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證據
袁謾趁機抓住她的手, 置在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阿素,你該注意邊疆動向, 以我的了解,王妃肯定會回來的,她心中似有些牽挂,我在書房裏無意間看過一幅畫,好像是個邊疆男子, 她說是她的兄長,可我上次看見了國主, 他不是畫上的人。”
旬亦素怔了怔,怪道:“可她與王爺恩愛有加, 怎會思念他人?”
“真是個小傻子,你與阿那暄人前恩愛,人後死敵,不是同樣的道理,加之王爺守着西南, 很少歸來,再有感情也會變淡, 更何況沒有感情。你也知曉王爺一直愛的是他的原配妻子谷梁音,現在的王妃不過是擺設罷了。”
袁謾翻身坐了起來, 撫上她柔長的碎發, 眸色留戀, 正色道:“阿素, 你不覺得你變了嗎?”
旬亦素聞言,疑惑更甚,“我……我何處變了?”
袁謾勾唇一笑,“好阿素,你變得更美了,貌若天仙,我都快走不動路了。”
謊話連天,眼都不眨一下!
旬亦素推開她,微微嗔怒:“花言巧語,是不是青樓逛多了,把那伶人的哪一番話拿來對付我了,走不動路,你明明在坐着,怎地就走不動路了,”掃她一眼,雖是不高興,可旬亦素唇角還是不自覺彎起。
“真的,阿素,你在我這裏都是西施,別人都是東施,”笑話卻在袁謾這裏說得很認真,目光深情似水,她漆黑的雙眸帶着攝人心魄的魅力,讓人不敢直視,可卻不忍移目,忘情流連。
旬亦素望了她半晌,還是移開雙眸,她差點又陷在了那雙眼睛之中,她道:“時辰不早了,趕緊走吧。”
又趕人,每次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外面那些豺狼般的守衛,進來後總說不到幾句話就被趕着離開,不公平。袁謾手臂一緊,将人拉入懷中,芳香撲鼻,她鬼魅地笑了,“阿素,我想你了。”
旬亦素一驚,感覺整個身體都是輕飄飄的,她望着四周,低聲道:“袁謾,你放開我,這裏有人。”
“這裏當然有人,不然你我是什麽?鬼魂嗎?”袁謾說笑,低頭吻她。
熱氣氤氲,旬亦素連忙躲開,急道:“阿謾,別鬧了,這裏太危險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回去後,必須請求帝京增援兵馬,邊疆這裏将士們日夜操練,還有他們很有可能向大齊要人,王妃失蹤正是他們的借口。”
一番話說出來很是正理,卻很是煞風景,袁謾雙手很不安分抵住了她的唇角,“好阿素,房內不談正事,我早已寫了奏疏回去了,陛下知道如何安排,不用你操心。”
旬亦素被她幾下挑撥,身子愈發酸軟,深吸一口氣,她只好求道:“阿謾,別玩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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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鬧,讓我抱着你睡一會兒,別急着趕我走就好,”袁謾耐不住她的請求,只好松手,抱起她放置在榻上,自己躺在一側,又忍不住将她抱在懷裏,是難以壓制的欣喜與暢快,心中綠草又恢複了生機,一掃連日來的憂愁。
默然中透着旖旎,旬亦素依偎着她,心裏也覺得暖,又覺得眼前人愈發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了,她往袁謾一側動了動,靠得更緊了,低聲道:“阿謾,你等些日子就好,我會跟你離開的。”
