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2)

蠍美人曹麗雲,在一片銀光暴開之下,蛇蠍斷魂鈎随着她的右腕一震,搭向歐陽昭的耳根之下,既準且疾。

這三個出名的魔星,各施拚命絕招,分取一個人的要穴,其緊張之勢不問可知。

在場之人眼也不眨,全都緊張萬分,都替歐陽昭捏一把冷汗。

歐陽昭是藝高膽大,此時,寶旗的旋風八式已使完了第六式的風雲變色。

三個煞魔眼看前六招在互相呼應,你退我進,二攻一守,或是二守一攻之中,并未感到所謂辟毒追魂寶旗究竟淩厲到何種程度。

因此,各自發出一聲厲嘯,打個招呼,齊震手中毒器,合撲同擊。

歐陽昭一見,不由朗笑一聲道:“來得好!”辟毒追魂寶旗身忽然一揚,人也一個沉樁矮式,平地掃起。

一統教主宋士龍眼神忽然暴長,不自覺地大聲喝道:“好!

風卷殘雲!”

他的喊聲未落,呼的一陣銳不可當的勁風,夾着雷霆萬鈞之勢席地而起,頓覺如同橫掃起無數柄利刃,周圍兩丈之內,使人近身不得。

鬼火陰煞曲南和等三人的招勢已經展開,心存一擊得手,故而全是狠、準、快、毒四字俱備,何曾想到要收招護身,撤式保命呢?

然而,此時陡見歐陽昭的招數大變,功力大增,較前六式淩厲何止百倍以上,不由全是心中大駭。一念未了,正應了說時遲,那時快,絕大絕利的勁風已撲面而至,此時欲待躍退,哪裏還來得及。

但聽轟的一聲,驚天動地一聲暴響,人影暴射,金光耀眼之中,有人發出慘厲的嚎叫!

随着人影的飛射,一溜殷紅的血雨,射出丈餘。

蛇蠍美人曹麗雲雙手虎口不住地流血,勉強捧着銀光抖動的蛇蠍斷魂鈎寒着疤痕怕人的臉,危立在兩丈之外的坪上。

鬼火陰煞曲南和的死臉如同金紙,毫無人色,雙眼之中,散光不聚,露出十二分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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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慘的要算烈酒毒煞鮑慶餘,挽拖着酒葫蘆,跌坐在草地上,雙目失神,嘴唇角邊血絲猶新,只有喘氣的份兒。

歐陽昭手中寶旗倒提,旗尖頂在地面,一手插腰,沉聲道:“如何!”

短短的兩個字,威儀赫赫,豪氣貫虹。

他見三個煞魔一聲不響,又朗聲道:“也用不着隐瞞各位,本門的旗招,不多不少,只有八個招數,因此也就是旋風八式的來歷。如今已使完了七式,僅剩一招了,三位若是有興趣的話,我也只好一并使出,算是貨賣識家吧!”

鬼火陰煞曲南和雖然心中有數,但也不能露出懼怕之色,這就叫做輸命不輸臉,因此色厲內荏的一抖手中萬毒靈蛇筒,吼道:“小子!你盡力而為吧!”

蛇蠍美人曹麗雲也只好叫道:“我們是全接了!”

歐陽昭眉頭一揚,不屑地道:“你接得下嗎?”

說着,翻腕抖旗,貫功欲發。

那廂的一統教主宋士龍不由高聲吼道:“第八式風狂雨暴。”

不料這一句話竟救了鬼火陰煞曲南和等三人。

原來歐陽昭耳聞宋士龍的喝叫,心中忽然一動,硬将已起勢欲發的寶旗倏然一收,朗朗一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哈哈!”

這樣一來,不但曲南和等大覺意外,連慧果大師等旁觀之人,也覺到太突然,不知歐陽昭為何中途收招,卸力消勢不發。

其中最感到失望的要算是一統教主宋士龍了,他上跨一步,問道:“為何變了初衷?”

