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關山度
***
關山度。
度關山, 跨越千難萬阻。
葉策進入青銅門後,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他頭頂浩瀚星河,腳踏缥缈浮雲, 面前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巨大八卦。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進入了小希村的陣眼, 回頭看去,青銅門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後退的路沒有, 他只能往前走。剛剛擡起一條腿, 就聽見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別過來!”
這聲音渾厚有力, 仿佛平地一道驚雷, 炸得葉策噔噔噔地向前走了幾步。八卦緩緩下降,貼到地面上,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正北是坤位,正南是乾位,正西是坎位,正東是離位。東北為震位,西北為艮位,東南為兌位, 西南為巽位。中間是一個圓圈, 有兩條黑白陰陽魚。白魚裏有一點黑, 黑魚裏有一點白。
君君就站在白魚的黑眼珠上面。
這地方其實不大, 一眼就能望到邊,整個空間只有葉策和君君兩人。顯然剛才那道男中音是君君發出的。
葉策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他不是不能接受女裝大佬,只是面對矯情造作的女裝大佬, 手癢又不能揍他,很懊惱。
他無奈地嘆氣,“你一個帶把的,怎麽心眼那麽小?”若非君君腦子搭線離家出走,李賜也不會走進妖市。比起擔憂自己,葉策更擔心李賜那邊的情況。他眼皮跳得厲害,心也莫名發慌,每次出現這種征兆,都代表有事即将發生。
君君冷冷地說:“我只是想完成任務,誰要你們來找我了?”
“那麽你的任務是什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行吧。那你知道怎麽救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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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圓圈裏白魚的黑眼珠上有一道光柱,将君君籠罩在裏面,寸步難行。
君君道:“你要破陣。”
“怎麽破?”
君君:“不知道。這裏每一步都是機關。你不要亂走。”
葉策:“……”
說了和沒說一樣就等同于廢話。
作為馬哲理論課上拿優秀分的學生,他深刻地明白現在應該“實踐出真知。”于是藝高人膽大地踏上八卦,正好站在“坤”位上。
君君倒抽一口冷氣,瞪圓眼睛,叫道:“你要死——”
“死什麽死?”葉策及時打斷他的烏鴉嘴,左顧右盼,屁事也沒有。于是放心地按照順時針方向走了一步,來到東北角的“震”位上。
這時候,太極陰陽魚動了。
君君所站的地方原本正對上西邊的坎位。随着葉策站在“震”位上,陰陽魚按照逆時針的方向,游到了正東邊的“離”位上。
葉策道:“你走了幾步?”
君君:“巽、乾、兌、離,總共四步!”
葉策腦中飛快地運轉起來,“八卦對應先天數字。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但凡機關陣法,一定有安全格。我第一步站在坤位上,什麽事都沒發生。可想而之,坤位是安全格。我第二步站在震位上,君君動了四步。震四,正好對上先天數字。只要再走一步,踩到離位上,看他是不是動三格,就可以驗證這個想法。”
正當他打定主意,決定驗算的時候,他所站的格子四面起了一堵光牆,宛若一座牢籠,将他困在了裏面。頭頂上方的星辰驀地彙聚成一個金光燦燦的數字“3”,随後變成“2”。
君君問:“這是什麽意思?”
葉策:“生命倒計時?”
君君:“……皮一下你很開心?”
當星辰變成數字“0”時,烏雲驟然密布,電光連閃,一道道天雷裹挾開山劈地之威,直降而下,打入葉策所站之震格。
與此同時,君君站着的離位格,裂開一道道縫隙,從地底噴湧出三丈熊熊烈焰。君君眉頭一跳,眼疾手快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枚紅寶石戒指戴在中指上。葉策心說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臭美。正打算擠兌他幾句,只見這寶石熠熠生輝,随着君君的一聲口訣,光華流轉,竟然在眨眼間将地底的火吸收得一幹二淨。
“神器啊。”葉策嘆為觀止。
君君冷哼一聲,“這是火神祝融的戒指,能吸收一切火源。”他忽的瞳孔一縮,叫道:“小心!”
一道霹靂閃電直沖葉策天靈蓋!
只見葉策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哦嘛咪呗呗哄”,他腦袋上憑空出現一只金光燦燦的缽,像西瓜皮似地倒扣着,轟隆一聲響,雷電與金缽相交,滋滋的冒着白煙。
君君驚訝道:“你出門還随身攜帶避雷針?”