袁謾似是累地睡着了,但還是低低應了一聲。
可旬亦素無法入睡,凝結的眉間似有萬分沉重,此事如何大齊都該給邊疆一個答複,可遲遲沒有,要麽她的父皇知曉王妃去處,要麽她的父皇已經無暇顧及此事了,這些年邵家的勢力發展地太快,旬亦然恐怕已經無法掌控邵家了。
而以她的了解,旬亦然野心大,但能力不過是邵家與皇後捧出來的,說難聽些,就是個傀儡,一旦他登基,只怕天下大半都會姓邵。
旬亦素猜測得很準,皇帝旬子謙确實已經無暇顧及王妃失蹤一事了,三皇子旬亦殊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整日纏綿榻上,身心疲憊,朝政也耽誤了不少。
遠在千裏外淩雲上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旬長清知曉這些事後,雖有擔心,可明白她的母妃有自己的目的,但此時兩國邦交并未牽扯過甚,大齊與邊疆都在等,等對方給出答複,可見兩方都在拖延,找準時機發難。
邊疆在迫不及待尋找阿那嫣然,是想知道她為何會失蹤,手中是否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而大齊亦是如此,他們也很想知道城防圖是否真的被她所盜,找到人就可知道城防圖的去向。
旬長清亦是好奇,母妃為何會離開,如果拿了東西,為何不直接趕回邊疆而在外間逗留,是否回去了邊疆就會被殺人滅口。
重重迷霧,糾纏不清,仿佛前世的記憶并未給她帶來多大的優勢,終日困在淩雲山上,不知帝京發生何事,不知對方底細,而如今她知道的不過是歷史大致走向罷了。但她重生了,就不能讓旬亦然登基,不能讓邵家掌控朝堂。
紫缙将這段時間收集的情報都給了她,都是關于淩雲山的。
有件事一直讓她很好奇,淩雲宗掌門徐恪若是依附旬亦然,怎會容許王平君的所為,畢竟那是他主子的心上人,怎會讓自己的徒弟去娶了她,那就說明徐恪不是旬亦然的人。
顯而易見,徐恪不可能是皇帝的人,難不成是牆頭草,她将這些情報一把火燒了幹淨,以免被別人知道了,惹來麻煩。
燒了東西,旬長清走出屋子,迎面看到了二師伯穆塵,向來精神奕奕滿臉春風的淩雲二公子竟灰頭土臉地走進來,步子看似悠閑,可一步走兩步停的速度堪比螞蟻搬家了。
長清上前行禮,“二師伯,您有事?師父在書房收拾東西,下午我們便離開。”
穆塵的眼皮跳了跳,擡手便壓着她的肩膀,“旬長清,那晚你去找過我?”
掌門書房被燒一事,至今無人知道,王平君半死不活地躺着,宗內大小事務無人處理,徐恪只好親自上陣,就将書房被燒一事交給了他,可他那晚醉得不醒人事,什麽印象都沒有了。等他醒來時,火都滅了,只看到一片廢墟。
加之那晚,周邊的弟子都被王平君屏退了,一個人都沒有,就算是天火也無人知道,查都不知從何處着手。
旬長清知曉他在書房一事,裝得不知話中何意,眨了眨眼睛,臉上帶了點笑意,眸色不解,反問他:“二師伯,您說的是哪天啊?”
穆塵見她裝不懂,擡手拍她腦門,“明知故問,當然問你書房被燒的那個晚上,周滿說你去找我了。”
又是周滿,旬長清心中雖是不喜,但還是笑道:“周師妹看花眼了,那晚師父讓我待在屋子裏,不準出門,不信您去問師父,她說最近山上不太平。”
山上卻是比往常透着些古怪,這個解釋似乎還能接受,穆塵知道旬長清一向很聽話,倒也信了,走了幾步又返回去,忍不住問道:“小長清,你可知道你師父與你大師伯為何會打起來?”