歐陽昭心忖:你失望了吧?想偷學了去,沒那麽容易,險些兒上了你的當。

想着,裝成沒事的人一般,淡淡地道:“旋風八式,不到時候輕易不發,一旦使出,更不虛發,上體蒼天好生之德,何必多造殺劫。”

他這分明是掩飾之詞,言不由衷的話,偏生遇上個不識相的蛇蠍美人曹麗雲,她以為這乃是歐陽昭的狂言,對她是太瞧不起,疤臉一扯,尖銳地道:“少向自己臉上貼金,你狂什麽?”

說時,側移兩步,湊近了鬼火陰煞曲南和,低聲道:“陰煞。咱們今天這個臉可算丢大了!”鬼火陰煞曲南和固然是老奸巨猾,此時又見自己世外五煞之一的烈酒毒煞鮑慶餘已負內傷,本不想再行逞強的死要臉活受罪,但對于他以往曾有過一段不平凡情感的蛇蠍美人曹麗雲,卻有着極為深摯的情愫。

因此,顧不得生死,低聲道:“只要你拚上,我絕不做縮頭烏龜,放心好啦!”

蛇蠍美人曹麗雲吐口唾沫,一指慘極的鮑慶餘道:“呸!。

你們世外五煞是怎麽搞的!連一招都吃不消,真是徒有虛名!”

鬼火陰煞曲南和十分過意不去,只好讪讪地道:“他……

他因先前噴出酒毒,元氣大傷,所以……”

歐陽昭見他二人站得遠遠的喁喁私語,久久不息,不知他們又在搗什麽鬼,厲聲地喝道:“又在嘀咕什麽?識相的夾着尾巴快滾!”

鬼火陰煞曲南和正值有苦難言,不由狂聲吼道:“沒那容易!還沒伸量你的第八招呢?”

一統教主宋士龍卻乘機縱恿着道:“對。亮亮第八招,不然老煞星也不死這條心!”

歐陽昭盈盈一笑道:“嘿嘿。伸量是假,要偷窺竊學是真,我不上你這個當!”

他明是答複鬼火陰煞的話,眼睛卻瞟到一統教主宋士龍的身上,說完,冷然一笑,意态悠閑。

一統教主宋士龍被歐陽昭看破了本意,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淡淡一笑,裝糊塗地說道:“哪有那麽容易。老弟臺。

你也未免……”

他的話還未落音,蛇蠍美人曹麗雲與鬼火陰煞曲南和兩人又各抖家夥一躍而出,一左一右,同聲對歐陽昭喝道:“哪個要學你鬼畫符的破旗招!”

歐陽昭見他二人來勢洶洶,一面戒備應敵,一面不忘對宋士龍的話給個交代,因此道:“你們不偷學,難道不會有別人意存偷學嗎?”

蛇蠍美人曹麗雲聽不懂歐陽昭的話,咆哮地道:“少扯四拈三的,你只管吹有什麽用,光說不練是假把戲,抖抖你自認為是真功實學好啦!”

歐陽昭也怒吼道:“也好,接招!”

寶旗掠過,寶光四射,震臂而起。

一統教主宋士龍眼也不眨,仔細地瞅着歐陽昭的手、眼、身、神、步。

但是歐陽昭的招勢一起,宋士龍便不由失望地低聲道:“風雲聚會!”

原來歐陽昭所用,乃是旋風八式的起式招數,第一式的風雲聚會。

鬼火陰煞曲南和也已看出,這是起勢招數,冷哼一聲道:“陳腔爛調!”

歐陽昭冷冷一笑道:“已夠你們消受的了!”

說話之間,寶旗已經揮起,一招兩式,分取二敵。

鬼火陰煞曲南和與蛇蠍美人曹麗雲雖也分明瞧出了歐陽昭的式子,但由于領教過歐陽昭的功力,并不敢大意,同時嘎然一聲,一個迎面卸招,一個側背進襲,俨然是有了默契,有計劃的攻守,互相畸角的打法。

歐陽昭何嘗看不出,旗招一變,第二式又起。

兩個老怪,對歐陽昭若即若離的,點到即止,稍沾即收。

三個人像走馬燈似的,此來彼往,又已鬥在一起。

高手過招,其快若矢,而這三個人又全是快打快攻,因此,轉眼之間又是五招下來,瞧着,歐陽昭旋風八式的第七招風卷殘雲又已起勢。

鬼火陰煞曲南和借勢一縱,湊到蛇蠍美人曹麗雲近處聲道:“留心,來了!”

