自為之,有用到我一統教之時,你只管送個信息來。”
歐陽昭一時千頭萬緒紊亂如麻,弄不清楚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驀然,人聲噪嚷,腳步雜杳,似乎有不少人向這岩洞走來。
一統教主忽地一閃身形,向岩外穿去,口中叫道:“老弟,有用我之處,盡管招呼。可不要客氣屍語落人杳。竟已不見。”
歐陽昭原來還有很多疑點,要問個明白,不由追蹤而出,叫道:“教主慢走.在下……”
語未及意,岩洞口外三五丈處,已驚叫如雷地道:“這小子在這兒了!”
喝叫聲中,崆峒門的雙風雙蝶,青城三子,昆侖三老、天山五義、華山五老、邛崃八索。以及七大門派的數十高手,風卷殘雲地蜂湧而至,聲勢洶洶,七嘴八舌叱喝連天,圍在岩洞出口,黑壓壓的。而一統教主的人影已經不見。
歐陽昭眉頭一皺,觸景傷情,當年圍歐亡父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虎吼一聲道:“你們這群瘋狗,打算怎樣!”
青城三子的靈真子,铮的一聲,青鋒劍出鞘,厲聲吼道:“好小子!劫持七大掌門,安排爆炸毒計,殘殺無辜,你安的什麽心?”
邛崃八索的李天祥戟指罵道:“天都峰事未說明,你竟不擇手段!”
華山五老的葛尚和一捋長髯怒道:“挾持的七大掌門現在何處?說!”
天山、崆峒、峨嵋……
七嘴八舌,東吆西喝,亂成一片,紛紛嚷嚷,也分不出說些什麽。
歐陽昭煩惱至極,怒吼聲道:“你等與我住口!”
這聲斷喝,乃是他怒極而發,內力充沛,聲動山岳,震得樹枝猛抖,落葉蕭蕭。
七派高手,果然靜止下來。
歐陽昭又複朗聲叫道:“你等意欲何為?”
“還出七大掌門!”
“還我們七派弟子的血債!”
“為何不守信用,施下毒計!”
“為何安排奇毒絕戶陰謀……”
又複亂糟糟的嚷成一片不可開交。
歐陽昭可真急了,陡然從懷內取出辟毒追魂旗來,迎風一揮,金光閃閃,勁風呼呼。
嗡——七大門派之人,眼見他寶旗出手,像潮水一般,不自覺地向後退出三尺,噤若寒蟬,個個面色肅殺,人人蓄功戒備。
歐陽昭旗風一動,指着靈真子道:“你先說!”
靈真子虛晃劍招,朗聲道:“既然約好了在都天峰了結雙方的梁子,為何你竟将七派掌門人劫持?” 。
靈虛子恐師兄一人受脅,也抖起一團劍花,挺身而前破口喝道:“快快說出各派掌門的下落!否則,哼!”
言下,大有以死相拚之意。
歐陽昭冷哼一聲道:“哼!否則要怎樣?”
靈虛子回頭望了望衆人,沒敢答話。
寶旗展動,歐陽昭又道:“慢說你們七派掌門不是我劫持的,縱然是我,連你們掌門尚且被劫,料爾等又能怎樣!蠢!”
華山五老的彭晏手中龍虎雙環一翻,厲聲吼道:“天都峰上安排炸藥,谷底放了瘴毒,未免太也毒辣,這叫江湖道義嗎?”
“住口!”歐陽昭揚起一片旗影道:“天都峰被炸,谷底的瘴毒,你準知道是我所為嗎?道義?當年你們聯手逼死我的父母,也曾想到江湖道義嗎?說得冠冕堂皇!”
昆侖三老之一的閃電手譚進南,一擺手中點穴镢,冷森森地陰笑,一指岩洞內的屍體,凄涼地道:“冤有頭,債有主,既約定了了結血債的地點天都峰,你卻在黃山一帶暗下毒手,殘殺各派的三代子弟,這話又怎樣交代?”
“他們?”歐陽昭一指地上的狼藉屍體,淡淡地道:“他們還不屑我歐陽昭動手!”
“難道他們自己死的?”
“這要問他們自己!”
“呸!你以為他們死無對證是嗎?”
“我并不以為。”
“你到聰明,那燒焦的痕跡,就是你功力的記號!”
