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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重陽節,趙秀早早地就起來了,梳洗打扮好坐在安仁殿裏,等着她娘親,魏國公夫人。魏國公夫人,也是早巴巴的就起床了,催着丫鬟梳洗打扮,她想早點進宮,這樣就能跟閨女多待一會兒。
付少成非常給皇後面子,在安仁殿陪着她等來了魏國公夫人。見了禮以後,他就去了兩儀殿,臨走時,他對魏國公夫人說:“你們母女二人好久不見了,午飯就留在安仁殿用,一會兒瑜哥兒就過來,你也好久沒見他了,可是長高了不少呢。”
魏國公夫人笑眯眯地謝過給皇帝,是啊,她可好久沒見到自己的外孫了。
見付少成走遠了,趙秀揮退了衆人,說:“本宮跟魏國公好久沒見,想說點私房話,你們在外面候着就好了,這裏有如意伺候就行了。”
內侍們說了聲是,就退了出去,最後走的那個剛想把門關上,魏國公夫人說話了,“門敞着就好,這九月天,還是有些熱的,關了門不透氣。”
趙秀見內侍們都走了,就走過來靠在魏國公夫人身邊,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娘,我想你。”
魏國公夫人拍拍她的手,說:“秀兒,娘也想你。”
趙秀拉着母親坐到窗邊的榻上,說:“母親可知道最近後宮的事兒?”
魏國公夫人點點頭,說:“知道,封了個靜妃。”
“我前些日子跟皇帝說充盈後宮的事情,他沒同意,接着就封了那裴瑤光為靜妃。”趙秀說,“娘,您可知道,這裴瑤光是走了承天門進來的。到現在,我都沒受過她的禮,甭說禮了,我連她的面兒都沒見過。她成天躲在承恩殿,皇帝也見天往那兒跑。”
魏國公夫人看了眼趙秀,說:“秀兒,你最近急躁了。每天多往小佛堂念念經吧。”
趙秀聞言,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母親,有些不明所以。
“皇帝不充盈後宮,自然是有他的想法,這新朝初立,各方勢力都有,他還沒摸清楚大臣們的想法呢,他怎麽會讓這宮裏進人。”魏國公夫人說,“現在,他只有瑜哥兒這一個孩子,既嫡又長,誰能越過他去。這做了皇後,你平時的穩重都去哪兒了?”
趙秀委屈地扁扁嘴,說:“我這不是氣不過嘛。”
“你急什麽,皇帝現在對裴瑤光好,那是他還沒得到她呢,男人都這脾氣,你且看幾年以後,他還是不是這樣。她裴瑤光封靜妃,是有條件的,你父親說過了年,立瑜哥兒為太子的旨意就會下來,你只要好好教導瑜哥兒,就夠了。除非,”魏國公夫人說,“你對皇帝動情了。”
趙秀聽了這話,面上露出喜色來,說:“真的,那可太好了。至于感情,母親也清楚,我跟皇帝,怎麽可能呢。”
“這不就結了,這女人啊,只要不動情,就沒有什麽能困得住她的。皇帝什麽時候充盈後宮了,你再展現你的賢良大度。這年輕漂亮的姑娘啊,多得是。”魏國公夫人說,“而且,裴瑤光她是前朝皇帝的女兒,你覺得皇帝會容得下她生下皇子嗎?”
“可是娘親,皇帝封她是靜妃,靜妃啊。”趙秀說,“不就是取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的意思嘛。”
“男人的嘴你也信。”衛國公夫人輕蔑地說,“你父親當年還說後院只有我一個人呢,你看現在,都納了兩個了,十六七歲鮮靈靈的漂亮姑娘。可是那又怎麽樣,他身上的爵位,除了你大哥,還能給誰。”
趙秀想了想,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
“秀啊,一動不如一靜,知道嗎?她裴瑤光嚣張,你就忍着,只要皇帝給你面子,你就別說話,等皇帝厭了她的時候,你再提,說你的委曲求全,你的無可奈何,明白嗎?”魏國公夫人說,“別逞一時之氣。”
趙秀點點頭,說:“娘說的對。”
“這後宮裏現在就你跟裴瑤光兩個人,皇帝總有煩的時候,你呢,這時候不就成了解語花了嗎,如果可以,争取再要個嫡子,最好多要幾個,這孩子啊,越多越穩當。”
趙秀又點點頭,說:“娘放心,我會的。初一十五,皇帝是往我這兒來的。”說完,面上一紅,倒是顯出一些嬌媚。
魏國宮夫人點點頭,說:“這樣才對。天天冷冰冰的,沒有男人會喜歡。”
安仁殿這邊其樂融融,裴洛洛在承恩殿,卻是非常不開心,昨天晚上,她聽付少成說今天魏國公夫人進宮,她就無比的羨慕趙秀,她也想娘啊,可是她娘,再也回不來了。裴洛洛的娘生前是寵妃,生得美,性子又溫柔,可惜紅顏薄命,去得早。
裴洛洛坐在窗邊,一言不發,她連跟付少成撒氣都不可能。況且,她裴家,斬了付家十幾口人,她想,付少成也應該是這麽難過吧。
晚飯的時候,她破例要了壺菊花酒,自己坐在那兒,自斟自飲。裴洛洛好酒,也有個好酒量,可是,這一次,她一會兒就覺得暈乎乎的了,魯媽媽在旁邊,張了張口,卻沒說話,裴洛洛不開心,她知道。
付少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裴洛洛臉紅紅地坐在桌邊,手裏拿着筷子歪着腦袋,看着他,說:“付少成,要不要喝一點?”說完就起身拉着他做了下來,晃了晃壺,說:“沒酒了。”轉身對着半夏說:“去,再要一壺來。”
半夏看着付少成,見他點頭,這才匆匆跑出去,很快就拿了一壺回來。
裴洛洛接過來,給付少成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來,幹了。”
付少成知道裴洛洛的酒量,見她醉成這樣,看向了魯媽媽。
“靜妃心裏不舒坦。”魯媽媽說,“她想她娘了。”
付少成點點頭,果然還是有原因的。陪着裴洛洛喝了兩杯,付少成叫來張福英吩咐了幾句,又對着裴洛洛,說:“別喝了。”
裴洛洛趴在桌子上,看着付少成,說:“我想我娘了,特別想。你呢,你是不是也想你娘了。還有,我裴家對不起你付家,你付少成又對不起我,我們兩個扯平了,對嗎?”
