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蠱惑

蔣息對裴崇遠發出邀請的時候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就好像随口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但裴崇遠畢竟閱人無數,雖然只跟蔣息見過這麽兩次,彼此間話都沒說過多少,可他看得出來,年輕就是年輕,小孩兒就是小孩兒。

裴崇遠一眼就能看透蔣息。

眼前這長腿男孩在同齡人眼裏大概又酷又冷,難以接近,但看在裴崇遠眼裏可愛得不行。蔣息十八歲,追溯到十年前,裴崇遠也是那麽過來的。

裝酷,玩深沉,也就糊弄一下周圍的人,面對他們這些“老手”,早就暴露無遺了。

“你這是在向我發出邀請嗎?”裴崇遠微笑着問。

下周那場演出是他們這個樂隊成立之後的第一次上臺表演,歌是他高中時候寫的,對于蔣息來說,意義非凡。

他原本打算問問孔尋要不要去,至于裴崇遠,原本不在他的思考範圍內。

可是剛剛,他就那麽不自覺地說了出來,話不受控,心不受控。

蔣息是個很清醒的人,從來不跟自己兜圈子,就在裴崇遠命令他拉上夾克拉鏈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這個人對于他來說有些非同尋常。

不僅僅是因為從來沒人以這樣的口吻對他說話,就連他爸媽面對他的時候都總是以懇求的語氣商量着來。

唯獨裴崇遠,是個特殊人物。

一個“特殊”,最為致命。

蔣息發現相比于孔尋,他竟然很不厚道的更希望裴崇遠去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登臺演出。

“随便問問。”蔣息從口袋裏摸出煙,點上。

他的動作看起來自然無比,可裴崇遠卻把他的緊張和尴尬看得清楚明白。

“不是告訴你感冒了少抽煙?”裴崇遠看着他抽了口煙,在蔣息一口煙還沒過完肺的時候就伸手接過了他那剛點起來的煙。

蔣息不喜歡被人管着。

他八歲開始一個人生活,上學放學,做飯洗衣,他住的房子連他爸媽都沒有備用鑰匙,那兩個人想見他只能去學校。

他自由慣了,誰的話也聽不進。

蔣息吐出煙霧的時候眼睜睜看着裴崇遠抽了自己的煙。

那唇峰明顯的嘴唇一開一合就含住了煙嘴,就在半分鐘前,他才剛剛把它從嘴裏拿出來。

蔣息沒有潔癖,但跟別人,尤其是不熟的人共抽同一支煙,他實在沒這個癖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裴崇遠的舉動卻讓他覺得性感。

男人的手指骨節分明,夾着煙時像是捏着一個人的命脈。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裴崇遠捏着的,正是他的三魂七魄,他的命。

“你可真不聽話。”裴崇遠抽着煙看着他,“這煙歸我了。”

蔣息望着他,四目相對,卻一眼望不到頭。

獨來獨往慣了的人,鮮少有觀察他人的興趣,別人的眉眼鼻唇、健胸腰腿都與他無關。

可是,隔着煙霧看着裴崇遠的時候,蔣息永遠的記住了那雙深邃到藏着山川河流的眼睛。

他聽見裴崇遠說:“你要是想讓我去,就好好邀請我。”

裴崇遠的聲音低沉性感,在這個冷得徹骨的日子,讓蔣息止不住發抖。

發抖是因為興奮,他從來沒遇見過這樣一個人,單單是看着他,就能讓他有無限遐想。

蔣息說:“裴哥,下周我在學校有演出,邀請你過去。”

像是受了蠱惑,從那一刻開始,蔣息的铠甲已經在裴崇遠面前徹底褪下。

蔣息跟裴崇遠回到Subway的時候,那個小樂隊的演出已經結束,兩人剛走到吧臺就看見孔尋摟着小樂隊的主唱在喝酒。

“瞧見沒,”裴崇遠一手拄在吧臺上,一手直接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瓶酒給蔣息,“那狗逼就是個大色胚。”

蔣息接過他遞來的酒,直接用牙咬開了瓶蓋。

他把瓶蓋吐在吧臺上的一個專門收集瓶蓋的盤子裏,眼睛望着孔尋他們的方向,喝起酒來。

他知道裴崇遠在看他。

蔣息在某些方面對裴崇遠來說稚嫩得很,但自己的一副皮囊,他再清楚不過,也最會利用。

裴崇遠就倚在吧臺,一拳之外就是蔣息。

他眼睜睜看着這個男孩張開紅潤的嘴唇,露出那尖利俏皮的虎牙。

蔣息咬開瓶蓋的動作行雲流水,熟練無比,唇紅齒白又帶着點兒野性,沒有比這更誘人的了。

就在他低頭吐瓶蓋的時候,裴崇遠不得已,吞咽了一下口水,深呼吸才沒讓自己這麽快就暴露色狼的本性。

“你就這麽喝上了?”裴崇遠又拿了一瓶酒,遞到蔣息面前,“不管我?”

蔣息瞥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放下手裏的酒,接過了他的。

還是那套動作,裴崇遠又盯着他看了一遍。

蔣息開好了酒,遞還給裴崇遠,然而裴崇遠沒接,意味深長地笑着,拿起了被蔣息放在吧臺上的酒。

“我想喝這個。”裴崇遠看着他,喝了一大口蔣息的酒。

雖然當時的蔣息只有十八歲,但他也并非真的什麽都不懂。

十歲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第二天就對着視頻裏的男人da飛機。

他早熟得很。

蔣息自然看懂了裴崇遠的暗示。

面對着裴崇遠的時候,蔣息沒什麽表示,但轉過去背對着那人之後,得意地笑了。

他覺得是自己得逞了。

他在故意勾引裴崇遠。

這是蔣息人生第一次主動渴望某個人,他很坦誠,确認自己癡迷于裴崇遠這樣的人。

不過那時候的他也只是圖個新鮮,覺得裴崇遠似乎可以帶領着他去探索很多別人沒法展示給他看的世界。

裴崇遠當然也看得出這小孩兒跟自己耍的把戲,他倒是樂于配合。

蔣息的行為在他看來過分可愛,比那些上來直接投懷送抱的腰有趣得多。

他不斷變幻的暧昧燈光中,裴崇遠肆無忌憚地用目光描摹蔣息的身形。

耳垂,脖頸,肩膀,腰。

還有那兩條深得他心的長腿。

裴崇遠甚至開始幻想這兩條極品長腿盤在自己腰上的樣子,美不勝收。

“小息。”裴崇遠的手突然撫上了蔣息的背。

一瞬間,蔣息繃直了身子,然後聽見裴崇遠說:“你這兒粘了個髒東西,我幫你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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