“這是三藏法師的讨飯碗啦。”談風螢為了道謝送來的星果,葉策沒浪費。拿了幾顆升級金缽,成為SSR級神器,不僅可以“三輪變大奔”,還可以戴在頭頂上擋雨避雷。難以想象當年三藏法師西渡取經吃了多少苦,硬是把化緣的碗磨練成神器。
葉策像只猴子似的東蹿西跳,躲避一道道天雷,嘴裏嘀咕着:“震位,打雷。離位,燒火……啊,我知道了!”
八卦中,乾坤代表天地,坎離代表水火,震為雷,艮為山,兌為澤,巽為風。他站在震位上,所以召來了天雷。君君站在離位上,所以引來地火。
随後天雷地火的攻擊持續了約莫300秒時間,逐漸和光牆一起消失。
葉策又可以動了。
君君眼角一抽,“你想好再走啊!我可沒有避雷針。”
“放心。你要是被劈死了,我會給你收屍。”
“謝謝啊。”
葉策上前一步,踩在了離位上,然後陰陽魚又開始游動,光牆包裹着君君與他擦肩而過。
君君轉到了西北的“艮”位上。
葉策:“動了幾步?”
君君:“依舊是逆時針方向,我原先站在離位,經過震、坤格,來到艮上,走了三步。”
葉策點點頭:“離三。陰陽魚的确按照八卦代表的先天數字來轉動。”
君君雙手抱胸:“得。等着地火和山崩吧!”
艮代表群山,然而不是山崩,是隕石。
頭頂上的天幕仿佛被哪個頑童調皮地揭起一角,不斷地從裂開的口子裏砸下滾滾巨石。君君狼狽地躲避着,而葉策卻十分悠閑。他手上拿了一把騷包的五彩鳥毛扇子,輕輕地扇風,扇子往哪邊,火就往哪邊燒。
君君目瞪口呆,“芭蕉扇?”
葉策:“不是。這是我在金蛇時空得到的式神。“諸葛亮的羽毛扇”,在半小時內有效操控風向。火也仗風勢而燒,對嗎。”
攻擊依舊持續了約莫300秒的時間,漸漸停下。擋在葉策面前的光牆撤除了,而君君依舊不能動。
這次,葉策遲疑了一會。他看向君君,已經被隕石砸得坑坑窪窪,滿身帶彩了。他們倆好像站在一個鐘表盤上,一個順時針追,一個逆時針跑。跑的那個又取決于追的那個人站在哪個位置上。
半晌後,葉策說:“坤是安全格,我把你送到坤位上。”
君君看着面前的格子,說:“我從艮到坤,要動1步。”
葉策:“乾一。只要我走到乾位上就可以。”
君君:“我覺得你腳下的格子應該有反應時間。你不要停頓,從離位一口氣跑到乾位。”
葉策:“如果我中途摔倒了?”
君君翻白眼,“那證明你是豬隊友。”
他當然不是豬隊友。用百米沖刺的時間,從離位,跨越兌位,風馳電掣地來到了乾位上。他以為等待他的或許是難以逾越的天罰,因為乾代表天。
只聽咯噔一聲,束縛君君的光牆撤去了。而葉策那裏也什麽動靜都沒有。
君君走下八卦,眉宇漸漸浮上疲倦之色,說:“乾坤是安全格。”
這時候,出現了兩扇青銅門。一扇寫着“桃花源”,一扇寫着“朝天闕。”
君君道:“桃花源就是小希村。朝天闕是妖怪集市。”
葉策:“我和李賜兵分兩路,我來了這裏,他進了妖市。”
君君拿出一塊香噴噴的繡花手帕,将俏生生的臉蛋擦幹淨,一邊擦,一邊走向“朝天闕”,問:“你之前真的沒認出我是誰嗎?”
葉策說:“直到我使用式神之前,我的記憶都被系統封印着。”
“式神可以解開時空游戲的禁锢?”