一語未完,歐陽昭翻腕起勢,寶旗陡卷,狂風勁力随之而起,較之先前第一次所施一式無二,毫不遜色。

然而,吃了一次苦,學了一次乖。蛇蠍美人與鬼火陰煞兩人有了先前的慘痛經驗,不等旗影翻時,外表作勢右起,眼角早就瞧着左邊去了。

只聞兩聲冷森尖銳得意之笑,笑聲裏,二妖的人已平地滑出丈餘,直向左邊射去,快逾追風。

歐陽昭心中不由一喜,自忖:你們這是自尋死路!想着,手腕不動,就勢長身……

忽然,心中一動,神色一凜,陡地寶旗向懷外一抱,冷冷地道:“饒你二人兩條狗命吧!”

原來,這兩個老怪自認為有先見之明,對先前曾經吃過苦頭的一招,以聲東擊西的身法,輕易閃開,自覺甚為得意。

其實,焉知他這樣一來,真可說是羊入虎口,乃是送死的一招。

因為辟毒追魂寶旗的旗招旋風八式,原是依據反八卦的至理創出,一陰一陽,一反一覆,莫不含有八卦的深奧理數,玄妙難測,豈是這兩個妖魔一眼就可看穿的膚淺道理。他仃這一招自認為聰明絕頂,其實差一點是聰明反為聰明誤,只要歐陽昭順理成章的展出第八式來,少不得落個立斃當場血染草坪。

但是歐陽昭心知場外那位一統教主宋士龍靜靜地冷眼旁觀,正在處心積慮地要學自己的四大絕招。适才一招風卷殘雲已在不防之下施出,若是再把第八式的風狂雨暴亮出來,一套旋風八式連看家的招數也沒有了。

歐陽昭突地收起勢子,不但場中人頓時覺着像風筝忽然斷了線似地一松,連蛇蠍美人與鬼火陰煞也不知所以,兩人還凝神沉樁,等着歐陽昭的下一式。

歐陽昭也自覺好笑,對着煞有介事,好像被定身法定住了的二妖道:“怎麽?發什麽愣?”

鬼火陰煞曲南和哪裏曉得歐陽昭不跟着追襲另有理由,還以為自己這一個南轅北轍的避招之法,妙到毫末,使歐陽昭的勁力落空,旗招無用。

因此,得意的一笑,咧着嘴,對身側的蛇蠍美人道:“這小子的玩意到此為止!”

蛇蠍美人也覺得他所料不錯,疤臉一動,刺耳地叫道:“小子!原來是繡花的枕頭,差一點讓你吓唬住了!”

歐陽昭劍眉一動,星目怒睜,喝道:“一再相逼,太不自量,難道閻王注定你們今天必死嗎?”

鬼火陰煞曲南和語含諷刺地道:“嗯!我們要見識你的第八招!”

蛇蠍美人曹麗雲也不屑地道:“武林中可講的是個真功實學,嘴上硬不能算數!”

一統教主宋士龍心中明如觀火,但此時明知歐陽昭不便講明,自己正好乘機獲得漁人之利,因此,假裝着向二妖喝道:“你們真要自讨苦吃嗎?你們以為歐陽昭少俠的第八招殺不了你們嗎?”

歐陽昭聞弦歌而知雅意,焉能聽不出來,眉頭一動道:“教主,不用你煩心,鬥這等妖魔鬼怪,還用不到我那曠世的絕學。”

說完,對着蛇蠍美人與鬼火陰煞厲聲道:“命中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五更,莫怪我手狠心辣了。”

此時,一統教主宋士龍自以為得計,專心一意地等着歐陽昭出手,場子中其餘各人也料定歐陽昭的旋風八式最後一招并不等閑,全都屏氣凝神,等候大變。

鬼火陰煞與蛇蠍美人,更加蓄勢戒備,看好了落腳之處,打算先行閃避其鋒,再行乘機進擊。

不料歐陽昭手中的寶旗一揮,反而收了起來,口中怒道:“一發讓你們見識見識!”