穆塵竟不知道,原來王平君将他算計在內了,毒蛇真是太過陰狠了,自己的同門師弟都能夠算計,他現在不過是小小的掌門弟子,若他真的成了掌門,只怕整個淩雲都會遭殃。
旬長清歪着腦袋,支吾道:“嗯,打起來了,師父很生氣……就打起來了。”
說了等于沒說,穆塵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擡手就想拍她腦門,旬長清抱着腦袋往後退,委屈道:“我不知道,師父不說話,大師伯也不說話,我哪敢插嘴問原因,師伯那日為何沒有看到你。”
穆塵熟悉衛淩詞的性子,生氣便很少說話,但王平君不發一言,只怕是被衛淩詞陡然發難,難以招架了。他看到小丫頭愈發不耐煩,可偏偏只有她在場,他只好壓着暴躁的性子,問道:“你師父幾招內勝了大師伯?”
這是想試探衛淩詞的功力了,旬長清不傻,她也看出了衛淩詞的并不全是出于淩雲,既然衛淩詞竭力隐瞞的事情,她自不會捅破了,可她對王平君的功力也不了解,亂說只會引起穆塵的懷疑。
唯有接着裝傻了,她裝着細細想了想,須臾後才道:“那天我是半路聽到聲音才出來的,不知道過了多少招。”
一問三不知,穆塵懷疑這個丫頭在玩他,一時間疑窦叢生,這件事幾乎人人閉口不提,依照師父護着師兄的個性,斷然不會将此事不了了之,那就只能說是王平君做了對不起衛淩詞的事。
如此,可徐恪并未将王平君如何,那他與衛淩詞師徒和睦的事情,只是表面那樣?
旬長清的嘴太過嚴緊,什麽都不知道,穆塵只好放她離去,轉身進書房去找衛淩詞。
衛淩詞的書房多是從家中帶來的古書,有的是她從上饒市面上淘來的,對于她來說,都是有些用處的,她珍之如寶,既打定主意離去,就該帶走,留在這裏只會化為灰燼。
穆塵慢慢走進去,看着書架前衛淩詞修長消瘦的背影,他心中有些酸澀,幼時他與衛淩詞玩得較好,大師兄總是忙着跟在師父身後學習如何掌管宗內事物,鮮少與他們在一起玩鬧。
但如今師兄妹三人鬧得水火不容,着實是他難以預料之事,他不知如何開口,他對那晚的事情隐約猜到些了,只是他難以開口,忍了半天,還是選擇避開。
走上前,如往常般笑道:“阿詞,你這次離開,何時回來?”
衛淩詞回身望他,手中忙碌的事情暫時停下,開門見山:“那晚王平君在魚湯中下藥了,迷暈了我,但被人發覺,我被救下來了,他不甘心,又追到了紫英閣,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的個性一貫如此,堅決果斷,從不拖泥帶水,相比較之下,穆塵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你離去後,當真不再回來了?”
衛淩詞淺淺一笑,隐晦提醒他:“此事,師父已然不信我,我待在這裏又有何益,師兄,師父不是曾經的師父了。”
前世王平君勾結朝廷,做着殺手買賣,殺人越貨,此時徐恪不過是退隐在外游歷,并不是不理世事,而他不管不問,顯然是贊同王平君的所為。
穆塵看着她如此淡然的模樣,情緒多少也被她帶動,釋然一笑,“如此也好,長清終究是皇家的人,淩雲眼下已是是非之地,早日離開也好。”
“師兄,你今日而來該是為了書房失火一事,我看你應該去問王平君,是他将書房看守的人調走的,”深紅色的書櫃映着衛淩詞白皙肌膚,更加雪冷,眸色誠摯,不似欺騙。
書房失火,歸咎于無人看守,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而無人看守的原因就是王平君将人調走了。
穆塵的目光趨于平靜,焦急化為憂愁,他何嘗不是想過這點,可王平君是掌門大弟子,若直接定案在他身上,沒有十足的證據,徐恪是不會相信的。
衛淩詞好似知道他的憂慮,回身自書架上的暗格中取出一本賬目和數封書信,遞向了穆塵,“這是我這些年搜集到的東西,希望對你有用處。”
穆塵震驚,原來衛淩詞早有準備了,他不敢接這些東西,同門情誼會随着這些東西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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