歐陽昭仰天打了個哈哈,把寶旗迎風一揮,卷起一派旗影,引起嗡嗡勁風,寒着臉色道:“我沒功夫同你們閑聊,你們是要替他們報仇?”
“血債血還!”
“好!你們盡管上,寶旗無情,休怪我歐陽昭,只怪你等不知好歹,不分是非!”
歐陽昭舉旗齊眉,橫掌當胸,威風凜凜。
昆侖三老的另一個,風雷掌陸鴻池哨的一聲,敲震手中子母雙環,振臂一呼道:“七大門派今日命運與共,并肩上!”
叮當!華啦!乒乓……
兵刃聲響個不停,三四十人全都亮出家夥,分散開來,圍成一個五丈餘的圈子,把歐陽昭困在核心,聲勢甚是驚人。
歐陽昭辟毒追魂寶旗在空際劃了個圈子,人也一個旋轉,長嘯一聲,清越悠揚,朗聲道:“休怪我心狠手辣了!聯手群毆,原來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拿手玩藝,今天叫你們見識見識!”
言還未了,左手忽然在腰際取出尺來長的碧玉笛來,抖着風,曳出聲刺耳驚魂的尖銳之聲,聞之令人毛發倒豎,通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七派中人全都打了個寒噤,沒誰敢首先發難。
歐陽昭看在眼內,冷冷的一笑,寒着面色道:“怎麽,虎頭蛇尾?要是就此下臺,還來得及,在下的旗笛雙寶只好讓它空露一次!”
七派高手互望了一眼,全都面色大變,怒氣騰騰的,神情凝重。
歐陽昭忽的旗笛雙震,提高了喉嚨道:“此乃本人寶旗玉笛第一次亮相,讓雙寶發個利市,也算你們開開眼界,不虛黃山之行!”
語音乍落,舞旗揮笛,一個扭腰晃肩,平地上彈三丈,手中寶旗前指,玉笛後拍,同時口中開氣出聲,如同春雷乍起地道:“着!”
轟隆!嘩啦!嘩啦啦啦……
如同天崩地裂,海倒江翻,只吓得七派中高手驚惶失措,人人自危,個個心驚。
但四處查看;卻全無異樣,而七派中人,也是安然無恙,并無人震斃,連個受傷的也沒有,怎不如呆如癡地愣在就地。
響聲雷動未息,歐陽昭上起的勢子已落了下來,橫笛抱旗,微笑掃視了衆人一眼,道:“你等看清沒有?”
七派中人如同中了魔一般,莫說看,連響聲來自何處也沒弄清楚,誰能回話?
歐陽昭不由爽朗的一笑,寶旗一指衆人道:“好叫你們死心踏地。來,要見識見識的随我來!”
說完,也不等衆人答話,雙肩微動,人已二次射起,反向谷頂瀉去。
衆人此刻,好比看魔術表演一樣,略一遲疑,全都跟着歐陽昭射起。
有些稍為有頭有臉的成名人物,如同三子五老等,口中說道:“別讓他溜了!”
事實上,這不過是聊自解嘲的自我安慰交待個江湖過節而已。
其餘諸人都欲看個究竟,自然無話可說,各展身形,一窠蜂跟着歐陽昭的身形卸尾而起。
歐陽昭騰身上射二三十丈,突然收住勢子,飄身落地,對着迎面的一片削壁一指道:“你們看!”
七派高手一見,不由個個膛目乍舌,面面相觀。
原來,那廣有尋丈的削壁正中,整整齊齊地劃着一個直徑兩丈的圓圈,痕跡猶新,片片的石屑,堆在崖下如同小丘一般,那圓圈的印子,深約七八寸,十分顯眼。
歐陽昭抖抖寶旗尖端道:“各位覺得我這只寶旗的尖端利也不利?”
說完,環顧了衆人一眼,盈盈一笑道:“索興讓你們看一個夠。随我來!”
身形乍起,又得穿回原路,人一踏實,又道:“這回你們可要看清楚了。”
七派高手衣袂震處,随着落了下來,俯身下視着迎面一片荒草沒徑的土山正中,硬生生地陷下去一個奇圓的地洞,足有五尺大小,二三丈深淺,洞口平整如削,十分整齊,全都不知是什麽把戲,一個個瞪起疑惑的大眼睛,望着歐陽昭的臉上。
歐陽昭寒着臉色一笑道:“不明白嗎?難怪!”
