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妖女

我是妖女，不是我說的，江湖上人人這樣說我，只因我是江湖上第一邪宮宮主之女，邪宮也是他們說的，我宮名為天絮宮，秀麗的字眼不帶絲毫邪氣，不知為何，我極喜歡這個名字。

江湖上那些正道人士說義父是妖人，邪魔，可我覺得他們才是魔鬼，我永遠記得我六歲生辰竟是全家滅門之日，就是所謂的正道人士所幹，為了寶藏竟誅殺了我楊家上下二百三十七口人，那滿目的鮮血，不絕的慘叫，娘的屍首，我畢生難忘。楊氏的財富日益累積，關于那些寶藏的謠言以訛傳訛，那些人竟信以為真深信不疑，錢財是會讓人發瘋的。一個莫須有的寶藏，一夜之間，楊家慘遭滅門，繁華一時的楊家就這樣消失了。我也險遭殺害，是義父救了我，将我帶回宮中。

“你叫什麽名字？”

“楊依依，楊柳依依，不過娘更喜歡喚我的小字洛兒”

“洛兒，你可願做我的義女？”

“做你的義女，有何好處？”

“哈哈，你真不像是心絮的女兒。”

“你認識我娘？”

“豈止認識，唔，做我的義女，以後你将會是一宮之主，繼承我的衣缽。”

“可以為娘報仇嗎？”

“不在話下”

“洛兒見過義父”

“從此以後咱們父女倆就相依為命喽”

一晃我就在宮中呆了十年，我極少出去，因為無太多機會出去，況我也不想一出門就碰見那些正道人士的嘴臉，我怕我一個忍不住會殺了他們。義父留給我的課業很多也很廣，他不要求我每門都精通，因不需要，宮中自有專業人士為我處理，不過要熟悉，只是對武功，藥物尤其毒藥義父要求極其嚴格。我的武功是由義父一手所教，義父說不可仁慈，不可手軟，不可猶豫，否則死的就是你，誠然我不想死。而我的藥理知識由雲姐姐，衡、賢兩位哥哥負責，其餘自學，有問題問問義父，顏先生。在宮中我并不無聊，有衛三叔叔，許謙叔叔，雲姐姐，衡、賢哥哥陪我玩，有時我會到他們負責的司下轉轉，也是一大趣事。

天絮宮下分為三司，分別是刑司、鬼司、商司。刑司，由衡、賢兩位哥哥負責賞罰、審問、執刑，偶爾捉到幾個偷襲我宮的人，那他們就慘了，衡、賢哥哥刑罰手段層出不窮，且擅長用毒，那些人多半就會淪為他們新研制毒藥的小白鼠，如果恰好讓我逢上，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讓他們自裁，免得受苦，這時兩位哥哥就會極其惋惜，他們有個癖好就是欣賞人在他們的毒藥下痛苦而死。衡哥哥沉默寡言，賢哥哥較活潑，都是極其俊美的人，兩人是斷袖，整天膩在一起，形影不離，看起來卻極其和諧，一點也不別扭，讓我一段時間都認為男男就該在一起；鬼司，挑選、培訓殺手、暗衛、眼線，搜集整理情報，由衛、許叔叔、雲姐姐負責。衛叔叔曾是朝廷緝捕的江洋大盜，窮途末路下投靠義父，衛叔叔力大無窮，使一對鐵錘，為人卻不是一莽夫，他本就是一魁梧大漢，左臉上的刀疤是當還是大盜被人追殺時所留下的。許叔叔與雲姐姐是夫妻，均使得一手好劍，醫術也十分了得，曾是武林正派門下，兩人本是師徒，兩人的結合讓那些武林正派人士不齒，為躲避閑言碎語與追殺，投靠了義父。他們不齒？真真可笑。有時我就會去鬼司與培訓的人切磋切磋武藝，喝着酒跟他們打成一片，因此他們經常盼着我來，這樣就會喝上好酒。對于這一點，義父是默許的，畢竟我是少宮主，這樣可以獲得他們的忠心，義父告訴我，身為宮主，不僅要有手段，更重要的是獲得人心。不過我也是真心待他們的，只要是我天絮宮的宮衆，只要沒有背叛我天絮宮，我就會待他們極好，義父曾說我是一個極其護短的人。鬼司裏面的情報我通常是當故事來看，幾個門派間的明争暗鬥，做一些自以為不會有人發現的勾當，十分有趣；商司，管理天絮宮旗下的産業，涉及酒肆、旅店甚至殺人的生意，還有一些隐秘的産業，由顏先生負責，顏先生知識淵博，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宮中的軍師，亦是義父的摯友，宮中上下無不尊敬他。各司下又分多層，均有專人負責。