葉策:“倒不如說,式神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外挂。時空游戲要我們死,而式神力保我們活。使用式神,在某些時候,可以打破時空游戲的限定與規則。我估摸着,式神原本不屬于時空游戲。”
君君道:“如果舟校長的猜測是正确的。式神應該就是當年大爆炸犧牲的人,所帶給我們的禮物。或許他們無法阻止時空游戲登陸,只能用這種方式……”
葉策:“打開各個時空的道路,取得各個時空英雄名人、重要NPC的東西,來幫助我們。牛逼一點的,還能直接把歷史名人偷渡到這個時空。”
君君不由自主地問:“你覺得江淩晚、自在禪、琴圓、葉長箋……真的死了嗎?”
前三個他不曉得,後一個倒是知道,就存在自己體內,于是說:“葉長箋應該沒有吧。”
君君眉頭一展,如釋重負的說:“我也覺得。”
“他那麽了不起。”
“嗯……”葉策摸了摸鼻子。
君君感覺到他的不以為然,有些生氣地說:“你嗯什麽?總歸他的了不起,不是你這種小流氓能體會到的。”
葉策:“哦。”他頓了一下,說:“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
君君捏起嗓子,翹了個蘭花指,柔媚地說:“讨厭啦。”
葉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擦擦胳膊,說:“你還是用剛才的爺們兒聲和我說話吧。”
君君面無表情:“老娘不幹。”
兩人并肩走進“朝天闕”。
關山度裏是深夜,朝天闕是黃昏。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熏得君君腦子發脹,胃裏不斷泛起酸水,扶牆幹嘔。一天一夜沒吃飯,吐也吐不出來,別提有多難受。
葉策一邊順他的背,一邊問:“你有沒有覺得這幅場景很熟悉?”
觸目皆是行走的斷臂殘肢,歪歪扭扭,橫行霸道。
君君用袖子擦了擦嘴,臉色難看地說:“渤海之濱,段狗水淹九千人。他也來了?”
葉策看向不遠處巍然聳立的建築,“那裏有座鐘樓,我們爬上去看看。”
然後君君就看見了瞠目欲裂的一幕。
有個神經病綁架了他的表弟,并且時不時地吹一支萦繞邪氣的骨笛。每當他吹一下,那些屍傀、白骨就會所向披靡地大破壞一次。
君君皺起眉頭問:“那個是段千衡嗎?”
葉策道:“不确定。每個時空的樣子都會改變。再者,當時的段千衡三十歲,這個只有十五六歲,男大十九變,不知會變成什麽樣。”
君君的神色忽然凝重起來,接二連三地問:“他和我表弟靠那麽近幹什麽?他想對我表弟做什麽?他在說什麽東西?你不是在金蛇時空強化細胞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白忘陵把好不容易攢下的老婆本都給你了。快仔細聽聽。”
葉策:“……”他側過耳朵,聽了一會,道:“他說你表弟念經有助于提高殺人的興致。”
“惡心!神經病!就是段狗沒錯!”君君說着撸起袖子,作出一副要上去扇他大嘴巴子的模樣。
葉策看了一會,說:“在渤海的時候,段狗也是借助外力操控白骨傀儡嗎?”
君君皺眉,“什麽意思?”
葉策:“他上次有吹拉彈奏耍猴戲嗎?”
“好像沒有。”君君腦中靈光一閃,“他上次可以輕而易舉地召喚萬千屍鬼。而現在卻手不釋笛。要麽是這個時空的靈力不足以支撐他随心所欲地召喚,要麽是他受傷了,才必須借助音律操縱。”
兩人相視一笑,眼神中不約而同地傳遞一個信息:妙啊。段狗不行了。
于是君君雄赳赳氣昂昂地掏出一把紅色皮彈弓,對準段千衡的眉心,殺氣騰騰地大吼:“神經病!快放開我表弟!”
“別用你的髒手碰他!”
段千衡揚起嘴角,眼神戲谑地說:“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
尋常人再不濟也是支一張射雕的彎弓,哪裏有他這樣拿彈弓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去打山雞。
君君冷笑一聲,“當然不是!”說話間,他三指倏然松開,牢牢繃緊的彈簧反射,石子仿若流星逐月般,飛馳出去,竟然隐約裹挾風雷之威,刺破虛空,勁風所及,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白骨屍傀又七零八落地四散開去。
他們相距約莫有八百米遠。石頭的後勁依舊十足,直逼段千衡眉心。然而石頭是直線移動的,人是活的。段千衡錯身閃避,胳膊依舊被擦開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淋漓。
這絕對不是街邊小攤上的玩具。
段千衡挑眉道:“二郎神的彈弓?”
