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無奈
“哥,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是因為皇後姑母方才給你說的那些話嗎?其實啊,我覺得姑母她說得很對,你現在這麽大了,應該娶一個嫂子了。咦,哥,是不是你已經有自己中意的小姐,又不好意思開口呀?”
通往甘泉官逸春園的翠竹小道上,明清仰着頭,探究的眸光在明瑟臉上游來游去,明瑟回之淺淺一笑,伸手在妹妹額頭上彈了彈:“小丫頭,哥哥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
明清忙用手撫了撫額頭,嘟嘴道:“因為哥哥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嘛。”
“哦?我的表情?”
“唔……”明清手支着下巴,開始老沉地分析起來:“因為哥哥這個樣子,總讓我想起在哪裏看過的一首詩,好像叫做…叫做…”想了半天,猛地把手一拍:“啊,叫做‘世間無限有情0事,滿眼盡是無奈人’,對,就是這句,哥哥,你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就是給我這樣的感覺呀。”
“是、是嗎?”
明瑟怔了怔,倒背着手不再說話了。兩個人繼續走了一會兒,明瑟正要問妹妹到底對她自己的婚事有何看法,忽然,微一偏頭,正好看見前方開滿粉色薔薇的花架下有一對男女正在親吻。明瑟本想別過臉,然而,當他不經意一瞥,豁然發現被男子親吻的女子側面時,他的目光再也移不開了——
柔止?那個女孩居然是柔止?!
明瑟急忙甩了甩頭,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然而再定睛一看,啊對,沒錯,千真萬确,的确是柔止!是一直擺脫不了心中那個影子薛柔止!而那個男子呢?一身淡紫色的錦繡華服,頭上戴着玉制太子冠,不用推測,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明瑟深吸了口氣,極力隐忍和克制好自己臉上的情緒,然後裝作不經意側過身,擋在妹妹的面前苦澀說道,“哦,那個,清兒,為兄想起來了,為兄好像記錯了,太子殿下并在甘泉宮,好像在風荷苑乘涼…”
明清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只是兩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的那對男女一動不動,她看着他們,看着那個可以對任何一個賤婢*、單單無視冷淡自己的男子背影,她嘴唇動了動,然後,點漆的瞳仁漸漸蒙上一層水霧來。
“清——”
明瑟剛要說什麽,明清閉了閉眼,然後猛地偏過頭,轉身就走。明瑟的手滞在半空,良久,他才微彎了彎唇角,無力地垂了下來。當再次轉過身,将視線調向前方時,那個親吻柔止的太子爺已經迅速地逃走了,是的,是逃,而不是跑,因為他分明看見男子那臉上所流露出表情,那是一種混合着各種迷茫、倉皇、無措和害怕的表情。
柔止卻一動不動地蹲在花架下,頭緩緩埋在雙膝間,纖瘦的雙肩好像在微微抖動着,明瑟糾結着眉,心疼地看着她,他本來想走過去,然而,雙足卻像生了根似地一動不動。
世間無限有情0事,滿眼盡是無奈人…
滿眼盡是無奈人。
清兒,你這句話說得對,說得太對了。
明瑟仰起頭,緩緩閉起那垂着羽睫的眼睑,而袖下的拳頭,卻是收攏又放松,放松又收攏。
傍晚悄悄來臨,甘泉宮的殿宇被鑲上了玫瑰色的金邊,晚霞布滿上空。柔止手拿着青鹽,一邊走,一邊皺着眉毛想心事,甘泉宮一名叫蕙香的宮女笑着跑了過來:“薛姑姑,薛姑姑,尚服局的陳姑姑您到她那兒去一趟,叫小的傳個話給你,說有話和您說呢!”
“姑姑叫我?”柔止想了想,趕緊點頭道:“好,我這就過去。”說着,躬起身,急忙端起碗裏的水就往嘴裏送。
蕙香剛要走,但被她這舉動一疑,眼珠轉了轉,遂又掉過頭來打趣着笑道:“咦,姑姑,你今兒是不是偷吃魚了呀?怎麽小的好像看你漱了七八次口了?”
