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等到牧輕塵過完生辰後, 傅斐魚就開始整理行囊,打算回去京城和家人一起過年。
對此第一個表現出不舍的就是牧子軒了,他一聽傅斐魚要走,直接連朋友的邀約都推了,過來眼巴巴的看着她試圖挽留住傅斐魚。
“傅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嗎?”牧子軒可憐兮兮的說着, “你要是走了, 姐姐就要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說什麽胡話。”牧輕塵一看到自家弟弟就忍不住想到還在自己書房暗格放着的畫,屈起手指敲了敲牧子軒的腦門, “什麽叫做孤零零的一個人?難不成你要把我趕出家門了?讓我一個人露宿街頭?”
“姐姐, 我哪裏敢啊。”牧子軒捂着腦袋, 一臉控訴的看着牧輕塵。
姐姐啊,弟弟我這是在幫你留人呢,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打人!
“好了, 斐魚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家裏人了, 哪裏有攔着不然回去的道理。”牧子軒的心思牧輕塵自然猜得到,出發點固然好但是想法太孩子氣了。
“放心,等到過完元宵,我就會回來的。”傅斐魚看着活寶一樣的牧子軒, 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別, 摸腦袋會長不高的。”牧子軒縮着腦袋,往後退了一步,“現在不過是初十, 傅哥哥如果元宵過後回來的話,到這裏都快月末了,那我豈不是要将近兩個月見不到你了?”
原本牧輕塵只是覺得傅斐魚不過是回家過個年而已,但聽牧子軒這麽一算後,也覺得傅斐魚離開的時間好長,竟然都快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應該沒有吧。”傅斐魚摸了摸下巴,“按照我的速度,從這裏到京城應該是五天左右,回來的話時間或許會長一些,這樣我離開的時間大概也就是四十多天吧。”
“四十多天,那也很久了啊,傅哥哥你留在這裏也不過只有兩個四十多天而已。”牧子軒不滿的說着,傅哥哥相貌那麽出色,萬一到京城被別家姑娘看上怎麽辦。
按照他的想法,自家姐姐應該早點拿下傅哥哥才是,而不是到現在沒名沒分的處着。
傅斐魚笑了笑,雖然離開輕塵讓她不舍,但是家也是要回的。畢竟她得趁着這次機會獲得爹爹和娘親的支持,争取明年就把輕塵娶回家。
“好了,你要是想我就寫信給我,四十多天足夠來回一趟信件了呢。”傅斐魚說道。
牧子軒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下來,人攔不住,留個地址給他也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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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傅斐魚不回來的話,他也可以帶着人追過去啊。
就在傅斐魚給牧子軒留下地址的時候,門房小步的跑了過來。
“傅公子,葉女俠回來了,正在前廳等着你呢。”門房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師姐來了?”傅斐魚放下手中的毛筆,眉間染上了喜色,“輕塵,走,我們去見師姐去。”
就這樣,傅斐魚拉着牧輕塵的走,一路翹着嘴角的走到了前廳。
“師姐!”還沒有到門口,傅斐魚就開心的喊了一聲。
等到她踏過門檻,就看到葉青衣的身側坐着一個人,一個讓她熟悉到骨子裏的人。
“阿姐!”這下傅斐魚不止是開心了,她都想要跳起來表示自己的喜悅了。
“斐魚。”傅斐宸滿臉笑意的望過來,兩人九分像的容顏足夠打破一切的隔閡。
傅斐魚和傅斐宸雖然是雙生子,但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卻完全不一樣。這種不一樣不是指容貌和打扮,而是周圍的氣質。
傅斐宸身上穿着簡單的玄色交領長袍,領口處紋着暗金色的祥雲,臉上雖然挂着的和善的微笑,但是身上不覺的流露出的氣勢就足以讓人不敢直視太久。
牧輕塵可以感受到,傅斐宸身上的氣勢比起蘇州知府身上的都要重很多,一點都不想一般做生意的人。
姐妹兩個來了一個久違的擁抱後,傅斐魚就拉着牧輕塵的手開始介紹。
“阿姐,這是輕塵,這幾個月我一直都住在牧府。”
傅斐宸點頭,“青衣都與我說過了,下次出門記得多帶些銀錢,沒有了就寫信給我。”
說完傅傅斐宸朝着牧輕塵拱手,“這些時日多謝牧姑娘照看斐魚了,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牧姑娘盡管開口。”
傅斐宸早在鞑靼的時候就從葉青衣的口裏了解到了自家妹妹和傅斐魚的情況,知道眼前的兩人是對彼此有意的。
不過傅斐宸并不是非常看好這一段感情,在她看來自家妹妹在及冠之後就會恢複身份,不出意外的封王不是問題。
現在兩人是相處比較和諧,但是在身份發生轉變之後呢?這位牧姑娘對自家妹妹的感情還會如此單純嗎?
面對身邊觸手可及的勳貴侯爵,她是否真的會願意跟着身為女子的傅斐魚?