葉策傳話,君君洋洋自得,“算你有眼力!二郎神的彈弓,專打賤人!”
“放開我表弟!我給你留條全屍!”
段千衡禮貌地笑笑,“你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種話的人。但是對我說這種話的人,墳頭草已經和你一樣高了。”他說着倒是松開了李賜,将他推到一旁,随後身形一晃,竟在眨眼間來到鐘樓之上。
“一刀劈了你,太過簡單。我不喜歡看別人這麽不痛苦的死法。”他慢條斯理地說着,配上那張俊美斯文的臉,還以為在念詩。說完後,虛空一抓,一根花紋繁複的白骨鞭子出現在他手裏。
葉策明顯感覺到君君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什麽?”
君君的臉色很不好看,眼神十分憤怒,好像在看一個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又好像在看一個小偷,咬牙道:“冥王鞭,也叫鬼王鞭。”
“鬼王出鞭,只打三下。第一鞭,脫胎碎骨。第二鞭,神魂離飛。第三鞭,精魄消散。”
他切齒痛恨地說:“這是江校長的東西。”
葉策:“江淩晚?江淩晚的東西怎麽在他手上。難道他殺了江淩晚?不對,江淩晚不是早就死了嗎。”他每說一句,君君的臉色難看一層。
“真是聒噪。”段千衡輕輕地笑了一下,随後眼神驟冷,出鞭如電,嘶嘶破風,挾雷霆萬鈞之勢,猛然抽在君君身上。
一瞬間,君君聽見骨頭噼裏啪啦碎裂的聲音,眼前一黑,失去意識。一縷人形魂魄從眉心處飄了出來,眼神空洞茫然。
随後,冥王第二鞭緊接而來。
這一鞭子下去,三魂立刻分崩離析。
君君的魂魄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個弱智似的原地站着不動。葉策想也不想地沖上前擋了一鞭,不偏不倚正好抽在肋間的骨頭上。
“嘶——”體內火辣辣地一陣疼,仿佛連骨髓都被鋼刀切的碎成渣子,再後來,葉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他和君君一樣直挺挺地倒地。
段千衡嗤笑一聲,“不自量力。”
一縷神魂從肋間飄了出來,在虛空中形成一道風華綽約的身影,容貌極其豔美,神情卻陰森可怖。他眼神陰鸷,冷然低喝:“小畜生!你以為你在對誰大呼小叫?”
“哦。這是真身?”段千衡挑了挑眉,嘲諷地笑:“有什麽用,還不是——任人宰割。”
幽冥之主,統帥十萬陰兵。幽冥之鞭,打盡天下傲骨。再頂天立地、舉世不俗的人,三鞭下去,立刻魂飛魄散。
段千衡不以為意,獰笑着向葉策的魂魄再抽一鞭,風聲嗬嗬,仿若有泰山壓頂之威!
然而——
一只手指修長白皙的手精準無誤地拽住了鞭子。
段千衡此刻才笑容一滞,眼中難得露出難以置信的倉皇神色出來。
凡人怎麽能夠抵抗冥王鞭?
“和你爸一個狗脾氣!”
“但是我這次,沒有耐心給你改邪歸正了!”
葉長箋抓住冥王鞭的手倏然收緊,一團業火從手心裏迸射出來,頃刻間焚着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白骨鞭,熊熊火勢宛若春風吹野草,從尖端迅速蔓延到段千衡執鞭的末端,燒着了他自己。
“冥王賜鞭,只打該打之人。否則,将會受到黃泉千丈之下的幽冥業火焚燒。業火只有在燒幹淨自身罪孽,才會熄滅。你殺了多少人,火就有多大,就會多痛苦。”
燒灼段千衡的業火,直沖九霄,染紅整片天空。
“住手!”一道白色身影蕩入火圈,伸手抱起痛暈過去的段千衡,從兜裏掏出一個銀镯戴上他的手腕,擡頭對葉長箋說:“這是東陵镯,可以鎖住他七成靈力。即使回到21世紀,靈氣式微,他也無法召喚幽冥十萬鬼兵。再者,請你看在他父母都已經為風雲犧牲的份上,饒他一命。”
“我饒了他,誰來饒死在他刀下的人?”這時候,葉長箋一眼瞥見了段千衡的奪情刀。
奪情者,被天道奪其人情,父母雙亡。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揮了揮袖子,火焰便熄滅了。“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導致他會變成這樣。舟祈豫沒有好好教他嗎?”