說話之間,辟毒追魂寶旗向懷內一塞,順着出手一揚,發出聲清嘯,手中多了一枝碧光閃閃,綠晶晶的玉笛來,同時喝道:“寶旗玉笛!兩宗絕學,一代至寶,換你兩人的狗命,也算你們值得了!”

一統教主宋士龍暗忖:這位師弟也算是鬼精靈了。

他又想:也好,學不到旋風八式,學學十二笛招。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不算壞。

想着,假笑了笑道:“十二笛招也是一樣的絕世之學啊!”

歐陽昭已聽出他言外之意,接着道:“惜乎這兩個老魔不用我的第十一十二兩招。”

他兩人是各自心中明白,而蛇蠍美人與鬼火陰煞哪裏知道,真以為歐陽昭小看了自己,怒火高燒,同時奮身起勢,淩厲地撲到。

歐陽昭碧玉笛一橫,喝道:“來得好!”

嗚嗚笛聲,刺入耳鼓,兩個老魔頭的外門兵器,也舞成一片寒光,虎虎生風,驚心悚目。

三個人又已惡鬥在一起。霎時之間,已是五七招下去。

兩個魔頭都是數十年的修為,而手上是各有利器,焉是好相與的。

而且武林家交手,一寸長一寸強,歐陽昭先前的辟毒追魂寶旗雖也不是長兵器,但旗面甚寬,一旦貫上功力,周圍七尺以內,莫想近得身來。

此時,碧玉笛雖也是一代絕學,但它的威力精華,乃在曲譜之上,至于對手拆招雖比一般兵刃犀利,要制下這兩個強敵,還真不容易。

舍身拚命之際,情勢原是此消彼長。

鬼火陰煞曲南和在三招之內,已覺到歐陽昭笛上的功夫不如旗上的功夫強,因此,心雄頓起,手中的萬毒靈蛇筒一緊,厲聲道:“小子!這算你失策了!”

他的話固然是對着歐陽昭說的,同時也算是對蛇蠍美人曹麗雲打招呼!

因此,蛇蠍美人手中的蛇蠍斷魂鈎越發舞得起勁,尖聲叫道:“這一回可不能再放過你!”

她也是指桑罵槐,呼應着鬼火陰煞。

歐陽昭一面對付兩個煞星,一面留神自己的笛招。

轉眼之間,已把十二笛招的前十招使完,心中一懔,急忙收勢停招,霍地後躍丈餘,冷喝道:“好魔頭,真的不知死活!”

一旁的青衫秀士舒敬堯自問經多見廣聰明絕頂,但對歐陽昭今天總是虎頭蛇尾的打法也大感不解,心想:你這是何苦,但又不便提醒他。

想着,便只好望着東方漸白的天色道:“天可就快亮了!”

言外之意,分明是說:歐陽昭,你拖延磨菇什麽?

歐陽昭聽在耳內,不由向舒敬堯一颔首,微笑一笑道:“前輩說得是!”

慧果大師與智清道長兩人急欲追問自己本門的真經、劍譜之事,也巴不得這場拚鬥早早結束。

因此也雙雙地道:“小施主,若是戰就全力而為,若是和,便不必再行動手了!”

這兩個掌門人俱都是出家的方外,雖然對五煞、十害不屑一顧,但也不願出口論到殺劫。

歐陽昭略一沉吟道:“好!講不得!打發了他們吧!”

然而不等他再說什麽,那廂的鬼火陰煞與蛇蠍美人兩條人影同時撲至,蛇蠍斷魂鈎舞起一片銀光,萬毒靈蛇筒也化成一片黑影,像兩團狂風席地卷至。這兩個魔星見歐陽昭暴退,是得理不讓人,使出混身解數,全副功力,舍死而為。

歐陽昭不禁怒火高熾,手中碧玉笛一晃。

笛聲裏,人也像一只大鷹,竟向一銀一黑兩團勁風中穿去。

歐陽昭怒極而為,舞動玉笛,勁風呼呼嗚嗚笛鳴之中,以快極的身法,插向二魔之間,左指、右點、上砸、下挑、一遞、一掃。

但聽叱喝連天,人影亂竄。鬼火陰煞曲南和厲聲叫道:“不要松手,今晚不翻了這點子,你我半生的英名可就算了!”