傅斐宸并不是不相信兩人的感情,只是有些時候周圍人的導向是在太重要了,想要做堅定的自己,有時候也是很難的。
“傅姑娘說笑了,應該是斐魚照顧了我許多才是。”牧輕塵拱手回了一禮。
傅斐魚的姐姐可不就是她的姐姐,她哪裏敢受禮。
四人坐下來寒暄了一會後,傅斐宸就說明了來意,臨近年關她特意過來接傅斐魚回家過年。
“阿姐,我的行禮已經收拾好了,正打算明天出發呢。”傅斐魚坐在傅斐宸的下首,見到自家阿姐茶杯裏的茶水空了一口,就勤快的倒水。
傅斐宸點頭,“那正好,明天我們出發的話,正好趕着年前回去。”
“阿姐是剛從鞑靼那邊回來的嗎?”傅斐魚接受到葉青衣給自己的眼神後,瞬間想到自己答應師姐的事,趕緊擺端正态度。
傅斐宸拿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這個前調好像有些莫名的熟悉啊,“是,我剛從那邊做生意回來。”
“那邊冷不冷?我聽說鞑靼下大雪的時候,都可以把出門的人給凍死。”傅斐魚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語氣開始嚴肅起來,“那邊的生意真的可以賺很多錢?”
傅斐宸放下茶杯,悄悄的側頭看看一眼坐在一邊的葉青衣,瞧見她一臉淡然模樣後就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果然有後招等着自己,挂不得青衣在鞑靼的時候什麽都沒說,感情是打着秋後算賬的想法啊。
而且還是借着斐魚的口教訓自己,不虧是青衣,一下就戳中了她的死穴。
“我這不是趕着年關,賺上一筆好回家啊。”傅斐宸自知理虧,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臉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傅斐魚不滿的哼了一聲,“阿姐,我雖然喊你阿姐,但是你不過也就比我早一刻鐘出生罷了。要是你下次再無視我和師姐的意見,一個人跑到鞑靼那種危險的地方,可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
傅斐宸動了動眉頭,一臉浮誇的驚訝,“斐魚你難道忍心對我做出什麽嗎?”
“這個有什麽不忍心的?”傅斐魚學着自家阿姐一樣,一臉驚訝,“阿姐都願意自己去鞑靼受罪,我有什麽不忍心的呢?就算把你打暈扣下來,也不會比你去鞑靼還慘吧。”
這……傅斐宸一時之間沒有話說。
看到傅斐宸臉上無可奈何的表情後,大廳裏兩個不同的地方都響起了笑聲。
“抱歉,我剛才想到了話本裏面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所以忍不住……”牧輕塵努力端着自己臉上的表情,盡量給傅斐宸挽尊。
對,就是這樣,她才不是被兩人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給逗笑的呢。
另一個聲音的來源就沒有牧輕塵那麽貼心的鋪臺階了,直接笑出了聲,“你看,連斐魚都明白的道理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葉青衣說着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生意這個東西,不止是鞑靼有的做,江南這邊也照樣有機會,指不定賺的錢比去鞑靼多得多呢。”
傅斐宸自然明白葉青衣話裏有話,但比起在江南的根基,她還是覺得軍權最為重要。只要手裏有足夠的軍隊,一切都可以踏平。
在二對一的情況下,傅斐宸毫無疑問的敗北,最後只得答應兩人,短時間內絕對不去鞑靼找罪受。就算想去,也要入夏左右才行。
趕在牧老爺收到消息過來前,傅斐宸和葉青衣就提出了告辭。
明天她們就要啓程回京城了,這一天的時間傅斐宸必須要安排好一些事情。
尤其是傅斐宸在知道自家妹妹有打算久留蘇州後,她更是要和這裏最高的官員只會一聲,可別幹出什麽不該幹的事情。
蘇州府屬于南京,總管南京的左布政使正好是傅斐宸母族那邊的人。
理清楚關系後,傅斐宸回去就寫了一份書信給左布政使。
礙于不能在傅斐魚二十歲及冠前公布她的身份,傅斐宸只好宣稱傅斐魚是她母親認下的義子。因為從小喜愛闖蕩江湖的原因一直放養在宮外。如果鬧出了什麽事情的話,還需要左布政使多多擔待一二等等。
等到書信書寫完後,傅斐宸摸出了代表身份的印章,穩當的在信紙上留下了私印。
夜晚的牧府很是安靜,在洗漱完以後牧輕塵就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明天斐魚就要走了,在接下來四十多天裏自己都見不到她了呢。
每天早上起來沒有人教自己劍法,沒人讓自己泡藥浴,也沒有人幫自己疏導內力了。
想着想着牧輕塵突然覺得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傅斐魚要離開的事不斷在她腦海裏回蕩,怎麽甩也甩不掉。
在床上掙紮了半個時辰後,牧輕塵依舊一點困意也沒有,幹脆披了一件衣服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摸索着點燃了房間內的蠟燭後,牧輕塵翻出了一個小盒子,拿出了傅斐魚送給她的懷表放在手裏把玩着。
懷表一天會轉兩圈,等到它轉夠九十圈以後斐魚就會回來了啊。
牧輕塵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微微眯眼盯着懷表,想要看清楚上面指針的轉動軌跡。
懷表上只有一根針,牧輕塵趴着看了好久,才見到那根指針動了一下,幅度非常非常的小。
懷表轉的這樣的慢,她要多多久才能等到傅斐魚回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牧輕塵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她的門外多一個人站在那裏。
傅斐魚站在門前看到屋內的燭光後有些猶豫不定,本來她是想偷偷摸摸來一趟,然後留個東西在牧輕塵房間的。
但是現在輕塵還沒有睡,自己是該直接敲門進去呢,還是等她睡下了自己再按照原計劃行事?