“江校長和琴圓教授被陣法傳入其他時空後,他也失蹤了。整整十八年,我們一直在找他。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葉長箋嘆了口氣,“起來吧。我要回去了。魂魄離體太久,我又得回歸山川大河。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他,帶回學校,讓舟祈豫好好管教。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饒他。”
“我能問一句,你是不是……”
葉長箋道:“我魂魄不全。其中一縷承載前世記憶的魂,依附在體內的魔骨上。雖然這次陰差陽錯被他打出來,但他不及他父親,無法發揮冥王鞭的十成威力,因此我可以反殺他。還有一縷遺失在皎月峽谷。你讓葉策盡早前去。三魂融合後,讓他打開金時空的門。”
“好。”
***
葉策做了一場很久遠之前的夢。
他站在風雲之巅的校長室門口。這扇門很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絕對不是平日裏舟祈豫辦公室那扇。
這時候,迎面走來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人,身材挺拔,臉蛋長的非常俊美,像朵帶刺兒的紅玫瑰。他神色不善地穿過了葉策,推開校長室的門。
辦公室的布局和舟祈豫的差不多,但仍舊有些不同。這間的陳設,明顯都是上千年的古董了。旋轉皮椅上坐着一個穿紅袍的青年,戴着老虎面具,修長的手指把玩着三枚銅板。辦公桌上立着一塊牌子,寫着:校長葉長箋。
穿風衣的男子問:“叫我來幹什麽?”
“小江教授,占一卦嗎?”葉長箋說完也不等江淩晚點頭,自顧自地旋轉銅板,随後手一蓋,将銅板按在桌面上,放開來一看,“啧。你會斷子絕孫。”
江淩晚冷冷地說:“你腦子秀逗了?”
他是男人,他道侶琴圓也是男人。兩個男人搞在一起難舍難分,注定斷子絕孫。
葉長箋将銅板收進袖子裏,貓咪揣:“說真的。你既然改邪歸正了,我這風鈴夜渡的宗主,風雲之巅的校長,就給你做了吧。”
江淩晚想也不想地說:“我拒絕。”他還沒有和小圓圓全世界蜜月旅行,哪裏有空有閑心去管一堆狗屁倒竈的事。
葉長箋說:“你猜我剛才占的是什麽。”
???
不是占蔔他斷子絕孫嗎?
葉長箋笑眯眯地說:“我占的是自己的死亡日期。”
江淩晚冷冷地說:“你的老師将六爻傳授給你時,沒有介紹風鈴夜渡的規矩嗎?六爻三不占。一不占不義之事,二不占不誠之事,三不占天命之事。”
葉長箋嘆氣:“老師講六爻的時候,我去後山掏鳥蛋打野雞了,完全沒聽見規矩。那麽我現在占也占了,你看在我時日無多的份上,接手吧。”
江淩晚不言不語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半晌後問:“你認真的?”
“是。”他看着江淩晚手腕上的東陵镯,說:“我知道把你困在風雲之巅,你心裏很不爽。你有能耐,你厲害,你當年将軒轅的龍椅一腳踹翻,要坐上去的時候,又被師弟和情人聯手擺了一道,功虧一篑。”
江淩晚打斷他的話,說:“你在嘲諷我成王敗寇嗎?”
葉長箋道:“不,贊美。好歹我倆也是校友。”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讓你保護我的學生。”
“原本,你曾經做了那麽多錯事,我該殺你的。但是我算到……這個劫難,非要你來擋才行。風鈴夜渡三千法脈變幻無常,出類拔萃的學生前赴後繼,也就只有你真真切切走了陰陽鬼道。有時候,鬼是可以瞞天過海,成為漏網之魚的。”
葉長箋是一個爽快磊落的人,忽然這麽吞吞吐吐,一定有大事發生。江淩晚皺起眉頭,問:“你到底算出了什麽?”