天絮宮規模很大，宮衆極多，雖是被稱為邪宮，卻不地處偏僻，相反處于繁華風景秀美的淩城，天絮宮一半在城內，一半在城外，內外防衛極嚴，甚至設有陣法。那些人想要滅掉我宮，卻又畏懼害怕，因為義父的武功，狠辣的手段，而且宮中人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宮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曾經被江湖追殺的人多數都在天絮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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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什麽是正，什麽是邪，但我卻極喜歡宮中的人，因為他們是那樣真實，只有與他們相處時我才會顯露出自己的一些小孩心性。

“依依，你輸喽。”

“呀，不算不算，我走錯了，我走這兒就會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将下錯的黑子拿起重新放在一個位置，黒子局勢立即扭轉，白子卻岌岌可危。

“不能悔棋啊，你與顏先生下棋就從不悔棋”

“許叔叔，那不一樣，與顏先生下棋就仿若在戰場之上，一子錯就可滿盤皆輸，而輸了就是輸了，不管理由是什麽，也不能重來，不過，”我語氣一轉“許叔叔，我現在只是玩，我與顏先生下棋從未贏過，你就讓讓依依嘛，讓依依贏一盤”

“嘿，這丫頭厚此薄彼呀，不行不行，許叔叔才不是玩呢”許叔叔佯怒道

我求救似的望向一旁觀棋的衛叔叔

“謙弟，你就讓一下，那麽較真幹嘛，依依還是個小女娃，你欺負她作甚？”

“三哥，你就別摻和了。依依還小呀，都十六歲了，還有你看整個宮中誰敢欺負她呀。”

許叔叔誇張滑稽的表情讓我和衛叔叔捧腹大笑，衛叔叔的笑聲更是豪放爽朗。

“樂什麽呢，遠遠就聽見你們的笑聲”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傳了進來，我一聽來了精神，對着進屋的美麗少婦叫道“雲姐姐，你可來了，我可要告狀哦”許叔叔早已在一旁一臉無奈了

“怎麽啦”後者顯是一臉疑惑，雲姐姐雖是在宮中幾年了，卻仍極其單純的女子。

“雲姐姐，許叔叔欺負我，他不準依依悔棋。”

“這樣啊”她望向許叔叔，有點責怪的意味“相公，你就讓讓依依嘛”

“好，好，好，你們呀，就這麽寵着她吧。”許叔叔搖頭嘆氣

自然我如願以償贏了這盤棋，在那兒吃過中飯，衛、許叔叔與雲姐姐去忙司裏的事了，今天我沒有課業，自是清閑一點，便在宮中随意轉轉，一路上有婢女、侍衛向我施禮，我會回禮報以微笑，這或許微不足道，但這些細微動作最能觸動人心，有時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能是他們的忠心。

漫不經心地走着，望見前面不遠的涼亭中坐着人，細一看是顏先生，顏先生與義父同齡，雖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可他倆的容貌卻似是未變，兩人的氣質很像，淡薄好似對外界一切皆漠不關心，随心而動。今日顏先生換了一身印有綠竹的白袍，腰上是垂着流蘇的綠色腰帶，涼亭四周有紫紗帷幔，微風吹拂，更顯得亭中顏先生飄渺無比。想想幼時受衡、賢哥哥的影響，我曾經誤以為顏先生與義父之間是有點斷袖的戀情，那時他們知曉後，義父只是無奈地敲了下我的頭，問我整天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而顏先生卻是一個月也不睬我，沒辦法我便帶着自己釀的好酒賠禮去，也是讓我知道了顏先生的一段情事。也不知道那時自己膽子是有多大，竟跑去問顏先生是否暗戀義父，想着想着愈發覺得好笑，如此谪仙般的兩個人物，我竟會如此想，也難怪顏先生那樣生氣，不覺中竟已輕笑出聲。

“依依，在那兒站了那麽久，不進亭中坐坐嗎？”

呀，偷看被發現了呢，我緩緩邁入亭中，坐于他對面的石凳上，顏先生正在下棋，可看出黑白子正鬥争的激烈，一人控制整個棋局最是費腦，所以我最不喜這樣下棋，不喜卻不代表不會，棋盤邊的茶水煮的恰到好處，我便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着，“這茶不錯，竟有竹葉的清香”

“這是我最近制的，依依若是喜歡，回去後我派人送些給你”

“那謝顏先生喽”

“晌午你與許謙下棋，贏了，他的棋藝也是極佳的”顏先生知曉這事我一點也不奇怪，我的棋術就是學于顏先生，作為教導我的老師，自是要掌握學生的進度。

“嗯，算是吧，我下錯了一子，本是輸了的，不過我悔棋了，本也是悔不了的，不過雲姐姐是許叔叔的弱點，利用對方的弱點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是先生教我的”我毫不避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