蛇蠍美人曹麗雲也尖聲尖氣地道:“說得對!十大害的九害我都鬥過,難道陽溝裏翻船不成!”

歐陽昭任他二人鬼叫連天,只是悶聲不響,舍去十二笛招的曲終笛殘與最後一招的滄浪聞笛,把前十招使了個出神入化,力鬥二魔。

任他兩個魔頭全力而為,休想逼近歐陽昭寸步,慢說是出手制勝了。

此時,原已內髒受傷,調息了半晌的烈酒毒鮑慶餘,已看出了門道。

他眼見得縱然鬼火陰煞與蛇蠍美人聯手,也傷不了歐陽昭的一根毫毛,說不定時間一久,或是歐陽昭使出兩招絕學,二魔之中最少有一人非死必傷,那時自己以重傷之身,即使歐陽昭讓自己走,也未必能逃出一統教的高手樁卡。

想到這裏,不由情急智生,聚起僅有的內力,大聲叫道:“老大,萬毒靈蛇筒是拚命的家夥嗎?”

鬼火陰煞聞言,不由心中頓時開朗,暗叫了聲,慚愧!

他心想:先前這小子辟毒追魂寶旗在手,乃是百毒的克星,以致自己的所有劇毒無何施展,此時他已收起我的克星,何必力拚死鬥。

想到這裏,不由暗暗欣喜。

然而,歐陽昭的一枝碧玉笛,十招絕學一招連着一招,一式緊接着一式,招招都是兇狠的攻勢,式式都是煞手的猛擊,完全使人接應不暇。

好容易等到歐陽昭十招使完,換式改招的毫厘之間,忙不疊抽身一退,又招呼蛇蠍美人曹麗雲道:“何不用迷霧子對付他!”

蛇蠍美人曹麗雲也頓時醒悟,冷冷一哼道:“說的是呀!

真糊……”

塗字尚未出口,歐陽昭的碧玉笛化成萬點寒星又已襲至。

兩個魔星顧不得交談,人影一分各自取勢拒敵。

歐陽昭人到笛到,叱喝聲道:“你們搗什麽鬼!看招!”

語音甫落,但聽——

一聲如擊敗革的悶響,碧玉笛着實的敲在鬼火陰煞那個萬毒靈蛇筒之上。

嗖嗖數聲輕響,但見鬼火陰煞曲南和臉上陰沉沉的,隐隐泛了一層烏青,手中的怪筒連抖不已。

青衫秀士舒敬堯一見,大聲叫道:“少俠小心,陰煞的惡毒來了!快退!”

他的喊聲未停,曲南和随着雙手抖動之勢,那支萬毒靈蛇筒的無數小孔之內,冒出無數縷青煙,嘶嘶聲裏有增無已,越冒越大。

歐陽昭碧玉笛一擊之後,原打算二次出手,耳聽青衫秀士舒敬堯的喊叫,不由一愣,又見萬毒靈蛇筒怪煙乍起,心中更為着慌,玉笛一挽,掠起一陣勁風,迎面護體擋住了怪煙。

然而,那怪煙雖為他笛風吹散一陣,怎奈仍是滔滔不絕,湧湧而出,除了不斷地舞笛扇風之外,還有什麽更好的法子呢?

須知笛口貫上內力,這樣不但處于被打的劣勢,而且耗損內力,又能夠支持得多久?

就在此時,身後一聲尖叫:“小子!你的死期到了!看鈎!”

蛇蠍美人曹麗雲的蛇蠍斷魂鈎,又已撥風般地舞起一團銀光,從後面疾如風雨地襲至。

歐陽昭前後受敵,少不得心中不定,猛揮一笛,吹散迎面來的毒煙,側躍七尺,順勢将碧玉笛橫向後面掃去,意在砸飛蛇蠍美人的斷魂鈎。

但聽青衫秀士舒敬堯高喊一聲:“使不得!”