付少成沒說話,只是把裴洛洛拉過來,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後背,說:“洛洛,乖,別難過了,好嗎?我以後一定好好待你。”付少成發現裴洛洛越發的瘦了,後背的骨頭都凸了出來。
裴洛洛沒說話,付少成卻知道她哭了,哭得很傷心,他胸口濕了一大片。一會兒,付少成見她不動了,低頭看了看,卻發現她哭累了,睡着了。他抱着裴洛洛進了內室,輕輕地把她放到床上,又把被子給她蓋好,放下床帳,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們兩個的家世,到底還是不一樣的。裴洛洛從小就備受寵愛,至于他,不提也罷。
一會兒,張福英帶着內侍端着盤子走了進來,付少成掀開蓋子,說:“不明白那群文臣,吃個螃蟹都要那麽多講究,這蟹八件弄得我頭大,晚飯都沒吃好。”
付少成洗了手,拿起一只螃蟹,說:“這玩意,就得自己掰着吃才香甜。”
付少成吃完螃蟹,又讓小宮女燙了熱熱的燒酒喝了,接着又吃了幾口飯,再一擡眼,已經二更天了,果然吃蟹費時間。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內室,裴洛洛卻已經醒了,她坐在床上發呆,付少成走進來,被吓了一跳,說:“醒酒了?”
裴洛洛搖搖頭,說:“半夏,端碗醒酒湯來,頭疼。”
付少成坐在床邊,伸手在裴洛洛太陽穴上按着,說:“這菊花酒後勁兒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喝這麽多。”
裴洛洛沒說話,聞了聞,說“你吃螃蟹了?”
付少成笑了,說:“是啊,你鼻子還真靈。”
“你這手上都是味兒,就在我臉邊上來來回回,我能聞不見嗎?”裴洛洛說,“有沒有燙了熱酒喝?”
“喝了。”付少成說。
這時,半夏端來醒酒湯,裴洛洛接過來,毫不猶豫的幹了,然後皺着眉頭,說:“真難喝。”
“下次再讓你喝這麽多。”付少成說,“睡吧,明天就好了。”
裴洛洛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說:“半夏,拿個湯婆子來,熱一點的。”
“怎麽,你冷?”付少成問。
裴洛洛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一會兒,半夏拿了個湯婆子來,裴洛洛摸了摸,遞給付少成,說:“給你的。你脾胃本就不好,這大晚上吃蟹,回頭半夜鬧起來,擾了我睡覺怎麽辦。而且這是承恩殿,回頭別人再誤會我謀害皇帝,我可是冤枉。有它捂着,就沒事兒了。”
說完,裴洛洛就躺在床上,說:“睡吧,困了。”
付少成拿着湯婆子笑了笑,也躺了下來,說:“洛洛,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裴洛洛翻了個白眼,說:“對不起,你想多了。”
付少成沒說話,笑意卻更深了,他伸手把被子替裴洛洛蓋好,說:“嘴硬。”
裴洛洛被這話弄得有些生氣,轉過身把湯婆子搶了過來,說:“不給你了,我自己用。”
付少成笑意更深了,他假裝捂着腹部,說:“哎呦,肚子疼。”
裴洛洛瞪了他一眼,把湯婆子塞了回去,翻了個身,留個付少成一個後背。
付少成打了個哈欠,又看了眼裴洛洛,嘆了口氣,唉,付家跟裴家,他跟洛洛,這賬,早就沒法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洛洛雖然是個傲嬌,但是她很聰明。
付少成是個正常男人,讓他守身如玉,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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