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五十四只小西

整個下午, 邢柒都開心的仿佛真能見到爺爺奶奶似得，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其中的意思。

好在大家沒有人把邢柒的玩笑話當真, 畢竟在科學的當今社會裏，路上的算命先生大家都覺得是忽悠人的，更別說什麽通靈人, 陰陽眼了。

直到晚上回到準備好的房間裏, 裴木才問, “小柒, 你真的想看到爺爺奶奶嗎？”

“不是, ”邢柒搖了搖頭, “我已經看到了。”

“嗯？”裴木聽到他的話，沒有覺得害怕，也并不認為邢柒撒謊。他拉過邢柒抱在懷裏, 溫柔地問, “在哪裏看到了？”

聽到他問話，邢柒微微掙脫出裴木的懷抱，邁開腿踢踢踏踏跑到桌邊, 舉起一個相框示意他看，“在這裏！”

照片裏是兩位老人生前的照片。邢柒的爺爺奶奶面容和善, 看上去就是相當慈藹的人。仔細分辨的話, 還能從他奶奶的容顏中依稀看出跟邢柒相似的輪廓。

裴木盯着看了會, 笑着說，“是啊，見到了。”

邢柒恭恭敬敬的把相框放回到原處, 雙手合十拜了拜，态度專注又虔誠。裴木跟在他後面，也認真的朝兩位老人拜了拜，心裏默默地祈願他們在那個世界一切都好。

邢柒望着照片裏的人，深深看了一會，安安靜靜的說，“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去世了，所以我沒有見過他們。但是我媽媽告訴我，他們是世界上最好，也是最關心的我的人。”

“嗯。”裴木感覺到邢柒的難過，從後面抱住他，摟住男朋友的腰将他圈在懷裏。

“其實我很幸運，有這麽多人都關心我。”邢柒偏過頭，“有媽媽，有家裏人，還有你。”

“我對你好，是應該的。”裴木埋在邢柒肩頸裏，深深嗅着他身上香甜的牛奶味道。

邢柒縮在男朋友懷裏一會，又變得開心起來，仿佛剛才低沉憂郁的少年只是他的幻覺。他轉過來摟住裴木的脖子，撒着嬌讓他把自己抱到床上，軟軟地說，“我剛剛告訴爺爺和奶奶了，說你是我的男朋友。”

裴木配合的接過話，“嗯，他們有沒有說什麽？”

“他們說你很好很好…”邢柒整個人挂在裴木身上，把腿收上去盤在他腰間，湊在他耳邊細聲細氣的說好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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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木知道他在哄自己，聽了還是很開心，抱着他到床上替邢柒脫了外面的衣服。

碰到床之後邢柒自覺地滾到裏面靠牆的那邊，等裴木爬上來又滾過去縮到他被窩裏，纏着裴木黏糊糊的說，“阿木木，我睡不着。”

距離他們平常睡覺的時間還早，生物鐘規律的男朋友确實很難睡着。裴木想了想問，“那你要不要看動漫…呃，還是別看動漫了。”

想到他看的那些動漫，裴木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邢柒不覺得自己看的動漫有什麽。裴木不讓他看，那他可以私下裏偷偷看。這麽想着，邢柒湊到男朋友身邊撒着嬌說，“我想聽你的故事。”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兩個人在一起沒多久，邢柒就提過類似的要求，當時裴木就給他高度概括了自己的人生。

“那次不算，你要說仔細一點。”邢柒嘟囔着抗議。

“要怎麽仔細？”裴木問。

邢柒也回答不上來，睜大眼睛看着他。

裴木想了想，提議，“不如你來提問吧，想知道什麽都可以來問我，然後我回答你，怎麽樣？”

“好啊，”邢柒翻了個身起來盤腿坐在床上，滿眼的躍躍欲試，興致勃勃地開始提問，“男朋友的小學是什麽樣子的？不對，應該比小學更早，那是…”

“幼兒園，”裴木體貼的補充着，想了下回答，“我小學之前的時候很普通，整段記憶都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當時我大概…”裴木比劃了下，“大概到你膝蓋那麽高，蹦蹦跳跳從山裏的小路到下面村莊的幼兒園裏，跟小朋友一起玩一起生活。因為家住的比較遠，所以晚上也會跟小朋友一起睡，每周等着爺爺奶奶來接我。”

“你還跟其他人一起睡過嗎？”邢柒敏感的捕捉到重點。

沒想到他在這種方面嗅覺出奇敏銳，裴木無奈的補充解釋，“那時候我還很小，甚至沒有性別意識，即使睡在一起大家也不會有什麽奇怪的感覺。況且還是大通鋪，所有人都睡在一個房間裏。”

“我也好想到阿木木小時候，跟你小時候睡在一起。”邢柒歪過頭想了想只有自己膝蓋高、可以抱在懷裏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迷你男朋友，興奮的說，“你那時候一定特別可愛，會聽我的話。”