“……”
走到尚服局的時候,陳姑姑一眼看見柔止,趕緊放下手中的書冊,站了起來:“丫頭,過來,姑姑有話問你,陛下的臉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柔止走至陳姑姑面前,嘆了口氣:“姑姑,說來也奇怪,陛下的面瘡總是退了又出,退了又出,反反複複總是好不徹底,小的正要為這事兒向您請教呢!”
“哦?那太醫們都是怎麽說的?”
“太醫們都說是體內實熱,陽氣過重所致,但是,至于什麽原因導致的實熱,他們又查不清楚。而且,開了幾次甘寒瀉火的方子,也沒有效果。”
“那你有沒有把過陛下的脈?”
陳姑姑目光平靜地看着柔止,因為司飾房的女官需要懂的很多,所以,她這麽問也不奇怪,柔止依言答道:“小的試着把過兩次,但陛下的脈時而為沉脈,時而為浮脈,所以,小的就更無法判斷清楚到底是什麽原因了?”
陳姑姑點頭嘆道:“看來,陛下這臉上的面瘡只有太醫才能解決了。”遂又向柔止道:“丫頭,要不你就仍回到司飾房來,司飾禦飾這頭銜雖聽着好聽,但卻是個負重致遠的官職,搞不好,一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給自己帶來麻煩,知道嗎?”
“不了,姑姑,小的想,小的還是繼續待在那兒吧。”
“為什麽?”
柔止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姑姑,您放心,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小的最近查閱了很多典籍,我發現了一種叫‘消瘡玉容散’的方子,我琢磨着,陛下的臉上的面瘡用這方子應該能徹底根治,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不過因為是古人的方子,現在沒徹底用,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得先往自己臉上試試…”
“什麽?你用自己的臉去試?”
陳司飾大吃一驚,她轉過頭,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她一臉狐疑地看着她:“丫頭,你老實給我講,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拼呢?比如這件事,你就是放手不管,全權交給太醫們也不會有人責怪你,你幹嘛老是跟自己過不去呢?你說,你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柔止接觸到姑姑那複雜而懷疑的目光,心中很是難受,她彎了彎唇角,幹幹地回答道:“姑姑,您是說我太急功急利,或者是想媚上邀功嗎?”她低頭澀滞一笑:“其實,就像姑姑那天您給我說的,要有一顆平常心,不要将他看成君王看。事實上,正如您說的,我也的的确确沒有因為他是皇上才拼命去搗弄這些東西的…”說到這裏,她擡起坦誠的雙眸看着她:“姑姑,我想證明自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我能擁有的東西,柔止雖然不才,可是身為一名司飾女官,如果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或者一遇上什麽麻煩就打退堂鼓,那麽我以後又怎能在這宮裏生存下去?怎樣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成就感呢?或者,以後才能實現自己的…”
她聲音越來越低,‘夢想’兩個字沒有說下去了。陳姑姑失望地籲了口氣,上前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嘆道:“那你回去吧,如此看來,我沒什麽可說的,我想,從今以後,我也沒什麽可教你的了,你走吧。”柔止喚了聲:“姑姑…”,她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回去吧,記住,別因為一心求勝的性格讓你陷入麻煩的境地就行,你回去吧…”
柔止一步步退走了,通往甘泉宮的路上,她擡起頭,望着暮色降落的蒼穹,天上一彎淡淡的新月悄悄出現了,如此美麗,而她滿腦子都是陳姑姑看着她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滄桑而明亮,可是她卻知道,那雙眼睛充滿了對她的否定和猜測,充滿了對她的放棄和懷疑,想到此,再也猛地停下腳步,淚水一點一點蓄滿她的眼眶。
姑姑,為什麽?為什麽在這個本來就很存活的冰冷皇宮,在這個毫無人性可言的宮牆裏面,你還要給我這樣一雙眼睛?為什麽在這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世界,你還要讓我去淡泊無争嗎?姑姑,難道身為一名宮女,她們的命運就的注定被人欺負嗎?難道作為一個女人,要想在這世界上出人頭地,除了依靠男人所施舍的那點權利,她們就真的沒有路可走了嗎?想着想着,忽然,太子劉子毓那森冷猙獰的五官再次浮現到腦海,柔止緩緩閉上眼,漸漸将雙手捂在臉上,再也忍不住地,淚水順着指縫緩緩流淌出來…
姑姑,難道做為一名宮女,她們的尊嚴和人格,就可以被人随意侮辱和踐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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