站在窗外思考了大約一刻鐘後,傅斐魚在心裏做了決定,屈起手指輕輕的在門框上敲了三下。
“輕塵,你睡了嗎?”傅斐魚輕聲的問道。
牧輕塵從自己的思緒裏抽.身出來,意識到門外的人是傅斐魚後臉上一喜,随即很快的把懷表放回到箱子裏藏好,随意的拿了一本書出來。
“還沒有呢,進來吧。”牧輕塵說道。
傅斐魚輕輕的推開門,輕手輕腳的進來後又小心的關上門,感覺就像做賊一樣。
“輕塵你怎麽還沒有睡?”傅斐魚挨着牧輕塵坐下,忍不住伸手幫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袍。
牧輕塵嘴角露出輕淺的笑意,“不是很困,睡不着就先看會書。”
“晚上在燈光下看書對眼睛不好。”傅斐魚直接沒收了牧輕塵手裏的書,“等到回來的時候我帶幾顆夜明珠給你,在房間裏擺上幾顆再看不遲。”
牧輕塵動作一頓,傅斐魚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成功讓她愣了一下,這是把夜明珠當蠟燭來使嗎?
這得多大的夜明珠啊。
“好,等你帶夜明珠回來我再看書。”牧輕塵一臉淡定地說着,管她是不是財大氣粗,能回來就好了。
随意的扯了一兩個話題後,傅斐魚有些扭捏的拿了一枚玉佩出來,“輕塵,你把要上的玉佩換成這個吧。”
傅斐魚手裏的玉佩入手溫潤,瞧着成色就不是一般的物件。
牧輕塵:“你不是已經送我一個了嗎?”
“不一樣的,那個上面是平安符,這個是我單純想送給你的玉佩。”是用來當做定情信物的!
傅斐魚臉皮還是有些薄,最後的半句話在喉嚨裏醞釀了好久也沒有說出來。
單純想送給自己的?牧輕塵接過了玉佩,借着燭光仔細的打量着。
玉佩上的圖案似乎是一條在雲霧中翻騰的龍,上手摸索了一番後,牧輕塵才摸到了玉佩底部有些細小的凹凸,像是刻了字一樣。
傅——輕塵。
牧輕塵指尖的感受能力非常強,描繪了幾遍字體的邊緣後心裏就有了答案。
牧輕塵心裏瞬間就和抹了蜜一樣,甜絲絲的。
“既然斐魚送我了,那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牧輕塵控制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笑起來不要太傻。
“我送東西給你,理所當然。”傅斐魚含糊的暗示了一下。
“對了,我離開這些天輕塵你記得堅持練劍 ,至于藥浴需要用的東西我已經配好了,到時候傅衣會準備的。”傅斐魚說道。
“傅衣不和你一起回去?”牧輕塵挑眉問道。
傅斐魚搖了搖頭,“我回去的路程比較趕,一般都是快馬加鞭的,傅衣沒有武功底子怕是受不住。”
牧輕塵點頭,傅衣留下也好,總歸算是有個小小的念想。
夜已深,送完玉佩後傅斐魚就沒有久留,手裏捏着剛才沒收的書,準備起身離開。
“等等。”牧輕塵突然開口,先一步站了起來,轉身去櫃子裏拿了一樣東西。
“這個送給你。”牧輕塵把手裏握着的東西塞到了傅斐魚的手裏。
傅斐魚眨眼,好奇的打量着掌心裏的東西,“這個是挂墜?”
“嗯,你收好就成。”牧輕塵把手背到身後盯着自己的腳尖,不願意過多解釋挂墜的來歷。
傅斐魚摸了摸手上的挂墜,“那輕塵幫我戴一下可好?”
牧輕塵擡頭和傅斐魚對視一眼,“好。”
牧輕塵送出的挂墜其實就是一個小玉墜,邊緣鑲嵌着一些不規則銀線。
挂墜的帶子是紅色的細繩,牧輕塵微微墊起腳尖,很快就把挂墜戴到了傅斐魚的脖子上。
傅斐魚摸了摸挂墜,直接揪起領口把小玉墜貼身放着。
“輕塵,等我回來娶你。”傅斐魚握住牧輕塵的手,态度異常認真。
牧輕塵迎上傅斐魚有些灼熱的目光,緩緩吐出一個好。
注視着眼前心上人姣好的容顏,傅斐魚做出了她在牧輕塵生辰那天不敢做的事情,微微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觸碰了一下牧輕塵的側臉。
“輕塵,你只會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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