“但我小的時候，你也很小啊。”裴木笑着說，“你比我大兩個月，又不是二十年。我幼兒園的時候，你肯定也才三歲啊。”

“啊！”邢柒意識到這點，有些失望。“那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後來呢？”

“後來是讀小學了，小學初中高中都在我後山的學校中。”裴木思考了片刻，挑了些有趣的片段跟他說，“我小學的時候也有非常調皮的階段，每次穿着白衣服回來都是一身泥，髒兮兮的。所以後來爺爺奶奶就總給我扯黑布做衣服，直到我長大之後。”

邢柒問，“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在泥潭裏打滾嗎？”

“你還得啊，雖然沒有打滾，不過也差不多了。”裴木回憶小時候那段，自己都覺得太搗蛋了，不忍直視。

“哦，”邢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捧着臉假裝自己是一朵小花，“我也想見到小學時候的阿木木，跟你打架也可以。”

“你個小黏糊精，跟我打什麽架？”裴木實在想不出兩個人打架的情景，倒是邢柒以打架為名蹭過來求抱抱比較現實。他頓了片刻，繼續說，“初中的時候學習比較忙，我也慢慢的開始懂事了吧，也會開始為爺爺奶奶考慮幫助家裏做事情。後來到高中成績都很好，幸虧我成績很好，能夠遇到你。”

邢柒聽到後面，激動的撲過去抱住他，“還好哥哥讓我去上大學，不然我都遇到不到你了。”

“嗯，像是命中注定一樣。”說出這句話時，裴木都不敢相信這麽少女的話居然是從自己嘴裏出來的。

“是的！”邢柒重重地點頭，說，“就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兩個人黏黏糊糊說了好多話，終于折騰的睡着了。在邢柒祖父母曾經睡過的房間裏，稍微有些認床的邢柒睡得出奇安慰。

醒來時，裴木還是按照習慣那樣拉着他的手，邢柒握住他的手蹭了蹭，笑眯眯的湊過去親吻裴木的眉心，“早安。”

“早安。”他剛一動，裴木就發現邢柒醒了，睜開眼跟他道完早安又交換早安吻後各自起床。

裴木每天醒來習慣性要走呼吸外面的空氣，他剛走出宅子裏，就聽到熟悉的聲音質問，“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柄更加熟悉的黑色柱狀物體就抵在裴木頭上。他有些無奈的想，要是這麽下去，多來個幾次的話，他可能會習慣這種感覺。

習慣真是可怕的事。

發現是裴木，邢伍收了老夥計，斜斜跨坐在欄杆上朝他揚起下巴，“過來。”

裴木沒多說什麽，順從的走過去。他知道邢伍大概想找自己談話很長時間了，只是礙于大家在場沒有機會。現在好不容易逮到落單，肯定會說些什麽。

“你跟小柒，交往半年了吧。”邢伍從口袋摸出一盒煙，給裴木遞了根。

裴木擺擺手，回答道，“整半年了。”

邢伍從煙盒裏拿出一根叼在嘴裏，沒點，緩緩的問，“嗯，你覺得小柒怎麽樣。”

“你是指哪方面？”裴木有些驚訝。剩下兩位見到他，都會直言說自己配不上邢柒，邢伍卻問他的意見。

“各個方面吧，”邢伍咬着煙蒂，望向遠方陰鸷的天空，淡淡的說，“救小柒的時候我也參與了，當時他瘦瘦小小的，特別容易跟人親近，又跟誰都不親近。我當時就在想，他以後要是談戀愛，得找個什麽人啊。”

裴木安靜的聽着，沒有打斷他的話。

“小柒是個挺好的孩子，各方面都好，也乖，但其實不适合談戀愛。”邢伍猶豫了下，說，“他感情需求太重了。”

“嗯，我知道。”邢柒沒有安全感，極其容易患得患失，這些裴木一開始就知道。

“跟他談感情會很辛苦…”邢伍轉過來望着裴木看了會，才說，“其實我挺敬佩你的。”

“嗯？”裴木很是疑惑。

“小柒性格軟，又脆弱，像是個易碎品。我性格…你可能也看出來了，所以有挺長的時間不敢跟他接觸，怕自己傷到他。”邢伍拿下煙想了想，又放回盒子裏，拍了拍裴木的肩說，“所以我挺敬佩你的。”

“其實他也很堅強，只要你教，小柒什麽都會，也什麽都懂。”裴木半真半假的說，“不用敬佩，我只是見色起意而已。”

“見色起意啊…”邢伍若有所思的重複這個詞，“那我倒是要慶幸他長得還不錯喽？你這種想法，小柒知道嗎？”

“他應該知道，最初我看到他，确實是被小柒的外貌吸引了。”所以在邢柒錯把自己當成男朋友後，還将錯就錯，根本沒想過拒絕的事情。

裴木想起之前的事，恍惚覺得自己也…挺渣的。

邢伍挑了下眉，看向裴木身後。

裴木順着他的眼神望過去，似乎看到狗血劇裏最經典的劇本。

邢柒不知道何時就在他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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