然而,為時已晚,歐陽昭的碧玉笛已經招式用老,無法撤回。

铮!一聲清脆的響亮,不偏不倚的,正磕在蛇蠍斷魂的鈎尾之上。

蛇蠍美人曹麗雲尖兮兮地喊了聲:“好!”

她右手一抖,一個像蠍尾似的鈎子,正搭在碧玉笛的小孔上,又喊了聲。“給我撒手!”

随着她的話音,手中用力猛地向懷內一帶。

歐陽昭冷冷一笑,也是功聚手腕,力運笛身,沉聲道:“未必!”碧玉笛的笛身一擰,咚!蛇蠍斷魂鈎的鈎尖滑出小孔,兩人全是一個跄踉,腳下樁勢動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聽青衫秀士舒敬堯暴身喊道:“快退!快退!”

原來,自從鬼火陰煞的萬毒靈蛇筒出毒煙以來,場子中人全知道陰煞是出了名的毒物,恐染上了劇毒,各自騰身外閃五丈,遠遠地留心雙方的招數,屏神觀看三人的拚鬥。

歐陽昭耳聞舒敬堯的喊聲,百忙中猛一彈腿,乘着樁勢搖動的一股勁道,斜斜地上射兩丈,人像一只蒼鷹,直向五丈以外落去。

他并非知道蛇蠍美人有何鬼怪招數,而是要請問舒敬堯,為何連翻點醒。

但是,說來太遲。就在歐陽昭上射之際,一聲刺耳的聲響,從那蛇蠍美人曹麗雲的鈎尖之內,陡地射出一道紫色的東西,外沖丈餘,直對歐陽昭适才立身之處射落。

轟!呼……呼……

那道紫色的東西一落地面,忽然轟的一聲,如同炸藥一般;泛起一片火光,呼呼迎風燃了起來,竟自漸燃漸大,愈燒愈烈。

歐陽昭一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低聲對着青衫秀士舒敬堯道:“前輩,這是毒?”

青衫秀士舒敬堯皺起雙眉道:“誰說不是!”

“有何解法嗎?”

“你先前若是用辟毒追魂寶旗,也許這兩個毒物莫奈你何,此時……”

“此時難道沒有法子了嗎?”

“除非是……”

青衫秀士舒敬堯的話未說完,鬼火陰煞曲南和與蛇蠍美人曹麗雲已雙雙追蹤而至,同聲喝道:“小子!是漢子不要躲!”

“你逃得脫嗎?”

喝叫聲中,一個手中的萬毒靈蛇筒抖動不已,一個蛇蠍斷魂鈎舞成一團銀光,席地卷來,其厲無比。

青衫秀士舒敬堯騰身而躍,喊了聲:“留心!上風!”

歐陽昭原可騰身一走,但他豈肯留下話柄,一面手中舞起碧玉笛,一面探手向懷內去摸辟毒追魂寶旗。

誰知這兩個毒妖,早已料定青衫秀士喁喁低語,必是要歐陽昭以寶旗取敵,因此不等他的寶旗出手,萬毒靈蛇筒已發出嘶嘶之聲。

這一次向外冒的乃是淡黃煙霧,所不同的是夾着一股腥味,沖人鼻息,中人欲嘔,覺着呼吸發悶,腦暈頭漲。

蛇蠍美人曹麗雲手中的斷魂鈎吧噠一聲向地面一砸火星四濺,地上雖只是淺短的草皮,但也燃燒起來,連石塊沙礫上也冒出熊熊的紫色火焰,閃閃驚人。

歐陽昭的功力雖好,怎能與惡毒之物抗衡,百忙中屏住呼吸,一躍退出三丈,兀自心驚膽怕,憤怒交加。

鬼火陰煞曲南和與蛇蠍美人曹麗雲先前受盡了污辱,丢盡了臉面,此時既占了上風,焉肯輕易放過。雙雙同時追上,如影随形,如蛆附骨,銜尾追到。

歐陽昭的人在淩空,手卻沒停,右手的碧玉笛一收,半途中回身虛劃一招,直向追來的蛇蠍美人曹麗雲點去,左手一揚,辟毒追魂寶旗泛起萬道金光,迎向鬼火陰煞曲南和拂至。

他這種空中旋回,雲裏大翻身的身法,除了儒家的正宗心法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練到爐火純青之外,一般的高手,任由他輕身功夫如何之高,也辦不到。