右手寶旗上舉,口中叫道:“剛才看到的叫風,削崖上的圓圈,就是寶旗的神風所至。”
左手的玉笛也高舉過頂,更加豪邁地道:“這叫雷,眼前的地穴就是玉笛的雷印。”
說完,不等七派高手答話,舞旗揮笛,吼道:“風雷雙絕,算你們開了眼界了!”
笛聲又起,旗影連翻,威風八面。
七大門派的三四個高手,一時為他威儀所懾,如鬥敗了的雄雞一樣,垂頭喪氣,轉而變成一片寂靜,連大氣也沒人敢出一日,靜的怕人。
片刻,歐陽昭環顧視一遭冷然地道:“各位要是沒事,在下要失陪了。”
青城三子咬落下唇,對着邛崃八索等一施眼色,大聲喝道:“難道七大門派之人讓他鬼畫符給唬住了不成!”
“對,舍身衛道!”
“別聽他的……”
一時情形大亂,刀光劍影,人聲喝叱,三四十個高手,各掄兵刃,齊向歐陽昭撲到。
歐陽昭一見七派高手三四十人聯手撲至,憤怒之情難以遏止,旗笛分揮,怒吼道:“既然如此,怪不得我歐陽昭了!”
語音未落,旗招已發,碧玉笛疾揮之下,嗚嗚發響,兩股絕大勁風,卷起殘葉斷枝山石泥沙,席地掠起,宛如天昏地暗,狂飙怒潮。
七大門派高手,人數也太過多了些,加之烏合之衆,離心離德,誰願冒死。
因此喊叫的人多,拚命的人少。有的完全是一派虛張聲勢,搖動手中兵刃,躲在後面亂嚷亂叫。
歐陽昭旗勢已發,笛招跟進,原本想點到為止,以免殺戮過重,但一見這等情形,無名火高三千丈,招走中途,發聲喊:“不到黃河不死心的鼠輩!”
他這一喊,手上也無形之中加上三分真力,旗飛笛嘯,勁風頓起,挾千軍萬馬之勢,平推而出……
人影飄起,如同狂風掃落葉,驟雨打殘花,三四十條漢子,連震帶逃,有死有傷。呻吟之聲震動四野,血跡染遍荒郊。
歐陽昭意猶未足,擺旗揮笛怒喝道:“你們跑上天去?”
他疊腰而起,就待追趕那些四散奔走的七大門派中人。
忽然,人影疾飄而至,遠遠地就開聲喊道:“窮寇尚且勿追,何必多造殺孽!”
語落人到,來的正是十三省窮家幫幫主青衫秀士舒敬堯,身後緊跟着黑白二童,丐門八傑。
舒敬堯現身落地,攔住了歐陽昭,皺眉道:“少俠與他等并無深仇大怨,何必苦苦追趕。”
歐陽昭一見舒敬堯,想起了适才一統教主之言,先有了三分不愉之色,一時雖未發作,心裏已是耿耿難忘。此刻耳聽他言語之中含有責難之意,不由更加不悅,扳起面孔,豎起眉頭,毫不客氣地道:“怎見得我與他們沒有深仇大恨呢?”
青衫秀士舒敬堯怎能瞧不出他的顏色,略微一愣道:“你與他們有仇?”
“父母之仇沒齒難忘!”
“父母之仇?”
“不錯!”
“神劍鎮八荒歐陽丹大俠之死,乃是七大門派的掌門約定,與他們二代弟子并無關系。”
“哼,據在下所知并不只是七大門派。”
“還另有其他人物牽扯在內?”
“當然。”
“本幫主尚未聽過這等傳言。”
“你當然是不知道了。”
“你是說本幫訊息不靈?”
“窮家幫耳目滿天下,威風動八荒,幫主不必客套。”
“那……”
“你大幫主心中有數!”
“這……”
“哼。走着瞧好啦!”
歐陽昭此言一出,十分露骨,比當面公然叫陣還要使人難受。不但青衫秀士舒敬堯身子一震,連退兩步,雙眼瞧着他茫然不知所以,連他身後的黑白二童,丐門八傑莫不圓睜雙眼,一個個面帶怒容眉隐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