葉長箋嘆了口氣,“具體的,我無法說出來。但是,天道睡着了。他曾經睡着了兩次,神魔人妖的大戰也爆發了兩次。”
“哦。第三次世界大戰。”江淩晚平平板板地說,“有趣。”當然,他的眼神和表情是一點也不有趣。
葉長箋道:“你變了。”
作為魔道大本營的二世祖,江淩晚的座右銘是不搞事會死。然而現在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哼。”他神色高傲地冷哼,“我忙着扶老奶奶過馬路,哪裏有空去毀滅世界。”扶完老奶奶,再去小圓圓那裏要抱抱,舉高高,美滋滋。
年關将近。
葉長箋卸任,由江淩晚擔任校長。
一個俊俏的青年,懷裏抱着一個奶娃娃,正在學校的植物園裏賞櫻花。
“別人孩子都有了,我的女朋友還是左手。”一個大四老學長頹廢地經過。
葉長箋蹑手蹑腳地靠近,對着青年肩膀上的奶娃娃,做了一個鬼臉。
“咯咯咯”他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琴圓同學,這孩子像你啊。你瞧兩個小酒窩,長大後不知道要騙多少個小姑娘進家門。”
琴圓嘆氣,“長相随我,性格像他另外一個爸。心思太重了。”
葉長箋一邊逗小孩,一邊說:“再大點就丢到唐門吧。蓬生麻中,不扶也直。哎,你衣服是不是給他穿反了?”他看着奶娃娃胸口的标簽,無語。
“你不經常帶他吧?”
“嗯……”琴圓羞紅臉,“換尿布、洗澡、喂奶都是舟祈豫做的。他最近拍戲出差,所以我就自己上了。手忙腳亂的,說來也是慚愧。”
“舟祈豫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和江淩晚很多錢?”
琴圓無奈:“我和他太親近,江淩晚會吃醋。”
“幼稚。”葉長箋神色不屑,随後變了個臉,笑嘻嘻地講:“我給你兒子相個面好了。唔,有酒窩,要過情關啊。這眼睛不太好,都沒開蒙,就藏了一把刀。”他拍拍奶娃娃的腦袋瓜子,“給他找個好老師。教的好是頂天立地的大義之刀,教不好是砍天殺地的毀滅之刀。”
琴圓:“那我聘請你做他的啓蒙老師。”
“我沒空。我要去環球旅游了。歸期不定。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可能一百年。”
是夜,葉長箋推開校長室的門。
江淩晚還在加班加點地工作。
葉長箋等了一會,在對方不耐煩的眼神中,說:“我來是想确認。哪怕最後你會和所愛陰陽相隔……永世相隔,你也願意承擔起這份責任麽?”
江淩晚擱筆,揉揉眉心,說:“風鈴夜渡雖然是魔道大本營,但師父自小教我們的是什麽?”
“君子六藝。”
江淩晚道:“君子一言。”
葉長箋:“快馬一鞭。”
江淩晚繼續拿筆寫字,“你放心去死吧。我既然已經答應你,就不會食言。哪怕最後用命填上這天窟簍。”
葉長箋轉身欲走,不放心地回頭叮咛,“你兒子,你好好教。我看他的眼神,似乎比你更……”
“更偏激,更容易走歪路。你以為就你會看相?沒見我都不靠近他嗎?”他就是怕自己的心性會影響到他。
“你給他取名字沒?”
“還沒想好。”他垂下眸子,纖長濃密的睫毛非常漂亮,“讓他跟着舟祈豫也好。舟祈豫修的是仙道,跟我不一樣。以後他走的路,也跟我不一樣。”
“路這種東西,很難說。再者,風鈴夜渡每代都會出一個離經叛道的。我也習慣了。只一點,由宗主親自清理門戶這條不能改。生來是我們的人,也該由我們了斷。”葉長箋向上抛了三枚銅板,忽如其來一陣風,将它們輕飄飄地吹到了江淩晚的辦公桌上。
“留給你吧。我開過光。可靈了。”
江淩晚冷冷地道:“活人才能占六爻。你是在諷刺我嗎?”
“總有學生用的上。”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葉長箋拉開門走了出去,把手背在身後,瘋瘋癫癫地唱戲:“叫一聲佛祖,回頭無岸。跪一人為師,生死無關……”
“受了這一跪,就要擔起這生死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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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