歐陽昭這一式大出別人的意料之外,兩個狠命惡追的老魔頭也就全然沒有防到這一着。

但聽,兩聲刺耳驚魂的慘叫,人影暴射之中,三人分為三點落去。

歐陽昭愣頭愣腦,不斷地搖頭晃腦,似乎有些兒發暈。

鬼火陰煞曲南和落下地來,腳下收樁不住,身子傾傾斜斜,手中的萬毒靈蛇筒抖個不止,五色的煙霧袅袅不已。

蛇蠍美人曹麗雲竟自蓬的一聲,結結實實地跌坐在地上,額角裂破,一張本來十分難看的疤臉,流滿了鮮血,如同血人一般,看來十分怕人。

這也不過是一剎之間的變化,場子中人雖都是一時頂尖的高手,似這等惡拚惡鬥,也是第一次見到。

歐陽昭略一定神,又複一飄而前,快如流星地射到蛇蠍美人跌坐之處,手中寶旗一揮,玉笛一揚,厲聲道:“在下不殺負傷之人!服是不服?”

蛇蠍美人曹麗雲所受的傷勢看來雖然十分怕人,但不過僅是外面的皮肉之傷,內髒并未絲毫損及,聞言突地一躍而起,聲如鬼吼道:“小子!你瞎了眼!”

鬼火陰煞曲南和又舍命奔到,手中的萬毒靈蛇筒搖動得比先前更加厲害,也惡狠狠地道:“歐陽昭!我們沒算完!”

歐陽昭記起青衫秀士舒敬堯的話,身子一溜,搶着站到上風之處,揚旗橫笛,威風凜凜地道:“好!不見棺材不掉淚,打發了你們吧!看招!”

旗影閃閃,笛音嘹亮,揮舞之間,兩面襲敵。

這時,鬼火陰煞曲南和與蛇蠍美人曹麗雲二人,心中都存了個必死的決心,各展毒物舍命搶攻。

歐陽昭雖然時時留心蛇蠍斷魂鈎的毒火,又要處處搶着上風,以避開萬毒靈蛇筒的毒煙。

敵人縱然不濟,何至于全然任由你随心所欲,何況這兩個魔頭全是老奸巨滑臨陣經驗豐富的高手呢。

因此,歐陽昭雖有寶旗在手,顧及太多,分神分心,功力最少打了個七折,三人戰來,也不過是個旗鼓相當之局。

又是片刻,場子中情形漸漸有些變化。

鬼火陰煞曲南和揮着萬毒靈蛇筒一招猛抖,人就向蛇蠍美人曹麗雲身側躍去,百忙之中從懷內取出了什麽,快速地向蛇蠍美人手上一遞道:“纏住他!”

歐陽昭對使毒放藥,可說一事無知,不知他們弄的什麽玄虛。

而蛇蠍美人曹麗雲既是放毒的專家,焉有不明之理,接過手中略略一捏,乃是兩個軟軟的布卷,心中便已了然。

她深知鬼火陰煞曲南和對歐陽昭手中的辟毒追魂寶旗心中懼怕,要想放毒,又恐歐陽昭暴施辣着,不敢攏身,要自己纏住歐陽昭,好讓他在外圍放毒,要争取時間來弄倒歐陽昭。

蛇蠍美人曹麗雲自己雖也擔着喪生笛旗之下的危險,但事到如今也無法下這個騎虎之勢。因此,把接過來的布卷向鼻孔中一塞,點頭哼了一聲。

鬼火陰煞曲南和見蛇蠍美人已是會意,精神頓起,腳下向後連退兩步,口中厲聲叫道:“小子!有你的好看了!”

歐陽昭明知他鬼計多端,但見他不敢與自己的身子接近,還以為是懼怕手中的辟毒追魂寶旗,因此存了個有恃無恐之心,也朗聲道:“是漢子不要退後!”

蛇蠍美人曹麗雲把手中的蛇蠍斷魂鈎收起了兩截,前欺一步道:“難道怕了你不成!”

喝叱聲中手中鈎一味猛撲惡攻,漫天漫地的,不問部位,不找穴道,披頭蓋臉地狂舞一通,陣陣銀光,像煞滿天星鬥一齊下墜一般。

鬼火陰煞曲南和自從退後起,手中的一只萬毒靈蛇筒抖得筆直,不向中間的歐陽昭施為,只在外圈的地上劈劈吧吧地拍得震天價響。

随着他不斷地拍打,地面上像是噴出火來一般,所拍之處,突的一陣青煙,接着火焰上升尺餘,熾烈異常。

片刻之間,這個老怪已拍成一個三丈大小的圈子,把歐陽昭與蛇蠍美人曹麗雲兩人隔在圈子以內。

蛇蠍美人曹麗雲先前與鬼火陰煞曲南和雙鬥歐陽昭,也不過是勉力鬥個不分軒轾半斤八兩。

自從曲南和退向外圈拍地施毒,她一人支撐着歐陽昭的笛旗雙絕,也就相形見绌,吃力異常了。

因此,她一面舞起蛇蠍斷魂鈎,一面鬼叫連天,喝叱不停。

她額頭被歐陽昭擊破,雖不怎麽厲害,但由于她出力提氣,增加了血氣的運行,鮮血不斷地湧出,流得滿臉滿身,不成人形,已同個血染的鬼魅無異,實在怕煞了人。

此時,幸而歐陽昭分心察看鬼火陰煞曲南和的動靜,不能專心一意地對付她,否則慢說一個蛇蠍美人,就是十個,怕不早已上了西天。

饒是如此,已把她鬥得額角血汗交流,喘氣不勻,聲嘶力竭。

鬼火陰煞曲南和一見她累成那個樣子,不敢怠慢,一縱身,穿過自己拍成的火圈攏起萬毒靈蛇筒,揚聲叫道:“看這小子還能活得多久?”

歐陽昭見他穿進圈子,舍了氣喘咻咻的蛇蠍美人曹麗雲,右笛左旗,雙管齊下直向鬼火陰煞曲南和遞到。

鬼火陰煞曲南和一掃手中靈蛇筒,護住了周身大穴,得意地道:“小子!你有種的逃出老夫這個十面埋伏蓮火聖圈!”

歐陽昭聞言不由一愣,他暗忖:好古怪的名字,什麽叫十面埋伏蓮火聖圈?但口裏卻道:“我不管你什麽鬼畫符的圈不圈,拿命來!……哦!”

他的話音未完,忽然覺着一陣頭疼腦漲,雙眼難開,昏昏沉沉,好似想睡一般,雙腕兩臂軟弱無力。

這等現象,分明是那火圈作怪,臨陣拚命,忽然如此,這豈不是坐以待斃等死嗎?

歐陽昭釣心中一懔,顧不得出招傷人,趕忙中途收笛撤旗,攝定心神,運起全副功力,逼住外來的煙氣,似覺着好了不少。

然而,運功閉氣,怎能支撐許久,因此,一奮手中寶旗,暴展內力,出手即用第七式風卷殘雲狠準兼備,徑向鬼火陰煞掃去。

這一招乃是他怒極氣極全副功力所聚,焉同等閑,一股難以比拟的勁風平地而起,只如海上狂飓,卷起千層巨浪,飛揚千尺,勢同奔馬。

鬼火陰煞曲南和一見,臉上變色,口中招呼蛇蠍美人曹麗雲道:“速出聖圈,在外攔這小子!”他說完已自一騰身射出圈子之外,快如流星。

蛇蠍美人曹麗雲已成強弩之末,先前力撐苦鬥,功力耗損甚多,此刻更不敢稍為遲滞,也搶着翻身縱出圈子。

歐陽昭辟毒追魂寶旗一招既出,料不到兩個魔星驟然而走,原也打算縱身而出,但覺着稍一接近“火圈”,頭腦即便發暈,一時反而躊躇不前。

鬼火陰煞同蛇蠍美人兩個魔星,互相一打眼色,各提自己的毒器圍在火圈以外游走,竟把個歐陽昭困在十面埋伏蓮火聖圈之內,一時無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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